“不许好奇,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好的妈咪。”
碰巧,金惠媛也考虑到这件事,对进来收拾啤酒罐的服务员说:“来两扎西瓜汁,我们这儿有人不喝酒。”
同一场合中来回切换三张面具比想象中更困难。银霁瞟了几眼室内卫生间,盘算着等有人进去了,再借口上厕所溜出去透气……
“他弟送到儿童乐园了?”金惠媛用下巴指了元皓ǎ又冲着银霁挤眉弄眼。她不想好好演戏,不代表她不享受因保守秘密而被欠人情的感觉。
“送到了,一进门就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韩笑接过她发来的牌,“话说,你弟也太难受了吧,一个人出门三个保姆看着,怕不是被管到想哭。”
“哪儿来的三个保姆啊,一个是做饭的家政,一个是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剩下那个才是正经住家保姆。”
“有差别吗!”
汪弛不知从哪冒出来,挤到金惠媛身边坐下:“翻译一下,少爷的脚蹬、少爷的屁帘、少爷的买买提。”
他多半是被围观车钥匙的人群搞得烦不胜烦。金惠媛瞪他一眼:“你小时候不是更夸张?”
韩笑负责任地引见着:“这位是金惠媛的发小,他妈妈就是我市知名辣条大亨――”
郑家人?
有了假药案作为缓冲,金家和郑家私底下的“团结友爱”并没有给银霁太大的颠覆感。她只是想到一个问题:金惠媛小时候出门有三个保姆跟着吗?
百分之百没有,因为汪弛只比她大一岁,已经拥有了法拉利的钥匙;而金惠媛乘坐的宾利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否则,她也不至于买个肯X基还要一溜小跑。
跟妈妈的第一次吵架帮银霁理清了思路,世界上好像存在这么一条规律:不管是金家、郑家还是庶民的家,姓什么根本不重要,最好的资源,似乎永远只会流向男丁。
如果是有两个男丁的家庭呢?想到这里,银霁不由得抬眼朝右边看去――好消息是,厕所满员了!
***
磨磨蹭蹭在公用厕所里玩了一会手机,银霁是被楼下的动静吸引出来的。
擦得锃光瓦亮的舞台周围逐渐有人聚集起来,一个个都情绪亢奋,躁动的空气甚至升腾到了二楼,有些令人不安。
银霁走到栏杆边,不用费力就看到一个剃着“AC闪电DC”的后脑勺――比她上次在“老船工”看到的要锐利得多,金端成应该是这两天才修整了发型,比起吐槽这个,她在和平年代用刺杀者的心理分析着,金家人为什么总是抱团出门?这不是替犯罪分子行了方便嘛。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箱推到了舞台中央,水箱里布置了炫目的灯光,映得箱底那些脚镣手铐寒芒四射。有人要表演逃生魔术?这倒挺新鲜的――
银霁看向舞台一角,蓦地,所有好心情全都从脚底抽走了。
“你知道走穴是干什么的吗?”妈妈的吼声在耳边回荡着。
明昶裹着一块薄薄的浴巾,站在音响附近瑟瑟发抖,头发湿漉漉的,两条腿从浴巾中伸出来。一楼的中央空调并不强劲,可是这双腿上什么也没穿。
想来她就是观众们亢奋的原因。金端成和那个酒保打扮的人交代了什么,神经质了吼叫了几句,晃荡晃荡身子走向明昶,手还没碰到她的腰上,被她瑟缩着躲开了。
金端成很不满,从舞台边缘抄起半瓶酒再次走近,明昶慌张地摇头摆手,观众们起哄道:“喝!喝!喝!”
祈使语气逐渐激烈,没过一会,动词也换了:“脱!脱!脱!”
明昶孤立无援,无可奈何地光着一双脚走到水箱旁,双手紧紧捏住浴巾合上的部分,身形有些佝偻,水珠顺着发丝直往下淌。酒保打扮的人嗓门大,上前金端成打包票:“不会,彩排时就没出问题!”
又转身吩咐另一个工作人员,手往上指,嘈杂中,口型很好分辨:“叫他们把监控关了,监控!我说监控!”
那人甩着手,走之前表现出一种惶恐:“可……是动真格的啊!”
“……办法……要求的!”
二楼栏杆做了防滑措施,上面的泡沫被银霁攥得吱吱作响:好啊、好得很,尤扬的头七一定得大办特办,最好是把小田撅成两段烧给他。
第171章 双保险
……??……
包厢门被猛地推开。
金惠媛刚要喊出“Uno!”,抬头看到一脸凶神恶煞的金端成,“哎哟”一声,烦躁得不行。
“又怎么了你?”
“什么怎么了?小雨出事了,你还四平八稳坐在这打牌?!”
“哦?真的假的呀?”
“你还问我?不是你给我发的消息吗!”
紧要关头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问,金惠媛一叉腰,做好了吵架的准备:“我发什么消息了?我不是还四平八稳坐在这打牌吗?”
金端成皱眉,似是明白了什么,径直挤进沙发里,坐在外侧的女生们慌忙避让开来。
金惠媛玩得正上头,处在一个天大地大打牌第一大的状态,看他不肯罢休,翻着眼睛讥讽道:“干什么你,专门找个借口上来勾搭我同学?”
听到这句话,女生们纷纷起身,给这位不速之客让出通路。
“手机拿出来我看看!”金端成蛮横地伸手。
“什么啊,我手机被人借去当抽卡模拟器了。”牌友都跑了,金惠媛气坏了,敲着桌子大声嚷嚷:“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是不是又那个了?”
说到“那个”的时候,金惠媛满脸无所谓,而金端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可怕。
“我哪个?别瞎说。你手机被谁借走了?出来跟我说个明白!”
金惠媛懒得跟他掰扯,从包里掏出另一个手机:“没借走没借走,不是还在这吗?你要是觉得小雨出事了,打个电话找我妈确认一下不就行了?”
金端成匪夷所思:“怎么还有你这种当姐姐的?”
金惠媛不耐烦道:“因为林子大了嘛。消消火消消火,来都来了,吃个水果再走嘛――鲜榨西瓜汁?江小白雪碧?”
没等对方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者找的是金端成,敲门声急促的原因是楼下有醉汉斗殴。这家KTV又不是他们家开的,关他啥事?搞不懂,总之目送堂哥匆匆离去,金惠媛终于可以喊出那句“UNO”啦――
不幸的是,对手们刚才丢了牌,只能重来一局,
金惠媛简直要抓狂:“你们都是来灭我的吧!”
韩笑的视线还舍不得从门外收回来:“有人打群架?要不要出去看热闹?”
“群架有什么好看的,回来打牌!”人菜瘾大的金局长愣把大家按回了原地。
小舞台上,进门时还有些拘束的黎万树已经唱嗨了,不知谁给他点了一首《无地自容》,大家都记挂着永远只有一个pv的《拜见女皇陛下》,再老的歌也能跟着一起唱,叠在一起的歌声掩盖了外面的杂音。
有个女生看出了金惠媛试图轰走自家堂哥的意愿,除了想早点回到牌局,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在,不禁好奇道:“你们俩关系不是很好嘛,刚才为什么要像那样敷衍他?”
金惠媛做个鬼脸:“乐子人之间的关系好罢了。今天咱们女生多,这种人还是少来为妙,你们不知道,他以前在老家犯过大错,照片都被受害者家属贴在电线杆子上的那种,我们又是费劲巴拉保他出来,又是送他出去读书,在外面整了容都不知道收敛,蠢货一个,迟早把自己玩儿完――玩儿完了也好,多少能给我们家减轻一点压力。”
***
五分钟前。
双手离开栏杆时,银霁的后颈被人捏住了。
“你这个厕所起码得上了十年吧?”元皓ㄏ袷抢锤她的第七颈椎做马杀鸡的,“在里面干嘛呢,藏炸药?”
“对啊。”
元皓ê舫鲆豢谄,主动替她找理由:“一堆陌生人,待久了确实很窒息。”
“嗯。”
“你又在只回答问题了。”由于信任自己的联想能力,他顺着银霁的视线看去:“怎么,楼下有什么稀奇的?”
无数种念头从银霁脑海中快速闪过。不能醒敌,敌人就在楼下;不能醒敌,身边还有一个。
“好像要表演逃生魔术哎。”她引导元皓ò炎⒁饬Ψ旁谒箱上,然而,舞台中央的人碰巧抬起了头。
“那个人就是魔术师?好生眼熟啊――不对,是店主姐姐!她怎么在这?”
“她有时候靠走穴赚外快,挺厉害的。”银霁尽力让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我胆小,看不了这个,先回去吧。”
元皓ㄒ坏阋膊恍牛回头看向她,微眯了眼:“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干嘛耽误人家赚钱?”
“真的吗?”
“真的啊。”
“那你跟我一起回包厢。”
“好,你先走,我去上个厕所,随后就来。”
“银霁。”
“什么事啊元皓ǎ我西瓜汁喝多了。”
“你不会还以为你骗得了我吧?”
“骗不了啊。”
“是吧是吧。”
事实上,银霁的心脏就像被一根铁签横穿而过、架在火上转着圈烤,油脂沁出来滴到火上,火势变得更大――谁也不敢保证关监控的空当足够她采取行动,可元皓ㄆ偏要在这里绊住她!
既然劝退无用,顾不得道义与人情,银霁索性撕了面具:“别挡我的路,否则我连你一起捅。”
元皓ㄎ屈地噘嘴:“吃了我的还要凶我……”
银霁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猛力推他一把!人有没有事她管不了,反正下楼的通路就这么清理出来了。
出其不意地,元皓ū徽庹辛亲不认的掌法推了个趔趄:“我去?!就不该随便给你吃鸭子!”
一时没拦住人,并不耽误他利用腿长优势追到楼梯上:“能行吗你?你有什么想法?”
银霁没有想法,一个赌徒的计划永远都是在行动中逐渐成型的。
她回忆着上次和殷莘一起来时看到的画面,脚下一顿,又顺着台阶往回走。电闸就在楼梯间里,希望她没记错。如果计划奏效,保下明昶还是有可能的。
“很危险。”元皓还不知道计划是什么,却坚持这么认为,“金端成还在那看着她呢。”
好大哥又被端上来了。不过,理性回到脑子里,银霁听进去了这句劝谏,百忙中,分给比干一个眼神。
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元皓露出舒心的微笑:“既然试用期就要接手正式工作,我想这也在我的责任范围内。走,先跟我回一趟包厢,我给你上个双保险。”
***
B2。配电室,也可能不是配电室。
泳装外面套着元皓ǖ耐馓祝离了暖气,明昶小声关心着这位热心市民:“你冷不冷?”
“没事,我打篮球的,身体素质好得很。”像是忘了自己被人三番两次架去医务室的经历,元皓ò云地一拍胸脯。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刚从可怕的祭坛上逃走,明昶四下环顾,眼里的惊恐尚未散尽。
从未见过暴躁老姐这副鹌鹑样,银霁有些唏嘘:“别问那么多了,这里没有他们的人。”
看起来,金端成下定决心要在今天整死这个不听话的“小主唱”,所有正经通路都有他的人把守,百分之一百,还包括停车场的出口。
元皓ê闷嫖实溃骸澳慊崴箱逃生?”
“当然不会了,我就是个唱歌的。”明昶摆摆手,一副不想多提的表情。
“你喝酒了吗?”
“没有。”
“真是一位守法好公民。”银霁便拍拍她的肩膀,夸赞道。
“……我谢谢你?”
银霁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沉甸甸的车钥匙递给她:“出门右拐,有一辆砂糖橘色的法拉利,车牌号Axx68,你开着它出去,没人会拦你。”
“这你都记得住?!”元皓ㄍ吠从裂地按住太阳穴:“不是,你什么时候学会偷东西的!
银霁只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它太醒目了,又在VIP停车位,下车时我多看了两眼,就记住了。”
“服了你了……”
“听好,你先带明昶一起回家,在路上联系好代驾,让人提前在你家附近等着,等安置好了她,再跟着代驾把车开回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归还手机和车钥匙,我想想……车钥匙可以放在包间厕所的纸巾盒里,可以帮你免除解释。哦,顺便买点零食上来,消失的这段时间,就说你闲着无聊去逛超市了。”给元皓ㄅ磐暌涣串行程,银霁又转向明昶:“别怕,我们班长家小区的安保措施很好,没跟住户确认过,门卫不会放行。你先在他家里待一会,泡个澡、喝点热的马蹄汁,我们很快就回来。”
明昶有点懵:“不用报警吗?”
元皓ㄒ层铝耍骸拔摇⑽乙惨跟着?”
银霁还是选择性回答问题:“你当然要跟着,他们可能正在找人,现在没时间等代驾,明昶又情绪不稳定,独自开车很危险。”
“可我也不会开车啊……?”
“不是让你当教练,她是个女司机,车上一旦有乘客,她就要负起责任来,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她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事故率就会指数级降低,这个有调查的,不信我改天找出来给你看。”
其实这句话没有任何凭据,只是为了立人设,有了这层心理暗示,明昶的双手果然不抖了。
“好的好的,我都记下了,可你这个计划漏洞很多啊……”
“金端成想这一出时,完全没顾及漏洞不漏洞。”
元皓ǖ阃啡峡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情急之下,竟忘了指出最大的漏洞:“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但他总归没忘记自己的小名叫敢敢,又为帮上了忙而感到高兴,握起拳头给大家伙鼓鼓劲,低声说句“等着我”,便揽着明昶的肩膀走出了配电室――或者不是配电室。
“姐,稳着点啊,我保险很贵的!”
“再贵也没有法拉利贵吧!”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视线中。银霁转身拉开门,按下了电梯按钮。
第172章 万岁少女,露出虎牙
……??……
台下,斗殴还在持续,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总不能一个一个抓起来盘问吧?全都是酒麻木!负责人自己不顶事,带着几个跟班跑出去叫人了,丢下这么大个烂摊子,手机是拿来砸核桃的吗?
黑灯瞎火的揍人是方便,谁不知道?所以中途有人跑去拉了电闸,还鸡贼到只拉了负责live区照明的分支,包厢倒没受影响,架不住里边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热闹,这样又得派人把他们轰回去――一来二去,硬是分不出人手去看一下电闸,一群吃干饭的!
舞台跟地面好歹有个高低落差,回到一楼后,金端成就没敢从那上面离开过,占据地理优势,至少能把打上来的人一个一个踹下去。明昶那贱人果然趁乱跑了,带她走的家伙还特地借金惠媛的手机支开了他,手机岂是能随随便便借走的?肯定又是郑家那群小孩在捣鬼,具体是谁一问便知,说不定在台下挑事的就是他们!可金惠媛这个死三八仗着有个做官的老豆,又自认是半个郑家儿媳,打从心里瞧不起人,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闷亏,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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