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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麻烦剪短。”
“要多短，到这里怎么样？”
理发师说着比划了一下肩膀的位置，现在很流行这种披肩短发。
坐在理发椅上的秦如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得有些发黄，头发干枯没有光泽。
除了眼神，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不太足。
“再短些，到这里。”
秦如意比了比耳朵的位置，头发短凉快不说打理起来也方便。
无需染烫直接剪短，很快新形象出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谢谢，多少钱？”
理发师拿着已经剪掉的长发问道：“你的头发要卖吗？这里可以收。”
“还能卖钱？”
秦如意不知道长发还可以卖钱，因为她从小到大的头发都不长，这倒是意外之喜。
这家店在这里几十年，童叟无欺，不会因为顾客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就蒙骗。
理发师笑呵呵的说道：“太短的就不说了，你头发比较长也不少。不过有些不够黑，但是可以卖五百块。理发费五块钱也给你免了，要卖吗？”
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居然是卖头发所得，秦如意揣着新得的五百块钱找了家苍蝇小馆子花二十块钱吃了两碗猪脚面继续溜达。
一碗面过后个人资产只剩下四百八十元，穷的可怜。
上一次这么穷的时候还是十岁以前，那时她带着半条街的男娃女娃们夏天抓知了猴卖钱，偶尔还扒马蜂窝。
后来她爸决定不继续开武馆改行跑运输，家里的情况才开始好转。再后来跑了几年运输她爸又开始跟人搭伙盖房子，慢慢的家里就不缺钱了。
四五百块的本钱能做什么，能花多久？
秦如意转了一上午很发愁，专业不对口工作不好找。
她的专业是号称极具发展空间的人工智能，只是这个年代连计算机都是稀罕物，互联网更是没有，广阔的就业前景至少得等上个一二十年。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只有学力没有学历，不提专业，学历就能卡死她。但满大街不需要学历的服务员她又不想做，她这脾气做服务员怕不是得给客人服务上天。
对于港城，秦如意并不了解，只是听说过。在国外留学时，合租的室友是港城人，要说还真是多亏这个奇葩的室友才让她有了应对高利贷的经验。
室友是学金融的，还没毕业就敢借高利贷炒股，然后就被高利贷追上门要□□。结果当然是她一个人轻而易举的撂翻了三四个，然后大家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债该怎么还。还好室友很快在股市里赚了一笔，兑现了还款承诺。
之所以说这位室友是朵奇葩是因为她敢赌敢干，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借高利。后面还继续借，并且越借越多，秦如意帮忙去跟放贷人谈判过不知道多少次。
虽然还的不及时但终归是有借有还，放贷人觉得她很有潜力，接连提升了借贷额度。最后一次她借了一百万，一年时间赚了一千万，还清了三百万的高利贷。
剩下的还给了她两百万，她没有推脱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这也算是劳动所得，虽然她出的是拳头和嘴皮子。
合租的这两三年为了室友借贷的事情秦如意没有少出力，甚至都跟放贷的混熟了。所以早上面对带前来讨债的小混混直接就没客气，按道上的规矩要账也得等到期才能要。
如果有室友那赚钱的能力，秦如意觉得自己就不会这么愁了。之前总听室友感慨说要是回到遍地是黄金的港城七八十年代，她自己轻轻松松的就能成为豪门！
这话秦如意是信的，因为这位室友从被人追砍到手握五百万美金，也不过只用了两三年而已。
可惜她不会炒股，虽然听室友说过港城的金融经济史，不过就室友那能力还有马失前蹄还不上贷款的时候，她没有自信借高利贷炒股就一定能赚钱。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工作秦如意也不急，又吃了两碗猪脚面溜达到下午四点多就回去了。
回去后不久，表妹们都放学回来了。
大表妹林茹倩见只有秦如意一人在家，眉头微皱，“表姐，妈咪和爹地还没有回来？”
早上林太太回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去上学了，所以没见到。现在林太太还没有回来，秦如意觉得不太好瞒得住。
果然就听小表妹林茹惠也问道：“表姐，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姨不在，早上给了两百块，咱们先出去吃点儿东西再说吧。”
秦如意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沓纸币，正是早上林太太给的那些。
林茹倩直接往沙发上一坐，“我不去，我要在家等妈咪和爹地！”
她这个当大姐的不去，妹妹林茹惠看着秦如意也不吭声。
秦如意叹了口气，“先去吃饭，吃完饭告诉你们。”
林茹倩不依，双手环胸俩眼儿一瞪开始闹脾气，“不行，你现在就说，我们家的事我们怎么就不能知道？”
她才不听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穷亲戚的话，有什么事妈咪都能告诉外人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个女儿？
秦如意跟表妹们才认识几天，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很不熟。说实话她也不擅长哄人安慰人，所以说道：“姨夫住了院，小姨在医院，我带你们过去。”
她是觉得林太太这样瞒着也不是个事，而且看样子林大富似乎病的不轻。
表妹们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劝不住也不好直接揍一顿让她们乖乖听话，所以只能带着去医院看看。
一听这话，林如倩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爹地住院了？”
林茹惠也脸色大变，“在哪个医院？”
“玛丽医院。”
秦如意只知道医院名字，具体在哪个病房并不知道。
三个人打的士到了医院，挨个病房的找，最后在太平间的门前找到了坐在地上发呆的林太太。
林大富是昨天下午突发心脏病，其实今天上午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林太太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直守在太平间门前。
“妈咪，你怎么在这里，爹地呢？”
“爹地到底怎么了啊，妈咪你说话啊！”
“妈咪……”
两个孩子围着林太太问个不停，可林太太满脸是泪一句话也不说，搂着孩子们哭个不停。
她坐在太平间门口这么一哭，两个孩子也都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顿时也都哭了起来。
秦如意没有上前，在一旁默默的站着。
生离死别的场景难免让人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她因为飞机失事不见踪影，父母和弟弟妹妹伤不伤心？
不知道哭了多久，林太太终于停了下来，站起身来，声音嘶哑的说道：“都进去看看你们的父亲吧……”
接着又是一阵痛哭声，回到家里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
然而秦如意没有想到从医院回去之后当晚林家母女之间就爆发了争吵……
第3章
回家之后，林太太很平静的说要把房子卖了还债。这是她在太平间门口想了这么久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她打算尽快办完丈夫的后事，然后卖房还债回老家。
早上那些来要债的人都有纹身，肯定是帮派的人。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根本惹不起这种人，只想赶紧把钱还了。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二十多万，卖掉之后应该足够还债。只是剩下的钱不足以在港城继续生活，所以才起了这个念头。
然而这个提议一说出来立刻就遭到大女儿林茹歇斯底里的反对，“要回你们回，我不回！”
林茹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反正我要留在港城！”
前些日子在街上碰到星探，说她可以去艺人培训班，经过培训就能变成海报上的大明星。之前怕家里不同意这事她还没有说，打算等拿到高中毕业证再说。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拿到毕业证了，家里却变了天。爹地不在了，妈咪说要离开港城回内地！她从小到大就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凭什么要回内地？
她朝妹妹哭着问道：“阿惠，难道你愿意回内地？”
丧父和回老家这接连而来的打击太大太突然，可林茹惠也不想离开熟悉的港城，已经没有了父亲难道还要没有家吗？
林茹惠看着林太太哭着说：“妈咪，我不上学了出去打工赚钱还债。港城的赚钱机会比内地多，要不然也没有那么多人偷渡都要过来。”
说着她看向秦如意，“表姐，你也觉得港城好是不是？”
被点名的秦如意觉得林茹惠这个表妹明显能说会道比较精明，小小年纪就知道拉盟友。无论是港城还是内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一样的陌生，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之前的世界了。
区别就是港城更为繁华开放，机会更多，所以她当然也不想回去。
林太太担心的无非是债务问题，这个可以想办法解决。秦如意想了想说道：“小姨，卖房还债可以。不过还是留在港城吧，表妹还要上学，回去还要重新适应。”
孩子们都反对回老家林太太早有预料，可是留在这里也未必能上学啊，因为交不起下一期的学费！
何况卖了房子之后意味着只能租住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她实在是担心安全问题。那种地方刚来港城时住过几年，常年看不见太阳光的潮湿昏暗和邻里之间的嘈杂都可以忍受。
然而附近出没着做皮肉生意的邻居，深夜还能听见外面帮派马仔的斗殴声，要不是有林大富她一个人根本不敢住在那种地方。
在她看来能不能继续上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们都能安安全全的。所以林太太面带难色的陈述了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可是咱们没有钱……”
“我不用钱！”
林茹倩一咬牙直接说道：“之前有星探找过我，说只要参加艺人培训班，包吃包住每个月还发一千块生活费。”
“倩倩，你……”
听女儿这么说，林太太就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孩子大了拦是拦不住的。
林茹惠见状继续恳求，“妈咪我不上学了，我能去给人家洗盘子赚钱！”
一时之间秦如意还没有找到赚钱的门路，但她想办法总比困难多，跟着也劝了一句，“小姨，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还没等林太太再多说什么，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脸色一凝，起身问道：“谁啊？”
“是我啊太太。”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太太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要债的人又来了。
打开门看到是丈夫作坊里的人，“是阿强啊，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阿强说道：“今天上午我来过，家里没有人，就想着晚上你应该在。对了老板怎么样了？”
看到阿强林太太想到作坊的事还得处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伤心的摇摇头，“阿富不在了，作坊不做了，你们还是自谋生路去吧。”
“老板不在了？”
阿强很惊讶，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不在了？
林大富待人宽厚工钱给的足，大家都愿意跟着他干。作坊失火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幸好没有人受伤。现在听林太太这样说他心里也很难受，这么厚道的老板可不好找。
本来是想来问问那些没有被烧毁的布料要怎么办，现在这样他也得让林太太这个东家拿主意，“太太，作坊里还有几台没有烧毁的缝纫机和一些布料，你看怎么处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要是阿强不说林太太真不知道作坊的情况，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现在一听还有东西，连忙说道：“那我明天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林太太带着秦如意一起去作坊。
作坊在郊外比较远的地方，这一片都是各种大小作坊。到了之后才知道失火的并不仅仅只是林大富的作坊，他的作坊不过是被殃及的，还有些剩余。
那些烧的严重的，除了灰烬一无所有。
阿强指着空地上的东西说道：“太太，这些是还剩下的布料，不过都湿了。这几台缝纫机虽然进了水，晾晾应该还能用。”
秦如意站在林太太身旁看着眼前堆在一起的布料，布料这种东西她不懂。不过这些布料脏兮兮的不说，还被火烧的边缘处都焦了，应该是着火了但没有烧完被抢救下来的。至于那五台缝纫机，看着倒还完完整整的，也许还值些钱。
林太太显然也觉得缝纫机好卖，她问阿强，“这些能卖多少钱？”
阿强是作坊的管事，对二手缝纫机的行情比较了解，其实这些过水的缝纫机本来就是二手的。
他想了想说道：“这些本来就是旧的，还过了水，估计也就是几百块一台。”
接着又道：“这些布料听说是进口的高档货，可惜又是被烧又是过水的，怕是也不好卖出去。”
照这么看，这些东西也卖不了多少钱。秦如意看着花色还算艳丽的布料问林太太，“小姨你会用缝纫机吗？”
林太太点点头，“会一些，不过家里也用不了这么多。”
最开始林大富做服装生意的时候，她也在作坊帮忙，缝纫机当然会用。不过近年来孩子们都不愿意穿她做的衣服，嫌她做的款式不好看，都喜欢去街上买，所以她也不在再做了。
单纯卖布料肯定不值钱，只有把这些残次品加工加工提升一下附加值才好卖出去。所以秦如意低声朝林太太说道：“缝纫机留两台，布料都请人搬回家吧。这东西卖不出价，留着做些东西看看好不好卖。”
以为秦如意要做衣服，林太太苦笑一声，“现在大家都是在店里买衣服……”
她知道丈夫作坊里虽然也是做的服装生意，可是这些服装不仅样式是买家发的，就连面料也是。
没有那些时兴的样式和面料，做出来的衣服根本就卖不出去，因为港城卖衣服的实在是太多了！
秦如意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说道：“先搬回去吧，东西放在这里一下雨都淋坏了。”
东西放在这里就得有人专门看着，搬回去就不用看了，一旁的阿强也劝道：“太太，这些虽然不值钱，丢在这里也很可惜。就算是要找买家也没有这么快，还得等等。”
卖不上价的东西多少也能换些钱，林太太当然不愿意白白把东西都扔了。最后还是阿强找了几个人分了几趟才帮忙把东西都运回来，这么多东西堆在本来就不宽敞的家里，挤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姨，等姨夫的后事办完之后，用这些布料做一些饰品来卖吧，应该比较好卖。”
秦如意这样说是因为昨天在街上看到卖衣服店的实在是太多，一家连着一家，反而卖头饰的没有那么多。
这些布料剪剪做成布艺发箍并不难，应该也会比较受女孩子欢迎。
她的妹妹有个怪癖，从小到大一直热衷于搜集各种发箍，搜集的这些东西多到可以开个博览会。大概的款式她还记得一些，不知道林太太能不能照着制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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