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板，您这身衣服如果废了...我可赔不起。”
“没事，老婆开心就行。”
“你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爱赌气。”陈念一鼓作气说完，转身奔到后院。
蒋律拿着锅铲对她做着口型：“陈念，你完了。”
愈临近回国的日子，陈念愈发纠结前途和亲情的平衡点。任期结束前一个月，陈念坐在院子里喝咖啡，看着正弯腰拔草的蒋律，不由得感叹：“回去这么久，院子要荒废了。”
“放心，有爸妈在呢。休假的时候我们也能飞回来看看。”
陈念环顾四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里也滋生出「家」的感觉。和蒋律朝夕相处中培养出来的依赖和信任不断累积，最后变成了专属于他们这个小家的，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蒋律听懂她的叹气，直起身，摘下手套，将满桶的杂草挪到一边，笑呵呵走上前：“又伤感了？”
陈念头埋在他腰间，“嗯。”
“傻不傻。你跟着心走，想想自己喜欢什么。你有的选，因为我能养得起你。”
陈念正要启唇，被蒋律抬手打断：“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养你，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把每个决定都上升到人生重大抉择这个程度。说白了，无非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日子还长，很多事情我们从长计议，记着你还有我。”
蒋律似乎总有三言两语将她点透的能力。
的确，天大地大，岁月还长。生命的意义在于折腾，不必被地点捆绑住。陈念猛然释怀，很开心找到了愿意陪她折腾的同路人，和她一起在人生版图上继续开疆扩土、升级打怪。
==
回国那天刚入秋，空气里飘着阵阵桂花香。
陈念深吸一口气，花香唤醒了她身体里每一个「思乡」细胞和脑海中关于这个城市的所有记忆。
高架桥上繁忙拥堵，车尾灯连成一片，格外晃眼。
老陈和蒋律正在前座胡侃，时不时抱怨开车不看道、胡乱加塞的狗屁司机；陈念和夏女士挽在一起，说着母女间的悄悄话。
等红绿灯的间隙，老陈透过后视镜和陈念提议：“这几天就住家里好伐？”
“只能住几天？！”
“组撒？年轻人不要和我们老年人搅在一起。你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屋子最好再散散味。”
“...”
二人在国内的新家离陈念爸妈家不算远，地铁两站路的距离，看房是老陈和夏女士帮忙的，拿到手后重新装修又费了些时日。
等一切安顿下来重新走上正轨，秋天已经过去了。
蒋律打道回府这件事在公司掀起不小的波澜，知道内情的不得不感叹爱情的伟大。
Cindy仍负责面试他的助理，与上次不同的是，不再是实习生，而是正儿八经的全职岗位。第一天上班，小姑娘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Cindy姐，老板帅不帅啊？”
Cindy抬起眼眸，顺着她眼神望去；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刚来公司，大气不敢出，总脸红的陈念，抿嘴笑笑：“帅啊，青年才俊。已婚。”
Cindy一脸天下八卦尽在掌握的模样，有人忙不迭翻出早年间老板跳舞的视频，给新来的助理观赏。
“哇，是帅。”
“舞伴就是他夫人。”
“啊！？”
蒋律到公司时并不知这一切已经被传了个遍。
中午部门聚餐，席间几名熟悉的同事和他聊起这几年的生活，他也会毫不避讳地提及陈念。
Cindy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老公真的是秀恩爱高手。】
陈念：【怎么说？】
Cindy：【有人夸他衣品好，他说是夫人帮忙操办的。】
陈念乐得不行：【哈哈哈哈哈！骗子，他的衣服都是他自己安排。】
Cindy：【我晓得呀！秀恩爱秀得很刻意。】
吃到一半，Vivian狡黠一笑：“Aidan你要不要感谢我？当年的舞可是我编的哦～”
蒋律轻笑，不置可否：“陈念如果不在，我大概率不会参与表演。”
桌上人大笑出声，Cindy更是打了个激灵，“狗粮吃够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回国之后，陈念又恢复了老套的都市周末生活：下午茶、逛街、看电影。唯一不同的是她最近逛起了母婴店：林依怀孕了，预产期在次年五月。陈念自告奋勇要当干妈，她越看粉粉蓝蓝的小衣服、小鞋子越觉得可爱，索性通通买下。
林依嘲笑着：“这么想当妈，让你家那位努努力。”
“我还没玩够呢！”
“生出来一起玩啊！”林依最近饱受孕初期折磨，只能靠臆想中未来可能会有的温馨画面让自己撑下去。
“再说吧，我还没准备好。”
“你们就在国内定居了？那边的大房子怎么办？”林依之前一直嚷嚷要去住，无奈未能成行，眼下又怀着孕，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不知道呢，先呆几年再说。边走边看。”
“哎哟喂，这般通透洒脱倒不像是纠结狂会说出来的话。”
二人说着话，觑见蒋律和谢屿并肩走进来。他俩在停车场碰见，聊了一路，谢屿难掩快要当爸爸的兴奋，嘴角都快咧到天边去了。
林依在一旁小声嘀咕：“老来得子都这样，等你怀孕了蒋律估计会更疯。”
“什么叫老来得子？”陈念不小心提高了音量，引得二位男士扭过头。
蒋律的眼神她看懂了，大意在问「你们俩又在暗戳戳说些什么虎狼之词」。陈念没理会，回了个眼神，大意是：「请不要打扰我和姐妹聊天，谢谢」。
==
这一年的大年初一，两个人出发去广州旅游，正好跟回国过年的吴明希和朱含煜碰头。
吴明希正式转岗去了伦敦办公室，说喜欢英国从内而外散发的孤寂：周遭越冷清，心反而愈发热乎，滚烫的心时刻提醒她正热烈地活着。
东道主带着陈念和蒋律走街串巷，吃最正宗的肠粉，喝老字号的椰子鸡汤，再去广州酒家喝早茶。
“每到过年胖三斤，今年起码要胖五斤。”陈念大快朵颐，头都不抬。蒋律趁势又给她夹了一个虾饺，“多吃点，瘦成什么样了。”
吴明希在一旁挤眉弄眼：“你们俩结婚好几年了，还这么腻歪呢。”
“且，说的像你俩不腻歪一样，是谁吃饭还要在桌子下面捏捏小手的。”
两个人怼来怼去，开心得不行；蒋律和朱含煜闲聊几句之后，又绕回了地质地貌、礁石和海浪，好没劲。
在广州的最后一日，捱不过蒋律的软磨硬泡，陈念终于肯早起陪他去菜市场逛逛。
她心不甘情不愿，嘲讽他是不是年纪大了，不爱逛景点，爱逛接地气的菜市场。蒋律敲敲她脑门：“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菜市场才是最好的地方。”
陈念撇撇嘴，翻出和吴明希的聊天记录，里面有强推的老广人最爱的菜市场。她挨个读给蒋律听：“所以我们去哪个？”
“沙园吧。”
沙园与其说是个菜市场，不如说是藏匿在老街的巨大杂货铺。居民楼和小摊贩混在一起，人头攒动，偶尔还能听见几句争吵。
蒋律牵着她穿梭在人群中，一脸兴奋：“看，多有烟火气。”
“蒋律，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许愿这里有好吃的，不然你完蛋了。”
周围嘈杂聒噪，各种鱼腥味肉味混在一起，陈念又饿又困，着实兴奋不起来。
二人七弯八绕，在一家牛杂档口前停下。
“吃这个？”
“行吧。”
第一口牛杂下肚，陈念精神头回来了，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心满意足：“好吃，原谅你了。”
对面的人抽张纸，帮她擦拭嘴角，忍俊不禁：“真好哄。”
不远处小区门口站了个人，个头高高，头发干净利落，额前发梢略搭到眉眼，正低头抽烟。陈念拉着蒋律走近，拍了拍他肩膀：“嘿！沈微明！居然在这遇到你！”
对方一愣，抬起头，半眯着眼：“陈念？蒋律？”
“你还记得我们的名字啊，在这遇见也太巧了吧！”
对方掐灭手中的烟，挑了挑眉：“来旅游？”
“嗯，你呢？”
“我等人。”他边说边指着居民区里的楼宇，顺势抬手看了眼腕表。
三人并不算熟络，只是两年前在伦敦有过一面之缘，准确来说，沈微明曾经出手相助过他们。
那一年二人去欧洲度蜜月，陈念顾着拍照，没留意身边的黑哥哥伸手抢包。蒋律反应灵敏拽住对方的胳膊，无奈对方强壮且豁得出，玩命挣脱并作势要挥拳。陈念慌得不行，知道纠缠太久并没什么好处，跟蒋律说要不算了。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目光凶狠，拳拳到位，三两下打到老黑求饶，扔下包落荒而逃。
陈念惊魂未定：“你没事吧？！”
“没事，你没受伤吧？”
二人忙不迭叫住正准备离开的男人：“刚才多亏你了，一起吃个饭？”
“不用客气。你们来旅游的吧？身上别放贵重物品，也别背有牌子的包。”
三个人简单交谈几句，无非是相互交换了姓名，再来几句旅游景点推荐，安全指南等等。
眼下居然在广州碰见，可谓是缘分使然。寒暄的功夫，一个女人正朝他们走来，沈微明朝她打了个招呼，眼神示意她在一旁稍等片刻：“我朋友来了，先告辞，新年快乐。”
“有缘再见，新年快乐！”
他们默契地没有要彼此的联系方式，再次告别。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缘的话，总会再遇见。
“这次来广州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蒋律揽着她，听着街头巷角的喧闹，有了尘埃落定的幸福感。
“我想体验人生更多的可能，和你。”
蒋律将她搂在怀中：“好，一起。”
<全文完>
2024.04.12
53/53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