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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历过的一切，导向了这样一个结果。
这时候的夏油杰还是迷茫的，虽然口中说着已经找到了生活的方向，但内心却并不坚定。
他正在否认过去的一切，否认曾坚持的信念，否认他为了保护弱者而做出的努力与牺牲。
“姐姐，咒灵球好难吃啊。”
“味道很奇怪吗？”
“嗯……就像是处理过呕吐物的抹布。”
夏油杰的咒术名为“咒灵操术”，要是想收服咒灵，就需要吞食由咒灵能量聚集而成的核。
――这么看来，他一直过得很辛苦。
“高专一直派遣你出去执行任务吗？”
“这个夏天的任务，特别多。”
原野的凉风里，风音雾绘抚了抚他的一节刘海，平静地说：“你应该要拒绝的。
那些道理也是他们教你的吗？认为强者理应保护弱者、拥有咒术天赋就必须执行任务？”
夏油杰没有回答。
风音雾绘现在终于明白，游戏里所说的“夏油杰的心理问题”指的是什么了。
因为过于善良与正义，而将保护弱者视为自己的义务，到头来却发现――
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他保护。
更不值得他牺牲自己。
同样，也不应该牺牲咒术师们。咒术师们日复一日地，执行着祓除诅咒的任务。
然后或许在哪一天，遇见无法击败的诅咒，咒术师也失去了他们自己的生命。
偏偏他遇见的弱者，都是恶毒的群体。
风音雾绘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保护的人，还有很多真善美。
她只是问他：“你分不清义务与职责吗？”
夏油杰眸光闪烁，看着她。
“咒术师只是一个职业而已。拥有咒术天赋，可以成为咒术师，也可以不成为咒术师。
当你选择成为咒术师的时候，你可能有着祓除诅咒、保护弱者的职责。
但这本身，不是你生来应有的义务。”
“身为强者的你并不因保护弱者而具有意义。保护弱者，只是一种选择。”
――就像是否选择成为咒术师。
风音雾绘牵着夏油杰的两只手，带他站起来。
“在这世上，庸人与烂人很多，你遇到的那些想要杀死星浆体的盘星教成员、囚禁虐待并想要杀死咒术师女孩的村民――
确实是蒙昧与恶毒的。”
“杰，你做得很对。”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保护。”
夏油杰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获得以前便亲近的人的认可，内心松动得摇摇欲坠。
他犹豫：“我……做对了吗？”
“是的。你也不用去保护任何人。”风音雾绘顿了顿说，“向他人施以援手的前提――
是先保护好自己。”
“不要牺牲自己，去保护他人。”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无所谓强弱，强者也不应负担保护弱者的责任。”
“弱者，要自己学会强大。”
“就像我一样。”
“我从来不相信天赋，尽管我平时是看不见咒灵，但我照样可以打你这样的特级。”
“杰，特级是什么级别？”
夏油杰哑声：“最高级别。”
“好，不用保护弱者，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弱者要想活下去，就要自己学会强大。”
“这样说可以了吗？”她看着他。
夏油杰问：“如果是婴儿呢？”
风音雾绘答：“婴儿的啼哭也是一种生存方式，每一种形态的弱者，都应该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
“因为任何人都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完全寄托在强者的怜悯、道德心与责任心上。”
“这些感情与观念，都是为了保护公共的利益而建立，也为了种族的延续，但究其根本――”
“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每个人都要学会依靠自己。”
夏油杰微怔，然后点点头。
“整件事的起因就是，你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想要用天赋的才能去拯救他人。”
“在过程中你遇到了许多愚昧的乌合之众，使你以为自己经历痛苦，在保护着这些猴子。”
风音雾绘认真地给他剖析说。
“我也确实必须告诉你，世上还是有很多不错的人存在，那些人你是可以保护的。”
“但从根本上来说，你也可以选择，不保护他们。这是你生而为人的自由。”
夏油杰全程注视着她，忽然笑了。
“你在笑什么？”风音雾绘问道，“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或者有什么好笑的吗？”
夏油杰摇头低笑：“就是姐姐对我太好了。”
他没想到，她能对他说这么多。
“但是姐姐，我把那些村民全部都关在笼子里了，就是他们原本用来关押那两名孩子的。”
“按照咒术界的规定，我已经被视为叛逃的诅咒师，是要判处死刑的。”
风音雾绘在原野上注视着他。
“那些规则，是把握了话语权的人制定的。
咒术界，早就已经朽烂不堪。
他们视你为叛逃，但我会站在你这边。”
夏油杰听了微微一怔，在发自内心地微笑的同时，说：“姐姐怎么知道咒术界朽烂不堪？
我有一个同学，他也这么认为。”
风音雾绘痛心疾首地答：“让你这么小的孩子连轴转地打工，背负那样沉重的负担、甚至还每天处于生命危险中，而且完全不重视心理问题……
简直是朽烂得不能再朽烂了吧！”
原野的微风吹拂，在阴云遮蔽了太阳的天空底下，风音雾绘牵着夏油杰回家。
他们走在漫无边际、无人的旷野，少女牵着他的手轻快地说：“杰，我们今后不当咒术师了。”
“以后别吃咒灵――”
“由我来保护你。”
“但你说强者不必保护弱者。”
“这不是强弱，这是亲疏。”
作者有话要说：
雾绘：奶奶的（脑花附体），高专都把老子的崽养成什么样了，观念扭曲、心理问题一大堆。
杰：“！”姐姐平时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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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雾绘&5t5：“我要炸学校！老师不知道！”
一起炸了咒术界高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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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VIP] 退游08
墨发少年的步伐十分缓慢, 他几乎是在风音雾绘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在原野上。
他的发圈早已掉落，丸子发型也不复存在，墨色的长发垂下, 微乱地散落在肩头。
这样一位脆弱的少年走在空寂的原野, 画面极为辽阔与唯美。
“杰, 不如我抱你吧？”风音雾绘迟疑地打量着他的周身，视线犹豫地说道。
他宽松且薄的针织衫, 被划开几条口子，里面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些鞭打过的痕迹。
风音雾绘刚才确实没太留手。
夏油杰的腿部已经受了伤, 而且还伤得不轻。因为风音雾绘在攻击的时候, 着重地用长鞭击打了他的腿部, 这是她面对“敌人”的习惯。
必须要在瞬间, 破坏掉“敌人”的行动力。
也正因此，现在的夏油杰步履缓慢。
“抱我？”夏油杰听了微微诧异, 然后仔细地端详着她这点小身板，“是在开玩笑吗？”
他的嗓音，轻缓而温柔。
“或者背你也可以。”风音雾绘看着头顶即将要暗下来的天空，“你选一个吧。”
“可以都不选吗？”夏油杰说, “我可以走快一点的，只不过, 是想跟姐姐独处而已。”
风音雾绘已经半蹲在他面前。
“真的可以吗？”夏油杰知道姐姐很强，但那也不能，让姐姐背他吧……？
“当然啊。”风音雾绘稀松平常地说道, “你自己走的话，伤口是会恶化的。”
夏油杰犹豫一番：“我身上脏。”
刚才被打得跌倒, 在原野的土地里滚了几圈，针织衫与裤子上，全都沾满了泥土与草芥。
反观风音雾绘，虽然跟咒灵打过数十个回合，她的身上，却是干净得多。
夏油杰不想弄脏她。
“上来。”风音雾绘不容拒绝地说。
夏油杰迟疑片刻，还是同意了。
在被姐姐背着的时候，两人身体的触碰、温度的传递，令夏油杰的内心微微颤动。
他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
原来，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好像无论他做错了任何事，都会得到她的原谅。
“姐姐，你真的不怪我吗？”夏油杰在风音雾绘的背上，头靠在她的颈窝。
“没事的杰，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吧。”风音雾绘背着他，在原野上行走。
感觉杰的体重，比悟的体重轻一点。
风音雾绘带着夏油杰走回去，几经思索还是将杰带回了家里，毕竟在家里会方便一点。
至于悟是否还在她家，暂且先不管了。
毕竟，杰的身上还有鞭伤，需要尽快处理。
虽然她的家里还挺乱的，平时是完全不收拾的那种，但总比外面的酒店旅馆干净。
风音雾绘在途经的药店里，还买了些治疗外伤的药，例如跌打损伤一类的，准备给他用。
回到家里的时候，灯还是亮着的。
风音雾绘犹豫一番，终于准备进去，但突然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压根没带钥匙。
――她是躲着五条悟，翻窗出来的。
“你等一下啊。”风音雾绘站在门口对夏油杰说着，反手从鞋侧掏出一根细细的针。
只见她将这一根针伸进了自家家门的钥匙孔，捣鼓了半天，终于把家门打开了。
夏油杰：“……”姐姐，我们真的是回自己家吗？确定不是别人家什么的？
风音雾绘开门进去以后，左张右望了一下，打算看看五条悟在不在这里。
――很好，他不在！
夏油杰忍不住问：“姐姐，你在干嘛？”
风音雾绘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先看看咱们家里有没有进小偷。”
夏油杰：“我怎么觉得……我们更像小偷。”
风音雾绘拍拍夏油杰的肩膀：“安啦，杰先去把衣服换掉吧，我去给你找一件。”
他现在长得很高，她在没有穿高跟鞋的情况下，还需要踮起脚，才能稳稳拍到肩膀。
家里唯一的一件男式家居服被五条悟穿过了，叠好摆在她的床边，非常显眼的位置。
夏油杰还坐在客厅里等她。
风音雾绘不着痕迹地，将五条悟穿过的衣服，塞进衣柜里，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后，她取出自己的一件oversize的衣服，中性风格，打算拿出来给夏油杰穿。
夏油杰还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身体正在尽可能减小接触面地坐着，如果不是姐姐强烈要求他坐下，他不想弄脏这里。
“好啦，穿这件。”风音雾绘拿着衣服走出来，递给夏油杰，“热水给你放好了。”
他身上的伤，还有泥土尘芥，需要先自己去清洗一下，然后再给他涂药。
夏油杰点点头，温顺乖巧地拿起她的衣服，走进浴室之前，忽然在背后说：“姐姐。”
风音雾绘正走在他的前面，忽然感觉到他的距离拉近，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
她之前只开了浴室里的灯，外面还是稍显昏暗的，夏油杰在昏暗里问：“除了我――”
“你还有别人吗？”
风音雾绘的身体微微一滞，这种问题很不好回答啊，他这是指的哪个方面？
“杰，姐姐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声音温柔地说完，风音雾绘仰首看向近在咫尺的夏油杰，他的紫眸里有些晦暗不明。
“要乖哦。”风音雾绘说。
“我乖。”夏油杰答。
在夏油杰洗澡的时候，风音雾绘帮他把弄脏了的衣服，全都丢进洗衣机里。
然后，她一边看着药品的说明书，一边打开电脑盖子，打算看看窃听器的情况。
按理说五条悟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原本不抱希望的风音雾绘，没想到她的电脑居然还能接收到“窃听器”传输过来的声音。
那边的五条悟似乎正在打电话。
“啊？我就是听清楚了才问你在说什么。你说杰杀光了村落里的人，这怎么可能啊？”
“我现在在外地，但是我先给他打电话试试看吧，如果你们有他的消息，就立刻联系我。”
风音雾绘对着电脑僵了僵。
五条悟与他电话那头的谈话内容，一句不落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然后――
夏油杰忽然，出现在她的背后。
“姐姐，你在看什么？”他用白色干毛巾轻轻擦着长头发，墨色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夏油杰出来的时候，仅仅围了一条浴巾，上半身不着片缕，看起来慵懒而自然。
“！！！”
风音雾绘回想起在游戏里的时候，她曾经提出要给夏油崽崽洗澡，但崽崽拒绝了。
当时的夏油杰看上去，非常容易害羞，连普通的“触摸”这种行为都拒绝了――
在那之后，他还紧张得手忙脚乱的。
甚至，还在浴室里面打翻了东西。
风音雾绘注视着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成年版的夏油杰，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了。
尽管他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只是浅浅温柔地笑了笑，接着便挨过来看她的电脑。
“这是什么软件？”夏油杰好奇地问。
风音雾绘将耳机摘下放在一旁，站起来推他一起去房间里面：“先吹头发。”
她让夏油杰坐在床沿，然后插上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杰，你是不是杀人了？”
夏油杰微微一僵：“没有啊。”
他顿了顿，问：“是谁死了吗？”
风音雾绘吹着他头发说：“应该是你说的那些村民，他们似乎，全部都死了。”
夏油杰沉默片刻：“不是我做的。”
寂静的夜里，只有吹风机的呜呜声。
夏油杰缓了半晌，坐在床沿处低着头，轻轻地问道：“雾绘姐姐，你会相信我吗？”
“会。”风音雾绘说。
在吹完头发之后，夏油杰认真地注视着风音雾绘的双眸：“姐姐，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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