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转头寻去,她以为会见到当日的全妈妈,不想另外两个人跳入了她的视线。
赵喜荣走在前面,身后带了两个家丁,他臂弯里挽着一个女人,弹幕一眼就认出是他老婆嗲嗲女。
“哎哟哟,小赵同学这是能站起来了呀?”
“上次是黄大娘还是倪嫂子说过来着?他不是废了吗?”
“众所周知,走路只需要两条腿(doge”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不是故意笑那么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呸,停止,我赵二腿不要面子的吗?(笑得更加大声)”
磨坊事件发生得比较早,很多新粉丝不知道,老粉们不辞辛劳地给大家科普了上一次顾迟秋力战赵喜荣的辉煌历史,以及嗲嗲女挽着白二郎逛原石集市的“趣闻轶事”。
幸好赵喜荣长得很下头,孟时才顺利压住了即将爆发的大笑。
“喜荣,怎么又是她啊?我不想买她的东西。”嗲嗲女看清孟时,抱着赵喜荣的手臂娇滴滴地抱怨。
“乖,我娘要的,你忍忍。”赵喜荣哄她,而后粗着嗓音道,“我的蟹壳黄呢?”
“都在这儿呢,客官。”蔡阿蛮笑呵呵道,“一共二十五盒,每盒两个,都按您的吩咐装好了。”
赵喜荣看也没看蔡阿蛮,不耐烦地对家丁道:“数数。”
家丁领命上前。
他们霸道地把蔡阿蛮和阮二蛋赶开,一个个盒子打开确认,数数清点。
“都小心着点,这可是我母亲点名要的东西。”赵喜荣喝道。
他眉宇间凝着一股郁结,晦暗地扫了眼孟时和她身边的顾迟秋。
这女人原本是他的。
现在的妻子是知县侄女,娶她自然好处多多,可也麻烦。
性格蛮横霸道,花费无度就不多说了,单论相貌,也是孟时更好看。
当日退婚后他就动过脑筋,等新婚一段时间就把名声尽毁的孟时买到家做妾,她嫁不出去,只要自己多给点钱,孟老爹肯定答应。谁知顾家的动作那么快,抢先把人聘走了。
家丁们数完,向赵喜荣报告。
赵喜荣一边拿出交子,一边冷笑着对嗲嗲女道:“娘子,你说嫁人最要紧的是什么?”
“自然是要找相公这样家底丰厚又可靠的啦,”嗲嗲女立刻领悟他的意思,娇笑着整个人都贴了上去,酥-软的胸-/-脯有意无意地挤压着赵喜荣的手臂,“我运气好呀,不像有些人,找个没用的读书人,聘礼寒酸不说,婚后还要天天抛头露面做生意,那日子呀真的是,啧啧啧……”
“娘子说得对,妇道人家还是得在家里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实在有害风化。”赵喜荣盯着孟时道。
“你放尊重点。”蔡阿蛮怒道。
孟时按住蔡阿蛮的肩,抬手抽掉赵喜荣递出的一贯钱交子,不紧不慢地对着阳光验了,这才道:“赵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怕是有些事情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赵喜荣露出一口黄牙。
孟时收起钱,皮笑肉不笑道:“大约一个月前,我在原石集市见过尊夫人一面,你猜她是跟谁一起去的?”
第46章 瓜瓜瓜瓜瓜瓜瓜瓜瓜瓜
赵喜荣凶狠地踹了两个家丁一脚, 喝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自古男人都怕戴绿帽子,更不用有人把自己的绿帽拎出来在大庭广众下展示。
赵喜荣满眼戾气,一步步逼近被他甩在地上的嗲嗲女――周氏。
周氏狼狈地往后挪, 眼泪晕花了她的眼妆,黑漆漆地垂在眼眶下,娇滴滴的面容瞬间老了十岁。
“赵喜荣,你不许过来!”周氏尖着嗓子大喊。
赵喜荣薅住周氏的头发拎起来, 破口大骂。
两人的动静不小,这会儿又值早市末尾,街上人来人往, 很快在周围自发形成了一个圈, 对着中央的男女指指点点。
孟时和顾迟秋站在一处店铺外的廊柱下。
挑完事的第一时间孟时就拉着顾迟秋过来了,这里比外头高几个台阶, 视野开阔, 又因为有廊柱的原因,外头一般注意不到隐于暗处的人,是个吃瓜看戏的绝佳位置。
“论使用暴力,周氏肯定打不过赵喜荣, 但周氏的大伯可是知县, 如果赵喜荣今天动了他侄女,你说他会怎么给姓赵的穿小鞋呢?”孟时兴致勃勃地跟顾迟秋讨论道。
“娘子想看什么样的小鞋?”顾迟秋问。
孟时干脆利落:“自然是身败名裂。”
这虽然是她穿越前的事, 但赵喜荣为了一己私欲毁她名声, 还趾高气昂地来嘲笑她的婚姻,那就别怪她如实相告了。
顾迟秋轻笑:“定会如娘子之意。”
他话音未落,被薅住头发的周氏一脚踢中赵喜荣的某个部位, 挣脱桎梏。
赵喜荣滚在地上大骂,各种污言秽语轮番伺候, 周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指着赵喜荣道:“你个硬不起来的软蛋有什么资格管老娘?想让老娘守活寡?门都没有!”
她声音尖利,形容疯狂,但是话说得字正腔圆,围观的人想听不明白都难。
“竟然是这样?”
“那是赵家郎君吧?这事我听说过一点,醇香楼的小姐们说……”
“世风日下啊,这种事情也敢拿到大街上讲。”
“娘子。”指节修长的手挡在了孟时眼前,“我们走吧?”
“再让我看会儿。”孟时按下顾迟秋的手,七饿裙梗心本文,搜索⑧①4⒏1⒍9⑹3津津有味地欣赏赵喜荣发疯的样子。
世事无常啊,现实永远比小说好看。
她本来就想让赵喜荣丢个小面子,让他们夫妻吵个小架,起起内讧,煽动一点他们赵家的家庭内部矛盾,谁知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耐不住,愣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又打又骂,互相揭短,也不知道今天有多少说书先生要没生意了。
为说书先生们的牺牲默哀一秒。
顾迟秋瞄了眼被孟时双手握住的左手,无奈摇头,使了个眼色给蔡阿蛮和阮二蛋道:“你们去果子店取娘子要的东西,这是凭契。”
蔡阿蛮和阮二蛋接过凭契,又问明了果子店的位置,挑着空担先走了。
孟时投入地看戏,握着顾迟秋手的双手逐渐松开。
顾迟秋拉过她的右手,左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按下顾迟秋的手后,孟时仿佛在专注看戏,实际上一直在刷直播间弹幕,尽职尽责地与粉丝互动。粉丝们热烈讨论着赵喜荣和周氏的闹剧,孟时也不时说上两句,顺便感谢粉丝们投喂的礼物。
她刚刚又查看了一边打赏值,回到弹幕界面,却发现满屏幕都在“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孟时诧异。
街上那两人还在对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顾迟秋啊啊啊啊!”
“时时低头低头!”
“悄悄牵老婆的手,悄悄跟老婆十指相扣,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可爱啊,人家在看夫妻撕逼,顾迟秋却想着,老婆的手手好好牵哈哈哈哈!”
“心里只有跟老婆牵手手的小顾同学。”
孟时低头,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垂回了身侧,与顾迟秋的十指相扣。
男人的手如他的字一般,苍劲有力,工整漂亮,孟时曲起食指,轻挠他的掌心,被男人赶来的大拇指按住,勾回原位。
“顾迟秋。”孟时侧头。
“嗯?”
话还没说,蔡阿蛮挤进人群,对孟时和顾迟秋道:“顾大哥,嫂子,果子店老板请你们过去一趟,货出问题了。”
前日裕家下单后,孟时便联系果子店老板,通过他的渠道购买了一斤干松茸和十个江南火腿。今天是收货的日子,然而只有干松茸到了,运送火腿的车队被山匪所劫。
“这帮狗娘养的鳖孙!”果子店老板在店里气得大骂,见到孟时二人进来,没好气道,“你们的东西也没了,看看这个吧。”
老板递来一张纸,是份清单。
左面是货物的名称及数量,右面是价格。
孟时找到中间写着十条火腿的一行,往右一扫,赫然标着四十贯钱。
孟时的右眼皮狂跳。
她买着十条火腿才花了十六贯钱,现在赎回它们竟然要四十贯。
明明可以去抢,竟然还送清单,真是非常贴心了。
“是哪里的盗匪?”孟时问。
“南面山上的。”老板颓然坐在椅子里,他一批江南来的货也被劫了,损失惨重,“这帮人是新冒出来的,身手很好,但他娘得不讲规矩,连句招呼也不打就抢老子东西。”
山阳道商线多,当土匪也是要讲规矩的,必须遵守先吓后抢的原则。
所有途径的客商需得先恐吓一番,勒令他们交出买路钱,若是给了,便放他们平安离开,若是不给,才能实施恐吓内容。
但这批土匪不肯照章办事,二话不说先把东西抢了,并发来一份赎金清单。
孟时又扫了眼清单的其他内容,大部分商品遵守七成的原则,赎金是原价的七成,也就是说赎回会比重新购买更划算,只有他们的火腿翻了一倍有余。
“这是为何?”孟时问。
老板接过伙计递来的茶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骂道:“必定是那群狗娘养的知道你接下了裕家的寿宴,故意刁难呢!”
孟时恍然,其他东西定价七成是为了保证商家不会放弃这批货重新买,而她的时间紧迫,没有时间重新买,如果要保证寿宴,必然得高价赎回。
好一手如意算盘。
“这些山匪竟然知道寿宴的事?”孟时疑惑,“他们在镇上有人?”
“大概吧。”老板想了想道,“住在硕连巷的郝刀疤跟他们有联系,赎金就是要通过他转交的,清单也是他送的。”
郝刀疤?
孟时跟顾迟秋对视一眼,这名字她耳熟呀。
那不就是那个来她摊前闹事不成,被顾迟秋当街踩碎脚踝的男人吗?
“不能报官吗?”
“能啊,但有屁用,这帮匪徒躲在山里,到处都是暗哨,光靠县里这几个虾兵蟹将根本没办法,知州府才不会搭理这些破事,他们跟匪徒的关系没准好得很。”果子店老板道。
“老板可知郝刀疤具体住硕连巷几号?”顾迟秋插嘴道。
“你想干嘛?”老板的眉毛揪成了一团。
“去问问他。”顾迟秋笑。
果子店老板摆手:“问个屁,没钱他才懒得搭理你。”
“老板只需告诉我们便是,若东西要回来,您也得益。”顾迟秋道。
眼前的人白净瘦削,果子店老板一向只跟孟时打交道,几乎未注意过她这个书生气十足的相公。
“七号。”老板道,“你待如何?”
顾迟秋未答话,拉着孟时离开。
硕连巷七号的院子里,郝刀疤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地一饮而尽,盘算着一会儿是去醇香楼找小姐,还是去茶馆听说书。
自从上次在街上被人踩碎脚踝,他先是到衙门监牢里住了几天,后又被土匪撸上山,要不是自己机灵主动给他们当线人,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那土匪头子真是大方,每单给他分一成,往后只要抓住这个金元宝,什么富贵没有?
他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咚咚咚。
咚咚咚。
突然,小院的大门被敲响。
“谁啊?”郝刀疤不耐地拎起拐杖。
“来送赎金的。”门外人道。
“来了!”郝刀疤加快了一瘸一拐的脚步,有钱不收是王八,既然是送钱的王八,打断点诗情雅意也不算什么。
他利落地移开插销,打开大门。
“好久不见。”一名白净少年人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眉眼温柔,笑意盈盈。
“卧槽!”
郝刀疤反射性地关门,却被一只脚阻挡了。
顾迟秋不容置疑地推开门,踏进郝刀疤的小院子,有礼道:“郝兄弟,脚踝还痛吗?”
“你来干什么?”郝刀疤几乎想跳上房顶。
这阎王是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的?
而且他说赎金?
日他大爷的,那帮狗娘养的该不会是抢到这位祖宗头上去了吧?
郝刀疤绝望地握紧拐杖,托这位大爷的福,他这脚还得养上几个月。
“我东西被抢了,特来请郝兄弟相助。”顾迟秋笑着道。
那笑容渗得郝刀疤心直慌,一边问候那群土匪的祖宗,一边僵着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迟秋活动了一下手腕:“郝兄弟今天哪里不舒服?让小弟来帮帮你?”
他上前一步。
郝刀疤惊得连退数步,明明已经修养许久的脚踝忽然疼得钻心,背上冷汗直流:“不用了,不用麻烦,兄弟,不,大哥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小弟一定帮您办好。”
第47章 瓜瓜瓜瓜瓜瓜瓜瓜瓜
冷风吹过, 几片不知名的叶子掉在顾迟秋肩膀上。
他侧头掸开。
温文的笑容隐去,面容冷肃的顾迟秋平添了几分禁欲与压迫感。
“那群匪贼现在何处?”顾迟秋问。
这阎王笑的时候就阴测测的,冷下脸来更像大杀神的了。
郝刀疤的腿直打哆嗦, 赔着笑脸道:“往南走五十里,有一座大跟头山,他们就在山上头。”
去去去,快去找那群土匪去, 放过老子。郝刀疤心里默念。
可顾迟秋下句话彻底打碎了他的天真:“你随我走一趟。”
“大哥,我跟他们真不熟,就拿钱办事, 我去了也不起作用啊。”郝刀疤讨饶道, “而且这出卖人的勾当,还是不要让他们……”
话还没说完, 顾迟秋打断道:“去准备两匹快马, 立时出发。”
感情他根本没听。郝刀疤绝望。
出门租马去了。
“你要直接闯土匪窝?”等郝刀疤走掉,孟时才拧着眉头问道。
她原是想借郝刀疤的嘴传话,尝试跟土匪谈价钱,可没想过要直接上土匪的门。
“时间紧迫, 况且他不可能尽心给我们办事, 还是得我亲自走一趟。你回家等我。”顾迟秋道。
“不行,”孟时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买东西从来不讲价, 我得跟你一起去,你负责打架,我负责砍价。”
“四娘。”顾迟秋不赞成地沉下脸。
郝刀疤租到马, 已经回到小院门口。
孟时懒得跟顾迟秋多费口舌,她拽住一匹马的缰绳, 左脚踩住马镫,提气一蹬,跨上了马背。
“上来。”孟时往前挪了挪,把马镫让出来,拍拍后面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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