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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刀疤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顾迟秋双眼微眯，明显动了怒，可马上的女人仿佛是个瞎子，一脸理所当然地邀顾迟秋上马与她同乘。
不愧是阎王娘子，有气魄。他在心里比划了个大拇指。
“你们回去等消息。”顾迟秋冷着脸吩咐阮蔡二人，说罢，左脚踏上马镫，潇洒地一翻身，跨坐到孟时身后，把她整个人裹进了自己的范围。
两匹马一前一后跑出西家镇，向南方奔驰。
大跟头山位于一处连绵的丘林地带，山头不高，但树林茂密，地形复杂，常有山匪盘踞。
有了郝刀疤带路，他们一路上很顺利。
见到山下的岗哨后，郝刀疤上前交涉，
孟时把直播间的录制范围调到最大，将整座大跟头山都囊括其中。
“跟本没有路啊，要怎么上去？”
“有的好吧，有土路的，你以为山匪还会给你修缆车吗？当然是沿着土路走上去！”
“等等等等，我看到有人巡逻！”
“我也看到了，好多啊，有六个！”
“是十三个。”
“十五个吧？”
“另外两个在哪里？”
“哈哈哈哈，那是石头好不好？”
“等等等等，这里还有一个，他躲得好好，如果不是直播间的俯瞰视角和无限放大，根本看不见。”
直播间里大型找暗哨活动告一段落，满屏截图，都是直播间画面放大后找出的山匪暗哨。他们星布于大跟头山的各条上山通路上，有些很明显，有些则连无限放大的直播间俯瞰画面都很难发现，也许还有一些藏在掩体中，连直播间的视角也发现不了。
孟时仔细看了所有截图，最后确定了山上共有十七处明暗哨，散布于上山的路途中。
这里地形本就复杂，还有这么多暗哨，难怪官府的人拿他们没办法。
而山顶上的画面就清晰多了。
瓦屋、塔楼、穿梭其中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炊烟袅袅。
如果忽略练武场上挥拳弄刀的人，忽略四周高耸竹塔t望台上背弓巡逻的人，那里的情形跟西家村这样的普通村落也没什么区别。
郝刀疤跟山脚下的岗哨交涉一番，苦着脸回来。
“这伙山匪很谨慎，他们不让外人上，只允许我把赎金交给下头的岗哨，由他们带上去。”郝刀疤道，观察着顾迟秋的神色。
顾迟秋望了眼山顶，沉吟道：“从后面绕上去呢？”
“那更不行了。”郝刀疤疯狂摇头，“你别看大跟头山好像世外桃源似的，上面全都是暗哨，没有山匪头子点头，光靠我们不可能上得去。要不您跟站岗的意思意思，让他带个话上去？”
郝刀疤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
顾迟秋没说话。
孟时在这里，他不想开杀戒，有点犹豫。
“那个……迟秋，我会一点风水，也许能看出暗哨在哪里。”孟时硬着头皮说出她搜肠刮肚的借口，“要不我们从后面绕上去？”
郝刀疤没敢插嘴，心里却腹诽这阎王娘子真不知天高地厚，靠一点皮毛风水怎么可能推测出大跟头山上的暗哨？
就算她侥幸蒙对一两个，这所有的暗哨间都有独特的通信方式，只要被一个暗哨发现，就会引起整座山的警戒，除非完美躲过所有暗哨，或者在发出讯息前悄无声息地将他们解决掉，他们才可能不通过山匪的同意，安全抵达山顶。
这点事情阎王本人肯定清楚，他可不想得罪阎王娘子，所以还是让阎王自己跟他媳妇说吧。
郝刀疤眼观鼻鼻观心，等着顾迟秋自己驳回孟时的建议。
谁想，顾迟秋颔首：“好。”
“大哥？您……”郝刀疤想问他脑壳是不是被踢坏了，不过话到嘴边被紧急咽了回去。
“你走前面。”顾迟秋命令道，又对孟时道，“你走中间，我压阵。”
郝刀疤欲哭无泪，他才是那个脑壳即将坏掉的人。
在孟时的指挥下，他们很快找到一条隐蔽的山路，这条路很窄，上面的植被没有被踩秃，估计很少使用，是暗哨最少的一条。
四周非常安静，山上的猛兽大约都被山匪清理过，只有松鼠偶尔窜上树干。
郝刀疤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心惊胆战。
“前方二十步左面的土坑里有暗哨。”孟时冷不丁道。
郝刀疤难以置信，这里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炊烟，他仔细倾听也没听到过哪怕细微的交谈，孟时怎么会知道那里有人的？
等他们在孟时的指挥下绕开时，郝刀疤从树丛掩映间，瞧到了孟时嘴里的暗哨。
果然藏在一个坑洞里，从上来的角度是完全看不到的。
他不由回头瞥眼了指路的阎王娘子，这怕不是蒙的？
可之后的每一个暗哨，孟时都能准确提示，并且在绕开后，郝刀疤也确实发现了暗哨的痕迹，竟无一次提醒是虚张声势。
他看孟时的眼神逐渐改变。
这是风水大师啊！
“刚才好惊险。”孟・风水大师・时在直播间里感叹。
前一处暗哨是直播间视角很难发现的，幸好在接近的时候被她看到了一个没来得及处理的苹果核，不然很可能要翻车了。
孟时他们已经快到山顶了，小孩子奔跑追闹的声音逐渐变大。
黑风寨原本是河北道的寨子，最近才迁徙到山阳道的翠县来。
河北道沃土千里，山头少，人口多，山匪圈强者林立，非常不好混。反观山阳道，土地肥沃，但丘林偏多，人口明显比拥挤的河北道少，更重要的是这里落草为寇的人也少，山匪圈菜鸡满地，连接河北道关内道和江南地区的商线也多，简直是匪贼的天堂。
凭借在河北道多年经营积累的实力，黑风寨刚来大跟头山就赶走了山上的两个旧匪寨，独霸了山下这条通往江南的商道。
昨日他们截到一批大货。
其他东西倒也罢了，其中有十条上好的江南极品火腿，根据线人情报，这批火腿是一个姓孟的娘子购买，要用在裕氏老太太寿宴上的原料。
寿宴就在明日，她没有时间再去江南订购，而要赎回这些火腿，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是黑风寨的规矩。
大当家旋风脚喝下一大碗自酿的酒，看手下的兄弟们互相过招。
“当家的，姓孟的那户人来了！”一个小喽匪跌跌撞撞地从外头跑来喊道。
“嚷嚷什么？”大当家懒懒地在虎皮座椅上换了个姿势，“让山下岗哨把收到的赎金搬上来就是。难道钱太重了，他几个软脚虾还搬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陪在大当家周围的山寨核心人物都跟着哈哈大笑。
小喽匪尴尬道：“当家的，他们不在山下，他们已经在咱寨子门口了，像……像是来砸场子的。”
“砸场子？”旋风腿一愣，随即放声大笑，“你个新匪蛋子，老子的暗哨遍布山里上下，砸场子的能放上来？怕是来投诚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得小喽匪脑腔都在共鸣，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又道：“岗哨的人没有跟，他们是自己上来的。”
“什么？！”旋风腿大掌一拍，酒碗应声四碎。
就算是在强人林立的河北道，他黑风寨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地方，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一个能全须全尾通过他暗哨的队伍。
“什么来头？多少人？”他问。
“就孟氏和她相公，还有一个我们的线人郝刀疤。”小喽匪道。
“三个人？你丫没数错？”旋风腿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数……数了七遍，就三个。”
“煞笔菜鸡，三个人你要数七遍干嘛？不会早点通报老子啊？！”旋风腿大吼一声，直冲山寨大门而去。
第48章 瓜瓜瓜瓜瓜瓜瓜瓜
t望台和山寨大门的两边总共八名弓箭手全都满弓待发, 瞄准了大门外不到五步之地的三人。
三人中只有一个是山寨的线人，另一对年轻男女却是完全的生面孔。
“此地乃黑风寨，不许再向前一步, 否则杀无赦。”一名弓箭手喊道。
郝刀疤悄咪咪往左边的树荫挪动，刚挪半步，噌得一声，一支利箭钉上他脚边的土地。
“不许动！”弓箭手大喝。
顾迟秋挡在孟时右前方, 环顾一圈：“叫你们寨主出来相见。”
“寨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再不走就把你们都射成马蜂窝！”有人大喊。
“西侧t望台上的兄弟，你的弓拿反了。”顾迟秋笑。
对面弓箭手都忍不住往西侧t望台看去，那人涨红了脸, 可弓并未拿反。
中计了！
他们迅速回神。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八声破空, 弓箭手们反应不及，只觉腕上一疼, 立时偏了准头。
石子触地, 顾迟秋衣袂落下。
为首说话的弓箭手惊恐地瞪大双眼。
在几人分神的短短数个瞬息间，那平平无奇书生模样的人竟用小石子分别击中了他们每个弓箭手的手腕，如果那玩意儿是暗器，他们的手已经废了。
“你是何人？”弓箭手问。
“叫你们的大当家出来, 我来要回我娘子的东西。”顾迟秋道。
没人敢再小觑于他, 连郝刀疤和孟时也得到了更多的额外关注。
旋风腿赶到，他的八个弓箭手都一副手腕无力的孬样, 他一瞧就来气, 一脚踢在弓箭队头子的屁股上，骂道：“怎么回事？怎的一个个都一脸菜鸡样？”
弓箭头子捂着屁股不敢反驳，低声道：“这三个人是自己上来的, 没有岗哨带，我怀疑……怀疑……我们的暗哨……”
“娘们唧唧的, 闪边去。”旋风腿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痕，一脚踢把他给了寨子里的大夫。
没有人能绕过他布置的暗哨上山。
这三人能出现在此地，只能说明他们杀掉了一路上所有的暗哨。
旋风腿想起那一个个暗哨兄弟的脸，握紧铁拳：“我是当家的，有何指教？”
“我娘子订的十条火腿为贵寨扣押，”顾迟秋道，“我们来取货。”
火腿？
什么火腿？
旋风腿给周围的兄弟们眼色使到一半，愣住了。
来取火腿？孟氏的？
他重新打量对面的人。
郝刀疤是他们的线人，另一个是年轻娘子，难道就是孟氏？那这个年轻人是……孟氏的男人不是个没用的书生么？
“你是谁？”旋风腿制止了手下兄弟要冲锋的意图，谨慎问道。
顾迟秋活动了一下筋骨，微笑道：“在下姓顾，区区薄名，不足挂齿。我娘子的十条火腿还在贵处，望阁下能归还，也不枉我们上山一趟。”
他每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一步一步越来越接近黑风寨的大门。
旋风腿落草为寇多年，他不嗜杀，却见过不少亡命徒，那种人身上的戾气、杀气他都见识过，却从未见过顾迟秋这样的。
他神情平静，甚至微微笑着，身材瘦削，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可旋风腿就是忍不住想要后退。
“姓顾的，黑风寨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一柄铁锤挡住了顾迟秋的去路。
黑风寨中人露出欣喜的表情，来人是他们寨中的好手，寨主的结拜兄弟，三当家。
“三当家，给他点颜色瞧瞧！”有人起哄道。
“自然。”粗壮的三当家手握双锤。
没有给顾迟秋任何准备的时候，三当家抡起双锤，直接砸了过去。
顾迟秋侧身荡开，瞬间移到三当家身后，一脚踢去。
三当家重心不稳，向前摔去。不过他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立刻调整动作，化摔为滚，重新向顾迟秋冲去。
三大家的铁锤抡得风生水起，孟时甚至能听到破空的音爆。
铁锤攻击的角度都非常刁钻，每每准确地找到顾迟秋的漏洞，攻向要害。
孟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迟秋身轻如燕，他几乎不主动攻击，只是左转右腾，闪避着角度刁钻的沉重铁锤。
不仅孟时，黑风寨的大汉们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当家是他们之中除了大当家外战斗力最强的，全寨上下没有人能在他手里走过十招，就算是以前在河北道的时候跟他缠斗数年的宿敌，也对三当家这手铁锤非常头疼。
眼前这个书生最多十六七，竟然已经在三当家手下走过了二十招，在场的人扪心自问，自己肯定做不到。
“光会躲吗？”三当家抡起铁锤，又向顾迟秋砸去。
铁锤堪堪擦过顾迟秋脑侧，孟时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呵呵，已经二十八招了吧？”顾迟秋笑道，游刃有余地躲避着攻击。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三当家再度提速。
几乎每次，铁锤都看看擦过顾迟秋身上的某个部位，于最后一刻被他躲看。三当家不甘心，再次提速，可顾迟秋依然看看擦过铁锤，未伤分毫。
“五十二招，体力不错。”顾迟秋道。
“啊――！”三当家目眦欲裂，运起全身力道，双锤齐齐击向顾迟秋的胸口。
砰！
顾迟秋在最后一刻翩然跃起，落在三当家身后。
三当家来不及刹车，整个人被铁锤的惯性牵引，笔直向前飞了出去。
“三当家！”黑风寨里一片惊呼。
“去扶三当家回屋疗伤。”旋风腿阴沉着脸吩咐。
他早就看出了三当家的颓势，那顾迟秋分明是故意留力，每每让三当家以为自己只差一点点，下一招就能打中，焉不知全是对手营造的假象。
铁锤力重，只要一击就能让对手吐血，所以三当家跟人过招时间都不长，顾迟秋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他力竭之时寻机制胜。
不愧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暗哨之人。
旋风腿咬牙，让手下取来了他的弯刀。
“姓顾的，我陪你玩。”说罢，他飞身而上，直直朝顾迟秋的门面劈去。
跟刚才不同，顾迟秋不再一味躲闪，而是有来有回，只是他没有武器，比手持弯刀的大当家劣势许多。
“当家的，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黑风寨的人大喊。
他们的大当家鲜少出手，但只要出手就一定能赢。黑风寨的人兴奋地望着弯刀发出的寒光，也没心思去管对方没有武器是不是很不公平。
两人很快走过三十招。
旋风腿略微占优，可他清楚，顾迟秋看似主动，其实又是刚才那种以退为进的策略，自己抓住的所谓破绽说不定是他故意卖的。
没有武器竟也能打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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