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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林淮的说法，东帝是数十年后的他。不过，乔书可并非这么看待，无人可以真正地回到过去，平行时空罢了。
东帝是东帝、林淮是林淮，两人虽有相似、但更多的还是不同。这一点，林淮还没有看明白，但东帝大概已经有些察觉了。
以灵魂为交换，最终却来到的，却只是一个平行的空间……也不知他后悔了没有。
乔书心情有些沉重，但她又不可能真的那这个问题来问他。
――这种言语含糊，故意误导小世界内的人，让他们立下灵魂契约的“灰色商贩”……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头上突然落了一只手，使劲揉搓了几下，一直把那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揉成了一团乱，这才放了手。
乔书：……
她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好，只能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东帝“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片子，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像你这年纪的时候，可没这么些烦心事。”他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乔书几眼，又拖长了声音道，“笑一个看看……”
乔书有些发愣，仍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东帝看，东帝也笑眯眯地回视回去。
先前的疑问倏地有了答案――
不后悔的罢。
……他这种人，又怎么会让自己后悔呢？
眉眼渐渐柔和了，乔书扬唇轻轻笑了笑，点头应道：“好。”
……
房门被人关上，东帝的眼神却依旧没被收回，拇指不自觉地摸索着下颌，过了好半天，才没头没脑地感慨道：“这傻小子，也真是傻人有傻福……”
第57章 路匪
去豫城的路上, 林淮看着乔书欲言又止，他觉得乔书和东帝有事瞒着他。毕竟去豫城游玩，哪里有赶得这么急的。
他到底也不好意思去问乔书, 只在识海里质问东帝道：“豫城到底怎么了？”
――这小子还没有想的那么蠢……
虽是这么感慨了一句，东帝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林淮还待再问，东帝又一句话把他噎了回去, “就你那一手三流刀法，能帮上什么？到时候看着就行，提前知道也没用。”
林淮气哼哼地闭了嘴, 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再搭理他了――让他一个人在识海里闷死去吧！
他正这么想着, 座下的舟形法器突然一阵颠簸，然后骤然失了灵力, 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林淮心里一提, 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揽过乔书，身周灵力环绕，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屏障。可那屏障一撑出来, 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虚晃, 灵力肉眼可见向着下方的地面流去。
看见这情形，乔书心里一提――
……食灵兽？
现在尚在秦平的地界, 距离豫城还没走一半呢。
乔书冲林淮摇了摇头, 示意他撤掉维持屏障的灵力，然后直接拉了人，从那舟形法器上跃了出来。
人在空中坠落速度更快, 林淮面色惨白，但到底还是记着乔书的话, 硬挺着没有用灵力。
乔书则是一面下落，一面死死地皱紧眉头：东帝可没说过，这些食灵兽还能隔空吸取灵力……
她估算这下落的高度，在半空中转了方向，借了几枝树枝的缓冲，尚算平稳地落了地。
地面上早就站着两个身着浅灰色衣裳的人，似乎是被乔书这一系列操作给震得懵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这两人模样相仿，是一对兄弟，在灵元大陆上也有些名气，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两兄弟也不知从何处得了一个阵法，能够吸取阵中人或物的灵力。他们便将时常将此阵设于郊野，倘若有人乘着法器从空中飞过，经过此阵时，骤然失了灵力，自然落到地面之上，两人趁势上前索要钱财。
这两兄弟修为也只是筑基，着实不算高，只是机警得很，干一票就换一个地方、也从未惹到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倒是一直没被人抓住、在外逍遥着。
乔书打量了这两人几眼，又转头去看那个因为失了灵力，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飞舟……她这会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想岔了，怕是没什么食灵兽，而是拦路的路匪罢了。
这两兄弟也确实有些恶名，乔书锁了眉头，辨认了一阵，便冷声道：“陆通兄弟。”
不过，他们现在的修为可不是传言中的筑基，怕是已经突破金丹了，只是境界尚不稳固。
这两兄弟在外拦路索财这么些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直接跳法器的人，一时有些懵。
他们手里那个锁灵阵，虽是好用，但条件也苛刻，最首要的一条便是要封锁灵力的人和物必须在阵法的垂直方向上，而这阵法横向的笼罩范围又有限得很，要是里头的人跨了出去，便不起作用了。
乔书方才在空中翻转挪腾，自然是出了这个范围的。
如今又听见她这底气十足的问话，两人当即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去。
“我们兄弟俩实在是眼瘸，竟冒犯了夫人，着实是死了也不足惜。可我俩这贱命，实在是劳动不得夫人动手，反倒脏了夫人的剑……”
陆大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哗哗地往下淌，他伸手举起一个储物袋来，“这储物袋里是我们兄弟俩这些年攒下的财物，这东西来路不正，若是夫人愿意，还劳烦夫人追索原主，将其璧还。里头还有我兄弟二人这些年横行的依仗，小的愿奉给夫人。只求夫人……放我弟弟一条生路啊！这些事儿皆是我的主意，我弟弟只……”
“大哥。”一旁的陆二本在趁着他哥哥的拖延时间的功夫，踅摸着逃跑了路线。只是无意中一扫，却突然发现眼前这女人半点修为也无，他又确认一遍后，连忙叫住了陆大，示意他看向乔书。
陆大哭声一噎，也看出了问题来了，他抬手抹了把脸，再抬头时已经全然换了一副表情。这般突兀的表情转化，竟然自然流畅得很。
他缓缓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乔书。
“……小娘子长得这般好看，跟了我们兄弟俩如何？包管伺候得你快活似神仙的。”他又晃了晃手里的储物袋，“若是我俩也舒坦了，这里头的东西，自然是小娘子要什么，便给你什么……”
他说着，又斜眼瞥了一眼林淮，发现这小子也只是筑基三层，和一个没有修为的女人在一块，想来这等阶也是丹药堆上去的。
想着，他笑得越发肆意，眼神又在乔书的胸前腰腿处打转，“我们兄弟俩人，可比这半大小子带劲多了，小娘子要是不放心，当场验验货……也是使得的……”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要去拉乔书。
乔书到没什么愤怒或羞恼的情绪，神色依旧平静，右手搭在剑柄上，眯眼盯着陆大的咽喉，只是未待她出手，立于一旁的林淮先忍不住了――
长刀斩下，正砍在陆大伸出的手臂上，发出却是一声金石相撞的脆响。
原来那陆大虽是举止轻佻，但到底也没失了防备，时刻注意着一旁林淮的动静，更是早就使了个金化术在身上。
金化术，顾名思义，就是让躯体表面变为金石材质，对敌时等闲受不了伤。不过，若是对方灵力足些，这金化术防护作用也很有限。
林淮先前那刀出得太快，陆大虽分了大半注意力在他身上，竟没看清他是何时出手的，不过这灵力也太次了点……实打实地砍了上来，竟没能破开金化术都防御，半点也没伤到他。
陆大也没收脸上的惊愕，而是顺势讶然道：“小子出手挺快啦，就是……软了些。”
“这又快又软……”陆大猥笑了两声，“小娘子可是要难受的。”
林淮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紫红色，咬牙看向陆大，倾身上去、与他缠斗了起来。
一直沉默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陆二趁机往乔书那边走去。乔书半点修为也无，林淮又被他大哥制住，陆二上前时也不似他大哥那般防备。
看到眼前雪亮的剑光时，陆二还有些茫然，旋即眼中就渐渐失去了神采。
颈上的伤口慢慢渗出血珠来，陆二身体缓缓地倒到了地上，背后上却又多了一道狰狞的刀伤。
乔书抬头看了过去，那里站了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眼尾上挑、唇色殷红，美得娇艳又张扬。
乔书看到了熟人，有些意外，但看看倒在地下的陆二，又生出些了然来。她勾了勾唇角，笑道：“多谢了。”
胡于枫微微敛了眸子，瞥了地上那尸.体一眼，淡淡道：“是我多事。”
她声音不似平常女儿家那般娇软，而是带了些微的沙哑，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违和。
她又反手划了一刀，和林淮缠斗着的陆大，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倒下了。
林淮愣了愣，也抬眼看了过去，就见一个胡于枫已经几步走到了那陆大的尸.体旁，手里也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地扎到了他的丹田处。
……鲜血飞溅。
林淮被她这凶残的举动吓得一抖，一句“多谢”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这姑娘生生地将陆大的金丹剜了出来，熟门熟路地封到了一个方形的玉盒里。
陆通兄弟这种为非作歹的人，在渊阁自然是有悬赏的。杀死之后，以灵核、金丹、或是元婴作凭，去领奖赏。
林淮不是没看过取人金丹的场景，但由眼前这姑娘做来，却莫名多了几分凶残。
他咽了咽口水，还是低声道了句，“多谢。”
孰料那姑娘莫说开口理他，连头也不曾抬，剜了陆大的金丹后，又径直走回了乔书那边，抬脚将陆二的尸.体踹了一个翻身，依旧将金丹取了。
“诺，你的。”胡于枫抬手，将装着陆二金丹的盒子递给乔书。
识海中的东帝借了林淮的眼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待林淮问起，他又不再说话了。
那边，乔书倒是笑了笑，抬手将这盒子推了回去，“你留着罢，我如今要那些奖赏也没有用。”
这话也确实不假，渊阁中的奖赏多是有助修炼的丹药、或是灵器之流，如今乔书既是没了修为，要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处。
胡于枫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推辞，径直把两枚金丹都收了起来，抿了抿唇道：“换了灵石予你。”
灵石是灵元大陆通用货币，钱当然没人会嫌多。只是，便是同一种东西，渊阁的品相、效用也好许多，用这些奖赏来换灵石的人着实不多。
乔书见她如此坚持，也没再推拒，而是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也好，只是要劳烦阿枫跑一趟了。”
胡于枫脸上的神色绷得更紧，沉默地看了乔书一晌，突然开口道：“一成。”
林淮还有些莫名，乔书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好。”乔书忍不住笑，“抽一成给你，麻烦阿枫了。”
胡于枫又轻“嗯”了一声，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林淮只觉得这姑娘和阿书之间的关系怪怪的：关系似乎很好、但又不像是朋友……
毕竟，哪里有帮朋友顺路跑上一趟，还要收钱的？还是一成这么多。
而东帝神情木然地听着这段对话，他还是认得胡于枫的，任谁跟这位打过交道，都会印象深刻。
别人帮忙做事，都是给点甜头、刮点油水就了，这位……是生生地要从人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还是最大最肥的那块……
――让这位跑腿，只抽一成。
呵，说出去，大概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这位扒皮，可以给你留一半，都是给面子了！
第58章 承认
胡于枫和乔书“商讨”完劳务费后, 便一抬手捏了个诀，两具尸.体登时化作飞灰、随风散了。
不过，她却没急着走, 而是眼神落到了那飞舟的残骸上。
乔书也注意到了如今的窘境，没了这法器，想去豫城可有些麻烦。
不过，这会儿便显出遇到朋友的好处了, 她笑了笑，问：“阿枫之后要去哪？”
“豫城。”
乔书有些惊讶：这可真是巧了。
见乔书没立刻答话，胡于枫飞快地补了一句, “渊阁有人布了个寻人任务。”
寻人任务既是布出来了, 往往这人已经许久没出现了，去找也不急于一时。乔书明白, 胡于枫这么说, 是在告诉她，自己并不赶时间。
不过寻人……
乔书心底沉了沉，既然那边可能有食灵兽在，这失踪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脸上的笑意顿了一瞬, 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冲着胡于枫道：“可巧了，我们也要往豫城去。阿枫可愿意顺路带我们一程？”
胡于枫飞快地眨了两下眼, 道：“从换的灵石扣。”
“……好。”乔书对她这股执着劲儿也是无奈。
话落, 胡于枫抬手便将她的法器放了出来，是一张极轻薄的白纸，叠了四叠之后, 还没有人的巴掌大，这白纸一面往地面上飞, 一面自动自发地折叠着，等落地之后，便成了一只雪白的纸鹤。胡于枫又捏了个诀，那纸鹤一点点变大，知道它的头顶碰到了一旁的树冠，这变化才止了住。
胡于枫侧头看了眼乔书，手指动了动，又别过脸去，顿了片刻，才伸出手臂揽住了乔书的腰，带着她跃上了那纸鹤的背部。
洁白的翅膀上下扇动，扬起了一阵尘土。
被迫吃了一嘴泥的林淮：……？
！！！
无视他就不说了，这会儿又打算把他单独扔在这儿……这位“阿枫”姑娘，莫不是跟他有仇吧？
最后，林淮当然没有被单独抛下，乔书拉住了想要就这么走了的胡于枫，表示林淮的路费可以从她这里扣。
胡于枫没答应也没反驳，但到底没让纸鹤立即飞走，而是留足了林淮上来的时间。
但林淮上来之后，她依旧是不理人，不过，这回连乔书也不理了。
乔书：……
胡于枫这个主人家闭了嘴不说话，乔书同林淮两人，也不好在她的法器上说说笑笑，只能各自沉默。
一路的寂静，所幸到豫州剩下的路程也不长，倒也不是十分难挨。
下了纸鹤后，胡于枫扭头就走，也不给林淮和乔书两人道谢亦或是道歉的机会。
后头，乔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冲林淮解释道：“阿枫她人不错，就是别扭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林・被全程无视・淮：……
东・不想再和她打交道・帝：……
不管这两人如何想，还未走远、隐隐绰绰听了前半句的胡于枫嘴角轻翘，复又抿得平直，沉吟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决定：看在顺路的份上，来时的路费便减去五成罢――阿书的那五成。
不过，他们再遇的速度着实快了些，乔书两人一路打听着食灵兽的踪迹，往北郊走去，便遇上了也意欲出城的胡于枫。
胡于枫隐约意识到几人的目的地应当一致，也就默认了几人同行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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