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吃,怎么,是听不懂吗?”他冷笑一声,便要牵着她往外走。
林管家看着自家在战场上都从未露过怯的将军,一脸失落黯然的模样,不由有些气愤,明明是这女人当初先勾引将军,给了将军希望又将将军推给其他人,从没有哪一刻,愤怒如此清楚。
“南笙,你还真是好手段啊!这天底下男子是不是都是被你用手段勾着。
“林妈,闭嘴。”林戈大声斥道。
南笙却笑道,挥了挥,叫他不要插话,问;“你继续说,我倒是想知道我都有哪些手段?”
“当初如果不是你一直书信与我家将军往来,叫他以为你们两情相悦。我家将军一心一意的陷进去,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差点把老夫人气背过去。等用不到我家将军了,便将他一脚踢开。还要求他娶别人。也是我家将军傻,被你这般轻易就拿捏了。”林管家冷笑道。
南笙倒是觉得新奇,她问,“林将军,我们之间可有通过信了?”
林戈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曾。”
“将军。”林管家喊道,如何没有,当时她还看到了一些,因不小心碰到了那些信,还遭了次责骂,那是她第一次看将军发那般大的火,将军将那些信护得似眼珠子一般,如何能有假。
她只记得,当时将军只要得了信,便日日跟个孩子似的高兴。
有日,他到她跟前说他想成亲了,她替他高兴,将军父兄都死在了战场,林家满门忠烈,剩了他跟老夫人相依为命。
那日他跑到老夫人跟前,说他要娶妻,却被老夫人呵斥了一番。
老夫人不喜欢南笙,觉得她容貌太过出众,是个红颜祸水,将军若是娶了她,必然家宅不宁。
而且将军常年镇守边疆,那般女子怕她守不住清苦,即便她没有红杏出墙的烦恼,怕也挡不住外边花花世界的诱惑。
将军为此同老夫人抗争了许久,他一日比一日憔悴。
那日,将军在老夫人外面跪了一夜,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当时还跟在她身边,老夫人终是心疼孙子,老夫人这才勉强松了口,她那日跟在夫人后头,听老夫人说:“你想娶她不是不可以,不过今后却不能去边疆了,人家那般如花似玉的姑娘跟着你守活寡吗?”
“我们可以一同去边疆。”他们便是在边疆认识的,他抬头道。
“你要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日日跟着你去边疆风吹日晒,那边条件如何艰苦,你又不是不知,还是你当真舍得。”
他整整沉默了一天,他说他愿意留在京城。
她记得将军那日欢天喜地的出去,回来后是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后来她才知道她拒绝了将军,还叫将军不要惦记他,叫他娶个爱他的人。
若是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和人纠缠不清,信一封封的送。
“我说够了,别说了。”林戈平静道,“是林管家误会了,信的一事与姑娘无关,还要感谢南姑娘当初将我从死人堆里解救出来和此次相救的恩情,林戈会一生铭记。”
“我也是托了女帝之意,救你之人更不是我,我也只是在外面坐了会,若要谢的话,你谢他们二人便好。”
林戈有些苦涩,她便是真的要撇得这么清楚吗?
楚幽总算舒服些了,这些个不要脸的,天天盯着他夫人,当他是死的不成。
他偷偷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南笙瞥了他一眼,“乖乖真棒。”
苏越:......艹,没眼看。
前几日,见到的医仙楚衍,虽然腹黑了些,心思毒了些,但至少称得上一句温润无双,冷清孤高也是有的,眼前这人怎么是个没皮没脸的。
“我们先告辞了。”她说了一声。
只见楚幽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喜帖,飞了过去,林戈下意识接住了,“过段时间,我和夫人要举办婚礼,林将军有空的话记得来参加喜宴。”
这喜帖却是烫手的很,他扔又不是,拿又不是。
两人离开后,林戈却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死气沉沉的。
“林叔,那些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当真通过信吗?”
他捂着脸苦笑一声。
第35章
看着那逐渐走远的背影, 他眼底成了一片死寂。
“林妈,以后那些话不要再说了。”林戈冷淡道。
林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林戈看了她一眼, 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些信不是南笙写给我的。”
“怎么会,明明当年我还替你拿过信的。”她一时有些失言。
林戈苦笑一声, 身影孤独又寂寥, “她从未给我写过一封信,一封也没有。那些信都是钟琳假借南笙名义写的。”
“夫人怎么会?”
钟琳是林戈的表妹, 因为双亲去世投靠将军府,后来便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因为乖巧伶俐,很得老夫人喜欢。
那段时间老夫人发愁林戈婚事,有意撮合钟姑娘和将军。只是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将军一颗心都牵挂在南姑娘身上。
后来他向南姑娘求婚被拒, 整个人消沉失落了许久, 加之老夫人身体不好,以死相逼求着将军成亲。成亲不久, 将军便又上了战场, 他与夫人聚少离多,后来钟琳得病, 没几年就病逝了。
连庙里得和尚都说她们将军是没有夫妻子女缘。
“我后悔了, 将军。”那病床上的女子气若游丝, “我后悔当初不该以她名义给你回信, 你当时太苦了, 想着他整日茶饭不思,我想着那样你会不会快乐。”
“她病逝前, 才同我说的。”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钟琳已经去世十多年的时间,林戈如今不愿去追究当时她是何种心情。只是她这看似为他好的举动,却叫他彻底陷入了不可逃脱的情劫中。
他一日日盼着她的来信,为了这封信彻夜难免,字斟句酌地给她回信,生怕哪句说错了叫她生气,熬夜刻着两人的生肖玩偶。
他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可是真相却将他打落深渊,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恨她,为什么不将真相带进棺材里,若是不知道真相,他还能活在虚假的情意里。
马车是在半道上被人拦住的。
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个妇人,正是廖氏,她是专门在这处偏僻地方等她的。
“南笙。”廖氏掀开车帘喊道,“南笙,你给我出来。”
“母亲。”孟静宜柔声劝了一句。
她们是来请人的,怎可如此咄咄逼人,那语气好像出来抓丈夫外室的,人怎么可能会开心。
“夫人,我是左相之女孟静宜,刚才我母亲语气有些不好,我父亲近日来身体有些不好,所以这才多有得罪,我这个做女儿的像你陪个不是了。看在我父亲与姑娘是旧友的面上,还请姑娘出手帮忙。”
那马车里忽然传出来几声噗噗声,一个妙龄女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哎呀,你们找错人了。”
那姑娘又钻了回去,不由捂着嘴偷笑,“难怪主子要先离开,这是料到了这些人的德行,提前避开了啊!”
早已换了身打扮的两人走在街头,南笙已是许久没有这般惬意地逛过街市了,两人都易了容,只是二三十岁普通人的装扮。
楚幽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她。
南笙笑了一声,“把我当鱼儿哄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只有十六岁。”
“帮我把外面这层糖皮咬了。”她笑了一声。
“好!”他咬过那层糖皮,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将那层糖皮完整地咬了下来。
糖皮含在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叫人沉迷。
南笙便从他手里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剩下的山楂。
一旁卖糖葫芦的妇人调侃道:“小伙子,哪有自己吃糖皮,叫夫人吃山楂,不怕夫人跑了。”
“我夫人不爱吃甜的。”他倒是难得心平气和地回道。
“哪有妇人家不爱吃甜的,莫不是给自己找的借口。”那妇人笑了一声。
“确实不爱吃甜的。”南笙回道。
“夫人倒是跟我以前认识的人有些相似,她也是不爱吃糖皮。这人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哩!就是最近京里特别热闹的第一美人南笙。我这糖葫芦可是卖了二十年了,吃过的都说好,南姑娘以前就常常来我这买糖葫芦,她买了也是不吃糖皮只吃山楂。”
“夫人,你说你们都是怎么想的,不吃糖皮为什么还买糖葫芦,直接买山楂不是更好,不过我可不是说你的不是,只是疑惑美人是不是都有这怪癖。”
她还不动声色地夸了眼前人一声。
她却是笑道;“别人我是不清楚,我是看着糖葫芦便觉得开心,可是又实在不爱吃甜,而且我夫君喜欢甜的。”
人倒也确实古怪,若是外面那层糖皮不甜了,她反倒又不吃了。
或许人就是天生爱给自己找麻烦吧!费劲千难万难得到的东西总是更要有滋味些。
“那你和你丈夫正好互补,以后两人必能长长久久的。”她笑着说着吉利话。
楚幽便又将她剩下的那一垛糖葫芦全买了。
一只手便抓了好几根,笑得那妇人直咧嘴,倒不是为了那多卖出的几串糖葫芦,她这糖葫芦生意向来不错,只要说一声,南笙常来她这吃,总能叫一些人慕名前来买上许多,不用一上午,这糖葫芦便只剩刚刚那男子买走的几根了。
她是见到恩爱小夫妻便觉得高兴,她就希望这天底下的有情人都像她这糖葫芦一般,甜甜蜜蜜的。
“买这么多,吃得下吗?”南笙笑道,“我可不帮你吃。”
“回去给小鱼儿。”
南笙咬了两口山楂,便将剩余的递给了他,他两口便咬掉了,那山楂上还有她唇上的香甜,他不由舔了舔唇角,即便那山楂酸得叫人牙疼,但他整个人仍旧像是被泡进了蜜里。
南笙数过了,还有六人,“这些人还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他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管这些人做什么?”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只能亲自去了。”她回道,“你是要我去,还是你自己跑一趟。”
“我只想叫他们去死。”他抿了下唇。
“不要说气话,等此间事了,我们就离开京城。”她道,“我倒是想去漠北走一走,看看那边的景色如何?”
......
孤儿巷,是一条狭小的巷子,里面脏乱不堪,一蒙面女子出现在了此处,周围都是脏臭的气息,她不由皱了下眉,越过孤儿巷,她掀飞了一个上来找她麻烦的混混,进了孤儿巷里面的一处民宅。
那院子里便出现了浑身黑袍的女子,女子见她来了之后,便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有些空洞的双眼,被她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
“圣姑。”那女子喊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婉情,“圣姑这次叫我过来做什么?”
黑衣女子是魔教圣姑,这次江湖对魔教又进行了一次围剿,她侥幸没有被波及到。
那人开口,声音却异常粗噶,她问道:“你想不想成为第一美人。”
江婉情却是嗤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可是南笙只要那张脸还在,哪里轮得到我呢!还是圣姑准备杀了她,亦或是毁了她那张脸,若你真这么做了,我倒是一万个支持。”
那妇人摇了摇头,“以你现在的长相,即便没有南笙,你也很难成为第一美人的。”
江婉情脸扭曲了一瞬,却听她话锋一转,“如果我说我能让你变成南笙那张脸。”
“变成南笙那张脸!”她瞳孔骤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江婉情冷笑一声,“你如果真能换南笙那张脸,为什么不自己换。”
黑衣女人脸上划过一丝不屑,“我为什么要换她那张脸,不是谁都想做那什么第一美人的。”
“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帮我,你需要我做什么?”她问道。
“我要你彻底取代,叫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和她有仇?”
“算是吧!”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需要提前跟你说清楚,换脸的过程会十分痛苦。你如果忍受不了,是没有半途而废的机会,怕是连你现在这副如花似玉的脸也要毁了。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这里找我。”说完后,她便起身回来房间,独留江婉情一人在小院里若有所思。
楚幽回去后将那多余的几串糖葫芦给了小鱼儿,小鱼儿咧嘴笑嘻嘻地接过了,直咬得糖葫芦嘎嘣作响。
她和她爹一样都喜爱吃甜食,只是她爹会特意避开甜食。
“这根给外婆,这根给外公,这根给师伯,这根是鱼儿的。”她笑嘻嘻地道。
外婆不吃,这根也是她的了。
她看向窗外那棵大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狗洞里钻了过去,又翻墙去了隔壁。
“狗蛋,狗蛋!”她叫道。
万琦还在养伤,瞥了她一眼,也没理她,遇见这一家子,算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小姑娘就坐在他床旁边,嘎吱嘎吱咬着糖葫芦,那一声一声,吵得他头疼。
“你能不能出去吃!”他气恼道。
小鱼儿歪了下脑,“你不能吃,生气了是不是?”
说完,她还嘻嘻笑了一声,那嘴上吃得都是糖水,嘴巴也红彤彤的。
“好吧,鱼儿就给你吃一口哦!”她咧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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