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便是若薇在靖海侯府过的第三个年了,真的是不知道不觉,去年过年刚出月子没多久,今年则比前两年更得心应手了,毕竟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好用了。
但也不是没有烦恼,就比如弄虚作假的人总是有,不是这个管事就是那个管事,只不过她看的越发清楚了。
还好珊姐儿和沛哥儿都很懂事,白日有空,若薇就让他们来她这里玩,教她们背《三字经》《唐诗》,倒也不是一定要她们会背,但是得迅速的多说话。
“娘,给你,一朵小花花。”珊姐儿摘了一朵小花儿,就要往若薇头上插。
若薇把头伸过去,恰好珊姐儿放在她头上,母女二人相视一笑。那边沛哥儿虽然文静,但小孩子天生有占有欲,见姐姐在娘怀里,他也扑到若薇怀中。
“小沛儿也来了,娘摸摸小脑袋,好不好?”若薇温柔的摸着儿子的头。
刘寂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在顺毛吗?”
“去,有这么说你儿子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沛哥儿是个小狗儿。”若薇嗔怪道。
刘寂把外头的大衣裳和头上的帽子取下递给身边的丫鬟,又把珊姐儿接过去,放自己腿上,低头问着女儿:“今天开不开心啊?”
珊姐儿大声道:“开心。就是我想吃梅子糖,娘亲不让我吃。”
“小告状精。”若薇笑着摇头。
一般说夫妻二人有人扮黑脸有人扮白脸,但若薇和刘寂说过,对于小孩子一定要有父母的威严感,不能夫妻意见相左,孩子也会弄混。
在原则性问题上,刘寂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你娘说的没问题啊,你隔一日就能吃两颗糖,若多吃了牙齿就会疼的。”
见爹也这么说,珊姐儿皱皱鼻子。
若薇搂着沛哥儿对刘寂道:“你今日怎么下衙的这样早,我都不知晓你回来吃晚饭?”
“年节下了,积压的事情都早已处理完了,我也是人,也要歇息,你且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刘寂笑道。
平日他都是一心扑在差事上,若薇把后宅管的井井有条,同时也会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同他说当然,他也会常常关心,要不然一旦错过,若薇不会主动和他多说什么。
上次刘寂回来时,突然家中空无一人,原来若薇带着儿女去了宣平侯府玩耍。
若薇笑道:“我知道,我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我那个庄子自从我出嫁后就没有巡视过了,所以我想跟你说明年开春了,你且陪我去庄子上看看,如何?”
“好,只是这家里也得安排好。”
“我托给太太照料几日,再者,咱们夫妻也得出去单独待卸时候,要不然每日你是贤夫我是贤妻,我都腻了。”若薇咬着下唇看他。
刘寂脸一红,当然知道若薇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差点捂住若薇的嘴,若薇则又教沛哥儿读书了。
过年又是全家最为忙碌的时候,今年刘寂是世子了,当然就不同了,若薇是作为下一代宗妇去参加祭祀的,事情就更多了。
只是这些事情并不劳心,不过是按照规矩做就行了。
比起那次对付马敬辰,算是非常小的意思了。
今年太后卧病,命妇们都去给高皇后请安,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宫里的汪妃又有了身孕,汪妃正得盛宠,虽然位列贵妃之下,但气势不可小觑。
若薇坐在下边看着坐在凤座上的高皇后,端庄威严,的确有母仪天下之像,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在前世对自己行如此残忍之事。
其实底下的这些妃嫔并不把高皇后放在眼里,她无宠也无子,家世也一般,似汪妃虽然丧子,可她有宠爱在身,就会有孕,如今果然有了身孕,怎么会心里把高皇后放在心上,这前朝后宫还不都是皇帝说了算。
实际上后宫的事情若薇并不想掺和,但高皇后是她的仇人,现在虽然还没有露出獠牙,可迟早的事情。
故而,若薇先隔岸观火,若从此高皇后不再害人,若薇也算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她依旧如前世那般,她绝对会给她一击。
从宫中回来,若薇的神情有些恍惚,园子里路有些滑,若薇趔趄了一下。
还好身边的丫鬟机灵,扶住了若薇,添香遂道:“如今洒扫房的粗使丫头们越发不上心了,主子每日必经之路,也不派人打扫。”
“这是刚下的雪,来不及扫也是应该的,况且我在想事情,没留心脚下。”若薇摆手。
如此添香才作罢。
洒扫房的管事邹大娘虽然逃过一劫,但又把人聚集来训话:“幸而是二奶奶慈悲,否则一旦有什么事情,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们心中自然不满,有人道:“一个时辰前下的雪,咱们怎么来的及啊。”
“就是。”
“再敢胡吣……”邹大娘厉声道。
她说完叫散了,旁的丫鬟还在嘟嘟囔囔,偏有个叫春梅的虽然一袭鸭蛋青的粗使丫头装,已经开始拿着铁锹铲雪,甚至还开始洒盐。
与春梅交好的丫头道:“你看这盐我们家里都能少放就少放,侯府却拿来洒在地上,真是浪费。”
春梅和她是从外头买来做粗活的,春梅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谁让人家是主子呢?”
“也是,我能进侯府就已经是万幸了,实在不该挑拣。上次二奶奶身边的半夏还与我说话了,那日前头都是积水,她还给了我一碟点心呢。”丫头很是满足。
春梅却暗自嘀咕道:“也没谁天生就是主子,谁又天生是奴才命?”
第107章 第
107 章
二月正是朝廷会试抡才大典, 上京的举子们纷纷投宿客栈租赁屋子,若薇在去年让刘寂帮忙把她陪嫁的那个宅子修缮一番,今年也赁出去了, 一共赁了七十二两租钱,她还另外有两间不大的临街铺面, 一年能挣六十两。
此外,还有庄子上的收入和她以及孩子还有刘寂的月钱另外算,刘寂如今的月俸都是在公中,但他私下另外也有孝敬,这些都是在若薇这里。
算了一把经济账, 若薇把钱匣子收起来, 又间半夏进来道:“二奶奶,老太太那里的药配好了,太医让人送来咱们这儿了。”
“好,我这就亲自送过去。”若薇起身, 又过去胡老太君那儿。
自从上次发生玉蝉和胡老太君身边的顾妈妈的事情之后, 胡老太君也深知自己在后宅失势了,她常年在彭城, 和儿子感情也一般,孙子刘寂更是和她没有半点恩情,不过是靠着身份在这府里做老封君,她也想通了, 不再管任何事。
形势比人强, 况且袁氏和杜氏面子上都做出孝顺模样, 胡老太君也受用多了。
只是胡老太君内心并不是很称心, 她身边最趁手的顾妈妈走了,孙妈妈去了大房, 这里服侍的丫鬟并没有顾妈妈趁手,今年又有两个女孩子放出去嫁人,胡老太君总觉得身边伺候的人不妥当。
因此,若薇送药过来的时候,胡老太君道:“前儿我看中了一个丫头,很是伶俐上进,我养的那狗儿原本有些跑肚,倒是她治好了,所以,我想调她过来伺候。”
“您喜欢,我这就让她过来,不知道是哪儿伺候的婢子?”若薇笑道。
胡老太君想了想:“洒扫房一个叫春梅的。”
对于送到长辈身边的人,那种心思太活泛的绝对不行,若是再出个玉蝉,日后就是埋下心腹大患。
若薇看了添香一眼:“老太太看上的人自然是好的,你等会儿先送两套袄裙过去,给她一日收拾好了再过来。”
见若薇吩咐的这般利索,胡老太君也心满意足了。
只若薇回到院子里,让人把春梅的情况摸熟,才道:“既然是外头赁的,签的是三年,那就不要续了,三年后就让她出去。”
添香不解:“二奶奶,这是为何?”
“我常常说各司其职,一个洒扫房的丫头怎么又去喂狗了?明明老太太那儿有个抱狗的丫头。”若薇道。
添香道:“那现在……”
“既然是老太太让她去的,且让她过去老实做活,若是为了自己把老太太房里搞的乌烟瘴气,可就怪不得我了。”不是若薇不鼓励人上进,而是你的上进不能阻碍到我,她这里可不是开善堂的。
添香点头:“您放心吧,她一个丫头能作什么耗。”
“那很难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的人志气可不小呢。”若薇笑道。
春梅很快就调到了胡老太君那儿,胡老太君有专门的小厨房,她即便只是个三等丫鬟,份例和洒扫房完全不同了。
调个把人这对于若薇而言是小事,今年科考宋旭中了进士,他今年二十三岁,就中了二甲第二名,容观音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宋夫人也送了帖子过来若薇这里,若薇自然打发人去送贺礼,若薇都这般了,更别提容梵音了,容梵音一贯和容观音感情不错。现在容大人外放,二人关系愈发亲密,她当然也送了贺礼过去。
容观音今日喜极而泣,她家里出事之后,宋旭待她一如往昔,这让她十分感激,同时,也越发体贴贤惠,甚至宋旭的堂弟过来,容观音把自家陪嫁的宅邸借住给她一家人住,也不说一句不字。
有人欢喜就有人破防,苗依依在榜前看到了宋旭的名字,忍不住摔了一个茶盏。她嫁去扬州一位盐商家中数年,夫妻二人貌合神离,都是重利之人。
时至今日,苗依依非常自得她曾经把年少时看不起她的人一一清除,抢了她位置的容家,容大人已经远离中枢,容家二姑娘做了姑子,本以为宋旭一辈子不中,充其量也就是个举人,那容观音也不过是个富贵闲人,日后她出现在宋旭面前,自然是不同。
可现在宋旭真的金榜题名,从此容观音就是官夫人了。
她本来扳倒容家已经成功了,再慢慢的报复揭露她联合沈家惩罚她的杜若薇家,没想到宋家出乎意料。
宋家金榜题名之后,她又好端端的坐着马车,看着官兵清道,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她还得避开跪下,等那一行人走远了,苗依依才站起来,听到周围的人在讨论。
“刚刚走过去的是哪家府上啊?”
“是靖海侯府出行,这靖海侯府是有丹书铁券的人家,如今世子刘寂为锦衣卫指挥同知,风光无限啊。”
“原来是他家啊……”
苗依依其实和若薇容家真的没什么仇,她只是想着她们那群人看不起她们商户,就觉得愤恨,她们曾经看不起自己,最后还不是被她略施小计就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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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他就把人杀了。”若薇在马车里听刘寂说他最近查办的一个案子,十分不可思议。
刘寂替若薇把她耳边落下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才道:“是啊,那陈宁这次本来中了三甲,以他的家世人脉在京中活动,日后前途也未必差,现在他自己坐牢,家人也跟着遭殃。”
这陈宁是富家子弟,小时候读书遍请名师,三十九岁中举,而他一位同窗顾举人家境贫寒,平日靠人接济过活,却才气逼人,十九岁就中举了。
二人虽然年纪相差二十岁,但一见如故,陈宁虽然家资颇多,可府学的老爷们都认为顾举人是文曲星,待他期望极高,让陈宁生了嫉妒之心。尤其是二人一同上京,顾举人所谓出口成章,二人在途中还遇到一位官员,那位官员对他狐裘锦衣视而不见,反而夸顾举人贫贱出良才。
因此,陈宁在一次和顾举人喝醉酒后,鬼使神差的把顾举人推下船只,伪造顾举人失足落水之态。
若薇摇头:“太可怕了,不,也不是什么可怕。咱们夫妻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的,有时候我想我和你做人做事都没什么问题,可偏偏咱们俩就差一道运势上了。”
就如同前世,她呢,千年难遇宫女造反,刘寂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刘宏会下毒毒靖海侯。
“不是的,现在孩子们还太小,需要我们做大人的保护。你不知道我小的时侯在家中,我娘也是从不放我离开身边的,所谓的幼女幼童若是出事,多半是熟人作案,尤其是……”她小声说了最后那两个字。
刘寂甚至都害怕听到:“不会吧?”
“怎么不会,尤其是□□之事,几乎都是毫无防备的长辈。我这个人也不是多心,等孩子们自个儿能够读书会说话,身边跟着人,我不怕,但现在我去哪儿都得带上。”若薇要对孩子们负责,所以即便去庄子上几天,她也是等孩子们一岁半了,才决定出门。
刘寂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负责任的娘。”
“实际上咱们做小孩子,身边是人是鬼很难分清,往往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对咱们一双孩子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说真的,若非我了解你的品性,若是我嫁给别的人,就连做爹的也要防着。”若薇道。
刘寂看着她,真的觉得细思恐极,他没有想到真的养育一个孩子是如此的不容易,做父母的居然要如此细心。
一时,又有感而发:“将来这些孩子们肯定要孝敬你,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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