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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月不答，反问：“夫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或者说，你知道女鬼是江婉。”
泠月明显感觉到，上官莲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循循善诱道：“这里只有我和你，夫人大可放心说。”
上官莲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想承认，但见泠月似有所觉的神情，便觉得没必要瞒下去了。
“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和煜明说了，可他不信。”上官莲苦笑。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泠月不解。
上官莲轻轻一笑，眼里却有无限柔情：“因为我爱他。”
泠月看着她痴迷的样子，只觉得恶寒：“可他不爱你，甚至放任江婉伤害你！你这么做是何苦？”
“你不懂！”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爱一个人就是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
“是吗？”泠月不由得有些嘲讽：“那你为什么想要江婉万劫不复？是想独占金煜明呢？还是你并不甘心去死？”
被她戳穿了，上官莲倒也不慌：“我爱他，这并没有错，我确实不想死，如果可以，谁愿意去死呢？”
“哪怕当一辈子的替身？”泠月反问。
“他对我是有情的……”上官莲对金煜明有种莫名的信赖。
泠月无言。
上官莲忽然扒拉着她的袖子，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让泠月莫名想要后退：“所以，请你一定要杀了她！”
原来爱情可以让人变得那么疯狂，原本温婉的上官莲此刻不由得露出丑态，眼里的嫉妒似火。
泠月只是说道：“这是自然。”可不是为了你。
在她看来，上官莲明知自己被江婉附身，有损精气，却不愿离开，纯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夜晚。
泠月等人守在上官莲门外，静待江婉的到来。
夜空中只有些许星星，却很明亮。月亮隐在云层里，照的周围云层披上了白光。
端州城的星星少的可怜，不似仙灵宗，抬头便是满天星河。
仙灵宗建在山上，地势高，夜晚总是凉风习习。前世的她其实特别喜欢在仙灵宗的夏天，数不完的星星，摘不完的灵果，那时的信春鹰，看着她的眼里都是期许和骄傲。
只是谁也没想到后来，他会亲手杀了她。
月亮从云层里出来，渐渐西斜。江婉根本没有出现。
高凌云坐在台阶上，用手撑着下巴问：“你们说江婉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这，不敢来了？”
花清岚点点头：“有可能。”
泠月的思绪渐渐收了回来：“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就在这守着，就不信她能忍着不来找金煜明。”
“可是等下去好废时间……”高凌云说道：“不如我们去找她？”
泠月也想快点解决这个麻烦，于是便道：“若是明晚不来，我们便去找她。”
天完全大亮了，金府的大门也打开了。
江婉没有出现，可金煜明反倒很开心，盯着她们的时候眉眼弯弯。
那可不？她们是要杀他的老情人，他当然巴不得她不出现，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上官莲说的。
上官莲从房门里出来，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她邀泠月等人到前厅用早膳，泠月却不想待在这，她想去看看周容景，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她一走，花清岚等人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她们总觉得金煜明特别奇怪，笑意总是不达眼底，像个复制品，表情有时候还很僵硬。
要不是他身上没有鬼气，她们还觉得他已经死了呢！
泠月走到大街上，迎面走来裴府的下人，一脸焦急，似乎在找什么。一看到泠月，便像看见救世主一样。
“仙子，我们少爷不见了！”下人急得快要哭了。晚上他们看着少爷入睡的，结果白天却发现他不见了，整个裴府都找遍了，就是没有。
听了下人的话，她几乎立刻联想到了江婉。前世，他便是被害死的，而这个时间节点作祟的，便只有江婉。
她抓他是为了报复裴家吗？可若是要报仇，几年前她就不会只杀了裴柏州一房。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先让裴伯伯别急，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泠月坚定道。
下人很安心的回去将消息告诉裴柏天，泠月等人则朝着乱葬岗而去。
白天的乱葬岗和晚上的乱葬岗完全是两个样子，除了能看清满地的尸体，一切都特别正常。
那个阵法可能只会在夜晚出现。泠月等人便打算在阵法位置守到天黑。
高凌云很无聊，又开始拉着花清岚聊天，但花清岚明显不想理他。
“花仙子，信仙君平日是怎么修炼的？”谈起信春鹰的时候，高凌云总是眼睛发亮，一脸崇拜。
花清岚随口敷衍：“很勤奋，经常滴水不沾。”
“哇！真勤奋！”高凌云感叹道。
他究竟是哪里看出来很勤奋的？正常修仙的能经常滴水不沾不是很正常？又不是一点水也不喝。
知道他崇拜信春鹰，可她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你说信仙君怎么就翩翩收了泠月那个废物为徒呢？我属实想不明白。你们说是吧？”高凌云说道。
花清岚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思考这件事。
泠月：“我也不明白。”
高凌云似乎得出了一个结论：“信仙君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泠月：“……”实在没眼看，她转过头去。
花清岚摸出了紫荧珠，细细端详着，目光温和。
高凌云指着她手上的珠子，问道：“这珠子等级挺高的，是信仙君送你的吧！”
花清岚露出一抹微笑，难得话多了起来：“是师尊送我的收徒礼，他说紫荧珠灵力强大，出门在外，有这个法宝在，他便能安心很多。师尊真的很好，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真的能成为他的徒弟。”她说着目光逐渐悠远起来。
泠月猜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记得花清岚是在八年前来到仙灵宗的，那时的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
后来，凭借她的努力以及楚楚动人的长相，逐渐在宗门里崭露头角。当时有些师叔想要收她为徒，可她却拒绝了，宁愿当个外门弟子。
只是后来，她竟然会拜信春鹰为师。也许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信春鹰，只是当时有她在，只能不了了之。
前世她死的早，也不知道花清岚最后是什么结局。也许和周容景结为了道侣，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其实死的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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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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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果然又和前天一样，出现了大量的鬼火，鬼火将她们引到了“金家大宅”里。
泠月拿出簪子，确定了江婉就在里面。
已经经历过一次，泠月等人很快便在江婉所在的地方碰面。
江婉早就等着她们的到来，淡然转身凝视着她们，嘴角微微一笑。
而她身后，是三个巨大的冰棺，以及那冒着黑气飞速转动的邪物。
待泠月等人看清冰棺里的人，三人皆是一惊。
那棺材里躺着的不止裴松年，还有周容景和金煜明！
众人想不明白金煜明什么时候死的，难道她们在金家见到的一直都是鬼吗？可为何他身上没有一丝鬼气？
泠月见到周容景，神情冷漠，语气很是危险：“江婉，你究竟想做什么？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奉劝你放了她们，不然，我定要你飞灰烟灭！”
江婉来到周容景和裴松年中间，毫不畏惧：“有他们在，你哪敢轻举妄动。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声音刺耳。
“既然不放人，那你引我们在这做什么？让我们看着你为非作歹？”泠月冷声道。
上官莲摇摇头，笑的无比邪恶：“当然不是啦！我要你们做个选择。”她指着周容景问：“你们选他呢？”他又指向一旁的裴松年：“还是选他呢？”
泠月眉头微皱，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选了你就会放其中一个人走？”
“当然不是！”她一指高凌云：“我要他来换！”她眸子一转，看向一袭白衣的花清岚，又道：“或者她也行！”
原来是一换一。
高凌云气的脸扭曲，破口大骂：“别跟她废话，我们直接上，就不信我们三还打不过她！”
泠月漆黑的瞳孔望向他，意味不明。高凌云气的吹胡子瞪眼：“不是吧？齐月，你太坏了，真想把我交出去换你的情郎吗？哎呦我去！”
泠月望向花清岚，高凌云见状便不叫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江婉幻化出一把刀，问道：“想好了吗？选谁活？选谁死？”
泠月目光柔和，声音却异常清冷：“想好了。”
江婉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泠月周身灵气运转，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江婉的面前，飞速夺过了她手中的刀，说道：“选你死！”
她是风灵根，移动的速度飞快，高凌云等人没反应过来，泠月便掐上了江婉的脖子。
只是江婉到底是鬼，黑气一涌，便消失在原地。
泠月早就料到会这样，本就是为了将她引开周容景身边而已。
高凌云和花清岚很快反应过来，便与她缠斗起来。
泠月趁此机会，将裴松年弄醒。
裴松年醒来迷迷糊糊的，一见到她便哭天喊地：“阿月，你果然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有你在，我一定会没事的。”
“别说那么多，先救人。”
她喊了半天，周容景一点转醒的迹象的没有。想着他伤的重，便让裴松年扶着他躲起来。
泠月看向另一个冰棺，是面色苍白的金煜明。泠月刚要下手查看，江婉一个闪身来到眼前。泠月急忙后退。
“别碰他！”江婉周身的鬼气更加浓烈，隐隐要露出可怖的面容。
这下没了筹码，她有些气急。
她身旁忽然出现一抹人影，是一脸笑意的“金煜明”。
泠月仔仔细细观察，才发现他竟是一具灵偶。这灵偶与她的不同，会说话甚至有自己的意识，也难怪她没发现异样。
江婉看见来人是他，并未在意。而是朝着虚空喊道：“这时候了你还躲着，就不能出来帮我对付……”声音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低头，看着心口插着的一柄桃木短剑：“你……做什么……”
“金煜明”无情地拔出桃木短剑，总是笑意的脸上露出短暂的悲痛：“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
江婉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泠月等人都是一脸惊疑，不知道“金煜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婉强忍着痛意，面目狰狞：“你爱上她了是吗？你别忘了，你只是一具灵偶，你不是人！你不该有人的感情！”
“金煜明”无悲无喜，只是信步走到金煜明的冰棺前，垂眸凝视着他：“对呀，我只是你们照着他做出来，不过一具替身。可你不该杀了阿莲，让我痛失所爱！”他淡然的神情被悲愤取代，目眦欲裂，手中蓦然冒出火球，将冰棺里的人吞噬……
“不！你住手！”江婉声嘶力竭，眼里的血泪流了出来：“我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强大的恨意支撑着她，她一掌袭向“金煜明”，他闭上了眼睛，不躲不避，直接被拍飞出去，死前呢喃着：“阿莲，我真心爱你，对不起……”
他阖上眼，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灵偶。
江婉此时已经癫狂，对着众人露出凶恶的眼神。
泠月暗道不好，一个闪身来到周容景和裴松年身前，但依然来不及，结结实实挨了江婉一掌。
泠月皱眉，不可抑制的向后倒去。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花清岚拿出紫荧珠，和高凌云配合默契，与癫狂状态下的江婉，打的难舍难分。
泠月看着腰上的大手，很是不自在。她掰开腰间的手，一转身便看见周容景意味不明的眼神。
“容景，你醒了！”泠月很是惊喜：“你的伤还好吧？”
周容景移开眼，轻轻说道：“没什么大碍了。你不必顾我，去做自己的事吧！”
江婉此前受了重创，交给花清岚和高凌云处理就行。
泠月则向着邪物走去。
江婉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制作这个邪器，然后复活金煜明。
她抓裴松年来，是为了找个实验品。毕竟，没有人知道能不能成功，她怎么舍得直接拿金煜明的肉身尝试。
现在金煜明的肉身已毁，江婉没法拿它做违背天道的事。
这邪器可不能流落出去，不然恐怕会引发伤天害理的事。
邪器还在飞速转动，泠月施法便要将它销毁。
一记红光袭上她的面门，她执剑抵挡，灵力撞在扶桑剑身，发出“锵”的声响。
面前一个红尾巴形似狐狸的东西，将邪物抢走。
泠月急忙上前和它撕打起来。
那边江婉支撑不住，一见到“红尾狐狸”，便大声喊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已经晚了！我们的计划白费了！”
红尾狐狸一点都没有搭救她的意思，于虚空中消失不见。
泠月捻起地上打斗留下的红色尾巴毛，若有所思。
形似狐狸，尾大而红，能瞬移。这便让泠月立刻想到了藏香兽。只是它要那个邪物做什么？是和江婉一样的目的？
见它很没义气，独自一人逃跑，江婉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云行！你竟然弃我于不顾！枉我费心费力，屡造杀虐，炼制塑魂器！可你从来没把我当同伴，只当我是你的一条狗！”她哈哈大笑，在紫荧珠的攻击下，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必替你隐瞒！”她面向众人，笑的凉薄：“塑魂器可是邪物，你们不是以天下为己任吗，那便去桐柏城，找它的老巢吧！”说完，她便在紫荧珠的光芒下，痛苦尖叫着灰飞烟灭。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她的意思，若要阻止藏香兽，便要去桐柏城。
“金家大宅”彻底崩塌，众人又站在了漆黑的林中。抬头望月，不过五更天而已。
林中树影婆娑，阴风阵阵。众人一时无言。
她们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觉得很虚幻。
五年前，死的不只江婉和碧荷，还有金煜明一家。只是江婉用灵偶替代了金煜明，继续住在金家大宅里，让人误以为金煜明并没有死。
至于上官莲，因为她长的和江婉相似，于是江婉便让灵偶将她留在了府中，给她提供躯壳，在晚上和灵偶相会，假装金煜明还活着。
而她，则在藏香兽的帮助下，掠杀修士，生剖金丹，修炼邪器，意图复活金煜明。
只是，她没想到，灵偶竟然会爱上上官莲。
阴风拂过，林中出现了白色的身影，是江婉的孩子，那个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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