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臆想他对自己感情深,而且足够了解时翊这个人。
就算他们分手分的再不好看,项简也不想去诋毁他。
“好,我清楚了,别在门口耽搁,进去再说。”她伸手想牵过时禾遇,却没得到回应,侧头一看,发现他正睡眼惺忪的打着迷糊。
项简连忙蹲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感受到正常的温度后松了口气。
看来他是困了。
也是,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平常肯定都会睡午觉,都怪她没经验忘记了这一点,直到他困成这样才发现。
即使是这样,时禾遇也在强撑着,什么都不说。
项简叹了口气,她给时禾遇把衣领包的严严实实的,准备伸手把他抱起来,趁还需要办理手续,先让孩子睡上一会。
“我来吧。”
刚刚环住时禾遇小小的身子,时翊就阻止了项简,他的声线很平,没有一丝起伏,动作却依旧利索,弯腰托起孩子的屁股,瞬间就把时禾遇单手抱在了怀中,姿势熟练的就像是做过很多次。
项简忽然想起,时翊以前演过一个单身奶爸的角色。
他对待工作向来非常认真的去学习,演什么像什么。
时禾遇很怕生,但在爸爸的怀中例外,他一开始确实都快被吓醒了,只是爸爸的怀抱实在太过宽厚温暖,脸侧靠着的肩膀实在太有安全感,让他的瞌睡虫又重新飞了回来,眼皮忍不住的打颤,直到缓缓闭合。
项简一开始还有点担心,结果见时禾遇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她满眼意外地看了看时翊。
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他肩膀很宽,个头又高,显得时禾遇整个人小了一圈,项简莫名联想到了以前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完全不像是170+的身高。
要不之前网上流行说,最好的显瘦穿搭就是有个身材很好的男友,还是挺有道理的。
小孩睡着,丝毫不耽误他们办事的节奏,这家亲子鉴定所位置非常隐瞒,在大楼的某一层中,项简瞧这不像是个实验室的样子,估计只是办理手续的地方,检测则是在另个位置。
来的路上她有问过时翊,为什么不能用更保险的方式做鉴定,比如匿名式,像他们这种职业不露面才是最好的,何必亲自过来。
然而时翊的解释让项简无法反驳——
“就算孩子真是从天而降的,在这里生活也需要一个身份,要想给孩子上户口,鉴定结果就必须具备法律效力,支持匿名的机构没有这个功能,所以我们只能来做司法鉴定。”
理由合情合理,甚至连未来都考虑好了。
项简听完后就没再继续说话,她有时真的很怕和时翊长时间相处,他这人有个能力,就是靠谱到让人下意识想依赖。
她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才好。
和前台确定了预约,他们便被带进一个私密的空间,两位职员紧跟其后,一位拎着个小箱子,是采样的工具,另位则手里拿着不少纸张,是等会要签字的确认书和保密协议。
时翊率先进了房间,他坐在最里面的位置,项简犹豫片刻,把两张紧紧靠在一起的椅子拉开,特地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后才坐下。
抬眼时,不知是不是项简的错觉,她看到了身旁那人收回的目光。
可能是时翊那边都已经提前沟通好,也可能是司法鉴定所遇见过不少秘事,职员见到摘下口罩的时翊和项简两人后,表情管理做的十分不错,如果不是那控制不住飘向孩子的小眼神,一定会更加出色。
项简能够理解,零绯闻影帝与小花抱着四岁大儿来做亲子鉴定,人家不震惊才怪呢。
各类文件看着多,但实际他们很快就全部签完,项简的笔迹依旧龙飞凤舞,时翊的字则跟他的人一样,古板正统。
下一步是采样环节,项简把椅子往旁边移了两下,轻轻的拍拍时禾遇的后背,看到他睁开迷离的双眼后,才柔声说到。
“起床了小禾遇,我们需要办理点事情。”
原本她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直到一抬眼,项简的身体忽地僵住。
时翊怀中抱着孩子,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
他轮廓依旧冷硬,但神色似乎比平时柔和些,隔着些许距离,项简能看清他眼眸中的光晕,还有那里面的专注。
时翊有个习惯,别人说话时,他一定会注视着那人,认真的听其说话,偏偏他的眼又生的深邃,网上笑道:还好时翊眼里冷的,不然看面墙都深情。
明知道这只是时翊的习惯,项简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她直起身子,与时翊拉开距离,眼皮微颤几下,不过脑子的问了句话。
“我口红粘牙了?”
一旁正准备磕糖地职员:?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时翊毫不意外的表情,他还很认真的回应了一句。
“没有,牙很白。”
职员:……
某种程度上来讲,你们挺般配的。
第15章 般配
由于这是两人进屋后第一次互动, 左面那位女职员尽力想缓和气氛,她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
“两位可真恩爱啊!”
殊不知,这句话让场面更加尴尬了。
项简下意识地想解释, 刚张嘴却意识到, 这种事没必要对外人多说,本来带孩子做鉴定就足够被八卦的了, 她要是这时再来一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估计对面那两位的表情管理可就要真的失控了。
时翊的想法和她差不多,他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然后便把注意力放回怀中的小不点身上。
把时禾遇身子调了个方向,时翊帮忙给他挽袖子,露出蜷缩在里面的小手, 这么一活动, 一股子幽香便隐约飘来, 时翊微微垂眸, 他知道这个香味来源于哪里。
这应该是项简的衣服, 看起来不常穿, 但放在同一个衣柜里总是会染上些许气味。
时翊冷冽的眉眼回温了些, 他很想转头看看旁边的女人,却始终没有付出行动。
他知道,这样会让局面变得很糟糕。
他们两人之间, 不该再有任何超出的行为, 这是项简所希望的。
只是时翊可以抑制住自己的行为,却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绪,他想起了在书中读过的普鲁斯特效应, 其定义是“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
项简酷爱天竺葵的气味, 她一切用的日用品都是同一香气。
天竺葵的味道类似玫瑰,却比它少了一丝花果香,多了分绿色植物的香气,像薄荷和柠檬似的清爽,如同拨开乌云看到了舒适和煦的日光。
项简喜欢的东西,总是偏于明亮的,正如她的人一样。
这是时翊第一次真正理解这个理论,比起声音,气味似乎更让人难以忘记。
闻见衣服上熟悉的天竺葵味道,他想起了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项简的时候。
她穿着雾紫的连衣裙,及肩的短发别在耳后,怀中捧着的几本言情小说与高三格格不入,带着明媚的笑颜和清爽的馨香,闯入了时翊黑白色的世界。
“帅哥,旁边的位置没人吧?”
他那时漠然的瞥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视线移向她的背后。
远处有着数不清的空位置。
项简一点都不慌,她大大方方放下了手中的书,指向时翊旁边的窗户:“这里阳光好,最适合读书啦!”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里乌云密布,阴暗潮湿。
今天是个沉闷的雨天,就像他一样。
后来时翊才明白,阳光不一定是从窗外照来。
心口传来针扎般细碎的疼,打断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
时翊仅仅是指尖微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是他的老毛病,不足以让他变了脸色。
情绪少之又少的后果,便是转移至身体,回忆闪过其实只过了几秒,他并没觉得心情有所波动,如果不是这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时翊甚至丝毫不会被影响到。
这便是他,所以没人不说他冷漠。
项简是最先扎针采血的。
时翊抱着时禾遇,她特地勇敢的上前伸出手,给小孩做个榜样,虽然凭借时禾遇的勇敢程度,绝对不会怕就是了。
一次性采血针看着很细,实际上冲击力比想象得要大的多,本来项简以为是一滴鲜血,结果没想到成了一大坨,负责采样的男职员用专用试纸,在上面蹭了一角硬币大小的血迹,采样就算是完成了。
项简怕吓到孩子,立马用棉签紧紧的按住,带有麻木的阵痛从指尖传来,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她这个人少了点矫情,多了分勇猛,像是打针之类的都是毛毛雨,连切菜被菜刀划伤哗哗往下淌血的时候,项简也只是淡定的举高这只手,用另只手拿手机搜索应对方法。
更别提胆子了,她能独自一人前往鬼屋还不带叫的,各种极限项目说上就上从不废话,体力胆识都是杠杠的。
她以前也想过自己如果不做演员能做什么,然后她就发现可以选择的太多了:运动员,探险家冒险家,极限运动教练,凶宅试睡员……
明明可以靠实力吃饭,她却偏偏选择了靠颜值。
项简采完血,时禾遇一言不发地把胳膊伸了过去,在成人手上很迷你的取血针到了小孩子面前,加上塑料外壳都快赶上他两个指节大了。
按下后面的开关,藏在外壳里面的针就会瞬间跳出再瞬间收缩,成为一颗废针,项简看到鲜血从时禾遇白葱葱的小手指流下的时候,竟然感觉比自己被扎了还要疼。
时禾遇虽然皱紧眉头抿着嘴,但还是全程一声没坑。
项简有点骄傲,对于勇敢这方面,孩子肯定是遗传的她。
三人全部采样完后,再照一张照片,所有的程序就算是结束了,往外走的路上,项简一直在思考费用的事,她是想和时翊aa的,他们现在又没什么关系,她不想让时翊一个人出钱。
可一想到他不缺钱,根本不会计较这几千,项简又迟疑了,她怕自己说出口后会变成很奇怪的人,十分斤斤计较。
“我是晚上的飞机,一起吃饭吗?”
时翊冷不丁出声,打断项简的思绪。
她没有看他,只是下意识找借口拒绝:“下午让江澄帮忙看了会孩子,就顺便在那吃了。”
时翊点点头,江澄的菜确实做的很好,手艺比饭店还要强得多。
那是项简最好的朋友,他还算是比较熟悉。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估计是感觉和爸爸妈妈熟悉了,时禾遇状态很放松,他歪着头补上了一句:“妈妈,你不是没来得及吃吗?只有我吃了呀。”
项简:……
还真是她诚实的好大儿呀。
时翊微仰嘴角,伸出手揉了揉时禾遇的脑袋顶,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对项简说。
“走吧,去吃你爱吃的西南菜。”
项简喜欢吃辣,且无辣不欢,与之相反,时翊非常不能吃辣,恋爱时他们整天在一起吃饭,硬生生跟着她练出来了,现在只要不是太辣的菜他都能接受。
恰好他知道附近有家很出名的西南菜,菜系以麻辣为主,是项简以前最爱吃的。
正想打电话预约位置,项简却忽然阻止时翊,她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辣了。”
女演员的脸就是革命的本钱,项简既要控制饮食,又要管理皮肤,喜欢吃辣的自己,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其实她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她是想侧面告诉时翊,不要以为他很了解她,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她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他这种语气,会让她忍不住回忆过去。
项简不想这样,她只想一鼓作气的往前走,绝不想走回头路。
她蹲下身子帮时禾遇整理好衣服,与时翊说了声再见,牵起孩子的小手率先往外走。
时翊淡然的望着项简离去,孤身而立,笔挺的背脊挺拔如山。
时翊其实也有略微不喜欢的事情,比如,他不喜欢看到项简的背影,这样会让他重新犯起某些躯体上的老毛病。
最后他勉强得到了一个结论,可能只是单纯不喜欢看见别人的后背吧,不然他的心情怎么一点起伏也没有。
就在下秒,时翊的兜中响了几声,他拿出手机查看,那是项简发来的一条新短信。
炽白的光线映衬在他漠然刚毅的面容上,亮的有些刺眼。
【账号发我,我把做鉴定的钱转给你。】
时翊盯着它看了许久,久到手机自动黑屏,他才重新抬起头。
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项简都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他们好像真的成陌生人了。
重新回到车里,宋霖从旁边探过脸来。
他望着面前的大楼一通扫视:“哥,你干嘛去了这么久,咱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啊。”
车停在视线死角地带,周围有大大小小的轿车挡住,宋霖没看见他和项简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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