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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终于知道了，这就是遗产的线索。
第63章 深渊爱人
如果忘记痛苦，那同时也会失去美好
埃布尔将记忆之神克塔尼德的遗产, 邪神的耳蜗植入了希玛的耳中。
希玛渐渐陷入了昏睡。
埃布尔抚摸着希玛的脸庞，亲吻了她的额头。
“希玛，抱歉, 看来我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了。”他有些遗憾地说道。
“但是我保证，你的世界不会没有我，我会陪着你，走完你的一生。”
艾叶和大家看着这一幕, 也明白了希玛老人的记忆中，为什么会有邪神克塔尼德的存在。
那是她的爱人留在她记忆里，用以代替他陪伴她的余生。
在希玛老人以后的人生中，记忆之神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加入一段记忆，那是希玛与丈夫一起的回忆。
包括他们后来的婚礼, 以及丈夫埃布尔每次冒险回来和他讲述自己的经历，还有陪伴他躺在椅子上快乐地聊着他们之间的故事。
这些记忆都是克塔尼德化作埃布尔, 与希玛在记忆的梦境中留下的回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老人的记忆里确确实实是与埃布尔结婚并度过了美好的一生，但她的身边，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老人希玛对这些记忆没有任何怀疑，因为她相信埃布尔。如果埃布尔没有死去，他也会这么陪伴着希玛, 直到她人生的终点。
埃布尔再次念起了咒语：
记忆之神克塔尼德。
我以我的生命作为代价。
请求你封印希玛关于这次旅行的一切记忆。
然后替代我成为希玛的回忆。
守护她走完她的一生。
艾叶明白，埃布尔之所以要封印希玛关于这段前往日出之地的记忆，就是不想让希玛回忆起自己的爱人死去的记忆。
即便这段记忆, 也许是希玛最美好的一段记忆。那是关于爱人与她的约定, 一个用生命去实现的约定。
埃布尔顺利地执行完仪式，然后调整好热气球的方向, 最后看了一眼他的爱人。
接着, 他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 跳下了热气球。
希玛昏迷在篮筐里，她安详地躺着，顺着气流的方向，缓缓地飘向了迫降的村落。
她不会再想起这段旅途。
也不会记得她的爱人与她关于日出之地的约定。
但她会幸福地过完一生。
深渊的影像渐渐模糊起来，这段记忆在众人面前播放完毕。
艾叶终于了解了整个关于老人记忆的真相。
虽然希玛的爱人为了让她不再悲伤，封印了这段记忆，但同时也封印了这段记忆里关于日出之地的约定。但希玛却隐隐约约记得，她的执念让她不愿意忘记这约定，所以残留了关于前往日出之地的记忆。
这是一个关于约定和牺牲的故事。还有爱与陪伴的故事。
艾叶也知道了，原来遗产就在希玛老人的耳中。只要从老人那里取出耳蜗，就能得到遗产并完成任务。
这时，深渊里慢慢爬升起一只热气球。冒险者安带着老人希玛返回了地面。
刚才的一幕，老人希玛也在安的帮助下，重新找回了这段被封印的记忆。
众人扶着老人从热气球上回到地上，老人对众人表示了感谢。
“谢谢你们，你们帮我找回了我的记忆。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一直想前往日出之地。”
这时，身后的埃布尔，或者说邪神克塔尼德幻化的埃布尔，开口说道：
“他不想让你想起这段记忆……”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他实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他没有失约。如果我没有想起这段回忆，那我的人生更有遗憾。”
艾叶明白老人的感受，对她来说，实现约定的美好与爱人牺牲的痛苦，是融在一起的一段回忆。如果忘记痛苦，那同时也会失去美好。
但另一方面，如果接受痛苦，那也同时可以回忆起美好。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的一切，也没有彻头彻尾的绝望。接受命运的每一面，这才是我们应该承受的人生。”
希玛老人的豁达也许因为她已经经历了漫长的一生，在自己生命即将结束之际，她想明白了很多，也释然了很多。
“谢谢你们……”希玛微笑着看着大家。然后，她转头看向克塔尼德幻化的埃布尔，弯着眼眉笑着对他说道：“也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
说完这些，希玛老人的身体渐渐变得破碎，如同风化的沙砾，随着微风慢慢飘散。
老人迎来了她人生的最后时刻，现实中的她微笑着停止了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许，她前往了另一个时空，在那里，她将与自己的爱人再次相遇。
“老人去世了……”斯蒂尔看着消散的老人身影，轻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也算是实现了老人的遗愿，她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杨执事朝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微微鞠躬，表示对老人的默哀。
摩根也松了口气，对艾叶说道：“看来真相解开了，邪神克塔尼德的遗产就在老人的耳中，我们可以返回现实世界，回收遗产了。”
周围的环境开始如同掉落的玻璃碎片一样，一片片地肢解破碎，老人的梦境世界看来在老人去世之后，即将坍塌。
艾叶点了点头，准备带着众人离开老人的梦境空间，返回现实世界。
但就在艾叶聚集梦境之力，准备带着众人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能力无法施展出来。
艾叶皱了皱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怎么了？”摩根看出了端倪，问道。
艾叶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我们离开梦境。”
“阻碍我们离开？”斯蒂尔显然没明白艾叶的意思，在他看来，在梦境世界就是艾叶的领域，还有什么东西有能力阻止艾叶使用梦境之力。
杨执事敏锐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警觉地说道：
“有人不见了。”
顺着杨执事的话，众人也看了看周围，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邪神克塔尼德已经没有踪影。
“记忆之神不见了？”斯蒂尔问道。
“不……”杨执事面色严峻地说道，“那个冒险协会的冒险者，安，不见了。”
“什么情况？”斯蒂尔有些慌神，“他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的。”
艾叶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赶紧说道：
“他刚才好像是在我启动梦境之力时，先离开了梦境。”
摩根赶紧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冒险者先离开了梦境？那会不会……”
还没等摩根说出自己的猜想，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众人的身边。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遗产的下落……”
一个古怪的声音从那人影处发出。
那人影扭动着，仿佛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某种堆砌成人的形状的怪物。
摩根显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上前一步，将艾叶轻轻护在身后，冲那东西问道：“你是冒险者安？你离开了梦境，先我们一步拿到了老人耳中的遗产？”
“没错，”那东西发出不知道从躯体哪里发出的声音，“我已经得到了遗产，控制了邪神克塔尼德……我不会让你们离开这里，你们沉睡在这破碎的记忆中，将永远无法醒来。”
“是吗？”摩根说道，“获得遗产并将我们杀掉灭口，这就是你的目的是吗？冒险者……哦不，我是否该称呼你为……管家先生？”
“管家？”杨执事绷起脚背，时刻准备和对方战斗。但他有些疑惑，摩根为什么称对方是管家先生。
摩根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并不惊讶。他冷笑着说道：
“是的，管家先生，其实你根本没有死对吧。”
“管家没有死？”斯蒂尔不敢相信摩根的话，“我亲眼看见管家在那谷底的尸体，那人就是管家吧。”
“不对，我们没有下去检查尸体。”杨执事显然也发现了什么。
“是的，那不是尸体，只是穿着管家衣服的某种伪造物。”摩根解释道，“你们救回来的冒险者安，才是管家。”
“不对啊，这人的面目和管家完全不同，而且我之前替他做治疗，也检查过，他没有像你之前那样，用面具伪装自己的面容。”斯蒂尔不解道。
摩根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就是他原本的面容，你们并没有检查过原来的管家是否有伪装对吧，那个管家的面容才是假象。也就是说，这个人一直带着一副伪装的面容在庄园做着管家的工作。”
杨执事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是他蓄谋已久的行动？数年前他就带着另一幅伪装的面容来到庄园，应聘了这里的管家，一直做到现在？”
摩根点了点头，“是的，所以你们看到的管家，只是一张伪装的面容，而冒险者安，才是他原本的容貌。因此当你们救了他，并发现他没有伪装之后，很容易就相信了他是新来庄园的来访者。但其实，他就是已经在庄园工作了数年的管家本人。”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管家的计划。根本没有所谓的来访者，那封信也是管家自己伪造的，都是管家的布局？”斯蒂尔恍然大悟。
第64章 深渊爱人
这才是管家原本的面目
摩根看穿了对方的把戏, 原来冒险者安就是管家本人。
当初斯蒂尔他们发现谷底的管家尸体，不是一具人类的尸体，而只是披着管家衣服的假人。
而他们救回的来访者就是管家本人。这才是管家原本的面目。
所以那封信也是管家自己伪造的, 这里根本没有来访者。
“想必你也是从冒险者公会听说这个传闻的吧。关于遗产的传闻，以及关于使用热气球到达日出之地的传闻。”摩根对眼前的人影说道。
那怪物沉默了一阵，继而发出诡异的笑声。
“没有关系，告诉你们也无妨。没错, 我数年前就来到庄园，为了得到传说中的邪神遗产。”
“在那之前，我本是冒险者公会的一员，在那里我听说了公会里的传闻，关于邪神的遗产, 还有日出之地，以及那个传说的冒险者的故事。在那之后, 我搜寻了很久线索，终于知道了遗产的下落。于是便来到了这里。”
“我通过老人的口中得知了她的回忆，猜测只有进入老人的梦境，才能得知遗产的下落，获得遗产的力量。但我一直不知道如何才能进入老人的梦境。”
“然而机会就是这么偶然, 那天我通过和艾叶女士的对话，察觉到你们也许可以有进入梦境的能力，于是我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我伪造了信件并假装烧掉, 接着躲在林中小屋, 等杨执事等人去找我的时候，伪装了管家的坠崖。”
“最后, 我假装昏迷, 目的就是让你们能带我进入老人的梦境。”
“原来是这样啊。”杨执事也明白了管家的话, 他缓缓靠近那怪物，一边说着一边移动着自己的步伐。“如果你直接说想要进入梦境，恐怕会被我们拒绝，甚至怀疑你进入梦境的目的。所以你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来访者，并通过那封假装想要烧掉的来信，让我们得知这个人好像知道怎么让老人实现愿望。然后通过一场伪造的死亡现场，让我们把撕去伪装面具的你当成了来访者，而这个来访者又是来自冒险者公会又曾经来信说知道如何前往日出之地，因此我们很可能会把你带入梦境之中。”
那怪物发出叽叽的笑声，“不过至少通过热气球前往日出之地这个传闻，帮助你们找到了老人封印的记忆。只不过不好意思，我先你们一步得到了老人耳中的遗产。”
那怪物话音未落，杨执事已经接近了对方，然后猛地扫出一记飞踢，正中对方的脖颈。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那怪物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整个肩膀被锋利的鞋尖匕首划断，整个躯干如同被劈开的树枝一般露出撕裂的豁口。
然而这样的攻击似乎对对方没有什么作用。
那怪物慢慢蠕动着躯干，那身体仿佛是由无数细小的触须汇聚而成，如同黏稠的浓汤一般没有固定的形状。
很快这些粘液一般的东西又集聚起来，覆盖了豁口，形成完整的人形。渐渐化作了管家的样貌，站在众人面前。
“小心，这东西的邪能位阶不低。”杨执事收起脚提醒道。
“为什么？这东西之前不是很弱吗？”斯蒂尔有些不解。
“可能是因为继承者的区别，之前遗产的继承者是希玛老人，现在是管家，继承者的能力差别可以诱发遗产不同的邪能位阶。”摩根解释道。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眼前的怪物没有张口，管家的声音从这怪物的不知何处冒出来，仿佛可以使用腹语一般诡异。
“虽然在现实世界我也许不是你们的对手，在即将破碎的梦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艾叶皱了皱眉头，确实眼前的情况让她有些难以处置，因为她也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她也不知道，如果进入别人的梦境，而这梦境因为梦的主人死亡坍塌，但入梦境的人却无法从梦境出来，那这些被困梦境中的人，会发生什么。
难道会陷入永恒的黑暗深渊？直到自己现实的躯体因为营养枯竭而死亡？
但情况并没有艾叶担心的那样，此刻，老人的梦境背景已经完全破碎，整个空间仿佛一个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纯白的房间，而四周没有墙壁，无限空旷。
空白的梦境就像一张没有任何建模的游戏背景，只剩下他们几个进入梦境的人物还拥有躯体。
正在众人稍微放松之际，只见管家伸出一只手臂，那手臂滴淌着粘液，就像一杆正在燃烧却没有火苗的蜡烛。
他用力一挥手，一滩粘液甩到了杨执事的脚背上。
还没等杨执事反应过来，粘液便如同拥有生命的菌斑一般，迅速在杨执事的脚背处开始疯狂复制。
那质地就像蜡液一般的东西迅速攀爬上杨执事的身体，很快将他的躯干包裹起来，直到爬上他的面部，将整个人都融入了蜡液之中。
杨执事挣扎着动了几下，很快便无法行动，整个人被完整地包裹在了蜡液之中。
仿佛一尊没有上色的蜡像一般，杨执事的身体定格在了原地。
“这样也不错嘛，在这空旷的展馆里，竖立几尊栩栩如生的蜡像，也算是增添一点艺术气息。”管家蠕动着躯体，继续靠近其他几人。
虽然杨执事整个人被蜡液封住，按道理应该因为无法呼吸而窒息。但这毕竟只是梦境之中，艾叶暂时还不是特别担心。
如何从梦境中离开，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这里，然后将昏睡的我们都杀掉？”艾叶开口朝管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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