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跟许年无关的事,他也懒得多嘴。
婚宴结束后,许年找婚礼负责人领了尾款。
陈致在酒店外停车场等她,半倚着车,低头看手机。
有人走过来,说:“陈大少爷,好久不见,在这儿等人?”
他淡声应:“嗯。”
“怎么一早没听说你要来?”
“陈某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来人笑说:“怎么会,彭君越敬酒的时候,对你那么客气。”
“是吗?”陈致不以为然,“我看他对大家都一样。”
他看到远远走来的许年,收起手机,说:“先走一步,告辞。”
对方撤退一步,看着原本还面无表情的男人,挂上柔和笑意,轻声问女人:“搞好了?”
她点头,又看向他,礼貌微笑,示意了下。
陈致拉开副驾门,待她坐下,方绕到驾驶座,驱车离开。
许年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影,说:“你在昂立的时候,跟他们关系都不好吗?”
“一般。”他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她以为他想喝但不方便,便拧开瓶盖,递到他唇边。
他失笑,揉了下她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莫名。
“你不是嫌菜太咸了吗?给你的。”
好吧。
许年正想收回手,他突然抓住她的腕子,单手控制方向盘,就着她的手喝了口。
“刚好我也渴了,谢谢老婆。”
马路宽阔,车不多,陈致喝完,接着开车。
她垂眸,没多余地转过瓶口,反正接过那么多次吻了,在他喝过的地方,小口地抿着。
第59章 58.尾声
车开到一半, 许年突然发觉:这不是回家的路。
她偏头问陈致:“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
他既然这么说,她便不再追问,滑开手机, 点进微信看消息,这才发现, 13:14的时候,陈致转来几笔钱。
5200,1314之类的。
她翻转手机,说:“你怎么这么……土。”
陈致解释道:“因为这种特殊数字金额属于自愿赠予, 不能要求返还。”
她不是这个意思, 是想说:“干吗给我转钱?”
“过节嘛, 高兴。”他抽空捏了捏她的脸,“收着。”
算了。
许年心说,之后给他买点礼物好了。
这次复合, 她渐渐看到他身上她不曾了解的一面,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过去对他的关心太少, 故而忽略了。
譬如,这其实是他没安全感的表现。
他担心她再次抛弃他, 担心感情溃散,而他不习惯摇尾乞怜,于是将拥有的如数奉上,物质,感情,倾其所有。
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讨好。
又有谁知道, 曾经众人以为的天之骄子,在爱情里, 能卑微至此。
他们本质是一样的,心镀上一层坚硬的金属壳,很难被敲碎,也很少有人能触及内里的柔软。
当他们相遇,又像两颗气泡,融二为一,再难分离。
车停下,许年向窗外张望,不待看清周遭环境,眼前忽然一黑。
是眼睛被人从背后捂住。
“希希,相信我吗?”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背后,是他的怀抱。
她心头猛然一跳,顿了下,小幅度地点头,轻声:“嗯。”
陈致用领带蒙住她的眼,在脑后打了个结,然后下车牵着她。
她难免有所猜测,他是不是准备了求婚仪式,或者像他先前说的,等他的生日惊喜。
要说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可他又很愿意花心思琢磨这些,就像那次张扬至极的高考庆祝公告。
视觉的缺失,令她的其他感官放大。
他掌心的热度,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以及身体瞬间的超重感。
——他们乘电梯上升。
数秒后,“叮”的一声,门开了。
许年心跳得越来越快,紧抿着唇,紧跟着他。
“到了。”
陈致解开领带,她闭了下眼,眼睛才重新适应光亮。
是一套按照他们当初讨论的那样改造过的房子。
他没和她说过进度,她也忙得无暇过问,他居然不声不响地安排好了全部。
时间和精力原因,他当初看的都是精装房。经由这么一改,和先前浑然不是一个样子。
她一时感慨万千,可又无法通过言语来表达。
有一种,想象成真的不真实感。
一只橘猫听见门口动静,探头来看,见是她,立马扑过来。
小榛子这几个月长大不少,这一下的冲击力不小,估计是处于陌生环境,有些害怕。
许年蹲下身抱起它,更是惊讶,回头看他,“你怎么把它也弄过来了?”
陈致笑说:“总不能只顾老婆,不要孩子。”
他拉她起身,“带你转转。”
房子面积不算特别大,是上下两层的复式楼,如他所说,厨房很大,厨具一应俱全;阳台摆着几盆花草,有的绣球已经开了,旁边是休闲沙发,面前一张小几;另外,专门给小榛子搭了间小屋子,还有猫爬架。
到二楼,主卧旁辟了间衣帽间,浴室安着按摩浴缸,还有瑜伽健身房和影音室……
她忽地注意到,床头柜放着一本相册。
他们这段时间的合照全都印了出来,放在里面。
陈致弯身,将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和她头靠着头,柔声说:“空着的,以后我们慢慢填满,好吗?”
她喉头发哽,说:“这就是你让我等的生日惊喜吗?”
“不是,这是520礼物。”他吻了下她的侧脸,“希希,目前我没办法给你更好的,但我想尽早地让你感受到,我想和你永远一起生活的决心。”
许年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地说话,“你知不知道‘延迟满足’?你现在给得太多,以后我就会不知足了。”
“没必要,希希,就这么短暂的几十年,如果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们错过那么多,失去那么多,也该足够了。”
轻视,贫穷,忍气吞声,寒窗苦读,占据了她人生最灿烂的青春光阴。
该足够了。
“他们欠你的,我要一点点补偿给你。”
“那你呢?”她轻声说,“陈致,你受的那些委屈,谁替你还?”
如果是她,她也会觉得难熬吧。
那么大的压力,他怎么一个人扛过来的呢。
“我有你就好。”
他低下头,来寻她的唇,贴住,慢慢地唇瓣厮磨,继而深入,和她的舌勾缠着。
她搂着他的腰,仰脸迎合他,他却又退开了,从口里吐出两根毛。
毋庸置疑,是小榛子的猫毛。
好端端的接吻氛围,瞬间破灭了。
陈致面露无奈,“毛孩子掉毛,要打一顿吗?”
小榛子一直跟着他们,它自然听不懂他的话,趴在地面,悠闲地舔着爪子完。待舔完了,甩着尾巴,扒拉着床沿,试图爬上去。
他把它拎起来,它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喵”了一声。
许年抱起它,安抚着它,说:“好啦,跟一只猫计较什么。”
他摇头叹息道:“慈母多败儿。”
她好笑,踮脚在他唇角啄了两下,哄着他:“乖,不气了。”
“我还是想让你晚上再哄我。”
“……”
陈致是挤时间回阳溪的,第二天便走了。
这两天,许年把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小榛子的猫砂、猫粮等收拾出来,先搬去新家。
她东西很多,只能零零碎碎地运。
像蚂蚁。想到这个,她都被自己逗笑。
可陈致不在,她又觉得,那么大的房子住着好空,于是还是带着小榛子住原本的家。
很快就到许年生日。
当天,得知陈致不在,唐黎特意请了半天假,带着礼物来之橙,却不见许年。
她问薛宁:“她人呢?”
“老板娘刚刚过来,把老板带走啦。”
唐黎:“?”
狗男人,耍花样把许年诓走了是吧,白瞎她半天工资!
事情是这样的:
陈致原本告诉许年的是,他晚上才能到。她倒没什么所谓,白天照旧在店里忙。
不过,她留了个榛子巧克力千层,打算和他一起吃。
才五月底,阳溪已经入了夏,渐渐有蝉鸣声响起,太阳灼热,室内空调徐徐地吹拂,许年坐在柜台后剪视频。
嗯,为了宣传,她连剪辑都自学成才了。
陈致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戴着蓝牙耳机,头也没抬。
他冲店员们比了个“嘘”的手势,她们便装作正常招待客人,但还是有点绷不住,脸上有笑。
他放轻手脚,悄然靠近许年。
趁她不防,他绕过她面前,给她戴上一条项链。
演习过几次,动作熟练,搭扣扣得很快。
玩这种把戏的,除了陈致,别无二人。
许年扭过头,“你不是说晚上吗?”
“本来想骗你说不回的,但怕你失望,就说晚上。”他半蹲着,把她的头发往后拨,说话声只有两个人听得见,“老婆,喜欢吗?”
她脖子纤细白皙,不长也不短,因为瘦,锁骨弯弯一勾,肩膀薄而直,衬出骨感美来。
她是素净秀妍的长相,按理,和颈上的红宝石项链是不搭的,然而她的包容性,也容纳得下奢华,竟有一种超脱凡俗的和谐。
要么是因为,他看她时眼里自带滤镜,怎么都觉得好看。
这种璀璨的东西,本身就很吸睛,人类大抵天生喜欢闪亮的东西,古希腊甚至认为,这是众神的眼泪。
许年说:“可是,配我的衣服也太浮夸了。”
“当然不是要穿这件。”
陈致拿走她的手机,牵住她的手,对她们说:“借一下你们老板。”
薛宁她们看完全程,莫名兴奋起来,“老板放心,有我们在,你安心去过生日,生日快乐啊。”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子孙绵延。”
“……”
什么跟什么。
许年就这么被陈致带走了。
他带她回家,叫她去房间换衣服。
她依言进去,看见两只不同大小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条礼服裙,酒红色吊带款,另一只里是一双锻面细高跟鞋。
礼服裙腰部有些紧,拉链卡住了,她怕拽坏这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扬声叫他。
他叩了下门,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倒绅士了。
“你进来。”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因为礼服的正式,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胸口,不让春光外泄。
她侧过身子,“帮我拉一下。”
陈致垂首,找到那一粒小小的拉链。
许年抿着唇,吸气收腹。他的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腰间皮肤,惹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不过他没有做什么,老实拉好,又让她坐下,屈膝半跪,从鞋盒里取出高跟鞋,托着她的脚踝,替她穿上。
傍晚,他带她去吃晚餐。
他包了场,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等待上菜时,许年都不由自主地压低声:“你也太夸张了,不就是过个生日吗,搞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他笑而不语。
她突然福至心灵,“陈致,你不会是……要求婚吧?”
他叹出一口气,“希希,看破不说破,我本来就挺紧张的。”
她一下不知道作何反应了,沉默半晌,说:“要不然,我还是装不知道好了。”
陈致笑出声:“没事,你可以做一下心理建设,想想待会该怎么答应我。”
大概也是紧张的缘故,她口不择言:“谁说我要答应的。”
差点咬掉舌。
“不是,”赶在他变脸色前,她慌忙改口,“唉,我的意思是……”
为什么被求婚和求婚的人,在求婚开始之前,都乱了手脚?
陈致打止:“好了,跳过,先吃饭。”
她有点吃不下,礼服太收腰身了,而且,担心吃太多,待会儿小肚子胀起来不好看。
其实,求婚在彼此的设想里,都是迟早的事,许年有过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会无措。
比高考前一晚更甚。
这顿饭也不知道怎么吃完的。
下一个场地是剧场。
漆黑一片,只有安全出口的标识亮着,完全看不清环境,地毯也吞没了足音。
但陈致似乎很熟悉路,脚下有台阶会提醒她。
显然,他提前来踩过点。
许年怀疑道:“你真的是今天才回来的吗?”
“不是。”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两天我一直在布置,没敢让你知道。”
好了,站定。
陈致松开了她的手,与此同时,灯也亮了,紧跟着,有纷纷扬扬的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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