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好,好,”琛王抚掌大笑,“果然不愧是本王的中意之人啊,你这条堪称是毒计啊。”
本来凌路隐和自己那侄子两人就因为这夺妻,心存芥蒂,只不过碍于君君臣臣,这凌路隐勉强忍下了。
只是从今日的宴席上就看得出,凌路隐是一个脑后有反骨的人,这样的人,就算这个恨意被一时压了下来,情绪激动下,也必定会涌现。
这都尉是自己那侄子的人,虽是奉命看着他,但未尝也没有监督凌路隐之意,如今这凌路隐说出什么酒后之言,只要被周都尉上报给那侄子,再加上一些手段细细挑拨,这凌路隐是不反也难。
自己的侄子竟然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两个大礼,自己这个作为皇叔的还是收下他的孝敬为好啊。
他转而看向这个青衣谋士,“朱东,你还是太年轻了,要好好跟着赵谋士好好学习,万事不可只从表面看事物了。”
青衣谋士恭敬道,“是。”
他低下的眉眼瞥了一眼那个脸上抑制不住得意之情的老谋士,眼神闪过一丝恨意,只要这个老东西在,自己永远都成不了王爷的第一选择,当真是可恨。
不过在抬起的时候,他的面容就变得恭敬不已,似乎真心听从王爷的教诲了。
……
而这厢,很快,消息转到了凌路隐的侍卫手里。
徐侍卫得到这个消息,打开一看,脸色一变。
他的目光看向书房,知道侯爷正在书房,因为侯爷以往心烦气躁想念夫人的时候,都是安静在书房内,静静的为夫人雕刻那些木雕。
他也以为夫人进宫就是如侯爷所说的做戏,一切都是为了救夫人的命,现在想来,怕是自己想错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陛下又对夫人心怀不轨,怎么可能没有事情发生,侯爷本身就是为了夫人才以身犯险,冒天下大不韪,甚至以后还会背上骂名,然而夫人呢,似乎真的是迷恋了陛下,这消息传来,侯爷又会怎么想。
徐侍卫义愤填膺,脸色发青,但还是拿着这个消息步履沉重的进了书房。
凌路隐正在专心致志的拿着刻刀雕刻清苑的模样。
这是他雕刻的两人初次共处一室时候的场景。想到那个时候,她对自己的迷恋,凌路隐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这些日子清苑不在身旁,他只能通过这些,来缓解自己的相思之情。
他将屑沫细细擦拭,听见徐侍卫的脚步,“琛王又做了什么?”
“不是,”徐侍卫张嘴欲言,却迟迟说不出口。
看着侯爷正在精心雕刻夫人的木雕,那么专注,他的脸上起了一一丝愤恨之情,想打断侯爷的雕刻,
徐侍卫突然硬邦邦的说道,“夫人已经搬去陛下的乾清宫去住了。”
刻在木雕面容上的刀霎时往下一拉,发出刺耳的嘎吱响。
细看小刀在那木雕的身体上滑出了重重的一痕,木雕碎裂几片,掉在地上。
凌路隐看着自己精心雕刻的木雕碎裂,慢慢拾起来,“这可是我刻了很久的,竟然没有收住力给毁了,当真是可惜。”
他的语气沉钝,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侍卫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的侯爷露出这样的面容,更生气。
侯爷之前是那么的桀骜不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对着清芸姑娘虽然讨好,但是也不乏自信。可是,面对夫人,侯爷的自信仿佛消失殆尽。
他知道,是侯爷最先对不起夫人,为了换回清芸姑娘,给夫人下了药,先是在府中受了无数的委屈,后来更是性命不保。
可是,侯爷已经知道错了,还在为尽力弥补,夫人明明知道,却还是三心二意喜欢上了陛下,这怎么对得起侯爷?
凌路隐先是在木雕上刻了几下,可是总是出错,力气过大,总是将木材给毁了,他索性将面前的工具收拾完毕,英俊的脸低沉,“消息给我。”
徐侍卫担心的看着侯爷,把这个消息给了侯爷。
注意到侯爷接过这薄薄的一张纸的时候,手指微微一颤,徐侍卫眼眶一红,他多么想说侯爷不要看了。
凌路隐看向这信封,上面描述的两人种种亲昵,拥抱,送礼,互相穿戴。
这人似乎文采出众,将两人的情谊绵绵描述的极为生动,仿佛两人就在自己面前一般。
里面的字句甜蜜至极,仿佛每一个字句都化为一把厉刀,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刀刀的捅着,最后全部碾碎。
自己的爱人将自己抛在脑后,反而欢喜上了别人,让别人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
凌路隐觉得自己的心中在大笑,可是这大笑竟然堵在了自己的嗓子眼,连发出都不能发出来。
他多么想,现在就拿着刀,骑着自己的骏马奔赴京城,亲自在清苑这个狠心的女人面前追问,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吗?
对着他视为君主和恩人的人,肆无忌惮的捅上一刀,将他碎尸万段。
想必清苑肯定会满脸惊慌的看着自己,一件畏惧,对自己瑟瑟发抖。
而后对着自己亲昵道,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我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我真的喜欢的人是你。
他肯定会愤恨,会不相信,会将她的羽翼全部折断,她会一生都无法站立。
但是,这样也好,那样自己就有理由让她永远不离开自己了。
凌路隐满心为这样的场面而兴奋战栗,仿佛那痛彻心扉的心痛也全部消失不见。
可是,凌路隐看着这纸,双手青筋爆出。
他是那么的爱她,她的病有多么的严重,是自己知道的,现在虽然陛下给了她雪莲,但是琛王的雪莲还没有出处。
自己的冲动,只会毁了她,而不会让自己拥有她。
“侯爷,要不这个事情咱们就不干了。”
徐侍卫看着侯爷这样痛苦,忍不住说道,这样的委屈侯爷哪里受过?!
“侯爷你为了救夫人,来到这里,但是他们二人丝毫不念及,甚至还搅和在一起,你侬我侬,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了!”
徐侍卫是忠心爱国,但是他一心要效忠的还是侯爷,而非陛下。如果陛下和侯爷统一战线也就罢了,但是陛下竟然都这般不避忌侯爷,这是何等的耻辱,那他们也就不必顾及了。
“不。”凌路隐阻止了徐侍卫的义愤填膺,英俊的脸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分离,就可以让两人产生隔阂,而且我明知道陛下对她有意,还是将她送进了宫里,虽然不曾明说,但是也知道会有这个后果。”
后面安抚徐侍卫的话,凌路隐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情况他念及,却总是心怀侥幸的想着,她那么爱自己,受了那么重伤,或许是两个人都不会喜欢的,就算陛下对她再怎么好,她也不会喜欢的。
在每次自己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凌路隐都会拿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可是事实告诉自己,陛下确实真的喜欢上了她,她那么缺爱的人也会喜欢。
是的,为什么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会这么伤心,就是因为有这个不祥的预感。
所以,这也是自己当时舍弃的,是自己和沈轩二人无言的默契。
只不过谁都知道,这个对于他的伤害,所以没有提出来,可是却也是谁都知道的。
所以,他现在以这个理由反叛,本来就是狼狈的失败者的自我欺骗和宣泄罢了。
不过,如果沈轩真的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放弃的话,那他就小瞧自己了。
之前清苑会喜欢上自己,那么就算清苑现在喜欢上了他,只要自己一出现,她就立刻会抛弃那个道貌岸然的人。
凌路隐不断的告诉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慌,只有救了清苑,才能谈及以后,现在不能够意气用事。
可是,无人发现,他握着白纸的双手竟然在自己的掌心慢慢的流出鲜艳的血液,慢慢呢透过纸张。
“侯爷,”徐侍卫惊恐的看着侯爷。
凌路隐低头才发现,他将纸慢慢揉碎,而后用这纸屑擦拭着这伤口。一边说一边笑着道,“徐侍卫,你不知道,这是我很小的时候用过的法子,可以快速的止住血的。”
那纸屑就这样粘在伤口上,甚至还深深地扎了进去,但是凌路隐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这给他带来了无数的愉悦一般。
徐侍卫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心中害怕无比,侯爷怎么看着似乎连求生的希望都丝毫没有了。
徐侍卫摇晃脑袋,将这可怕的想法摇出脑外,想要转移侯爷的注意力,不要再放在这件事上来。
“侯爷,这个消息是琛王传来的?我们怎么处置。”
凌路隐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他发出这个消息,就是想要看我的反应,那我就如他所愿。”
凌路隐道,“拿酒来!”
“侯爷。”徐侍卫看着侯爷,除了几次因为夫人侯爷会喝酒外,后面知道夫人不喜欢,侯爷就再也没有喝过,此次竟然还要喝吗?
“琛王送来这个消息不就是想要看自己有那么的喜爱她吗,这些酒他既然送过来了,那自然就不需要浪费。”
“那等明日?”徐侍卫觉得天色已晚,侯爷还是好好养精蓄锐一下,过些日子就是一场大仗。
这琛王的招揽把戏可不是这么容易完成的。
“今夜得知这个消息,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再说?”凌路隐道,“那不就是告诉了琛王我这是做戏吗?还不将酒快拿来!”
徐侍卫见侯爷似乎已经不听人言了,于是只能命人将酒搬来。
很快,就有人拿了两盅酒。
徐侍卫正想要给侯爷倒,未料到侯爷竟然就把酒杯砸了,发出刺啦的响声,刺耳极了。
而后就直接敲碎酒坛,不等封解开,就着喝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好酒啊,”浓烈的酒比京城的酒更刺刀一般,滚入肠子中,犹如火在燃烧一般。怪不得都说琛王西北这边粮食缺少,看来都是用来酿酒的。
只是仅仅的喝了一瓶,凌路隐就觉得心中的苦涩悲愤不满好像消失了一些,以前他一直觉得喝酒是迷失人心智的东西,只会让人自傲自大,现在觉得这酒果然是一个好东西。
“一醉解千愁。”凌路隐道,“果然是世上的真理啊!”
“再拿更多的酒来!”凌路隐对着徐侍卫道。
很快,就有人将之前琛王送来的酒搬来,这书房里顿时满是酒意,凌路隐罕见的喝的烂醉于泥。
已经三天了。
琛王得知凌路隐在饮酒,本来他还约着凌路隐外出视察军情民生,但是这三天里,凌路隐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只见这府邸里凌路隐的下人不断的前去买酒,这剿匪一事,似乎都因为主将的烂醉而停滞了。
“果然啊,”琛王看向自己的谋士,“这凌路隐和本王的侄子一般,都是情种啊。”
“本王倒是真好奇,这样的美人到底是何等模样了。”
“王爷有所不知,”谋士笑道,“这凌路隐从小就是嚣张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看清情爱,越是这样的人,突然有一天陷进去了这情爱,自然就会整个人都迷住,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原来如此,”琛王道,只有他这样的从小历经磨难的人,才能不被这色所迷啊,果然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不过,这感慨也是一时的,“把周都尉叫来,侯爷都出了事情了,我们总要去看望一下的。”
没过多久,琛王带着周都尉大摇大摆的来到府邸,刚一走进,琛王等人就觉得连这府邸的每个下人似乎全身都泛着酒意呢。
“你们侯爷呢?”琛王问道。
徐侍卫这时迎了过来,“我们侯爷这几日身体有所不适,请王爷和都尉见谅。”
这是西北风两个一文一武的两个站在众人之上的人都过来了,怎么不令人心惊呢。
“侯爷不适,我们座位东道主自然要好好看望的,快些让我们进去。”
周都尉道。
“这,”徐侍卫自然面带为难。
后来,见推辞不过,几人一直都想要闯入,只能带着他们前去。
结果,到了书房那里,却不见人影。
“你们侯爷呢?”琛王细看一周,什么人都没有,不过他们都捂着鼻子,这酒的味道也太重呢,是在酒里面泡澡不成。
“在那里!”徐侍卫指了指书桌的下面,“侯爷一直钻在里面,我们下人自然不好拉扯。”
琛王见此,就命令侍卫前去将人给拉出来,果人还烂醉着,本来英俊的脸上起了红晕,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
“为你们的主子清晰一番。”
很快,凌路隐便洗浴完毕,这个时候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勉强给琛王和周都尉打了一个招呼。
虽然几人的品级各不不相同,但是在西北,却是这二人为尊。凌路隐这番状态,已经算是失礼了。
琛王劝阻几句,没用,凌路隐还和他顶嘴。
而且姿势摇摇晃晃,看起来难受极了。
一向在外表现耿直的周都尉痛心疾首,“凌侯爷,陛下对您期望甚重,您这般对的起陛下吗?”
凌路隐道,“期望?”他的脸上立刻起了怒意,“什么期望?这屁的皇上!”
琛王暗地里一笑,果然口出狂言。
周都尉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而后做出暴怒的状态,“你这人,竟然对圣上不敬,我要禀明陛下,”
凌路隐眼中闪过一丝厉光,摇晃的身子一顿,而后露出了一丝笑意,唰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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