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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姑姑一家常年在外，难免顾及不到他，便把他送来了北城，想让姚珂一家帮忙照顾一下。
说是照顾，可附中是寄宿学校，一个月也就放两次假，唐规言还不一定回来，大多都是他们过去看他。
大概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的缘故，唐规言的青春期格外叛逆，旷课逃学打架的事没少干。
唐女士毕竟只是舅妈，也不好多说他什么，大多都是姚珂这个姐姐管他。
因此，她虽然没在附中读高中，但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张老师的办公室。
她到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校园里空空荡荡，只有阵阵蝉鸣。
相反的，办公室外站了一排学生。
姚珂脚步一顿。
这些学生，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有的是手，有的是胳膊，最严重的一个，脸都肿了起来。
但唯独没有唐规言。
听到脚步声，几个学生瑟缩了一下，看到不是自己的家长，又放松下来。
姚珂唇角微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推门进去，屋内人皆看了过来。
姚珂先找了一下唐规言，目光倏地定住。
唐规言比外面那些人，伤的还重。
他身上的校服血迹斑斑，一手垂在身侧，上面裹着纱布，还在微微颤抖。而另一只手，被架在身前，裹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嘴角还破了一块，脸颊通红。
眼尾处蔓延下来一道极细的血痕，直至下颌，还在渗血。
而他脊背微弯，额上沁出了冷汗，像是正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疼痛。
姚珂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硬声道：“很抱歉张老师，我需要先送他去医院，有什么事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张老师还没开口，唐规言却先说：“我不去。”
“你闭嘴。”姚珂瞪了他一眼，尽量平静的说：“不好意思张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张老师连忙说：“能让他去医院更好，我们我们劝了半天，他一直不肯去。”
姚珂对张老师说了几句抱歉，又道过谢后连拖带拽的把唐规言带出了学校，塞进了副驾驶。
幸好她刚刚心急，是开车过来的。
到了医院后，挂号排队就诊，前前后后都检查完，已经是下午了。
姚珂翻了翻诊断记录，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还好没什么大事，”看着默不作声挂水的人，她又叹了口气，“说吧，怎么回事？”
唐规言没吭声。
“门口站着的那一排，我粗略数了一下，大概十个人左右。一打十，你还挺厉害。”
唐规言偏过头去，不看她了。
“你什么都不说，我一会怎么替你解释？”
依然沉默，但姚珂也不急。
良久，他闷声说：“不用你解释。”
“唐规言，你长本事了是吧？”姚珂气笑了，“不说是吧，行，回去我就给你的宝贝箱子换锁。”
“不行！”
唐规言顿时急了，直接站起身来看着她。
看到一脸“我就知道”的姚珂，他才反应过来。
姐弟俩对峙片刻，唐规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新坐了回去。
半晌，他低声说：“姐，你不用管了，处分我背，罚我认。”
姚珂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背个屁！”
“唐规言你知道你现在在读什么吗？高三！你今年高三！背上处分，不想好好高考了是吧？”
他没吭声。
姚珂现在一看见他就生气，索性给唐女士打了个电话让她来盯着他，自己又回了学校。
张老师在上课，姚珂也没去办公室，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快下课了，便直接在拐角处等着。
高三教室和办公室的楼层都低，时不时有老师从楼上下来，姚珂戴上口罩，一概无视。
直到——
“……辛苦方老师跑一趟，早知道方老师不方便，就和您换个时间了。”
随即，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不用这么客气，我刚好顺路。”
男老师：“方老师家在这边？”
“不是，有一个朋友在观人桥附近工作。”
姚珂心中一跳，忽地抬头看了过去。
仿佛早上电梯时的情景重现，彼时他在电梯外，她在电梯内。
而现在，他在楼上，她在楼下。
两道视线同时锁住了对方，不同的是，这次只有姚珂移开了视线。
男老师察觉到什么，“方老师认识？”
方其序收回视线，朝他客气的笑了笑，“您先忙，我有些事。”
男老师很明白事，两人又客气的寒暄几句，他便回去了路上。
见他身边没了扶着的人，姚珂自觉上去扶他。
方其序微微垂眸看她，“怎么在这？”
姚珂不太想提，只说：“有点事。”
恰好下课铃声响了，她问了句：“自己能走吗？”
方其序顿了一下，点头。
“那你先走吧，我得去趟办公室。”
说着，转身走向办公室。
姚珂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看她，直到她进了办公室，这种感觉才消失。
张老师已经回来了，正在给来问题的学生讲题，姚珂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等着。
忽地，有人小声喊她：“姐姐。”
姚珂抬眼看过去，依稀记得这是唐规言的同学。
男生偷摸摸的瞄了一眼张老师，才小声问：“言g……唐规言没事吧？”
姚珂疏离的笑了一下，“没什么事，放心吧。”
男生犹豫了一下，“那，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想起唐规言的胳膊，姚珂默了一瞬，“最快也要半个月吧。”
男生登时沮丧，“好吧。”
趁着张老师没注意到这边，男生又溜了出去。
姚珂有些好笑，刚想收回视线，却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一闪而过，下一秒就被男生挡住了。
刚好张老师那边结束了，招呼了她一声。
姚珂收起思绪，八成是看错了吧，她想。
张老师叹了口气，直奔主题：“唐规言这次事件的影响比较恶劣，我建议，还是让他父母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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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后，姚珂摆弄着手机，心不在焉的朝外走。
已经上课了，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
忽地，某个教室突然发出一阵吵闹声，一个黑板擦从窗户里飞了出来，直奔姚珂。
眼看着就要砸在她身上，身旁突然多出一只手，直接将她拽进了怀里。
大概是吓懵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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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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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自习也能打起来！不想高考趁早给我回家！都燥什么！”
年级主任训话的声音将行渐远，张老师把他们送到医务室后，又连忙回去上课。
姚珂坐在一边，看着校医给方其序的手腕消毒，包扎。
再一次的场景重现，他护住了她，没护住自己。
方其序突然开口：“一会去哪？”
姚珂抿了下唇，“回家。”
“怎么来的？”
“……开车。”
方其序点了点头，“本来想去给你送东西，现在倒是不用了。”
听了这话，姚珂有些茫然。
送东西？
她又落下什么东西了？
方其序适时提醒：“保温桶。”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落保温桶了，之前都是晚上回家的时候顺路取了。
倒是第一次，他给她送过来。
姚珂兴致不高，闷声说：“不送也没事，晚上我就去拿了。”
“我刚好来这边有事，就给你带来了。”
她有点印象，早上孙千帆在电话中提起过。
校医那边处理好了伤口，含笑看了一眼姚珂，“放心吧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事。”
……
……
……
什么男朋友啊！
姚珂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腾地坐直了身体，“他不是我男朋友。”
校医一脸惊讶，“不是？我看你都要哭了，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听了这话，方其序微微偏了偏头。
眼底血丝明显，眼眶微红，不像是要哭了，更像是熬了很多天的夜，加上晒了太阳，才会整张脸都泛起了红意。
但他难得起了点恶劣的心思，故意逗她。
“原来你这么心疼我？”
看到他唇边的笑意，姚珂顿时反应过来。凭借着她鲜少的追剧经验，迅速调到了痴情女的频道。
戏简直是说来就来，泫然欲泣，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呢？”
方其序：“……”
“哥哥放心，我这一辈子，也只会为你一人哭了。毕竟，我爱你的心，天地可鉴！”
方其序眉心跳了一下。
“哥哥若是不信，我便只能……唔！”
方其序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满脸无奈：“可以了。”
整个过程，看得校医目瞪口呆。
姚珂拍掉他的手，这么一闹，她倒是轻松了很多。
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伤口的相关注意事项，又记下了换药的时间，两人才离开了校医室。
方其序伤了手，车是不能开了，只能叫人帮忙开回去。
得知他有时间，姚珂便带他去了一趟工作室。
让他在外面先坐着，自己进了里屋。
出来的时候，方其序正站在柜子前看那一排奖杯。
注意到时间，他问：“这两年没参加比赛吗？”
“参加了，那些在家里。”姚珂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方其序挑了下眉，走过来坐下，“姚老师很厉害啊。”
姚珂一点也没谦虚的接受了他的夸奖，指了指桌子上的长盒子，“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姚珂拿出一把美术刀，瞥了一眼他裹得和粽子一样的手，“我帮你拆开。”
说着，划开胶带拆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物什。
看到里面的东西，方其序一愣。
一把机械键盘，是他常用的牌子。
姚珂把盒子放到他面前，“看看适不适合，不满意我再去换。”
片刻，方其序低头拆包装，问了一句：“怎么突然给我买键盘？”
姚珂移开视线没看他，“你键盘不是坏了吗。”
方其序动作一顿，想说什么，就见姚珂托腮看他，“方其序，你可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几件小事，但是哪怕是小事，我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她想了想，又说：“况且，因为我，你已经受了两次伤了，我应当好好感谢你。所以，你安心收下就行。”
听她这么说，方其序忽而想起之前和她吃饭的那次，他们刚吃完饭，她点的外卖就到了。
而现在，她又送给他一把趁手的键盘。
这个人，可真是一点都不愿欠别人的。
大概是觉得气氛太过奇怪，姚珂故意打趣，“你不会要被我感动哭了吧？”
方其序瞬间笑出了声，向后靠了靠，语气无奈：“你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那是，有仇当场就报，”姚珂看了眼时间，叹了口气，“我得送你回去了，我们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
方其序跟着她站起身，刚想把键盘拿起来，就见她更快一步把键盘抱了起来。
她一手拿着键盘，一手拎着自己的电脑包，边走边说：“下次吧，有机会请你吃饭。”
方其序挑了下眉，“行，我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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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珂把他送到家后，便直接赶回了家。
唐规言八成是在楼上房间，客厅里只坐着一脸忧愁的唐女士，和风尘仆仆的姚先生。
见她回来，唐女士叹了口气，指了指楼上，“刚到家就把自己关起来了，现在都没出来。”
“我一会上去看看。”姚珂放下手中的包包，把张老师的话转达给两人。
姚先生：“给你姑姑打过电话了，他们夜里的飞机。”
闻言，姚珂稍稍放了点心，“明天还要再去一趟学校，和那些学生的家长讨论有关赔偿的事。”
唐女士轻哼一声，“他们把言言打成这样，还想让我们赔偿？念念你不用管了，学校那边我们去。”
见她这样，姚珂彻底放了心。
她家唐女士，最大的一个特点，护短。
姚先生也说：“念念忙好你的工作就好，言言的事你不用担心。”
姚珂站起身，指了下楼上，“那我先上去看看。”
唐规言的房间在走廊中间，屋子向阳，两边是姚珂和她哥哥姚一谦的房间，对面是二楼的一个小书房。
走廊里风格简约，只他们仨的房门上，挂着不协调的小木牌。
她拿起门上悬挂着的木牌，忽而想起了唐规言刚来的时候。
那时候他过得拘谨，全家只和姚一谦熟悉一点，偏偏当时他已经住校，在家待不了多久。
姚珂就每天逗着他说话，硬是拉着他搞了三个小木牌，他们仨一人一个，挂在了门上。
还一本正经地指着木牌，说他们都有一样的东西，所以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唐女士当时也在，笑着对他说，言言姓唐，我也姓唐，这就是一家人的缘分。
从那时候起，唐规言好像才开始融入了这个家。
“吱呀——”
门突然被打开，姚珂从回忆中抽回思绪。
唐规言顿了一下，低声叫人：“姐。”
姚珂松开木牌，忽地笑了。
“放心吧，一定没事。”
唐规言愣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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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规言父母到的时候，姚珂正在画图，准备去倒杯咖啡。
没办法，本来打算下午画的，但是一直在学校和医院来回跑，压根没时间动笔，只能又熬了个夜。
听到楼下被刻意压低的讲话声时，她已经走到了楼梯中央。
几个人也看到了她。
姑姑小心的看了一眼她身后，发现唐规言没跟着，才松了口气。
“念念怎么下来了呀？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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