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少了一半兴致。
“要不你还是把车借我吧。”姜辞站在浴室里思考了一分钟后,走出去对边策说。
“怎么了?”边策问。
姜辞:“我直说?”
边策做了个“请”的动作。
姜辞:“是我高估自己了,我还以为边老师第一次带我回自己家,能去个新鲜的地儿。”
边策“唔”了声,说:“怪我私产太少了。”
姜辞哪里是这个意思,她摊手:“我知道成年人的游戏规则和玩法,但至少,我上次带你回的那个家,我没有带其他异性回去过。”言下之意——我尊重过你,请你也尊重我。
“看来是我疏忽了。”边策故作遗憾地笑了笑,然后对姜辞抬一下手,“车钥匙我放在门口。”
姜辞“嗯”了声,转身要出卧室的门,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胳膊被追上来的边策一把拉住。
她扭头,还来不及做任何表情,说任何话,唇上就被贴合住熟悉又不同以往的气息。她难以呼吸,边经历骤然升起的热潮,边卸掉心防,在无措又满足的矛盾状态中被边策带进浴室里。
第30章
水雾升腾之前, 边策和姜辞宛如两位旅者,一个自在领略旖旎风光,得心应手, 游刃有余, 一个走向一条朝圣之路, 向着心之所向端详、膜拜、用心抚触。
大理石台面的凉和交织蜿蜒的体温形成对冲,最终的温度汇聚在姜辞的心头, 让一颗滚烫的心脏骤然变成一朵柔软的白棉。
水雾升腾之后,白棉濡湿, 盖住最后的理智, 姜辞在模糊又具体的情形中哀叹, 她怎么哪儿哪儿都能落下风。
姜辞没洗过这么艰难的澡,这不是做清洁,而是跑一场漫长劳苦的马拉松。从洗手台到玻璃门,再到穿衣镜前, 她觉得自己像一串置身热带雨林里的陶瓷风铃,被热风摧残时,剧烈摇摆, 总觉得自己即将破碎。风停,变得无声, 又觉得失去了一个风铃本身该有的韵味,又开始期待新一轮的风浪。
边策倒没觉得姜辞像任何物件儿, 物件儿或许是美丽的, 但大多都是呆板的,恒温的。她如此鲜活, 一冷一热,一静一动, 都能牵出他不轻易示人的底色。这一场旅途,他给足热忱,希望她会认定自己是个还不错的旅伴。
姜辞亦在无休无止中窥探到,边先生绝不随意挑选旅伴。
旅途结束在一个绵长的吻后。边策用浴巾把姜辞裹紧,替她吹干湿发。
姜辞细看镜子里的边策,当他被如此生活化的场景框定时,竟有一种镜花水月的失真感。这样的观感起因于多年前,根植在少女姜辞心中的边策,就是小猴子奋力想打捞起来的水中的月亮。
安静躺下来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边策的脸上看不出疲惫和倦意,姜辞却是困到极点。
姜辞打着哈欠问边策:“你习惯跟别人一块儿睡吗?”
边策还没有回答,她又说:“如果不习惯,你就去别的房间,我累了,不想挪窝了。”
“你呢?”边策哭笑不得。
“我都行,但我睡觉不老实,你最好离我远点儿。”
边策听闻这话,往远处挪了挪,关了灯。黑暗中,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姜辞穿的太少,关灯之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体面,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聚了一身的燥热,眼下关了灯,她静悄悄地掀开自己的被子让体温舒适。
突然,她掀开的被子又回到她身上。她转过身,看着跟她隔着半米远的边策,说:“我热。”
“你哪儿热?”
边策是随口反问,姜辞却理解过剩,她声音懒懒的,“我是真热,不是招你。黑灯瞎火的,你又看不见我。”
“我说你招惹我了吗?”边策低笑。
姜辞没接话,当着他面,又把被子掀了。
“真热?”边策问。
姜辞轻哼了声。
边策伸出手掌,探了下她的脑门。
这人手指怎么这么凉,姜辞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冷?”
“我不冷。”
“刚刚着凉了?”
“没。”
“不,你就是着凉了。”姜辞忽然扑过去,钻进边策的怀里。
边策默契地环住她,“到底困没困?”
“困了。”
“不嫌热?”
“你身上舒服。”姜辞是真困了,音色倦倦的,又强调一遍:“好舒服啊。”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姜辞都感到无比舒适。这一刻,她完全静下来,这一场浪潮才算是彻底平息。
她因他们的契合而感到幸运。纵使未来分道扬镳,今日的酣畅淋漓也算是不留遗憾。
-
姜辞睡得很沉,边策却几乎一夜未眠。他担心她忽冷忽热会着凉,也担心她触不到自己会没有安全感,总之他很久没有如此糟糕的睡眠体验了。
天光亮起来时,边策倚在床边思考,温柔的配合一次就够,往后结束之后,他不会再跟她共枕而眠。
姜辞被闹钟吵醒后,起床气涌上心头。前半夜那样折腾,她精力体力都消耗光,后半夜这短短三四个小时根本不够她恢复元气。
痛苦的是,她不能再多睡会儿,因为她约了老教授帮她分析Elias的专利前景,不能迟到。
“睡得好吗?”
当边策的声音响起时,姜辞才在迷迷糊糊中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睡的。她立刻侧头看向边策,看他已经换掉睡衣,穿戴整齐,懵了一秒,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边策低头看了看表盘上的时间,说:“醒了没多久。”
“你睡好了?”姜辞问。
“还行。”
姜辞听着,叹了口气,“说起来我比你年轻多了,我怎么精力完全比不上你。”
“说明你昨儿晚上配合地不错,没让我一个人累。”边策面不改色地开玩笑。
姜辞眨巴一下眼睛,“你都吃什么保养品或者补品?推荐一下,我……”
“多运动。”边策轻轻瞪了她一眼。随后走到镜子前整理领带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眼睛。
七岁,大很多吗?至于让她在心里把他定义成一个需要靠补品支撑精力的男人?
就在这时,戴女士发来视频通话请求。姜辞收回赏看边策穿西装的眼神,看着如同烫手山芋的手机,无脑地对边策说:“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妈查岗。”
边策不动,佯装没听见。
姜辞无奈,只好胡乱披上一件衣服,理顺了一下乱发,赤脚往外跑。
她走到客厅一个空旷的地方,接通了视频。
戴女士上来就问:“刚起床?”
“没呀,我在人家办公室呢。”姜辞装淡定。
“懵谁呢?”戴女士轻笑了声,“你慌什么,我都说了不管你了,你倒是自个儿做贼心虚。”
姜辞翻了个白眼,“我心虚什么?”
“你别找什么门路不清的小明星就行,到时候给你登到报纸上,被人家粉丝网暴,你又招架不住。”
“这年头哪还有人看报纸!”姜辞越听越离谱,又担心边策听见后嘲讽挖苦她,压低了声音,“跟人谈事儿呢,我先挂了。”
“今晚回家,不许在外头过夜了。”
“好嘞。”姜辞挂了视频,顿时黑下一张脸。
不是说好了不管吗?什么人呐。
她都好几个月没开荤了!
“你还招过男明星呀。”边策边做咖啡边打趣姜辞。
姜辞进去换衣服洗漱了,懒得答话。
边策走到盥洗室门口,轻笑着:“出名吗?姜小姐体验感如何。”
“没你出名。”姜辞皮笑肉不笑,“别的就不评价了,人各有所长,跟你摆在一块儿比,对谁都不公平。”
边策努努嘴,点点头,“你倒是个厚道人。”
“那可不。”
姜辞赶时间,没心情跟边策插科打诨,收拾完,空腹喝了杯黑咖啡就要跑路,“车钥匙我拿走了。”
边策不徐不漫地给自己做早餐,漫不经心地问她:“晚上我等你啊。”
姜辞想起戴女士的叮嘱,“不了不了,您技艺精湛,我甘拜下风,昨晚实在太累,今儿让我歇歇,回头再约。”
-
戴女士在和姜辞的视频里瞥见了墙壁上的一幅字,想起来什么,差使老姜去书房里翻去年夏天边策差人送来的那副字。
老姜找来东西,戴女士一对,两幅字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她又问老姜那晚送姜辞回来的那辆车,夫妇俩一合计,就这样抓住了姜辞的小辫子。
老姜露出愁容,“我老早就交代过她,再贪玩,别招惹边家那两位。边骋就算了,那也是个浪惯了的家伙,玩玩便罢了,可是边策是什么人?我都不一定斗得过,岂是姜辞能驾驭的了的?”
戴女士还算平静,应声道:“你说他们俩谁起的头?”
“我倒宁愿是姜辞。”
戴女士附和,说边策不是会把情.爱放在心上的人,他这种人,做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一番谋算,都要先分析利弊,他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需要维系的人情和体面远超出姜辞所能承担的范畴。如果是他先出手,那姜辞八成要成为他手里的一颗棋。
可姜辞凭什么要做他人的筹码,她在姜家,本就已经成为一个潜力巨大的将领,也是日后唯一的将领。
-
姜辞在老教授的研究所里做了初步评估报告,想旁敲侧击打探一下孙之净那边的动向,被老教授一眼看穿。
“我可不两头卖消息。”老教授又打趣姜辞,“这一点,你还得再跟边策多学学。”
姜辞叹气:“我可学不来他那样的本事,今儿要是他来跟您套话,兴许他都套出来了,我在一旁却连听都听不懂。”
老教授笑道:“那就多学,只要他愿意教。”
可那人昨天晚上还说,往后跟她只谈风月,再也不教她了。
姜辞这会儿才回味过来他那句话,细想一番,怕是他提前看清了她跟孙之净的竞争关系,打算避嫌。
晚上姜辞还了边策的车后去取自己的车。等到坐进自己车里,瞧了眼后座,才意识到她把索然画的那幅画落在了边策的车上。
边策看见车后座的那幅画时已经很晚了。他回想昨晚姜辞躲躲藏藏不让他看这幅画,还以为这画画的是跟她有关的旧故事,谁承想,画上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在车里坐了会儿后,给姜辞打去电话。
这漫漫长夜,她哪儿能说不来就不来。
第31章
戴女士和老姜开门见山, 直接问姜辞昨夜是不是在边策那儿留宿。
“边策?”姜辞故作诧异。
老姜不卖关子,道出他跟戴女士掌握的证据。
姜辞觉得这两人不去干私家侦探简直可惜了。她脸不红心不跳,胡编乱造信手拈来, “昨晚我跟边骋和边楚一块儿玩呢, 这不是想通过他们俩套些边策的动向嘛。”
戴女士狐疑道:“那前天开车送你回来的是谁?”
“是边策。”姜辞耸肩, “他来接我,可能是想帮孙之净打探我去德国的动向。”
老姜生疑, “他需要犯得上为了孙之净对你献辛勤?”
“谁知道呢,又或者他对我有别的企图。”姜辞不耐烦了, “让不让好好吃饭了!”
戴女士冷哼一声:“你这慌撒的漏洞百出, 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姜辞一怔, 可不是嘛,前面刚说自己在找机会接触边策,后面就提边策对她献殷情……
她脑子乱了,饭也没心思吃了, 暗骂自己没什么撒谎的天分。事已至此,再隐瞒下去便是对老姜和戴女士的不尊重。可一旦开口承认,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提醒和训诫, 她心里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老姜眉头深锁, 对姜辞叹了口气,“你要是真喜欢边策, 我跟你妈能理解。我们也不是不认可他的人品, 可是如今……”
“懂。”姜辞抬头,截了老姜想说的话, 对老姜点了点下巴,“除了我跟孙之净的竞争关系, 你们也担心边家是个深潭,担心他这个人太有城府,我都懂。所以我才跟你们撒谎嘛,怕你们担心我。”
思维清晰的戴女士给姜辞盛了碗汤,“感情的事只能自控,你自个儿权衡利弊,我们不会过多干涉。但是你往后的路怎么走,你得想清楚。”
“我明白。”姜辞喝了口汤,“我不会做边策的附庸品,更不会让姜家变成他人的筹码。咱们家吃了这么多苦才走到这一步,我会好好守住。我对边策没到那个地步,现阶段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姜辞没想到,如此冷漠的话她竟能脱口而出,这话有多少水分多少真心,她完全不敢细想。昨夜她跟边策情感浓度过高,让此时的她心生一丝伤感。
好好的一顿饭,她食不知味,正郁闷,边策打来电话。
姜辞没接,回了条消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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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策看到消息,料想姜辞在家装乖,正想调侃她一番,孙之净打来电话,约他去喝茶。
想着这晚怕是见不到姜辞了,他收了心思,前去赴约。
一个姜辞梗在中间,孙之净的茶总显得比过去要难入口,边策便叫了边骋陪同。
路上提起姜辞跟许穆阳的恩怨,边策对边骋说:“这事儿你别掺和。”
边骋叹气:“我掺和什么了,我只是提点姜辞一两句。这姑娘到底年纪小,气头上做事没个分寸。”
“我瞧她做事比你要稳重。”边策沉声,又道:“这事儿不是她做的。”
边骋疑惑地看了边策一眼,“难得看你对谁的事儿这么上心。”
边策嗤笑一声,问边骋:“你好好理理姜辞跟许穆阳的恩怨,起因是什么?又是谁拱的这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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