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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源第一次来时，也没注意这些，应弹幕要求径直去了楼上，这回看见后嘴角一抽，点评道：“毕加索风格，很有野兽主义的气息。”
秦小芝上前嗅嗅，铁锈味钻入鼻腔，又用手指蹭下点舔了舔。
朱砂，八角，桂七，雄黄，黑狗血……
——这也能吃的吗！
在赵源震惊的目光下，秦小芝咂咂嘴，和他一起去看其他地方。
两人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就把一楼摸透了。
西面的墙图案最为完整，另外三面同样画着幼婴，有大有小，都不是正常模样，要么多长了腿脚，要么某个地方扭曲，看得人心里发毛。
赵源号称探险界第一莽夫，这一圈逛下来也觉得不舒服，看秦小芝半跪在地上画符，搓了搓胳膊小声道：“怎么样大师？这邪性玩意能镇住不？”
秦小芝最后一笔流畅顺下，符箓已成，血色朱砂在瞬间微微亮了一下。
赵源好奇道：“大师这是什么符啊？怎么还能亮的？”
秦小芝把符叠成三角，递给赵源，没什么表情，“传讯符，咱俩死了，我师父会来收尸。”
“收尸？？”赵源的嗓子都被吓劈了，看秦小芝的表情不似作假，绷不住了，立刻翻出手机想搬救兵，“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你要早说弄不了我就找别人了！”
秦小芝平静道：“牢关已成，电话打不出去的。”
赵源不信邪，上次来不仅能打电话，还能直播，怎就这次不行？
他又慌又怕地瞪了秦小芝一眼，给他一个当主播的朋友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通了。
“喂？岚岚是我，我现在在豪庭花园，凌沙郊的那个，你……”
“妈妈。”尖锐的婴孩嬉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有些失真，“妈妈妈妈妈妈——”
赵源大脑仿佛被重锤击打，思维瞬间混乱成浆糊，无法移动，只能僵硬地握着手机听那头不知人鬼的东西，急促而疯狂的尖叫。
秦小芝轻巧地抽出手机，冷酷道：“你没妈。”
顿了下，又说：“也没爸。”
“切记，你是孤儿，别乱认爸妈。”
挂了。
赵源看着秦小芝，秦小芝看着赵源。
赵源艰难发声：“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秦小芝了然，“那我打回去，你安慰一下？”
第8章 不详
赵源拒绝了秦小芝的好意，不报什么希望地去开门，果然门也开不开。
赵源苦哈哈地蹲在地上，抱着头绝望道：“大师你说你接我这活干嘛？现在好了，我活不了，你也出不去。”
秦小芝捏着拴住铜钱的红线，将铜钱放在和自己眼睛平行的位置，从中间方正的小孔往外看，“能出去。”
顿了下，又极其简短地解释：“传讯符用不到，是纪念品。”
赵源：“……大可不必。”
赵源感觉鬼婴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趟过来，惊吓都是秦小芝给的，心情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让他在短时间内成长许多。
二楼比一楼要明显好很多，一进去就是软绵的地毯，没什么灰，就装修来说，手电筒照到的地方没粗略看去没什么异常。
但格局非常奇怪。
从一楼楼梯上来，正对着就是二楼通三楼的台阶，台阶两边是两个单独隔出来的房间，和台阶紧紧相连。
其余的大片整齐的长方形区域则被设计成客厅样式，天花板较为低矮，也就三米多高的样子，水晶大吊灯下的牛皮沙发几乎和它连在一起，沙发正对着的墙挂着占了大半片墙的液晶电视，电视下是矮柜，柜子两边有两米多高的青花瓷花瓶。
花瓶正对着的那面墙是一面崭新鱼缸，鱼缸里做的微缩海景十分精致，热带鱼在海草珊瑚中穿梭，给房间填了几分生气。
赵源缩在秦小芝身边，两人安静看鱼，赵源颤颤巍巍道：“大师，你说这鱼靠啥活？没滤水器，也不像有人来喂食的样子。”
“玩具鱼。”
秦小芝去别的地方调查，赵源自己一个在那惊讶地盯着鱼，试图找出其人工的痕迹。
但没找到，手指在玻璃上轻叩，它们甚至还能做出反应。
秦小芝翻箱倒柜，柜子里大多数是婴儿用品，别的也都是日用品，没什么特别的。
花瓶上的纹路也很正常，秦小芝凑过去嗅嗅，又贴在瓶子上听了会儿，里面有细碎的像是蟑螂从塑料上窜过的声音。
赵源看够了鱼，转身去找秦小芝时，正看见她把两张符贴花瓶上。
“大师，这花瓶有什么说法？”
赵源好奇地摸了摸瓶身，就听秦小芝在旁边说：“人骨烧的，里面养了俩水尸，你阴气重，再摸两下它们就跳出来了。”
赵源默默把手收回，一直到三楼之前都安静如鸡。
在楼梯间两边的屋子是空的，秦小芝在门上各贴了两张符就带着赵源往三楼去。
在踏上第一阶台阶前，秦小芝问：“你之前去三楼看到了什么？”
赵源回忆：“什么都没有，就中间有个井，被封着，我没太敢看，打完卡就走了。”
“那你做好准备。”秦小芝淡定道：“你会在三楼看见七八个纸扎人，棺材，血水，丑陋小鬼胎，头骨，各种动物的粪便和血肉，奇怪的尖叫声以及本来静止却莫名其妙移动的东西。”
“但不是很危险，你就当去鬼屋玩了一趟吧。”
秦小芝贴心提醒：“只要你别临时反悔，突然想无痛当妈就没有问题。”
赵源：“别随意假设啊大师！”
赵源有种被剧透了一脸的愤怒，之前因为别墅离谱装修而产生的一点恐惧，也因此打消了。
他迅速往上走了几阶，秦小芝也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
别墅门外。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下了摩托，男人摘下头盔，银白色半长碎发，刘海部分挑染红黄绿三条，碎发下是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带着黑色口罩，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
长相可爱甜美的女人，对着手机挥挥手：
“大家好，悠悠和本次神秘嘉宾，已经到达了凌沙郊的别墅区。”
“小源子怂得一批，之前打了个卡就走，也没带咱们观众老爷们看看里面具体细节。”
“应广大网友强烈请求，悠悠斥巨资请来青灵观现任观主之子，王旭枷，来带我们探究凶宅之谜！”
郑悠举着手机直播，直播间有两万人，她笑嘻嘻对男人道：“来，王哥，直播间的观众都说很想见见您呢。”
王旭枷睨了镜头一眼，勾下口罩，扯唇挺敷衍地笑了笑，又迅速将口罩拉了上去。
然而弹幕已经因为他这瞬间的动作，而激动疯狂。
【啊啊啊老公！这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
【我刚还想说这是哪请的杀马特，定睛一瞧着不是和我定过娃娃亲的邻居嘛！】
【悠悠有两下子啊，王添鹤的儿子都能给请来，这没有一百万下不来吧？】
【不止，这儿子比他爹天赋高，不出意外下一任观主就是他，圈里都知道。】
【……朋友们！注意看！这地方刚才有人进过！】
王旭枷手指在明显被移动过的大门处掠过，眸光微冷，“找死。”
第9章 919
郑悠和王旭枷开了门进去，一阵微风吹来，铁门吱吱呀呀地晃了晃，而后“砰”得一声关上。
郑悠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往身边人那头靠，手刚碰到他手臂，理智回归，立刻松开往旁边溜了溜。
花两百万钻空子请来的大佬，不喜欢别人碰，脾气不好。
郑悠很快整理好自己情绪，过去推推门，大门明明没锁，却纹丝不动。
直播间观众也看到了。
【？？？卧槽，真的假的，别不是节目效果吧】
【悠悠没力气，这要是我，一脚踹过去门必开。】
【哟哟细狗哥您又来了？上次小源儿约你线下battle你都没去，还好意思回我悠姐直播间？】
【感觉这个风有点怪啊，门还挺重的，不至于就被吹得关上吧？】
郑悠看着弹幕，抬头看着王旭枷，“王哥，这门……”
王旭枷蹙眉没回答，不像太轻松的样子，在别墅主体外的院子转停停走走地了一圈，又俯身去看别墅门的门锁。
郑悠跟后面亦步亦趋，这地方阴森森的让人有点发毛，也难怪赵源那天直播急得要命，节目效果都不管了。
之后那几天赵源也一直没直播，郑悠和他一个公司，一直比赵源逊色一头，如今见了这机会，就算可能有危险，也不能不把握。
郑悠也凑过去看，王旭枷不复来时恹恹模样，饶有兴趣道：“摄凶阵，四角锁煞，天地牢关，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东西，让主人这样提防。”
说完，提起大长腿猛地一踹，紧闭的大门没有丝毫阻碍地被踢开。
郑悠表情严肃，把手机当枪握着，应景地喊道：“开门！你快递到了！”
然而看到房间的布置后，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怂兮兮地放好手机，咧嘴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逝者安息无意打扰逝者安息无意打扰】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好阴间的布置谁正经人这么装修？！】
【此屋不吉，来此处者轻则倒霉，重则没命，门锁牢关就是证据。】
【不是，门怎么又关了啊？】
直播间众人感觉后背发凉，然而没能仔细看看壁画，屏幕就显示“直播间已关闭”。
时机太恰好，别墅内阴间布置也让很多人感觉恐惧，有几个在市内的直接就打了电话，然而在询问报警理由时却千奇百怪。
为了让警察尽快出警，大家都把事往严重了说，还有先道歉再老实阐述情况的，警察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
派了两人去，警车呼啸着抄近道，一小时就能赶到凌沙郊。
路上，一个英俊的长发男人拦住了他们。
小张紧急刹车，刚要斥责这男的，被他帅得一恍惚，错失最佳时期，而帅哥动作又很快，拉开车门就坐在了后座。
两位警察：“……？”
傅之衡神情淡漠：“去凌沙郊，开车。”
“？？？？？”
不是，真有人以为自己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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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悠还在和弹幕互动。
刚才卡了一下，估计是郊外信号不好的原因，但幸好恢复了，还莫名其妙冲到了五十万人。
那些娱乐圈的小花小草直播也没这些。
被巨大惊喜和激动冲击得郑悠真不太怕了，连连感谢直播间观众的送礼，火箭、马车、保时捷没断过，短短一分钟就赚了十几万。
弹幕反应倒是稀疏平常，没什么人说话，偶尔冒出来的几个还是让人看不懂的乱码。
平台容易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郑悠并不稀奇，真金白银在这儿摆着还能有假？
弹幕有没有不重要，礼物到位了就行。
作为公司支柱之一，郑悠很快调整好心理状态，转头问道：“王哥，这画是不是有问题？哪个正经小孩脸上长这么多眼睛？”
也真是怪渗人的，眼睫毛很长，红眼白白眼仁，红的部分还有蜷曲小虫一样的线，稀疏分散着，让郑悠想到小时自己家生了虫子的旧米。
有点恶心。
郑悠越看越觉得脑瓜子昏昏，甚至恍恍惚惚还有小孩哭叫的声音。
她的笑容逐渐消失，怕得又靠近王旭枷一点。
然后看到王旭枷在笑。
口罩挂在指节上，王旭枷咬破左手食指，在壁画鬼婴眉心处重重一点。
“现！”
墙面下顿时浮现出长短大小不一的包，疯狂迅速地乱窜，王旭枷又借着那点残血在墙上下制，写了“破”字，最后一捺落下，墙体外围扑簌簌地落下许多灰。
随后，所有鼓包像发芽的种子，纷纷冒出了芽。
数百只蜈蚣、蚰蜒、蚯蚓等虫从墙里钻出，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满地乱爬。
郑悠手抖得要握不住手机，脑子都木了，僵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爬上她的脚背。
一双白色运动鞋停在她面前，微凉干燥的手指在她额间轻点。
“假的，醒醒。”
于是世界瞬间有了落点。
郑悠恍惚一瞬，抬眸看向墙壁。
壁上鬼婴合着眼，睡得甜。
“去二楼。”王旭枷重新带上口罩，不知是不是郑悠错觉，王旭枷眼圈好像黑了些，她担忧道：“要不咱想办法回去？今天就先到这？”
王旭枷打了个哈欠，率先往前走，“楼上有好东西，你怕你先走。”
郑悠犹豫几秒，最终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直播间的礼物刷得更猛了，似乎对她这决定十分满意，弹幕反应也很强烈，许多初始昵称的用户，疯狂地刷着“919”这三个数字。
“919？”郑悠边上楼，边不解地喃喃，“救一救？”
第10章 第二层
919很快变成了9195，这一串数字在弹幕区刷得飞快，很明显不能用系统bug来解释了。
“王哥，这怎么回事。”郑悠把手机递给王旭枷，手心有点发潮，她在衣服上蹭了下，“刚才就这样。”
王旭枷盯着屏幕，一时半会没说话。
郑悠紧张道：“咋了哥？”
王旭枷也很迷惑。
被这间别墅镇着的鬼胎十分强大，因此可以影响现代的电子科技，如果直接对上，道行浅的人估计一个照面就被弄死了。
像他这种被老天追着喂饭的天赋型选手，也有一时不查瞬间暴毙的风险。
连他都很难说百分百消灭的厉鬼，此时竟然借着手机向他们求救？
是陷阱？还是却有其事？
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勾。
越来越有意思了。
清源市什么时候出现了这号人物？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刷得更快，变成人眼看不清的残影，礼物更是以惊人的速度飞涨，郑悠接回手机后看了眼后台，竟然已经累计了五百二十多万。
她眼睛发直。
作为个中上层的主播，她很羡慕头部主播一场百万千万的收入，而她如今也能和那些人一样，这让她明知诡异却仍然忍不住狂喜，甚至因此产生一些怪怪的想法。
如果每次都能赚这么多，让她做什么都行。
杀人犯法也无所谓，不被抓到就好了。
郑悠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身影，是个女人，穿着打扮十分随意，握着桃木剑和黄符背对着她，而后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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