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每次去川桥,你都会担心他?”
“我就是......”
犹豫片刻,她缓缓开口:“他们家的那些人,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白似锦笑了,“程程,他们家人怎么对他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你还是在担心他,害怕他承不住家里的压力,害怕他因为家里的事应激,产生心理问题。”
“说到底,你就是害怕他消失,不是吗?”
......
“你还在留念他,不是吗?”
......
白似锦没有说错。
她确实还在留恋他。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学着如何离开他。
尽管她从未承认。
录音,她听完了。
当着他的面。
深夜下起了雨,第二天,云销雨霁,天气晴朗。
早上,程澈开车来到她家楼下,接她去上班。
一路上,他放着她喜欢的歌,却看到她紧盯着窗外,神情恍惚。
“宝宝在想什么?”他开口询问。
她浅浅一笑,“我在想,我们早点结婚......或许也可以。”
!
他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干嘛?”她哭笑不得。
“小寒,你是认真的吗?”短短几秒,他的心情由惊讶转为惊喜。
她点了点头,难得露出羞赧的神色。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程澈打开车内的储物盒,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怦怦怦......
她的心跳频率瞬间加快。
眼前的一切充满了不真实感。
盒子打开,一对精致的戒指映入眼帘。
他小心翼翼地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了上去。
她看到戒指内环刻着“csh”三个字母。
“不是......”
“你什么时候......”
“你说愿意让我当你男朋友的时候,我就已经找人去定制了,从外婆家回来的那天晚上,终于做好了,喜欢吗?”
吻轻轻柔柔落至她额头,万千珍重俱在其中。
“喜欢。”
她的心猛地一颤,鼻子一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告诉她:“小寒,我记得当时在外婆家附近的那个宾馆,我跟你提过想要结婚的事,我记得你当时觉得太快了,可刚刚你改变了想法。”
“戒指给你戴上,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不希望小寒有任何压力。”
“我知道小寒刚刚说的话有很大冲动的成分在,我希望小寒想清楚这件事,真的愿意和我步入这样一个新的阶段。”
“如果小寒想清楚了,那我们就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去领证,我父母思想开明,他们说过婚姻随我做主,不会插手我感情上的事。”
说着,他轻轻抵上了她的额头。
体贴入微的考虑,绵绵细语的温柔,让她情不自禁想要溺毙其中。
她连呼吸都快要忘记,近在咫尺,她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像小孩偷吃糖果。
“快迟到了,你先开车。”她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事发突然,他知道她需要缓一会,于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无尽宠溺。
这样的时光,幸福得像一场错觉。
一路上,她的心如小鹿乱撞,迎着车窗外的阳光伸出手,打量着手指上多出的戒指。
片刻,发觉身侧人在偷看她,她立刻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将脸完全侧向窗户。
好可爱,程澈心中暗想。
直至抵达罗兰,踏入自己的办公室,她的心才平静些许。
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她笑得更开心。
明天她要去外地出差办公,两天的个人时间,足够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时间就要结束。
她将上午的材料总结做完,敲了敲贺炎生办公室的门,给他做一个环节交接。
四目相接,她看到他唇角并未完全消肿。昨晚他抱着她不肯放手,她一连扇了他几巴掌,她都记不得了。
他眼底有淡淡的血丝,然而昨晚没睡好的人,不止他一个。
伸手向他递材料的那一刻,她有意让他看到她手指上闪闪发亮的钻戒。
她自以为是的别有居心,被他看透个彻彻底底。
他刚伸手接过,她就立刻松手,她很怕他又发疯,趁机攥住她的手不放。
她三步作两步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确实需要时间独处,来想明白这次该如何与他断个干净。
-
周三下午,程逝寒刚下飞机。几乎是同一刻,贺炎生和程澈在电梯里遇见。
电梯内的气氛瞬间冷到要命。
两人相顾无言。
程澈隐隐地察觉到贺炎生的脸色不太对,准确来说,是苍白,像极了生病的样子。
“叮”的一声,到了第十二层,电梯门打开,程澈正要朝电梯外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他猛地回头,贺炎生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一小时后,医院。
贺炎生输着液,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面孔。
程澈内心同样一阵烦躁,他叫救护车送贺炎生去医院,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原则。一个大活人倒在他面前,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送到医院他才知道,贺炎生发了将近四十度高烧,怪不得会昏倒在电梯里。
见他醒了,程澈有些不耐烦地为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了床头柜上,旁边还有几粒医生开的退烧药,方便他就着水喝。
两人保持着沉默,贺炎生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勉强直起身子,吞掉药片,喝掉了杯中的水。
片刻,是贺炎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可以滚了。”
程澈手上的戒指,实在是扎眼,让贺炎生根本无法忽视。
这和昨天他的小橙子手上戴着的是一对,他看出来了。
牺牲了自己的工作时间好心送他来医院,得不到半句感谢反而换来了恶语相向,程澈心底不爽。
他知道怎么让他心里同样不舒服。
“贺炎生,如果你对好心送你去医院的人是这副态度,那我就基本上明白,小寒她为什么会不喜欢你了。”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冷酷的话。
果不其然,贺炎生当下就坐不住,情绪剧烈起伏,嘶哑着声音朝他怒吼:“你又懂什么!她不喜欢我是她亲口对你说的吗!?”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身边什么样的男人我没见过,你他妈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最多不过就是她兴趣来时翻过的一本书而已,没了兴趣随手就丢掉了,你想和她结婚是不是,做梦!”
大幅度的动作将针头扯掉,血液倒流,惊动了护士,护士赶忙重新为他包扎,厉声叮嘱他不要乱动。
短暂的发泄后,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程澈不想跟眼前这个疯子计较,冷冷地看着他。
贺炎生突然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程澈眼疾手快,立马将手机夺过。
“你要和她打电话是不是,休想。”他死死地盯着他,将拳头攥紧。
如若不是碍于眼前人是病号,两人之间,必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打斗厮杀。
“你把手机给我。”贺炎生头上青筋暴起,直觉告诉程澈,方才他的猜想没有错,贺炎生就是要给程逝寒打电话。
然而下一秒,贺炎生的手机铃声响起,程澈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小橙子”这三个字。
贺炎生得意地笑了,对他冷嘲热讽:“你看到没有,我不去给她打电话,她也会主动给我打,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将来也一定是。即使我不去找她,她也一定会来找我的。”
“她根本放心不下我,你懂不懂?”
“你算什么东西,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说我一会接通电话,告诉她我生病了在医院,她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叮嘱我注意身体按时吃药?”
说着,贺炎生毫不客气地将手机夺过,将电话接通,打开了扬声器。
“喂,小橙子......”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接她的电话,他嘴角总会情不自禁地上扬,像是看到了她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狠狠剜了程澈一眼,眼底俱是戾气。
第33章 做局
“贺炎生, 我后天回来,后天晚上,你有安排吗?”
电话那头程逝寒的声音, 一字不差落入程澈耳中。
“我没有。”贺炎生声音低哑。
“我要见你一面,我有事要给你说。”她郑重其事。
“好。”刚说完,他就不舒服地咳嗽了几声。
“你怎么了?生病了?”她问。
他可算逮住机会, 开始可怜兮兮卖惨。
“嗯,发烧了, 难受的要死了, 我现在在医院。”
程逝寒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照顾好你自己。”
“小橙子, 我好想你。”他全然不顾程澈就在身边,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
“你好好休息, 按时吃药,多喝水。”她忍不住叮嘱了他几句。
“宝宝, 我想你。”他执拗地又重复了一遍。
身侧的程澈狠狠盯着他, 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你......”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 我就先挂了。”
她有些烦躁,实在受不了他这样。
电话结束后, 贺炎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澈一眼。
“贺炎生,你真的不懂什么是边界感。”程澈沉着声音, 凌厉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嗯,我是不懂。”贺炎生直白承认。
接着,他强词夺理:“我的小橙子也不懂, 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说完,他痞里痞气地笑了,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这场对话,显然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程澈去洗手池为他接了一盆冷水,将医用毛巾放入水中,重重地给他撂到了床头柜前。
至此,他仁至义尽。怒火攻心下,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然而他走得太急,全然没发现落下了东西。
方才接水时,他下意识提前摘掉了手上的东西,不想让水溅到戒指上。
此刻,贺炎生看着床头柜上那枚和他的小橙子一对的戒指,出了神。
-
后天下午,程逝寒下了飞机,出差回来。
程澈说要来接她,却被她以晚上有事为由拒绝了。
她庆幸他并没有多问,毕竟两人间的相处,总要给彼此留下一定的个人空间。
她回家将行李收拾好,夜色渐深,她停留片刻便开车去了贺炎生家。
有些事情,她想好了,是时候彻底做个了结。
来到贺炎生家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然而半天无人响应。
正当她疑惑时,一个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至她身后,吓了她一跳。
她还未来得及惊呼,后颈就被狠狠咬住,熟悉的气息瞬间侵入,将她牢牢包裹。
“贺炎生,很疼!你干嘛!”
他禁锢着她,不肯放手,咬得更加厉害。
“疼,很疼!”她眼泪都快要落下来。
许久,他才松口,他享受她在他怀里挣扎的过程,满意地舔了舔他在她后颈处留下的痕迹。
“乖,你不是有钥匙吗?直接开门不可以吗?”他喑哑着声音。
其实他很清楚,他的小橙子敲门,是刻意要和他保持陌生与距离。
她生气地转过头,怒目而视,这才发现他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像只乖巧的大狗,顺势凑上前,低头,额头顶了顶她的手心。
这个人真是,想法设法要与她亲近。
他正在发低烧,她感觉出来了。
“你病还没好吗?”她皱了皱眉。
“见到你才会好。”他声音很委屈,装模作样地将弱小可怜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
“贺炎生,你能不能不要装可怜。”
“......”
“我没有。”
我是本来就很可怜,你可怜可怜我,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他心中暗想,只是没有说出来。
他打开门,让她进来。
片刻,他拿起两个酒杯,倒入红酒,然后将其中一杯递于她身前。
“你不是生着病吗?干嘛还要喝酒?”她皱眉。
“正因为难受,所以才要喝。”说完,他拿起她的手让她握住酒杯,与她轻轻一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她默不作声,斟酌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步入正题。
没想到,他却再度开口。
“小橙子你知道吗?我很难受,我无论做什么,我爸爸他们,好像都不会喜欢我。”
闻言她有些诧异,贺炎生很少向她提起他家里面的事。
“我有点辛苦,但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够好了,但还是得不到他们的满意,永远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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