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城梦寒一脸茫然,但她谨记,师父不然她说话,听师父说就好。
完全明白师父想要做什么的它嘉泽十分配合,他回忆着看见那些找上门来的苍蝇时的情绪,将厌恶和愤怒都写在脸上,扮演着一个担心师姐的小师弟。
楚蔚琴看到茫然的梦寒,以为她是被这些吓到了。再看到它嘉泽的愤怒,他后背都忍不住紧绷。
是啊,城梦寒也是有师父、有师弟师妹疼爱的人,在听到那些谣言之后,不仅是城梦寒,这些人该要多伤心。
他都做了什么啊。
楚蔚琴努力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谣言不是他说的,也不是他传的,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城梦寒的事情,他不需要如此内疚。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可再多的“没关系”还是没办法让他抬起头,直视城梦寒。
内疚的情绪像是重达千斤的秤砣,狠狠地压在他的脖子上,压得他的脑袋一直向下坠落。
卜嘉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出声点道:“楚蔚琴是吗?听说你前些日子在鸿运楼办宴席,庆祝自己结丹成功?”
被点名的楚蔚琴整个人一僵。
南宫吟问道:“蔚琴,怎么了?卜嘉只是问问那天都有谁而已,好对这些谣言的源头进行惩戒。”
楚蔚琴声音都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了:“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卜嘉道:“楚蔚琴,那一天都有谁你可还记得?”
楚蔚琴自然是记得的。
“有李严,张……”一个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他的声音却也越来越弱。
南宫吟道:“蔚琴,你可是不太舒服?”
楚蔚琴没有说话。
卜嘉问道:“只有这些人了吗?楚蔚琴,这些人是和你关系很好吗?他们似乎并不是万符峰的弟子。”
那是自然,万符峰弟子不多,都是南宫吟精心挑选,不是那等会传谣之辈,达不到他的目的。
“所以,楚蔚琴,你为什么要请他们?”
卜嘉一步步逼近,声声逼问,每一声都敲在楚蔚琴的心尖,让他惶恐不安,战战兢兢。
“楚蔚琴,抬起头来,看着我!”卜嘉突然
加大音量,“说,这件事你真的毫无参与吗?”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击溃了楚蔚琴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他抬起头来,原本清亮的目光此时已经变得有些呆滞,泪水不由自主地从他双眼之中流出。
“蔚琴,你到底怎么了?”
楚蔚琴少见地忽略了师父的声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不起。”
被愧疚之心折磨多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冲垮了楚蔚琴心中所有的防备。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故意的,我知道那个小厮在传谣言,也知道李严那几个人是什么货色,所以我才请他们去鸿运楼。”
他做不到自己去做如此下作的事情,所以他才请其他人去鸿运楼,让这些人替他传播谣言。
之后的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人们对这些桃色消息津津乐道,谣言在仙灵宗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南宫吟惊呆了,自己深爱的弟子怎么会作这种事?
“蔚琴,你……你……”她震惊地都不知道该要如何质问。
楚蔚琴避开南宫吟的视线,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却不去解释:“都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和我的师门没有关系。”
“这解释不通,楚蔚琴,城梦寒和你不同师门、不同天赋,甚至终日都难以见到一面,你没有理由针对她。”
“我……我……”他编不出理由,“总归是我做的,理由不重要。”
卜嘉挥挥手,示意它嘉泽带着城梦寒先离开。
它嘉泽上前牵着城梦寒,暗中忍不住踹了楚蔚琴一脚,然后才带着自家师姐离开。
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已经理解,只要自己和师姐坐在这里,这个人就不会说出真实理由。
等到徒弟们走后,内殿之中只剩下三个人。
楚蔚琴依然在正中跪着,不敢看卜嘉也不敢看南宫吟。
卜嘉悠悠说道:“你们二位,若是能成为道侣,相比是一对儿神仙眷侣。”
此话一出,南宫吟和楚蔚琴全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卜嘉。
南宫吟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她下意识否认:“不,那都是谣传,我,我和蔚琴只是师徒而已。”
卜嘉制止了南宫吟的解释,说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等卫道士,也没有对你们施加火刑以正道统的兴趣,我只是好奇,原本门派内一直在传和二位有关的绯闻,怎么转瞬之间,就没有人议论了呢?”
“梦寒的事出现得怎么就那样巧,巧到刚刚好压过二位之间的绯闻,让二位不再被关注。”
南宫吟看向楚蔚琴,她不敢相信,她的徒弟、她的爱人、她觉得可以一生相伴下去的人,竟然会做这种事吗?
楚蔚琴目光凝视地面,苦涩地说道:“是的,我是故意的,我知道想要让人们转移目光,唯一的办法只有用其他讯息,所以我才……我才带他们去鸿运楼。”
“蔚琴!你疯了吗!你怎么这样糊涂!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牵扯无辜之人!”
第105章
南宫吟性格卜嘉小时候像是邻居家的大姐姐,温和爱操心,对她这样的小妹妹十分好,管东管西,生怕她受到伤害。
但也是懦弱的,大姐姐不敢也不愿和他人起冲突,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人起冲突,在不得不面对冲突时,大多时候选择逃避。
是个容易被“欺负”的好人。
所以南宫吟从来没想过去惩罚那些议论她的人,她也做不到离开楚蔚琴或者离开仙灵宗,她选择的就是默默地呆在自己的法峰之中,不与外界接触。
仿佛这样,一切就能够变得平静安宁。
她一直以为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却从没想过楚蔚琴会做这样的事。
南宫吟忍不住给了楚蔚琴一掌,将人打得吐了鲜血。
“这是第几次?”
以前是不是也做过这种事?
楚蔚琴擦了擦嘴角的血,红色的血迹印在他的袖口。
“师父,是第一次。”
南宫吟想信又不太敢信,她不由得看向卜嘉。
明明卜嘉要比她小很多,可她总觉得卜嘉比自己还要令人信赖。
卜嘉接收到南宫吟的目光,点了点头。
“我相信。”
毕竟方才楚蔚琴表现得实在是太慌张了,不像是个老手。
“但这并不是借口,楚蔚琴,你要知道,你这样做虽然短暂的将你和你师父从舆论的漩涡之中拯救,但是却将城梦寒推倒风口浪尖。”
“梦寒天生有缺,她的承受能力甚至不如你们。”
楚蔚琴头低得快要到地上去。
他怎么不知道呢,他只是强行欺骗自己的内心罢了。
卜嘉看着楚蔚琴:“你应当要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楚蔚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他膝行两步,跪倒卜嘉面前,狠狠地咳了两个头:“卜供奉,我愿意为我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出于自己的私欲才做出此事,此事和我师父南宫吟毫无关系,还请千万不要牵连到她。”
他再一次把头磕在了地上,声音洪亮:“罪人蔚琴恳求您,请千万不要将我和师父之间的事情说出去。”
他捧着自己的储物戒双手奉上:“我愿为此事负全责,公开澄清此事,为城梦寒仙子恢复声名,并让掌门将我逐出仙灵宗。”
倒也罪不至此。
按照现代律法,这算侵犯名誉权,属于民事问题,够不上犯罪。
卜嘉本想的是,让他公开道歉加上赔偿即可,并替她去警告那天所有参加宴席之人,之后活在周围人的议论纷纷之中,充分感受城梦寒遭受的一切。
并不是真的想让对方退出仙灵宗,断了他的后路。
卜嘉信奉的是罪罚相等,犯多大事就承担多大的责任,楚蔚琴固然可恶,这件事也让人厌恶,但是罪不至死。
就这么离开仙灵宗,那和送死也差不多。
楚蔚琴说出自己的考虑:“若我只是道歉而已,这样的惩戒不足以震慑李严等人。但若是我被逐出仙灵宗,这种威慑必然会教会他们如何尊重同门。”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楚蔚琴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吟:“若我一直在仙灵宗内,我和师父……早晚还是要被他人议论,我不想师父总活在这样的忧虑之中。”
“我们两个人总是要有一个人迈出这一步,那自然是我更合适。”
南宫吟焦急极了,怎么能这样做呢,她的徒弟、她的爱人,难道真的要这么去送死吗?
她是见过离开宗门的弟子的下场的。
一旁的卜嘉突然想到,以楚蔚琴目前的情况,倒也不一定会死。
如果不死的话,那不就相当于丢工作嘛。造谣传谣丢份工作太合理了,属于合理惩罚。
说不定还能解决她数个徒弟面临的困境。
“南宫姐姐,”卜嘉声音甜甜,“为何不满足他呢?难道你想一辈子不能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
卜嘉并不打算挑战师徒恋=禁忌这条等式,就像现代大学师生之间的恋爱也不被允许,某些企业也不允许上下级之间谈情说爱,这其实是为了保护地位更弱的一方。
人类的底线难以揣测,若是师徒恋被允许,那么必然会有某些徒弟“自愿”和师父在一起。
或许是为了获得更好的待遇,又或许是“不得不”为了获得更好的地位。
毕竟如果是真爱,一方离开学校或企业,来践行他们的真爱不就行了?
属于在规则下为人们留有一定余地。
修界的问题在于,想要打破师徒关系,离开门派,是被禁止的。以至于像南宫吟和楚蔚琴这样看上去是真爱的一对儿根本没有办法正当地在一起。
南宫吟并不能跟上卜嘉的思路:“他离开仙灵宗,我们难道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
卜嘉道:“修界反对的不是师生恋吗?南宫姐姐你借着这个机会将他逐出师门不就可以了?”
“毕竟,你可是仙灵宗的内门峰主,你的弟子怎么能不是仙灵宗的弟子嘛,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姬然掌门了。”
南宫吟还是没有转过来弯:“逐出师门,也没有办法抹除我和蔚然之间的关系,我们曾经是师徒,这个又没办法否认。”
卜嘉有些急了:“哎呀,那最多不就被说两句,只要你们名义上已经不是师徒,那些卫道士不就没有理由真的讨伐惩罚你们了吗?南宫姐姐放心,到时候,有掌门护着,肯定没有人会真的拿你们怎么样。”
南宫吟终于想明白了。
好像是诶。
凭她对钱浩元的了解,这个人一定会带头闹事。但凭她对师父的了解,只要能让师父找到机会,肯定不会让钱浩元如愿。
但她还有一点不理解:“退出门派等同于叛逃,蔚然岂不是要被残杀?”
卜嘉道:“那是因为他们的离开是破坏仙灵宗的面子。但是楚蔚然是为了不让仙灵宗的面子被他败坏,这怎么能算叛逃呢?”卜嘉表情夸张,“这是对仙灵宗的伟大又忠诚的爱呀。”
南宫吟被逗笑了。
“只是这样,蔚然怕是要受不少的苦。”
南宫吟忍不住想,楚蔚然自小就生活在仙灵宗内,此次无
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都必然会被很多人讨伐。
楚蔚然的双眼却早已充满希望。
卜嘉不太高兴:“这不是他该吃的嘛。南宫姐姐你偏心。”
南宫吟汗颜,是啊,犯错的是她的徒弟,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卜嘉已经为他们留情了,甚至在惩戒方案之中还考虑了他们二人的未来,
……
大致决定好对楚蔚然的处置之后,卜嘉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可以下班。
她看看天色,唉,今天也是加班的一天。
不过为了可爱的城梦寒加这么一会儿的班,她倒也愿意。
她走出万符峰,法峰之下,上官弘和一柄剑依然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玄铁剑在月光下看上去依然是那样的朴实无华,漆黑的剑身不反任何光亮,和夜空融入一体。
只是若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通体干净,没有沾上一丝灰尘的玄铁剑身。
一旁的上官弘看上去就没有玄铁剑这么体面。
也许是因为伤病,他撤掉了修者惯常萦绕在周身的灵气,也因为此显出些许狼狈。
他的衣服和长发上,落着被风带起的落叶,秋日的落叶颜色缤纷,黄、绿、红多种多样。他的衣摆上落着几片脆黄的银杏叶,仿若衣摆的刺绣,而肩膀和发顶则落着火红的枫叶。
上官弘面色本就白皙,又因为失血显得更加苍白,在月色的映衬之下和枫叶的火红相对,显出别样的凄美之情。
无名顺着卜嘉的眼神看向上官弘,然后就看到上官弘的这幅模样。
他剑身翻飞,转眼之间将片片落叶扫落。
然后飞回卜嘉腰间挂定。
“是我照料上官峰主不周,辜负了卜掌门的嘱托。”
无名感觉很奇怪,他很少这么说话,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很想在上官弘面前强调,他才是卜嘉身边之人。
他是不想卜嘉被上官弘这样轻浮之人欺骗吗?
上官弘没有反驳,他只是微笑道:“卜掌门的剑灵照顾不周,卜掌门可要替剑灵照顾我才是。”
无名赶紧改口:“卜嘉每日很忙的,修炼就已经占据太多时间,没时间照顾你,还是我来。”
卜嘉奇怪地看了一眼无名,怎么今天如此主动要帮忙照顾上官弘,之前不是一直不太理吗?
她以为这人只是跟姬然有羁绊,难不成和上官弘也有?现在是认亲了?
不太对呀,上官弘也不是姬然的徒弟,他们不应该有关才是。
她说道:“反正我现在也下班了,帮一下上官峰主也无妨。”
上官弘最近经常听见下班这个词,时间长了他也大概理解,这大约是双休门特有的制度,上班指的是要做和修炼或者双休门相关的事,下班则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太方便,卜掌门可否御剑带我回乾来峰?”
卜嘉在储物戒里找了半天,储物戒里有些凌乱,她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仙灵剑。
上官弘主动递上自己的仙灵剑:“用我的就好,我们共用一个也无妨。”
无名:!!
第106章
仙灵剑很小,若是二人共乘一剑,身体接触很难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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