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下面还有字……”她探身去看,手中不知按中了个什么,棺材底忽然打开了,整个人唰的一下掉了下去。
天旋地转,在陷入彻底的黑暗前,视网膜烙印的最后一幕,是谢隐泽骤变的脸色。
第35章 各自行动
鸟雀啁啾, 煦风拂面,空气中浮动着清新青草的气息。乔胭在明媚的阳光照拂下悠然转醒。
……好像又掉进陷阱里了。这秘境主人心眼子贼多,这里设个机关, 那里设个陷阱, 防不胜防。
就像从棺材里掉出来, 她不知道掉进了哪个时隙里,反正看这欣欣向荣万物复苏的春意,铁定是不在冰雪时隙里了。
说实话,虽然郁闷, 但也短暂松了口气。不然再继续看着谢隐泽的脸, 她真难保不会带着糯米糍头也不回地逃跑。
正惆怅间,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你还要发呆多久?快收拾收拾起来走了,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女人。你是女人吗?你是睡神吧你!”
乔胭这才意识到自己旁边有人, 只是存在感太薄弱以至于忽视了他的存在。
“是薛昀啊……你怎么在这儿?”她慢慢坐起来。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在这儿打算钓个鱼吃午饭, 谁知道你忽然从水里飘上来了,把本少爷的窝都惊跑了!”薛昀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他就盘腿坐在乔胭旁边,手中持着一杆显而易见是自己制作的简易鱼竿, 旁边还有一个小木桶,一身金光灿灿的华丽衣着, 看起来不像是钓鱼翁,而像哪家府邸盛装出席的少爷。
乔胭一瞥他木桶,果然空空荡荡, 除了一桶清水,什么也没有。
看来她是机缘巧合, 通过棺材下的洞, 掉进了薛昀所在的秘境里。不过她分明记得这小子进秘境之前前呼后拥的,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现在却只有他自己。
“其他人呢?”
薛昀瞥她一眼,没回答,拎着木桶走了。乔胭想了想,起身爬起来跟在了他身后。
她在冰雪秘境之中,哪怕前有谢隐泽开路,后有糯米糍断后,自己没出什么气力,也滚了一声狼狈灰尘。而看薛昀这一身清爽,半点尘埃都没有的样子,显然是自动和那些人分开的。没有好处,他会这么做吗?
“这么说,是你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是你救了我?”乔胭背负双手,悠悠跟在他身后。
“除了本少爷还能有谁?”薛昀恶劣道,“你要是感激涕零,想跪下磕头谢恩呢,我也没意见。”
“哦?可我俩关系说不上好吧,难道你爱上在我手里吃瘪的感觉了?”乔胭想也不想地回怼。论嘴皮子功夫,她还没在谁身上吃过亏。果然又把薛昀气得跳脚。
若飘上来的是谢隐泽,他也就放他去死了,别说救人,没有趁机搬块石头压上去都算他薛少爷宅心仁厚。可偏偏是乔胭,掌门师伯的独女,薛昀虽然混不吝,却对流泉君十分敬畏敬重。
“快走,从南边直走半里地就是这方时隙的出口,别碍我事。”
薛昀换了处水清鱼多的地方继续垂钓。却听身后一阵簌簌轻响,乔胭也做了杆简易鱼竿,在他旁边坐下了。
“别跟着我,烦人,恶心!”他恶声恶气地骂道,乔胭充耳不闻,却从旁边捡了块石头丢下去,惊跑了他好不容易打好的窝子。薛昀都后悔死了,就不该怕这娇气跋扈的小公主被妖兽吃掉,在旁边守着直到她醒来。
现在好了,甩不掉了。若她一直跟下去,发现了自己的真正目标,那该如何是好?
“你不是跟着谢隐泽跑了吗?他人呢?”
乔胭又丢了块石头:“我们吵架了。别管他啦。”
“稀奇。”薛昀冷哼一声,“你还舍得跟他吵架?”
“这和舍得不舍得有什么关系?”乔胭奇异地问。不知道自己和小boss在旁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但她觉得薛昀对他们的关系一定有深深的误解。
吵个架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她和谢隐泽,怎么看也称不上好吧?
“你自己数数你都在人前维护过他多少回了?怼了我多少回了?每次人都还没把小杂种怎么样呢,你就先跳出来护短了。”
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是那样,但乔胭并非出于维护,她的很多举措都有自己的目的。只能说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像那么回事而已。
“哦,饵动了。”乔胭眼疾手快地一提,一条肥硕的大鱼破水而出,“鱼很难钓吗?这不是轻易就上钩了吗。”
那悠闲的语气,险些把薛昀鼻子都气歪了。他连木桶都不要了,转身就要走人,乔胭却从鱼钩上摘下鱼,放进了他的小木桶里,表现了十足的诚意。
“你这是在干什么?”薛昀问。
乔胭笑着弯了弯眼:“你看,你找窝,我钓鱼,这就叫合作共赢。你守在这个地方,无论是为了什么宝物,都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搞定的,不如让我也帮帮忙?”
薛昀抱着手臂,嗤之:“若我说不呢?”
乔胭眨了眨狐狸眼,咧出一口白牙:“那我只好把大家都叫进来,同分一杯羹了。”
当无赖,没人比乔胭更够格。薛昀是切身体会过这女人的疯劲儿,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只觉牙根处隐隐作疼。
他把鱼竿一摔,臭着脸道:“得了,跟我来。”
此处时隙的环境比之前的风雪时隙好上太多,没有严酷的气候,连大型妖兽都很少。
“你知道漱冰琴吧?”路上,薛昀问道。
每一个秘境都会自己的阵眼。破除阵眼,就能破除秘境之中绝大部分结界和机关,极大降低秘境的危险性,增加生还几率。更重要的是,够资格成为秘境阵眼的只有灵力强大的宝物法器,秘境越强,法宝也就越强。
一个世人趋之若鹜的千年秘境,作为镇压它的法宝,漱冰琴该有多么强大?
至少乔胭知道,这件法器极高地提升了女主玉疏窈的实力,甚至将女主原本只是中上的资质拔高到了可以和谢隐泽一较高下的天才地步。
哪怕越到后来,出场的角色一个比一个咖位高,却都对这件法器眼热不已。说是《朱雀劫》这本书中的第一法器也绝不为过。
不过以她和薛昀这样的炮灰定位,是走不了狗屎运的。想到这一点,乔胭放松了不少。
很快目的地出现在眼前。遮天盖地的树荫遮蔽了阳光,一株几乎数不清年轮的老树横亘在前路中央,乔胭正想问薛昀要怎么过去时,忽然见苍然的树皮在眼皮子底下蠕动起来,组成了一双眼睛。
一道沧桑蓊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老树开口了:“手下败将小儿,又来自取其辱了?”
-
数个时辰之前。
漱冰秘境,无名时隙。
吕霜把一只狮型妖兽的上颚整个掰了下来,擦干净血迹,满意地看了看,对着溪水梳起了自己的头发。
溪水边一片血腥之景,到处是烧灼的烈焰,喷射的血迹和斧头劈开地面留下的深深沟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里就剩两个会呼吸的活口,除了吕霜,就是沈却。他不知从哪换了具少年的壳子,眉眼清俊明朗,穿的还是某个仙宗的校服,若换上个正气凛然的表情,随时又可以毫无痕迹地混进仙门队伍里卧底。
“血都没洗干净,你也不嫌恶心。”他对吕霜的新梳子做出了一番点评。
吕霜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最讲究,装人装了这么多年,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少装模作样,当年姐讲究的时候,你还是土堆里玩泥巴呢!”
沈却说她不过。吕霜收了覆盖全身的蛇鳞盔甲,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摸出一袋油纸包。
“你又在乱吃什么?”他见了不由皱眉。
“油糍团子,你要吗?”她托着油纸袋,往他面前举了举。这是一种阆风地界的特色美食,外面包着糯米,里面是鲜甜的肉馅儿,趁热咬下去肉汁溢满口腔,别提多鲜嫩了。这是她最近的挚爱。每到一个地方就尝遍当地特色是吕霜的爱好。
毕竟是人吃的东西,沈却转过身去,选择了眼不见为净,眺望着山崖底下的长道微微出神:“你说当日看见那少年操控朱雀神火,可是真的?”
“不错。”
“——那你知道,二十年前大夔就已经连同王室一起覆灭了吗?”
听他语气中有质疑之意,吕霜两口把点心塞完,不满道:“虽然我眼神不好,但这个还不至于认错。以我鳞片的抗火能力,去岩浆淌个来回也不会受伤,可那一刻……我确确实实地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丝阴霾从她竖起的蛇瞳中闪过:“那少年离开之前,弹指往宫殿丢了簇火苗,转瞬就焚毁了四楼八宇十二阁。”
沈却沉默片刻:“那火无法扑灭?”
“——不错,就像白玉京的朱雀神火,从二十年前烧到了今天。”
“阆风城主府中,我与谢隐泽交手,倒是没看出他当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吕霜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可是流泉君那老狐狸的嫡传弟子,你真当他缺心眼呢?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叫你看出端倪。”
“说得不错。”沈却看着山道口出现的人影,慢慢站直了身子,“他有什么本事,要试试才知道。”
第36章 是左是右
“谢施主, 你人真好,小僧在时隙里独行了这么久,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小僧同行的人。”
“谢施主, 你说, 好歹我们隐世佛国也是修真界四巨头之一, 怎么就没人肯来巴结巴结我呢?”
“谢施主,你好生冷漠,一句话都不肯搭理小僧,小僧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 寂寞得快死掉了。”
小和尚忽然雀跃地说道:“谢施主, 看在我们同路一场的份上,让小僧小小地为你算一卦,如何?”
谢隐泽脚步微顿, 从脚底捡了块石头, 幽幽道:“秃驴,敢在我身上搬弄你那口谶,我不介意用这个堵住你的嘴。”
莲照连连摆手, 阿弥陀佛:“谢施主,冲动是魔鬼呀, 这样不好,不好。”
这和尚叫莲照,今年十六岁, 脸蛋圆得跟秋季的石榴似的,憨头憨脑, 别看他貌不惊人, 却是心虔主持唯一的嫡传弟子。
隐世佛国是九州第一佛宗,在修真界地位超然, 按理来说巴结的人应该很多。可坏就坏在这门派的和尚都修口谶,修口谶也就罢了,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一路行来,所有人都如避瘟神,看见莲照就绕道走。
他孤零零在各个时隙里历练了好一阵子,卦瘾上来了,揪住个路过的魔族非要给人家算卦,被千里追杀差点没了小命,幸好碰见了路过的谢隐泽。
他在找乔胭,嫌弃那魔族挡路,话都没说一剑刀掉的英姿被莲照奉为天神,说什么都要跟着谢隐泽一起行动。一路死皮赖脸地跟到了现在,还试图去跟糯米糍搭话,但糯米糍正因为弄丢了乔胭而沮丧,险些一掌给他拍扁。
“谢施主,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谢隐泽脚步如飞,闻言放慢稍稍:“我没有。”
“明珠公主没在你身边,你在找她?”
明珠是乔胭的诨号。
鲛人族皇室素来子嗣单薄,帝青年未婚,只有帝姐毓璃公主膝下有一女,便是乔胭。鲛人公主降生之时,整个深海的万灵都喜悦至极,出海的渔民满载而归,那些鱼虾疯了似的往船肚里蹦。
小公主满月生辰那天,北溟鲛宫以十万深海明珠装点庆生宴,照亮了北溟以东的整个海域,因此公主诨号明珠。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若不是谢隐泽有个第一天才的名头,还是流泉君的嫡传弟子,梵天宗内定的下任掌门,北溟的掌中明珠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娶。
“我没在找她!”谢隐泽语气冷冷,“说了那棺椁有诈,偏偏不知死活要进去看看,现在掉进什么危险地方被妖兽吃了都是理所当然的,谁要去找她?”
莲照:“哦哦……”原来是小夫妻闹矛盾。
山道的后方,转出两道熟悉的人影。
女人身形高挑曼妙,赤红的鳞甲覆盖着柔韧的腰身,后腰两只修长的羽翅收拢状垂束着,像一条修身的羽裙,只是此刻那鲜红的唇瓣旁边沾着可疑的油渍和米粒。
吕霜道:“呵呵,谢隐泽,我们又见面了。”
谢隐泽瞥他一眼:“看,追着你来了。”
莲照:“谢施主,你怎能凭白诬陷人呢?这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怎么来了个秃驴?鲛宫那丫头怎么不在?”吕霜诧异地咦了一声。
所有人看见他的第一反应,都是问乔胭怎么不在,连谢隐泽也不禁要认真思忖起来,难道就没人看出他们的貌合神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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