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不想。”
闻钰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我们都不要勉强了,好吗?”
有绒绒的雪花瓣降落到他们的头顶。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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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山后,道观里的食物还能支撑三四天,等现在这场暴雪过去,会有扫雪车和消防人员除冰作业,闻钰先去给裴砚青量体温。
他浑身都是烫的。
睫毛细密,安静地耷拉着,这人连生病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电子体温计上三十八度九。
闻钰拿了个清热解毒的口服液,吸管戳进去,再把口服液怼到裴砚青嘴唇上,他被弄醒了,看见她,神情很茫然,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喝。”
她说。
裴砚青应该根本没有思考她给他的是什么,手肘把自己稍微撑起来了一点,垂着眼乖乖喝完了。
闻钰问,“苦吗?”
裴砚青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他要么睡不着,要么一睡着就是一连串混乱的碎片的梦,梦里都是她,有很多梦都是噩梦,现在这个好像是美梦。
他只在梦里这样纵容自己软弱,心安理得的,像小孩子想要被哄一哄那样,委屈了,故意夸大地说,“苦,好苦。”
闻钰很少看见他这样,裴砚青总是没关系。
她起身,想去隔壁拿个大白兔奶糖,裴砚青以为她是要走了,猛地握住她手腕,哭腔冒出来,“……别走,我好难受。”
裴砚青有点着急,脑袋沉沉的钝痛,艰难地坐起来,轻轻环住她的腰,“你陪陪我吧,求你了,陪我一会儿,一小会儿。”
闻钰只好坐到床边,他像个火炉一样挂在她身上不下来。
裴砚青眼角湿润,头太沉,靠在她肩膀上,有点发哑地问:“你冷吗?”
闻钰把掌心按到他额头,他被冰到,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我不冷,是你太热了。”
裴砚青小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头很疼吗?”
“嗯……”
“再喝个感冒药,继续睡一觉,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
“我想就这样……抱你。”
闻钰笑了一下,“这样啊,那你抱着我睡?”
天还没亮,她也顺便补个觉。裴砚青现在想一辈子都在这个梦里了,但他还是梦里都有点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别骗我,不可以再骗我了。”
“不骗你。”
裴砚青喝了药,和许多年前一样的背后抱,他抱得很小心,掌心仅仅是贴着她的腰腹,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搂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他炙热的呼吸扑在闻钰的后颈,也许是烧糊涂了,翻来覆去的:“……我好爱你,好爱你,你对我真好,闻钰……我真的好喜欢你。”
闻钰说,“我对你很坏。”
裴砚青沉默了一小会儿,药效上来了,语速更加慢慢的,“……偶尔有一点点,没关系的。”
闻钰转移话题,“你不怪他们?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单岭平时也对你有敌意吗?”
“……他们只是觉得我配,配不上你,也许他们是对的,也许……潭,潭扬更适合你,他和你有共同……语言,我什么都,都不懂,我在……你面前,总是好蠢。”
“如果我……当时,没有和你结婚,就好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他,真的对不起,让你恨我……这……这么……多年。”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闻钰很久之后,等到他呼吸平稳之后,才轻声说:“没有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而已。”
从来都只是恨自己软弱而已。
哪怕畸形的家。那时候总还有很多幻想,有了哥哥之后更加有幻想,没有意识到也许不反抗,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
软弱的那个她,被她自己远远抛到身后,许多年,那时她不接受她,就像不能接受哥哥的死。也许现在她能接受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漫威电影主角一样,利落潇洒地解决掉一切困难,她不该过分苛责那时候未成年,或刚成年的自己。
过了一小会儿,闻钰也睡着了。
窗外的暴雪还在下,室内干燥安心的温暖,裴砚青即使睡着了也一直抱着她没有松开过,唇瓣贴在她的侧颈,依偎着她,被子很厚实,隆去一个小山的弧度。两个人严丝合缝,像两只折叠起来的小船,膝盖处的弯折都是一样的角度,只是一只小船大一点,宽一点,另一只小一点,窄一点。
裴砚青这只船盛放她,恰如其分,是刚刚好的。
这一觉睡得都很沉。
是裴砚青先醒的,他出了很多汗,身上汗淋淋的,烧退了,头也不疼了,模模糊糊睁开眼之后先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闻钰的味道,然后指尖一动,触感温软,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正抱着她的腰,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完全清醒了。
不是梦。
完蛋了,他都说了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记得他像个癞皮狗一样抱着她,不让她走。
裴砚青不觉得闻钰是会自愿和他呆在一个被窝里的,他只是又惊慌失措,以为自己又做错事了。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胳膊,但稍微一动,闻钰好像就感受到了,她翻了个身,正过来,那张梦里魂牵梦绕的脸,现在距离他仅仅五厘米不到。
她的睫毛,脸颊轮廓边那圈微小的绒,以及像索吻的,小小的唇珠。
太近。
裴砚青呼吸停了两秒,立刻脸红了,体温又开始微微发烫。
他看得入迷了,像要用眼睛把这一幕刻到脑子里。
突然,闻钰睫毛颤了颤,她没睁眼,才刚醒两分钟,声音有点哑的,“……看够了没?”
她没说,其实是故意转身的。
裴砚青整个僵住,匆忙起身下床,立正罚站一样,磕磕绊绊的说:“对,对不起,我……我还以为是梦,我不是故,故意的,对不起。”
“你怎么会……突然在我,我的——”
闻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突然下暴雪,封山了,别人都已经走了。”
裴砚青懵懵的,“啊。”
“那,那你怎么——”
闻钰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
裴砚青的迷茫可以盖满整座山,他觉得不可能想得到是因为他,所以为什么她不和潭扬一起走?他们吵架了?
“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弄完,不能全都走,我就留下了。”
闻钰面不改色,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裴砚青立即信了,她说什么他都会信,何况这个听起来很有道理。
所以他们没吵架。
失落的情绪满上心头,裴砚青默默唾弃自己,他现在真是阴暗到自己都难以接受。
闻钰看出他的失落,顿了一下,补充说:“手机没信号,估计过两天才能下山了。”
裴砚青的脸立刻抛光一样的亮起来。
那就是说他们可以独处,这么久。
他以为自己的那些心思很隐秘,其实全部都是被闻钰牵着走而已。
“你刚又说了好多个对不起,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闻钰穿上自己的外套,坐到床边,“得好好惩罚一下。”
“跪这里。”
她指着自己的正前方。
裴砚青稍微愣了一下,膝盖就弯下去,跪好了。
闻钰没穿袜子,赤脚,没任何前奏,直接踩上他,隔着睡裤的一层薄薄的面料,裴砚青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她的脚踝,低-喘了半声,“唔——”
他意识到她踩在哪,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开始灼烧过一样泛红,比煮熟的大虾还红。
裴砚青眼泪被激出来两颗,颤颤巍巍的,声音嘶哑:“闻钰……”
“闭嘴。”
她踩得更重了,“惩罚时间,要专心。”
看了眼手机,计时。
“就两分钟吧,你说了两个对不起。”
裴砚青紧紧抿住了自己的下唇,他被她的轻重缓急要弄疯掉了,一面又突然想到,闻钰依旧和那时候有一样的部分,爱看他失控的样子,这部分是相同的,这念头莫名让他有了安心的感觉。
她还有部分和旧日重合,会不会也有恋旧的习惯,对他也可以像那时候一样呢?
“疼吗?”
闻钰垂着眼,平静听着他无比混乱的喘息。
裴砚青腰眼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腿都在发颤,要躲不躲的,不知道是不是变相的迎合,小幅度摇了摇头。
“那就是爽了?”
她突然狠踩,裴砚青呜咽出来,边呜咽边点头。
“那还是惩罚吗?那不成奖励了?”
裴砚青极其羞愧地低下了头。
“看着我。”
闻钰凑到他耳边,“小-贱-狗。”
“……”
裴砚青听清了,呼吸屏住了一瞬,下一秒,他抓着她的脚踝骨节骤然收紧,呼吸急促,唇瓣也张开了个裂缝,濒死的鱼一样。
死与活都分不清了。
闻钰也有点茫然。
她低头看了眼他的裤子,“……你很喜欢这个称呼?”
第104章 白
裴砚青过了三十秒才从那种近乎死亡的极致里慢慢抽离。
喜欢吗?她那样羞辱的称呼。
喜欢。
闻钰在他身体上运筹帷幄的掌控欲, 让他有种自己独属于她的感觉,她给他盖了个这样粗暴的章,同时似乎也承认了自己才拥有他的所有支配权。
她这样叫他, 让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占有了, 被她看破了, 戳破了, 碾碎了,全部握在了她掌心里。
“明明是惩罚, 谁允许你这样的?”
闻钰攥着他的下巴, 裴砚青满脸泪痕, 情欲未褪的潮热之色,他的羞耻从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里钻出来,又钻回去,躲来躲去的, 婉转又曲折的羞涩与愧疚。
他真的很贱, 这样都可以到。
“说话。”
裴砚青睫毛抖着,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手想要挡住自己的狼藉, 被闻钰阻止了。
他又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 弄砸了你的惩罚,但她不喜欢他道歉,又硬生生咽回去,垂着眼,哭腔浓重:“是我没, 没忍住……”
裴砚青又猛然意识到,他好像弄脏了她的脚心, 更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了,“我帮你擦,擦干净。”
闻钰没说话,直接蹭到他大腿上,蹭过来再蹭过去,干净了之后审视了他一遍,“你快去洗澡,你满身的汗和精——”
“我知道了。”
他求饶一样,急忙打断她,裴砚青终于明白无地自容的意思。
总是已经羞耻到最顶了之后还能更加羞耻。
裴砚青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就去给闻钰做早饭,院子里的积雪很厚,有半米高,水龙头也结冰了,好在厨房里的一切都还正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闻钰就站在他身后。
裴砚青很快发现她,他还是一想起来就脸红,声音也小小的,“应该还要几分钟。”
“嗯。”
她说。
锅里蒸着红糖三角包,白雾从边缘冒出来,温柔的寂静。
闻钰盯着他的背影,慢慢地想,裴砚青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找她要,要个答案,或者要点爱,之类的,问她为什么总骗他,问她这辈子还算不算话。
裴砚青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紧张,因为很重要,和她单独相处的每一分一秒都很重要,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犯蠢,要努力做好,最先要做好的是面前锅里的三角包。
“你熬粥了?”
她喝腻了。
“不是,是鸡汤。”
他猜她应该喝腻了。
“嗯。”
猜对了。
闻钰好像是随意地问了句,“你不戴个围裙吗?”
裴砚青转过身去门背后拿,“刚忘记了。”
“我帮你系。”
她显然不是真的要帮,但裴砚青不知道,他乖乖把围裙套上就转过了身,系带是蕾丝边的,他是个被蕾丝边围住、但还无知无觉的小蛋糕。
小蛋糕的腰身有很诱人的弧度,观音手里的玉净瓶,摸了这一截,还想摸下一截。
闻钰心安理得握着玉净瓶最窄的地方,可能是他肩宽,所以显得窄,她从侧边流连到前面,摸到腹肌,那处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
裴砚青没有想到其他,毕竟闻钰肯定不是故意的,但这不耽误他睫毛狂抖,耳尖绯红。
闻钰淡淡的:“别动,找带子在哪呢。”
其实明明就在那里垂着。
“嗯。”
裴砚青本来就没动,她一说他立刻更加不敢动了。
闻钰来来回回摸了个遍,瓶身最窄的这一截摸完了又去摸下一截,掌心触碰到的时候,玉净瓶浑身一震,像要把自己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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