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推了推身旁优柔寡断的人,看到易鸣鸢神色犹豫,忍不住嘲弄了一句。
“你在顾虑什么,贞洁吗?呵,这算得了什么东西,哪有拿到令牌要紧?”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见易鸣鸢抿紧嘴唇不说话, 黎妍上下指了指她,有些诧异地笑道:“你们俩还没行房呢?我竟不知匈奴的大单于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莫非服休单于不能人道?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
“别说了,我今晚试试, 但不保证成功。”易鸣鸢挡开她的手指, 面色不虞。
乘云在旁边打了两个响鼻, 漂亮的鬃毛被它粗狂地甩了几下, 辫子都被甩松了点,易鸣鸢重新给它紧了紧, 状似不经意地说起来, “你那里应该还剩一只鸽子, 给我吧。”
黎妍和她坦白左秋奕一共给了她五只鸽子,只能送出不能送回,刚见到“大单于”的时候用掉一只,路上告知行踪两只, 到了雅拉干又是一只。
如果她能掌握更多的行踪路线和军列分布, 恐怕那日他们真的会踏入山谷死伤无数, 易鸣鸢担心来日程枭他们离开的路上再出危险, 最后一只鸽子, 还是由她处理掉为好。
两虎相争, 必有一伤, 最无辜的是平白受牵连的族人和百姓,如果一定要打,她希望是正面对垒。
黎妍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行啊,我回去拿给你, 放的时候背着点人,当心被匈奴蛮子抓到。”
比起鸽子, 她更忧心碰都不让自己碰的倔马,黎妍躲开乘云喷出的口水,缩着脖子说:“到时候我坐上去的时候它不会把我踹死吧?”
“不会,乘云很温顺,”易鸣鸢摸了摸它的下巴,向她传授了一些和马友好相处的小经验,“我牵着它你就能上去了。”
几经波折,黎妍终于坐上马背,找到了一点将要回庸山关的实感,她握紧缰绳,竭力稳住找不到支点的下盘,提醒道:“不过……我们还是得做好失败的准备,要是一次出逃没有成功,恐怕没有下一次了。”
说起这个,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沉重,易鸣鸢想象过失败的后果,可能是一箭穿心,立刻死在当场,也可能是镣铐加身,终身囚于帐内。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认了。
“其实,我很怕疼的,”忽然,黎妍把头撇向另一边,“以前我扎破手指都会哭很久很久,我爹会买糖葫芦哄我,后来当奴隶伤得多了,就越来越怕疼,所以易鸣鸢,到时候我们要是快被抓到,我自己下不了手的时候,你杀了我吧,反正你已经欠我爹一条命了,也不怕再多欠一条。”
易鸣鸢看着她低头用手掌擦掉流到下巴的眼泪,沉痛的思量后哑声告诉她:“我没杀过人,要是一刀不能毙命,你可能会疼很久,所以我一定会拿到令牌的,放心。”
绒袄湿透,她现在冷得犹如置于冰天雪地,怀中的令牌时时刻刻提醒着易鸣鸢,她将辜负程枭的信任,用他的满腔真心换一场既定不改的死亡。
“那三日后丑时,我们这里见。”黎妍郑重地和她确认好时间,说完有些解脱地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尘归尘土归土,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
易鸣鸢浑浑噩噩地抓着鸽子回到毡帐,她当然不会真的用它来报信,也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肉食,所以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要做鸽子汤喝。
白色的鸽毛被三两下处理干净,这拔毛的手艺还是跟她哥学的,用滚水烫过后顺着羽毛的生长方向撕下来,保证一根不剩。
哥哥说平时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吃不上什么好东西,粮饷跟不上是常有的事,有点什么鸡鸭鱼肉总得先紧着长身体的新兵蛋子,到他嘴里也都没剩几块了,所以他偶尔会用弹弓射点鸟下来打打牙祭。
程枭回来的时候,一锅鸽子汤已经被炖得香味扑鼻,他鼻头微动,去屏风后面换了条干爽的裤子,“怎么溜这么快,觉得不好玩吗,还是嫌弃他们泼水太狠?”
易鸣鸢盛上一勺汤尝尝咸淡,砸吧两下感觉滋味刚刚好,“泼寒节挺有意思的,只是我想起那日信鸽上的纸条还没给你一个答复,所以去找黎妍了。”
“纸上写了什么?”程枭换完裤子,随手找了块布把肩膀上糊了的图案擦掉,按理来说他可以反过手擦,但易鸣鸢就坐在帐子里,且两人关系已经缓和了下来,他完全可以不那么自力更生。
易鸣鸢放下手里的碗,有些没被打湿的地方格外难擦,因此她认真地接过帕子来回揩拭,顺嘴回答道:“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她以为你是服休单于。”
她想过了,与其用一个谎言来欲盖弥彰,不如直接说实话来得令人信服,而且也更容易求情保下黎妍。
程枭:“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为敌军通风报信在军法上是要乱棍打死,再拖出去喂狼的,他现在这么问,是真的想要黎妍的性命,易鸣鸢手上动作微顿,“我在这里没有几个说话的人,她已真心悔改,交出了字符对应的图册,程枭,念在是初犯,能不能放她一马?”
“那你呢,阿鸢?”程枭反身抓住她拿着帕子的手,棕褐色的涂料沾到两人的手上,他可以放过胆大包天的女奴,但他更在意的是易鸣鸢心里怎么想。
手腕上的力度越收越紧,胸口窒息般的愧疚感让她下意识摇了摇头,用目光示意他往锅中看去,语气有些弱:“这就是我的诚意,你快喝点驱驱寒。”
程枭松开他,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汤,饮下第一口前的瞬间,他沉沉开口:“阿鸢,你紧张的时候,对我总是特别好。”
那一秒易鸣鸢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可喝完鸽子汤后,男人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发涩的话语好像是她的幻觉。
“味道不错,跟以前一样好喝。”男人把碗放进冷水里泡着,鸽子本就小,肉也不多,能吃的地方更少,他再吃两口怕是没的剩了。
话说易鸣鸢初次下厨做的汤程枭一点都没喝上,他那时候在易将军府里当打杂的,等听闻小郡主做了一锅难以下咽的汤羹时,那点烧焦后留下的糊糊早就被她那群不怕死的从属你一口我一口互相逗着吃了个精光。
“你吃过我做的饭菜?”易鸣鸢不记得有这个事儿,夹了一块鸽子肉送进嘴里,她还在想程枭那句冷不丁冒出来的话。
他觉察到不对了?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程枭说:“我不止吃过你做的饭菜,我还吃过很多东西。”
她喝剩的茶水,吃剩的点心,就是没了里头焦糊的汤羹,他还可以把锅子抢走,骨子里的野蛮跋扈让他在争抢那一点东西的时候无往不胜。
身边其他的小厮刚开始以为他是长个子的年纪嘴馋贪吃,后来便从程枭唯郡主之物不取的行径中看出了他尚未成型的妄念。
易鸣鸢咽下碎肉,听完这句话后,突然觉得他大概是有点疯的。
她轻叹一口气,看了眼外面刚刚擦黑的天色道:“很晚了,睡吧。”
程枭纳闷抬头,外头月亮都还未高挂,戌时三刻恐怕都还没到,倏忽间,他明白过来也许易鸣鸢今天想让自己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易鸣鸢翻找出被妥善安放着的羊肠握在手中,男人见状像头狼崽似的跑过来掐着她的腰欣喜若狂,问道:“你真的愿意了?”
她呼吸微促,解开固定着的鬓发,如瀑的青丝当即垂至胸前,遮挡住半张脸,“说不准,我应该会临阵脱逃,你到时候可别怪我。”
“我怎么舍得怪你。”
程枭垂首堵住她的嘴唇,把人压向三步之内的床榻,强势地挤入她拿着羊肠的指缝,隔着一团柔软的薄膜十指相扣。
在床上接吻跟站着接吻感觉不太一样,嘴内的麻意和压迫感都变得更加强烈,易鸣鸢手脚全软了,忙把人推开,“等我顺一下气!”
程枭闷声笑开,退而求其次用舌尖舔她的锁骨,期间犬齿几次张开磕到,但也只是轻磨了磨,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异族的猛兽似乎尤其偏爱这块皮肉,新婚当夜被狠狠咬了一口的痛感还记忆犹新,易鸣鸢脸上被绯红染了大半,想起曾经同样惨遭啃咬的手腕,声音里都带着颤,“你舔就舔,记得别咬我啊。”
烛火朦胧里,程枭呼吸渐渐变得粗重,看着眼前被水汽浸润的眼睛,双手撑在她颈边,自己也不敢保证兴致上头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只好说:“我尽量。”
说完,他拿起羊肠摆弄了两下,艰难地找到了未开口的那一边。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易鸣鸢抬指解开衣领, 细腻滑嫩的脖颈逐渐裸|露了出来,她只解了一点就不敢继续,只用一双剪水的眸子看着他。
程枭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驯服羊肠间的动作不知怎的困难无比, 连褪下裤子的难度都成倍增长, 他甩了甩脑袋, 站直大力掐了一下自己,疼痛带来的刺激让他的呼吸急促很多, 头脑也清明了一些。
易鸣鸢不解似地歪了下头, “怎么了?”
“没事。”程枭的手指像打了结一样迟滞, 忍无可忍下恨不能扔了羊肠,跨|下酥涨发疼,他蹙起眉头,两根手指总算把东西撑开, 裤上过紧的绑带却又让他犯了难。
易鸣鸢孤零零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 她坐起身来, 鼻尖正对着他的腹肌。
极近的距离下, 她甚至发现程枭的腰间有一道青筋异常明显, 她轻轻戳了戳, 故意在他腰腹间触摸撩火, 薄薄的蜜色皮肤覆盖住它,更衬得性感涩气。
她轻抚了一会男人腰上的青筋,转而牵着他的手让他跟自己一起躺下来,不要过分在意裤头的绑带,两人贴得很近, 像极了耳鬓厮磨。
易鸣鸢凝眸望着程枭的眼睛,悄悄观察他逐渐散大的瞳孔。
长满薄茧的手弃了羊肠, 改为游走于曼妙的身体。
程枭努力地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触感上,手指一路沿着腰臀肩膀滑到她的脸,掌心总算生出一星半点的热度,喷出的气息落在易鸣鸢的脸上,他视如珍宝地说:“阿鸢,你很漂亮。”
易鸣鸢心不在焉回他:“嗯,你说过好几次。”
“只有最强大的男人才配站在你身边,”程枭托着她的脸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易鸣鸢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回他:“你已经很厉害了。”
她仔细看着程枭的脸部轮廓,想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也正是这样的仔细,她发觉他神情迷乱,已经动了情,但深灰色的眸子并未透出一丝一毫得偿所愿的餍足。
为了再窜一把火,她勾着衣领再往下拉了点,浑身散发出一种明晃晃的邀请。
程枭果然上了套,翻身起来,侧颈埋首把她困死在怀中,嘴上却喃喃低语,像是带着一点难以名状的哀伤,他敛眸道:“不,我还不够厉害……”
意识断断续续,程枭手臂脱力,稍松开易鸣鸢,低头能清楚地看到她不甚紧张的表情,来不及深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便一头栽了下去,陷入漆黑的梦境中。
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砸下来,纵使已做好心理准备,易鸣鸢还是被压得大脑空白了好几瞬,她心有余悸地叫了几声程枭,确认他彻底昏过去以后,才伸手把沉甸甸的男人从身上推开。
“呼。”这段周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易鸣鸢全身被吓出了几层薄汗,脊背都软了。
黎妍的提议是很不错,但自己体力不太好,照她说的那么做只有一个最终后果,那就是自己在夜里根本醒不过来,翻找令牌更是想都别想。
既然令牌已经在手,她倒是更想提前为逃跑那晚试一下蒙汗药的效果。
易鸣鸢抬头看了眼月色,下药后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完全睡过去。
不错,较她原先所料的还短一些,这种迷药吃下后如果血脉偾张,起效确实会加快不少。
下床处理掉剩下小半锅的鸽子汤后,易鸣鸢回到柔软的床上静静坐下。
多日排解下来,分别的痛楚对她来说已趋近麻木,她不可能轻易为一个男人改变做好了的决定,但就情理而言,她对不起程枭是不争的事实。
留在他身边是多么肆意的奢望,易鸣鸢直面自己的心,意识到内心情感的时候,悸动和绝望相互碰撞,她落在世界上最炽热的火焰里,也掉在天底下最怆然的苦水里。
易鸣鸢哑声给程枭盖好绒毯,她生平第一次心动便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但留给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太少了,贫瘠的枯草给不了再吹一次春风的机会。
她手指越收越紧,随着离愁别绪的加剧,终于忍不住俯身把自己塞进程枭怀里,犹如溺水者抓住浮木,她哽咽着漏出一声泣音,这才安心坠入梦乡。
***
程枭是被肩膀处搭着的手指给戳醒的。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易鸣鸢修剪圆润的指甲长长不少,搭在肩颈的时候摩擦出细微的痒意,他就这样被痒醒了过来。
“抱歉,我昨晚放错了盐包,后来添的那份好像是蒙汗药。”
易鸣鸢在他怀里轻蹭了蹭,解释说一开始特意准备了蒙汗药打算在新婚夜下给服休单于,后来嫁了他以后随手放起来,跟盐粉颜色相似,一不小心便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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