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怡心顶着哥哥冷漠责备的眼神,眼泪止不住的流,不知第几次解释道,“哥,这事儿真不是我主导的,是岑静秋来找我。她说我衣着打扮好看,问我怎么做的,她想买我衣服的图样儿,又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做衣服,我才做的……”
她们起初只是做一身衣服让程怡心穿着在校园里走一圈,吸引女同学注意,然后帮有意愿的女同学们做衣服,赚赚手工费。
但那样太累了,仿款出现得很快又比她们便宜,岑静秋就提议她们趁假期做一笔大的,直接做一批新款成衣,一口吃个饱,后面即使有人仿制,她们该赚的钱也赚到手了。
这样做需要人手,程怡心才想到家属区有不少大妈会做衣服,将人带回了家,谁知道会有人举报她!
程登临没发表任何意见,只道,“现在事情解决了,就不用说这些了。那个女知青也不要再联系了,还有陆霖的战友也帮了忙,你抽空去谢谢人家。”
程怡心流着泪点了点头。
江南找的小朋友就是在这些话,结束好一大时间后,敲响了程家的门,“程皓,你妈来了!”
屋里玩玩具的程皓,一听这声音,完全不顾屋里的悲伤与低靡,欢快地冲出门,一点儿不带回头。
陆笑笑和陆鸣声也从房间里出来,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靠近程怡心问,“妈妈,我们可以出去玩吗?”
跟程皓一样,去看电影、去看老虎、去划船……
程皓跟人吹嘘这些的时候,他们表面不屑一顾,其实心里很羡慕,一直想着等妈妈上学回来就好了,他们的妈妈一定会带他们去的。
程怡心抹了抹泪,搂住两个孩子,她根本不想出门,但还是安抚孩子道,“过几天,过几天咱们就去。”
抬眼间,却见哥哥眼神透着渴望地望向门外,人却不动作,程怡心低头垂眸,掩住眼中的愤恨。
她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不顺的呢?
是江南!
从那天踏入江南的房间起,她辛苦维持的形象、竭力隐藏的秘密一点点崩塌、暴露,她和谐的家庭关系被这个离婚的嫂子搅得支离破碎,她的人生也一路向着下坡而去。
程怡心怨恨、不甘,不能轻易算了,她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而此时的江南正带着程皓逛书店,程皓只对小人书感兴趣,拿起一本就挪不动步,白费她带人来熏陶文气的心思。
江南索性给他买了几册三国演义,让他回家好好看,好歹能认识几个历史人物。
因而今天结束得很快,江南把他和书杂志送回家,自己也坐车回去了。
到红山公社时,天色还早,她就没等李旭来接,自己慢慢走回去。
走到村里,发现村里很热闹,人们都在议论岑静秋的事儿。
她果然是程怡心那个朋友。
江南在外头听了一路大队长的惨状。
岑静秋是村里的知青,长期不在村里,流窜到城里做投机倒把的事儿,大队长居然不管、不知,在公安局被狠狠教育了一顿。
这还不算完,他们大队因这件事儿在公社出了名,大队长还要定期到公社学习、受批评。
大队长觉得委屈,主要是岑静秋和赵瑞以前结婚了,相当于在农村扎根,属于本地人了,他自然管得宽松。
岑静秋来了又走,没到大队开介绍信、没打招呼,他以为赵瑞帮着办妥了,就懒得管,谁知道她连老家都不回,四处流窜,险些还被打成投机倒把,要不是另外那个家里有关系,她俩都得去劳改!
岑静秋倒是脸皮厚,回村后往知青点房间一扎,躲了起来,万事不管,独留他收拾烂摊子,大队长气呀!
岑静秋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想抢先吃第一口蛋糕而已,怎么就能闹出那么多事!
现在灰头土脸的回来,大队长跟看犯人一样看着她,她的事业算是戛然而止了。
她拿出存折看了看,这几个月还是赚了一些的,这可比下地轻松多了,岑静秋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江南走到大姑家门口,碰见赵母拉住往外跑得赵川泽,嘴里劝说道,“咱们快吃饭了,等明天再去!”
显然,这小男孩想去找他妈妈。
赵母看到江南回来,笑着打招呼,“小南回来了。”
江南也笑了笑,回道,“是啊。”
然后,就见赵川泽朝她扔了什么东西,气鼓鼓地瞪着她,“坏女人!我妈妈回来了,你当不成我后妈了!”
第24章
江南看了眼落在地上的弹弓, 笑着反问他,“谁说我要当你后妈了?”
赵川泽见江南停下脚跟他说话,也不挣扎往外跑了, 哼了一声别过脸, 似乎不屑跟江南说话。
赵母见状,颇为不好意思,连忙跟江南道歉道, “小南,这孩子不懂事, 听风就是雨的, 你别介意, 我教训他!”
说着,往赵川泽后心拍了一把,又推搡着赵川泽给她道歉。
赵母一直对她挺客气的,江南不好让她难做,于是, 只对赵川泽道,“你弄错了,我跟你爸爸只是相亲, 并不是要做你的后妈, 如果跟你爸爸相过亲的都算你后妈的话,那可真数不过来, 你可是会比地里黄的小白菜还可怜。”
说完, 故意“啧啧”可怜着他转身, 准备进家。
转头却见赵瑞和李旭扛着锄头, 卷着裤脚出现在不远处。
走近后,赵瑞冲她说了一声“抱歉”, 就过去揽着赵母回家,边走边劝她,“不是跟您说了,只要他不饿着不冻着不生病,就少操心吗?”
赵母被推着走,不停回头看赵川泽,不高兴道,“小泽是你儿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而且他还没吃饭呢,不是饿着吗!”
而被独自留在原地的赵川泽,怯怯地望了会儿赵瑞的背影,委屈的小步小步跟在父亲奶奶身后,挪回了家。
江南这头,也和李旭进了家门,李旭且在絮叨赵川泽,“这孩子平时挺懂事儿的呀,今天怎么这么熊?姐,你别怪他,下次我帮你教训他。”
江南可不信他这鬼话,李旭和那小子关系好着呢,所以只笑了笑,没附和他,她还在思考这对父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电视剧里的赵川泽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如果赵瑞不喜欢他,他不可能有那么稳固的地位,但眼下赵瑞看赵川泽的眼神冷漠得还不如普通父子。
是这对父子之间本来如此,还是上辈子发生了什么剧情未知的事情,导致赵瑞对赵川泽改变了看法?江南实在好奇。
赵家,赵瑞还在劝说赵母转移对赵川泽的关心爱护和注意力,“既然他那么喜欢他妈,就随他去,想跟岑静秋一起住都行,您帮他收拾东西送去知青点。”
也好让赵川泽瞧瞧他心心念念的好妈妈能不能照顾得了他!
此时,躲在知青点的岑静秋正在发愁今晚怎么过七俄羣八咦死吧乙6九流伞追更最新完杰文,她跟程怡心回来,除了衣服雪花膏牙刷牙膏,什么都没带。
岑静秋下乡早,结婚也早,在知青点住的时间短,跟她同一批下乡的知青已经回城不剩下几个了,她和那几位情谊也没多深,更何况她折腾了那么多事,且到公安局走了一趟,更叫知青们不想靠近她,也不愿接济她,她连床被褥都没有。
她想了想,顶着可能被赵瑞嘲笑的可能,去了赵家,找赵瑞把她以前的生活用品要回来。
可惜,赵瑞连门都不让她进,站在门前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用过的东西我都扔了。”
岑静秋气忿地喘息,又强忍住,“那你照样赔我!”
却听赵瑞冷笑,“那都是我出钱买的东西,为什么要赔?”
说完,“嘭”一声,关门进屋。
留下精神恍惚的岑静秋。
是了,她下乡时带的行李本来就是家里的旧物,和赵瑞结婚时,赵家添置了全新的,所以她将那些东西丢的丢,送人的送人,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早都不在了。
岑静秋回过神,再拍门,赵家却不再开门了,她听着里头儿子的哭声许久,无奈回了知青点。
然后找到曾经收过她东西的人,软硬兼施让这些人支援了她一部分生活用品,好歹把这一夜应付过去了。
睡前,想的都是她在江城布置的出租房,里头的生活用品、厨具及粮食等,她都没办法去拿回来,不知便宜了谁,她开始后悔跟程怡心一起回来了。
而程怡心,在家躲了几日,等闲话散去不少,缓过神又觉公安局都没定她的罪,她有什么好躲的?
于是,开始在外头走动,头一件事儿,就是买了谢礼,去向陆霖的战友致谢。
见到哥哥口中的那位战友时,程怡心再次体验到了心动是什么感觉。
这些年,她的追求者不断,但能挑起她情绪的人少之又少,她将这些人当作备胎,柔情软语地吊着,偶尔请他们帮些小忙,但时间久了,也会感到厌烦,她曾以为自己的心脏再不会悸动,没想到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这人留着寸头,长相冷硬,身姿挺拔,走进时,浓浓的荷尔蒙扑面而来,程怡心微微红了脸,正羞涩地准备开口道谢,却听人拒绝道,“东西就不用了,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再给陆霖的功勋和英名抹黑!”
程怡心的心仿佛被冻住,脸上的潮红褪去,眼中划过一丝怒意,但很快换了主意,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你以为我想做这样违法犯纪的事儿吗?还不是怪陆霖,他是英勇牺牲了,人人称赞,我们母子呢?如果他还在,我犯得着为了孩子的那丁点儿学费营养费铤而走险吗?!”
男人一听,冷硬的面容果然出现丝丝裂痕。
程怡心再接再厉,诉说着她这些年的不容易、孩子们对父亲的渴望……
最终,以男人答应带陆笑笑和陆鸣声去划船结束了今天这一场对话。
程怡心转身便眼含欢喜,大胜而归。
直至几日后,再见男人满身柔情地带着两个孩子游湖,给他们讲陆霖的英雄事迹,而两个孩子也对他一脸孺慕后,程怡心对这个男人势在必得。
相比程怡心精彩的感情生活,江南的日常就略显平淡。
在江大姑家住下,她摸清了各种用具的位置后,便主动为每日上工的李家人做起中、晚两顿饭,其余时间就带着小侄女一起看小人书、给她讲故事,等待杂志社回信之余,构思下一份文章的内容。
这日,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在院里吃饭,门口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呦,大姐、大姐夫吃着呢?”
众人转头,只见一对身形干瘦的中年夫妻,带着一个略显壮硕的青年进了门。
来人大咧咧地朝饭桌走来,够头瞧了一眼菜色,惊叹道,“吃得不错呀!”
而后支使孙秀珍道,“侄媳妇儿快给我们拿碗筷,走了一早上,饿死了!”
孙秀珍环视了一圈面色难看的李家人,正准备起身,却被江南按住,“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就滚!”
听了这话,中年男人的脸一下就难看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道,“死丫头片子,反了天了,敢这么跟你亲爹说话!”
没错,来人正是原主的亲生父母和弟弟。
江南冷眼看他,“我还敢打得你说不出话,你信吗?”
江父显然不信,捋着袖子,绕过桌子就要来扇江南,江大姑站起身,扯了他一把,冷声道,“怎么?大老远来我家就为了欺负我侄女,当我是死的?”
江父向来畏惧这个彪悍的大姐,又一下子被打断了气势,不觉软了口气道,“这是我闺女!”
“到底什么事?”
江父被金大姑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
身后的江母瞪了江南一眼,才向江大姑陪笑道,“大姐你看,我们赶了一路,还没吃饭,能不能等吃了饭再说?”
不待江大姑说话,江南就不许,“不能!这个家没你们的口粮!”
江母也被激怒,尖声道,“我是你妈!”
江南嘲笑道,“我记得结婚的时候,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当年原主跟程登临结婚,江父江母向程家开口要两百块钱彩礼,原主给过他们两个选择:两百块钱彩礼将她“卖”出去,就此断绝关系,或者按农村里平均彩礼二十八块算,他们还是她的亲爹妈,她以后还孝敬他们。
江父江母一点不带犹豫,脱口就是二百块,原主便用自己攒的所有钱,又跟程登临要了六十八的彩礼,将自己买下了。
她也因此身无分文,只带着江大姑准备的一床新被子进了程家门,被程母私底下嫌弃了很久。
江大姑不想跟这对无赖夫妻纠缠,“不说是吧,那就从我家滚出去!”
当即便叫李旭李昶起身,“请”他们出去。
江父知道大姐说一不二,忙道,“别别别,大姐,你大侄儿自己寻摸了个公社的对象,正商议婚事呢,人姑娘家要三大件并二百块钱彩礼,我们没办法,这不,才来找小南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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