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说完转身离开,梁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剩下的男生一眼。
白雾走回休息区的私人房间里,小松鼠在她包里露出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眼里的控诉意思很明显:啊呜,你怎么这么慢!
白雾把手里的奶茶给它,在邪神身边坐了下来。
青年慵懒靠着沙发,半搭着眼,面前那杯茶只下降了一点水位,看来是只喝了一口。
白雾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干净的刺针,拿下帽,在食指上扎了一下,掀开那杯茶盖,将那颗血珠滴进去。
红色坠入,逸散在茶里,很快融开消失不见。
滴完食指上还残留着一点,白雾一只手去翻包,打算抽一张纸巾出来。
还没摸到,指尖忽的一凉,细细的柔软触手卷着她的手指将那点血吸收。
白雾并没有什么意外,以为擦干净之后触手就会放开她,谁知竟然反而缠紧了些,吮吸着伤口处,很快指节都泛起白。
这些天白雾在食物里放的血液越来越少,邪神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偶尔也会吃没有血液的食物。
白雾以为她的计划稍稍成功了些,降低了邪神对她血液的渴求程度。
似乎指尖的血让他有些不满足,湿黏黏的冰凉触手游移到了手腕,刺痛的痛感过后,白雾感觉到了血液的快速流失。
……明明之前在船上,她当着他的面在香槟里滴血,他都没有什么反应的。
怎么回事?
白雾抬起眼,看到了青年的眼睛,黑眸很深,映着一层疏淡的灯光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半垂着眼,而目光落在了——
她的脖子。
青年抬起手,长指忽然放在了她的脖颈上,冰凉指尖让她瑟缩地往后躲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举动却好像惹怒了他,从后桎梏住她的脖子,掐紧的指腹陷在肉里,拇指摩挲着动脉血管,似乎是在感受那里血液的流淌。
触手刺破了一点脖颈薄薄的皮肤,鲜红的血顺着粉红触手流下,那点鲜红清晰映在青年黑眸中,隐隐露出一点微戾的熔金。
感受到触手下一秒就会刺破她的动脉,白雾终于忍不住抓住了青年的手。
“先生……”
她清晰地意识到,邪神真的会把她吃掉。
“是我哪里惹怒您了吗?”
女孩声音轻又哑,说话间带动喉管,擦碰过他的指腹,她抓住了他的手,却不敢用力,血顺着两人的指尖流淌。
很香,格外诱人的味道。
巫伏忍不住操控触手贴附上去,将那些流淌的血液舔舐干净,女孩颤抖了一下,触手愈发缠紧。
“砰——!”
忽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两人脸上,空气中溢出茶香。
巫伏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清明了起来,看到一条红尾在桌子上战战兢兢,闻栗身体抖得像筛子,害怕地开口:“对、对不起大人,我我我我我不小心打翻了……”
巫伏没管它,鲜血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涌动,躁动着。
他目光挪移,落在女孩脸上。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衬得那双湿漉漉望着他的眼睛越发可怜,被他桎梏住呼吸困难,控制不住地喘息着。
邪神忽然一怔。
眼底的熔金快速褪去,黑眸恢复平静,松开了她的脖颈,女孩身体一下松懈下来,重重地呼吸着。
巫伏垂着眼看着她惨兮兮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生气。
这只小宠物未免太过顺从,即使是快被他一时失控杀死了,也没有做出反抗他的举动。
触手再次缠了上去,这次的举动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只是贴附在被他划开的手腕伤口处,湿黏黏的液体裹上伤口,很快恢复了平整,像伤口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雾嗓音还哑着,轻声:“谢谢您。”
巫伏沉默,宠物的智力实在堪忧,如果不是他清醒过来她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居然还反过来向他道谢?
蠢死了。
他微微眯起眸子,语气很冷:“你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吗,为什么不反抗?”
女孩眼神无措:“我以为您在生气我向外人说您是我哥哥的事。”
她微微垂下眼,声音很轻:“我知道,我只是您的祭品,怎么能跟您称兄道妹呢。”
巫伏:“……”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因为这个无关紧要的称呼生气?
他只是没想到,在契约过后,她的血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再只是单纯的食物,只需要克制食欲,而是另一种欲/望。
像是本该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呼应着,催使他要拆吞入腹吃掉,融入骨血里,紧密相连,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
空气缄默几秒,看着女孩苍白的脸,青年轻轻吐了口气,冰凉指腹贴上她的脖颈,按在伤口处。
“再有下次,别傻愣愣地看着,叫我停下来。”
白雾轻轻眨了眨眼,无辜:“我叫您了,但是您没有反应。”
巫伏:“……换个称呼。”
“换什么?”
邪神想了想,刚想说让她叫他的名字,名字是能最快反应过来的称呼,视线里的女孩也刚好思索完,唇瓣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尾音拉长。
“哥哥?”
女孩嗓音轻又软,尾音上扬拉长,明明是小心询问的语气,却软绵绵的像撒娇一样。
巫伏忽然觉得这个称呼似乎也不错。
于是他轻轻哼了一声:“勉强。”
白雾解释刚刚的事情:“我和您的关系,不好让别人知……”
“我知道。”
青年睨了她一眼:黑眸有点嫌弃的情绪:“都已经变成人类了,我会不明白要伪装身份?”
白雾:“……”
沉默。
她刚刚真的以为他要脱口而出说是她的主人。
白雾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她的身份卡,递给青年:“在人类社会里,这是身份证明,去很多地方都需要这个,我想给您也办一张。”
青年捏着那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印着她的照片,这张办的时间是两年前,十六岁的时候,照片中的女孩青涩稚嫩,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眼神却和现在一样,很安静。
他手指捏了捏女孩的脸,没动,才意识到这只是照片。
脸上被纸巾碰了碰,巫伏微微一怔,看到女孩垂着眉眼,动作轻柔地擦掉他脸侧溅上的茶渍。
擦完后,白雾又把满地狼藉简单收拾了下,联系了人等他们离开后过来清理。
巫伏把卡还给她,嗓音没什么情绪,只说了两个字。
“随你。”
白雾明白这就是同意了,外面的广播刚好提醒登机,她轻轻吐了口气,终于要回家了。
“我们走吧。”
她顿了顿,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地开口,“……哥哥。”
搭上专属航班,邪神显然对这能飞在天上的铁块很感兴趣,手指敲着舱壁研究。
看得白雾都有点害怕,战战兢兢的,生怕下一秒就被他搞坠机了。
这趟航班很特殊,上面除了他们两个外没有其他人,是规定了路线自动驾驶的,异研所远程控制。
青年睨了一眼她的怂样,语气不咸不淡:“就是掉下去也不会死,怕什么?”
“……”
白雾听完就淡定下来了。
她放松坐好,手指偷偷掀开放在旁边的包,摸了下一直装死不敢吭声的小松鼠尾巴,把一块柠檬糖塞到了它小爪子里。
第25章
飞机平稳航行了两个小时, 在下午四点到达了宜宁机场。
白雾坐上异研所安排的计程车,隔着窗玻璃,看路上熟悉的景色。
不过只是一个月不见,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轻飘飘的, 没什么实感。
“那是什么?”
身旁的邪神忽然问。
白雾回神,顺着青年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了一所高中学校大门, 考试已经结束一个月了,上面还拉着“扬帆起航,追逐梦想”的励志语横幅。
“是学校。”
白雾简单解释了一下学校是做什么的。
路上看到一些特殊的建筑, 她都会说上几句,青年若有所思地听着, 偶尔会往深里问几句。
小松鼠则是偷偷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路上各种各样的建筑。
车到的时候差不多要六点,在一所小区门口停下。
白雾拉着行李箱下车,小松鼠待在箱子上的包里,她的钥匙早就丢了, 先去找物业拿了备用钥匙, 然后熟稔地走到楼下, 按电梯,走进去。
电梯停在六层, 白雾撕掉贴在门上的各种小广告, 用钥匙打开了门。
青年走进去,目光顺着木色玄关柜往里看, 房间不大,两室一厅, 客厅旁边就是玻璃隔断的厨房,透过流理台上的玻璃能看到厨房的整体布局。
女孩抬手开了灯,微黄的暖光顿时充盈房间,与酒店的空旷冷白不同,虽然小却很温馨,处处都充满了生活痕迹。
米白沙发上摆着几个星星抱枕,阳台窗帘下坠着一圈小星星,有几个空着不知所踪,书架上的小地球仪上贴着泛黄的纸条,有稚嫩的字体写着“这里有极光”。
白雾把沙发收拾了一下,给几个星星抱枕训练军姿,打开电视机,“哥哥,你先在这里坐,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进了家门,小松鼠就从包里跳了出来,见状也举起爪子:“啊呜,我也来帮忙!”
白雾先去收拾的是厨房,一个月没回家,冰箱里的新鲜食材全都坏掉了,她全都清理出来丢进垃圾桶,打包。
收拾出来很多垃圾,白雾本想等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下楼丢掉,但似乎又要两趟,正有点犯愁,闻栗忽然说它有办法,交给它。
白雾以为它有什么凭空把垃圾变没的能力,就同意了,谁知下一秒看到小松鼠背上垃圾袋跑去了阳台。
“啊呜,刚刚上来的时候我都观察过啦,这里离垃圾桶的直线距离最短!”
小松鼠在阳台看了一眼楼下垃圾桶的位置,瞥了眼四下无人,背上垃圾,顺着阳台一阶一阶轻巧跳下去,掀开垃圾桶丢进去,然后又快速顺着水管爬了上来。
整个过程甚至没能用得了一分钟。
闻栗站在流理台上,摇着蓬松的尾巴邀功,“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啊呜!”
白雾沉默了一下,把从冰箱里翻到的最后一颗话梅塞到它嘴里。
“嗯,很厉害。”
收拾完厨房,白雾洗了洗手擦干,打算先去超市买菜,小松鼠一听是去买吃的,晃着尾巴祈求它也去。
白雾穿上外衣,揪着它的尾巴,把小松鼠放进了衣服的大口袋里。
出门在玄关看了看穿衣镜,口袋红色尾巴露出了一截,她伸手戳了戳:“收回去一点。”
小松鼠哼哧哼哧把尾巴抱进了口袋里。
“你要去哪?”
客厅里的青年倏然出声问。
她边换鞋边答:“去买一些食材,家里没有吃的了,我很快就回来。”
她看着自己的拖鞋,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邪神现在不是粉红水母,而是人。
一个男人。
家里没有他能用的东西,连他能穿的拖鞋、洗漱的用具、换洗衣物都没有,甚至连他的房间都没有。
嗯……房间可以把她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她去睡妈妈的房间,毕竟白瑜雅目前还在住院。
等过几天把邪神稳住了之后,再买别的房子给他住。
但生活用品这种东西……,邪神需要换衣服吗?
白雾有些迟疑地回头,目光落在沙发上的青年身上:“那个,您……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
八点,商场大楼里灯火通明。
白雾先去了三楼服装区,商场里的衣服大多都贵,她基本上不在这里买衣服,不是很熟悉,找了一下才找到男装区。
一路上招来了许多目光,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倒不是因为她的银白色头发,现在染发的年轻人很多,而是因为她身边对此现象毫无所觉的冷淡青年。
他的脸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即使收敛了,还是周身有种莫名的影响力,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因为被影响得意识迷糊,现在看多了总算有点抵抗力了。
在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来,甚至招来了一个星探后,白雾终于没忍住,从路过的帽子店里拿了一顶黑色鸭舌帽,踮脚戴在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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