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内监捧着册、宝会来到景福宫前,那时候内銮仪卫已经在宫门外设好了妃子仪仗,小主只需要身着礼服于宫门内道右侧迎候,等着引礼女官引小主行跪拜礼,并宣读册文、宝文。等引礼女官受册、宝后,小主您还需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啊?”顾潇潇有些崩溃,穿着这件衣服别说行礼了,她就是在那站着都站不好,还六肃三跪三拜,这是造了哪门子孽!
那个礼她学了两天,膝盖都磨破了。
“小主怎能如此说,册封一事乃是正事,万不可如此儿戏!”满月停下手中的活,跪在顾潇潇身边劝阻她要对此事正视起来,晓月和白玉笙见她跪下,也匆忙跪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累也就是这一会儿的事,赶紧起来吧。”顾潇潇努力挺直头颅,不让自己被玉冠压倒。
满月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她摇摇头继续说道:“仪式结束后,内监捧节出宫,小主您需在引礼女官导引下送于宫门右。等着内监在玄武门将节授予正使,等正使持节,副使随从,到后左门复命、还节之后,各有关人员均退出宫门后,您才能休息。”
“这么长时间?!”顾潇潇眼前一黑,她前几天听说的议程可不是这样。
“等到第二天,小主要亲自到皇太后宫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然后再分别到皇帝、皇后前行礼。”
“等等,咱们大周不是没有皇太后吗?”顾潇潇好像记得没有皇太后,要不然有皇太后坐镇,沈思渊和沈思沐两兄弟,也不至于如此针锋相对。
众人闻言,匍匐而跪,“小主切莫乱说,皇太后神灵在此。”
这么一说,顾潇潇就明白了,但也没觉得有什么荣宠,只觉得竟如此麻烦。
一切准备就绪,顾潇潇戴着玉冠饰九翚、四凤花钗九树,小花数如之,两博鬓七钿。穿着大衫霞帔,佩服之饰皆金银玉石,织锦云霞,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在宫门前候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一行队伍走过来。
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左右各持赤、黑素旗,后面并排走着的宫女,有提灯的,提香炉的,打伞的,拿羽扇的,长长的看不到尽头。
还真别说,就这气势让顾潇潇觉得,今天这一通忙活也值得了,只可惜这不是拍电视剧没办法记录可能是她此生最光辉的时刻。
册封使者宣读着繁琐冗杂的诏书,比高中时学的文言文难懂多了,顾潇潇听得昏昏欲睡,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让自己的眼神没有涣散。
终于等到来者说谢恩,顾潇潇才把自己的思绪从生意场上拽回来,跟着引礼女官行礼,两次下来她的脖子都快断了。她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当时和沈思渊说的只是一个妃位,这要是真当了贵妃,那朝服还不得把她累死。
眼见着最后一个使者消失在甬道中,顾潇潇的册封仪式正式结束。八宝他们从里面冲过来,扶住顾潇潇,不住地说道:“小主辛苦了。”后又反应过来,他们小主此刻已经是皇上亲封的贤妃,是谓贤良淑德,他们今后不必再称“小主”,可唤“娘娘”了。
“满月和八宝你们俩去给刚刚这些人送些东西,以示辛苦,别忘了送点咱们的化妆品,打打广告。”顾潇潇还不忘吩咐下去,不说笼络人心,也好不得罪人,毕竟他们这些天为了自己的事那么辛苦,也应该得到些好处。
两人一面感叹他们家娘娘终于成长了,一面应声退下,着手准备娘娘成为娘娘后,吩咐的第一件事。
顾潇潇升了位分之后,一应事务都应该按照妃位来,只是顾潇潇住惯了偏殿,正殿又有仪器在那里,皇上就特地准许了她仍住在偏殿,并把整个景福宫赏给她。要知道就算是正直盛宠的淑妃,宫里也住着一个吴顺仪,顾潇潇的景福宫只有她一人,这是多大的荣宠!
既然成了一宫主位,必然有一个掌事嬷嬷,但顾潇潇又怕派来的掌事嬷嬷背景不熟,万一往她的仪器里加点什么东西,那不就完了?所以她便申请不要掌事嬷嬷,加之前面已经要了一个白玉笙,也不想再多添什么人,对于她的要求沈思渊自然是全部答应。
一宫没有掌事嬷嬷,满月就自动担任起掌事嬷嬷的职责,愈发忙碌起来。好在白玉笙动手能力特别强,已经能帮满月做许多事情。
顾潇潇每天忙着实验,偶尔拿着八宝的令牌出宫去采风,守卫宫城的人第一次见到贤妃假扮,都不敢怠慢,一人拖住她,一人赶紧去报给李总管。李总管也不敢做这件事的主,毕竟皇上对贤妃娘娘的喜爱,连他都不知道底线在哪,他试探了皇上几遍,也不见皇上说其他的,这就是默许了。
李总管只好吩咐下去,贤妃娘娘只要人身是安全的,其它的就随她去。
皇上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若是拦下她,必定没有好果子吃,若是没拦下,让她出了意外,能不能活着吃上果子还不一定。侍卫们只好派了一波人暗地保护她,万一出了事,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后来顾潇潇也学乖了,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后宫里的小透明,她现在可是四妃之一的贤妃,平常一举一动都能被无限放大,成了后宫争权夺势的把柄。顾潇潇不想让沈思渊和李婧姝为难,她出去过两次之后,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八宝。
八宝十分机灵,长相白白胖胖的,说起话来又招人喜欢,派他出去最合适不过。每到休沐之前,顾潇潇就把需要的东西和后妃们需要的东西讲给他听,让他去宫外寻找,后妃的东西很好找,她的东西有时候是些新花样,有时候是些铺子,更多的是让他在街上转圈,看看哪些街上人最多,最热闹。
白玉笙在顺南时也是做过一些小生意,有时候他们两人会一起去,帮着顾潇潇看看外面的情况,回头再加以自己的理解讲给顾潇潇听。白玉笙有着一手好针线活,顾潇潇尝试着把她的手艺转换到外包装上,图个新奇与档次,她可记得有些东西买的也不是什么产品,就是这些华丽丽的包装。
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说起来封妃之后有诸多不便,地位高了,应酬也多了,言行举止得更加谨小慎微。去椒房宫晨昏定省就更不用说了,不来怕被人说恃宠而骄,所以渐渐变成了她最早来最晚走,比上班还积极,好在她现在的位分可以传步辇,不用自己穿着笨重的衣服跑来跑去。
不过也有好处,最起码现在能打她的人不多,敢打她的更没有了,也不用随时随地的跪拜,膝盖感觉都好了许多。景福宫里新加了小厨房,炉子上从早到晚都煨着汤,做饭也方便了许多。
与沈思渊的见面也更加方便起来,她不再是小小的美人,得见天颜要靠运气和皇上召唤,她现在若是想去见他,请个安就能进到安平殿。而沈思渊来景福宫就更加自如,有时她正吃着饭,他来了就填一副碗筷,有时她正准备睡觉,他来了就搂着她一块,等她睡着了,他就走了。
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顾潇潇搂着他时,能感觉到哪里都是骨头,看来前朝之事,比他们想象的要难上许多。
自从中秋过后,她守着越来越多的规矩,也变得越来越想家,见不到沈思渊的时候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想不明白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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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有了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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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深秋, 淑妃如愿以偿生了一个小皇子,七斤六两,沈思渊并没有采纳宗人府和钦天监的意见, 翻了两天的书,最终给他起名为曦, 初日高升之意, 愿他远离朝堂纷争, 能永远光明磊落。
安贵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中秋宴那日她就没来, 往后更是不常见她,顾潇潇也是在椒房宫请安时听皇后说过几句。顾潇潇与安贵妃并不熟悉, 对她的了解也只是平常听宫人们说她很和善, 当初嫁给沈思渊也是先帝也是看重她生性纯良好生养。她年纪比沈思渊大上许多,性格也相对沉稳许多, 所以并不讨皇上欢心,自然也没福气为从前的皇上生下个一儿半女。
说起来沈思渊在位三年, 就算从前的沈思渊昏庸无道,也只有淑妃诞下了唯一的孩子,这样算起来了, 皇后和沈思渊都很重视这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
顾潇潇去见过那个小皇子,他尚在襁褓之中, 奶娘抱着他。她远远地瞧了一眼,眼睛很大,笑的也特别甜,眉宇之间, 有些神韵像极了沈思渊。
皇后走在跟前, 逗他玩乐, 看见他发出无声的笑意,皇后也难得露出微笑,画面祥和,一片岁月静好。
平心而论,顾潇潇很难做到爱屋及乌。就算她时常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从前的沈思渊做的事情,与现在的沈思渊无关,可当真的看到他的孩子出生,她无法做到与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由衷地为他们家能开枝散叶而开心。
想想也有一点可悲,这些事情早就应该在她决定和沈思渊在一起之前就想好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的想法和现在真切的发生相比,还是有冲击力的,她需要慢慢接受这件事情。
“你瞧,他笑得多开心!”皇后回头朝顾潇潇伸手,想让她过来瞧瞧。
顾潇潇很少见皇后这样笑,她平常的笑容内敛含蓄,透露着端庄和疏离,如今的笑容却像是发自内心,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个孩子。
或许,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她本来应该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可她对顾潇潇依然很好,就算沈思渊和她开诚布公的去聊过关于他们二人的事情,就算她知道,她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依然对顾潇潇很好。
顾潇潇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屋及乌,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李婧姝都可以做到。于朝堂之上,李婧姝确实是比她更好的合作伙伴,可每当她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块,听着旁人说帝后伉俪情深时,她总有说不出来烦躁,这种烦躁她从来没有在李静姝身上看到过。
她见顾潇潇没有说话,还以为是顾潇潇见到这个孩子,想到了自己,连忙宽慰道:“皇上如此珍爱你,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皇上体谅你,你不必像淑妃这般忍受母子分离。”她的声音如甘甜的雨露,洒在顾潇潇似要干枯的心田上。
顾潇潇想,怪不得后宫那么多女人,只有她是皇后,这样的胸襟,旁人怎么能生得出来呢?
“臣妾,谢皇后娘娘。”顾潇潇笑了笑,与她一起逗小皇子开心。
后宫妃子是不允许抚养自己的孩子,就是怕这些贵人会给皇子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比如争宠啊夺嫡啊,所以淑妃满月之后,沈思渊就想着让谁去抚养这个孩子。
他问顾潇潇愿不愿意养这个孩子,顾潇潇正在选白玉笙递过来的绣花花样,根本来不及搭理他。
沈思渊觉得最近她看自己格外冷漠,难免有些失落:“贤妃娘娘可否看看小的?”
顾潇潇很给面子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作业,“你说你这皇帝是怎么当的?我与淑妃同为妃位,先不提没资格抚养孩子,我哪有空养孩子呀?”顾潇潇突然想起那日她与皇后说话,提起这个小皇子时,她的神情既高兴又落寞。高兴的是皇上终于有了一个皇子,落寞的是她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皇子,她眼底的哀伤有段时间一直浮现在顾潇潇眼前,导致她夜不能寐,胸口像压了一块石板。“再说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要抚养也是皇后抚养。”
顾潇潇给他分析其中的关系,她本来也是不懂这些的,还是从椒房宫回来时,满月把这些事情和她讲了一遍。她深感可怕,难以想象,淑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到最后却不是由她自己抚养,甚至以后可能连面都见不几回。
真是太可怕了,她只要一想这些,就能想起皇后那张笑着的脸,越想越悲伤。
如果她嫁的不是沈思渊,如果沈思渊没有遇到自己……她本该拥有一个最幸福的家庭。
沈思渊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把她面前杂乱无章的图纸收拢起来,泛着春水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顾潇潇,仿佛要把她从无欲无求的世界里拽出来,顾潇潇一时不查,着了他的道,陷进那一汪春水里。
“潇潇,我们要个孩子吧。”自从他们从宫外回来,她忙着她的生意,他忙着巩固他的地位,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享受过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刻。
他的手小心地去够她额前的碎发,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冷落了她,也知道她内心有很多犹豫和不确定,他以为他能够平衡工作与爱情,也能够从这莺莺燕燕的后宫中抽身,他忘了一旦接受了皇帝这个身份,那么平衡后宫众人也是他的工作和责任了。
他不否认当初刚来时面对这群争芳斗艳的后妃,有过黑暗的想法,但他也同样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的良知与道德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不断的装疯卖傻来躲避这些,又去学习如何在后宫和前朝生存。直到遇见了顾潇潇,她与后宫众人完全不同,在她身边,沈思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那时能够尚且坚定的选择顾潇潇,如今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他实在无法想象失去顾潇潇的日子,应该怎么过下去。
“潇潇,我们要个孩子吧,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好吗?”他说的话带着乞求的意味,在她身边,他永远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愿做顾潇潇的男友,做她的丈夫,做她唯一的亲人。
顾潇潇听到了他语气里的脆弱,忍不住心疼起来,这段时间他们确实好像变得生疏了。
生疏到他的语气里都是小心翼翼的询问,像早前问她今晚可不可以留下,像刚刚问她要不要生个孩子;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早前想拥抱的双臂,像刚刚抚摸她头发的手。
什么时候沈思渊变成了这样,什么时候他们的相处变成了这样?
“沈思渊……”她握住他的手,抚摸着他掌心的茧子,这些茧子是在渭河而生,同这些茧子一起出现的,还有他们俩那如夏日野草一般,四处漫生的爱意。这些茧子仿佛亘古绵长,永远也不会消失,怎么他们的爱意却又如冬日流水,渐渐凝固了呢?
“嗯?”沈思渊听到她喊自己,竖起耳朵去听,又不见了下文,他心里千回百转的爱无法诉说,这短短一个字,缱绻温柔,让他砸磨出汹涌的爱意来。
“沈思渊……”
“我在呢。”
“沈思渊……”
“我在呢。”
“沈思渊……”
“我在呢。”
……
循环往复,不厌其烦。从有意无意的呢喃到急促短暂的询问又到绵绵长长的倾诉,每个字每个音符每个音调,都在诉说着爱意。
到最后顾潇潇不再抚摸他的掌心,沈思渊却把她的手拉过来。
肤如白玉,涂着上好的丹蔻,像白玉里镶嵌着一颗一颗名贵的红宝石,这便是顾潇潇的手,软的像棉花糖。
沈思渊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真是香甜可口。
顾潇潇忍不住浑身颤栗,身体立刻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沈思渊只需轻轻一拉,那棉花糖就倒在他怀里,顾潇潇双颊绯红,看起来更加诱人。
沈思渊含着棉花糖,喃喃地说道:“潇潇,我们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顾潇潇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身体许久没有经受这样的撩拨,有些不适应,反应特别大。此时的她无暇思考,只能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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