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另一边的廖忠却默默转过身去。
一身碧色衣衫,再配上全绿的首饰……
算了,皇上觉得不错就好。
楚今安笑了笑:“怎么,头都不敢抬了?”
“奴婢怕,摔坏了……”衡月哭丧着脸,“皇上看过了,就快摘了去吧。”
“怎么?”楚今安挑眉,又沉下脸来,“朕亲手戴的,你竟让朕之看一眼便摘下?”
“奴婢有罪。”衡月无奈,只能尽量挺直脊背,昂起头,努力起到一个展示柜的作用。
楚今安含笑看着她这般板正的模样,却一句话没说,任由她如此辛苦的站着。
这般实在是累,衡月不过站了两刻钟,便感觉自己似乎想要晃悠了。
可……
楚今安从未给人戴过簪子,衡月觉得自己头上那步摇已经摇摇欲坠了。
她就怕,稍微一动,那步摇便要摔下……
原本带着的流苏已经是带了些重量,衡月努力梗着脖子,却还是感觉头发已经有些松了。
实在无奈,她只能开口求助:“皇上……”
“嗯?”楚今安微微挑眉,忍笑假装不知道。
衡月硬着头皮道:“奴婢的头发……要散了。”
“怎么会?”楚今安做出惊愕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朕把你头发弄松散了?”
衡月:……
衡月求助的看向廖忠,廖忠却只低着头,不对上她的视线。
她只能再看向楚今安:“皇上……”
楚今安忍不住,低笑出声。
看衡月实在可怜,楚今安终于起身,走过去帮她拔下发间的步摇。
一头青丝摇曳而下,衡月也微微放松了肩膀,还舒了口气。
楚今安又笑出声来,故意逗她:“耳朵上还有呢。”
瞬间衡月又挺直了。
楚今安朗笑出来,在衡月微恼又求助的目光中,把整套首饰都摘了下来。
看着那绿色锦盒好好合上,衡月才松了口气,便听楚今安笑道:“赏给你了。”
“奴婢?”衡月一惊。
楚今安淡笑着点点头,又踱步往外走去:“今年的梅花可开了?”
“回皇上,年前便已经开了,不过这会儿也正好看。”廖忠一边答着,一边跟了出去。
他还对着衡月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跟上。
衡月迷迷糊糊也跟了上去,陪着楚今安逛了一圈御花园,等傍晚时回到自己住处,才进门就见到那显眼的绿色锦盒。
……彼时,衡月头上还戴了一束盛开正好的红梅,也是楚今安心血来潮非要给她戴上的。
她瞧着那绿色锦盒,又看看铜镜中顶着一头鲜艳花朵的自己,脸上的笑意缓缓、缓缓消失下来。
回身关好门,衡月坐在桌前,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锦盒。
手指轻敲拂过绿色柔软的缎面,衡月垂着长睫,片刻后,眼尾漾出一圈绯红。
泪意却实在汹涌。
楚今安到底在做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衡月捂着心口,难以忽略那一阵阵的悸动,却更明白这种悸动……不过是她无望的幻想。
一套首饰,一束梅花,不过是楚今安随手而为。
一句夸奖,一夜陪伴,也不过是帝王随意的赏赐。
可却令她心动如此。
她也挣扎过,也不想这般的,可……
衡月轻轻打开锦盒,看着那其中的首饰,想起楚今安围着她,一点点帮她装扮时的模样。
可,万一呢?
万一,君临天下的帝王,也会动心呢?
万一,那般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喜欢她呢?
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心;有心,就会动。
衡月一边拒绝相信,一边却又忍不住期盼着……
年初三,从早上开始天上便飘起了雪花。
衡月多穿了件兔毛镶边的偝子,绕过廊下往紫宸殿去的时候,也忍不住驻足去看这纷纷扬扬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啊。”
一道女声忽然在身边响起。
衡月回首一看,低头道:“冬宁姑姑。”
“衡月姑娘客气。”冬宁也微微低头,再抬头时,却抛出一个令衡月有些措不及防的话题,“这段时间辛苦姑娘了,不过今日之后便好了。”
衡月微微疑惑,冬宁笑了一笑:“云萍姑娘,今日一早就来大明宫了。”
第80章 她直接被人按在冰凉的桌面上
衡月一愣。
云萍……
哦,她想起来了,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年前夏荷出事之后,便说好用云萍补上。
不过楚今安用快过年了,慈宁宫也忙碌做借口,让云萍年后才过来。
这才大年初三,便已经来了吗?
衡月还在想着,那边冬宁已经轻声提醒道:“云萍对皇上情根深种,在这宫中不是秘密。”
衡月一惊:“她对皇上……”
冬宁却只对衡月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毕竟……衡月与其他宫女不同。
衡月心里压着事,再没心思去看飘扬的大雪。
沿着廊下走过一个拐角,衡月抬眸瞧见紫宸殿的殿门,只是还未走近,便见一个陌生的宫女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瞧着也就和衡月差不多的年纪,标准的瓜子脸上满是红晕,眸光含羞,笑意盈盈,显然心情好得很。
而瞧她身上的衣服,衡月便知,这便是云萍了。
那边云萍也瞧见她,走过来打了个招呼:“我是从慈宁宫调过来的宫女,名叫云萍,见过姑娘。”
衡月也低头行礼:“衡月。”
这个名字一出,衡月清楚的感受到云萍那边顿了一下。
很显然,云萍……知道她是谁。
果然,再开口时,云萍的语调便冷了许多:“哦,原是衡月姑娘,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
怕不是什么好名。
衡月没再说什么,绕过她准备进殿去伺候,却又被云萍叫住。
衡月回头,便见云萍吊着眼睛,从上至下打量她几遍,又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无心与她争辩,衡月微微低头,离开了云萍的视线。
只是才进紫宸殿,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殿内气氛不对。
楚今安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看书,但衡月就是觉得,他心情很是不好。
与昨日那悠闲的状态完全不同,虽然今日依旧没有政事,但楚今安只沉默地坐在那里看书,却半晌不翻一页。
衡月不必想也知晓,对于楚今安来说,云萍伺候在御前,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殿中一时寂静,半晌,书脊扣在桌面上的轻轻的“咔哒”声响起。
衡月被吓一跳,回过神来才看到楚今安已经站起身。
他依旧是眉目沉沉的模样,片刻后才唤了一声“廖忠”。
廖忠应声回头,衡月瞧见楚今安做了个手势,片刻后,除了廖忠之外的所有宫人都被赶出了紫宸殿。
“你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廖忠大约也来不及去寻旁人了,干脆叮嘱衡月道。
这般吩咐,衡月却是觉得很开心——似乎她与旁人不同,而且被楚今安信任一般。
衡月便这般尽职尽责地站在殿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自然也没去偷听殿中的动静,并不知道楚今安与廖忠说了什么,只在最后时听到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
楚今安应是蕴着怒气的,那砸碎瓷器的声音听着极大,毫无防备的衡月被吓一跳,却又很快回过神来,担心地盯着殿门。
“怎么了?皇上怎么生气了?”
云萍大约听到声音,这会儿快步走过来就开始质问衡月,“你是怎么伺候皇上的?站在外面?”
“姑姑还请留步。”衡月抬手拦住她,“皇上吩咐过,谁也不许进去。”
“皇上令你守门?”云萍瞪大眼睛。
衡月点点头,云萍的表情一秒钟转为嫉恨,她不悦地呸了一声,又斜一眼衡月:“凭什么!”
这有什么凭什么的?
衡月没理她,只继续自己的工作,老老实实站在门口,任谁靠近了就温和的劝对方离开。
云萍不甘心的站在另一边,便是没有楚今安的吩咐,她也当自己是守门的,抢着衡月劝人离开。
她这般,衡月也没争抢,只随她去了,反正殿内也再没任何声音传来,也不怕被云萍听到什么。
不大会儿,紫宸殿的门被打开,廖忠走出来。
他眉头皱得死紧,出门只看向衡月的位置:“皇上心情不好,你去陪一陪。”
衡月还没来得及应答,站在另一边的云萍马上急急道:“皇上怎么了?我去陪他!”
廖忠这才看到还她还在,先是一惊,再看她真的要往殿里进才连忙去拦:“诶,云萍姑娘,云萍姑娘……不是说好你今天先休息的吗?”
“皇上心情不好,我怎么能休息得了!”云萍叹气,不管不顾就要推开廖忠进去。
廖忠真是无奈了。
他一边喊了个宫女来拉住云萍,一边对着衡月使眼色。
衡月虽然不知为什么楚今安心情不好要自己去陪,却还是依言进了殿中。
云萍似乎有些不满地喊叫了一声什么,衡月并未听清,只知道自己才进门就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楚今安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的轻颤,一边抱着衡月,一边低声哄着她:“忍一忍。”
忍什么?
衡月一时还不知道,但下一瞬,她直接被人按在冰凉的桌面上……
“皇上!”衡月大惊!
门外云萍与廖忠争执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一门之隔,衡月被楚今安死死捂住嘴,猛地贯穿!
疼痛袭来,衡月猝然瞪大眼睛,眼泪无意识的滑落……
殿门外的云萍还不肯走,廖忠却实在知道楚今安这会儿的状态,很是担心她听到什么。
但越担心什么便越来什么,廖忠听到女子压抑的泣音和似乎桌椅碰撞的声音,不由额头冒汗。
他连连咳嗽,最后只能走怀柔政策,拉了云萍到一旁,好声好气地劝道:“云萍姑娘何必这般自降身段,您与旁人自是不同的。”
“可是……”
“皇上心疼云萍姑娘,让您这几日先适应一下,您又何必拂了皇上的好意呢?”
廖忠直接打乱了云萍的思路,说得云萍心花怒放,不由又往殿中多看几眼。
殿中,明媚阳光下昏暗的角落,衡月双目失神搂住楚今安的脖子,头才微微后仰,便感觉一道光芒正好照在眼睛上。
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却也让衡月清醒……
白日宣淫。
原是如此。
羞耻,惊讶,无奈,心中却又想要迎合的感觉纷乱袭来,但衡月等不及体会更多,便又被拉入欲望的漩涡中……
等她脚步踉跄从紫宸殿中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
廖忠还守在门口,担心地喊了一声什么,衡月没听清,也并不想理。
她只想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第81章 强硬捂住嘴的时候毫无怜惜
青寻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锁在床上睁着眼睛,动也不动瞧着屋顶的衡月。
“姐姐?”青寻小心地唤了一声,见衡月动也未动,连眼珠都没转一下,不由更加担心。
走到床边坐下,青寻温声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晚膳可用了?”
衡月像是这才听到动静似的,迟缓地移动视线,哑声开口:“你来了。”
“姐姐嗓子是怎么啦?我去给姐姐倒茶!”
青寻急急跑到桌边,端起茶壶才发现里面是空的,再去摸炭炉,竟也是冰冰凉。
“姐姐……”青寻不敢问衡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试探地说道,“姐姐想吃东西吗?”
衡月摇摇头,声音依旧哑得厉害:“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些……”青寻连连忙去取了些吃的,又将炭火点上,将粥热得稠稠的,一勺一勺喂给衡月吃。
衡月却实在吃不下太多。
今日的紫宸殿,着实让她太过伤心。
今日的楚今安,也与平时太过不同。
衡月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皇上又变成了那个冷冰冰的皇上,甚至更冷。
他按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和手心都是冰冷的,甚至强硬捂住自己嘴的时候更是毫无怜惜……
就仿佛,昨日那个温柔的会笑出声的楚今安,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一般。
竟比幻梦还不真实。
而她实在承受不住求饶时,楚今安只冷笑一声,说了一句: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本分,求饶?呵。”
他用更大的力气,来告诉衡月,求饶实在无用。
那般冰冷无情,仿佛衡月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衡月想不明白。
短短一夜,那个会含笑帮她簪步摇,送她首饰的皇上便又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躺在那里的时候使劲想,用力想,也想不明白。
这会儿被喂进半碗粥,空荡荡的胃填满许多,衡月的纠结也少了一些。
她自知无力改变什么,便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也影响不了皇上的态度。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承受。
只是,心里总觉得难过,而已……
青寻想着法子逗了衡月半晌也无用,最后只能苦着脸陪她泡完药浴便回去了。
回到自己住处,推门看到廖忠坐在那里,青寻也不如何惊讶。
她叹了口气,坐在桌边,自顾自倒了杯水,就等着廖忠开口。
廖忠也很是头疼。
他这个侄女什么都好,原本也很是理智,只是今年去照顾衡月后,一颗心就完全偏在了衡月身上。
甚至都有时候敢对皇上有所微词了。
就如这会儿,皱着一张小脸,明显就是又生气了。
廖忠只能主动开口:“衡月姑娘如何了?”
“廖公公既这般问,定是知晓,衡月姐姐没什么好的。”青寻轻哼。
廖忠确实如此想的,但被青寻当面拆穿,自是有些不悦,低声斥道:“你再这般胡乱猜测,便是我也护不住你。”
青寻撅起嘴巴:“那反正我看来,衡月姐姐实在是受尽折磨的样子。”
“你懂什么!”廖忠又连忙呵斥她,“皇上……”
他顿了一下,“皇上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你照顾好衡月,看着她按时药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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