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要不是那药浴对姐姐好,我才不管呢。”青寻嘀咕。
廖忠又叹气,问了几句衡月的情况,连忙回去跟楚今安复命去了。
紫宸殿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冷凝,廖忠推门进去的时候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楚今安正坐在御案前看书,刚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又抬眼去看廖忠。
廖忠连忙上前:“奴才问过了,衡月姑娘,泡了药浴了。”
“哼。”楚今安冷嗤,“若不是看她还有些用处。”
廖忠只停顿了一下,楚今安便又抬眼看他。
“别的,一切都好。”廖忠硬着头皮说道。
楚今安微微蹙眉:“好?朕不是与你说了,让青寻多看着点衡月,看看她平日里有没有那般与人接触过。”
“青寻她……大约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廖忠无奈道,“在她眼里,衡月姑娘怕是什么都极好的。”
楚今安也想起那日在侧殿与青寻聊起衡月时的场景,一时沉默。
廖忠小心地拿眼去看楚今安,见他表情还算平和,便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等了片刻,楚今安依旧没有说话,廖忠不由又有些慌了。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那奴才再去与青寻说说?”
“不必了。”楚今安低声道,“有李得胜的人跟着,也足够了。”
“是。”廖忠应了一声,想一想,还是试探的说道,“或许,云萍姑娘带来的消息也并不准确呢?”
楚今安冷笑一声,面上全是嘲弄之色。
廖忠不敢多言,楚今安却继续说道:“你是指,云萍说曾在慈宁宫见过衡月的小象说假,还是说,曾听苏太后说起‘膳房那宫女’的话为假?”
廖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些事情,出自云萍之口,却也不说没有旁人听到。
楚今安也是验证之后才这般生气的。
“她那副相貌,大咧咧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楚今安的话没说完。
他与那位过往的一些事情,并非完全机密,像苏太后便是知晓的。
而衡月在膳房当值八年,从前无人注意,不过是因为那时候的皇上并不是楚今安。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楚今安笑意越发阴森,“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相似的眉眼,只要他见到,便不会任由楚今阳真做了什么,真毁掉这张脸。
安王和苏太后算的没错,他做的,也没错。
错就错在,衡月不该明明怀揣着那般的心思,却还用一张那般熟悉的眉眼,带着装出来的天真到他身边。
她的温柔,坚韧,努力,像是量身为他打造的一般,实在险些让他真以为……
世上会有这样一个女人。
实在好笑。
实在好笑!!
楚今安冷冷笑出声来,笑自己也是蠢的。
昨日他还觉得逗她那般好玩,又觉得她羞涩却又直白的反应可爱。
今日才知道,这大约就是为他专门定制的女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既然对方这般费尽心思,他还等什么?
“今晚叫衡月过来伺候。”楚今安薄唇中吐出这么一句话,又冷笑一声。
廖忠看看外面的天色,人都有些懵:“啊?今晚?”
这,现在不就是今晚了吗?
而接到这个消息的衡月,也很不理解:“现在?”
第82章 “奴婢……奴婢还在疼……”
衡月万分不解的来到紫宸殿。
她不明白,楚今安既然对她那么厌恶又冷淡,为什么晚上还要叫她来呢?
但无人为她解惑。
站在龙床边上的时候,衡月依旧不敢置信。
对上楚今安冷冰冰的目光,衡月缩了缩脖子,但再看他已经坐在床上对着自己招手,到底还是鼓足勇气道:“奴婢……奴婢还在疼……”
见楚今安动作一顿,她有些赧然的别过视线。
但很快,楚今安冷声道:“那又如何?来伺候朕。”
话虽如此,等真要做什么的时候,楚今安却又微微蹙了眉。
再看一眼连嘴唇都在紧张的衡月,楚今安淡声道:“都肿了。”
“皇上!”衡月臊的不行,试图求他,“您,您别看了……”
“嗯。”楚今安的心软也只持续了几息。
想到身下这女子,不过是被安王发觉,又被苏太后调教出来的,楚今安便再没什么别的情绪。
他想如何便如何,管她什么感觉呢。
“呜……”衡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细白的手指紧紧抓住金黄色寝被,甚至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指尖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那张向来温柔恬静的脸上,全是忍痛和惊愕。
皇上……今日为何要这般对她?
为何会这般,为何……
衡月依旧想不通,但很显然,楚今安并不会给她想通的时间。
翻来覆去,往日的甜蜜全成了煎熬,衡月简直恨不得死过去一次。
奄奄一息从龙床上下来的时候,衡月实在站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曾经会伸手扶她的男人,此次却居高临下坐在床上看她,目光无情,毫无反应。
“奴婢……告退。”衡月强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拖着又疼又酸软的身子,慢慢离开了紫宸殿。
楚今安便是别过头去不看她,耳听着那慢吞吞又拖拉拉的声音,依旧觉得烦心。
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曾经的温情亦非伪装。
如今虽痛恨衡月的欺骗与算计,却也实在忍不住的心软。
“真该死!”楚今安不悦的一拳砸在床头,“咣”的一声巨响,引得廖忠连忙来看。
“皇上……”廖忠担心的看着楚今安渗出血丝的拳头,回身连忙去找药。
楚今安摆摆手,没什么心思处理这点儿破伤。
他开口:“再查……”
话没说出口,又苦笑一声。
还查什么呢,人证物证,前因后果,都在这里。
旁人处心积虑的算计,衡月不问来由的配合,他还查什么呢?
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不肯死心呢?
楚今安有些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却不肯承认,只想迁怒于衡月身上:“廖忠,将那套翡翠首饰收回来。”
廖忠有些惊讶抬头,不敢置信的“啊?”了一声,又很快低下头去应道:“是。”
这事儿做起来有些不好看,但圣命如此,廖忠也没办法。
思来想去,他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能解释的借口,干脆直接去找了衡月,低着头将来意说明。
衡月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模样,反而很是平静的将那绿色锦盒取出,双手递给廖忠。
她是真的觉得,这个东西,确实不应该属于她的。
哪怕是大半夜的,刚侍寝完就被人来讨要,也是应该的。
原就是这般。
凭什么呢?她缘何配得上这般的首饰呢?
或许不过只是皇上的心血来潮而已,一时看她顺眼,随手便赏了。
现在心血来潮过了,让她将东西还回,也是应有之理。
本就不是她的。
就如同,偷来的一段时光一般。
衡月苦笑着与廖忠道别,倒是不明白他为何会露出那般的表情。
事情,就该这般,不是吗?
送走廖忠和那套首饰,衡月关好房门,静坐片刻,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来。
总归,她还活着,不是吗?
不过是白白心动一场,白白以为……皇上对自己会有不同。
实在是徒增烦恼。
衡月笑了几声,深呼吸几口气,又拍了拍自己脸颊,准备打水洗漱一番先睡觉再说。
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收拾好心情,这一夜,衡月竟还算睡着了一会儿。
实在没睡着的却是楚今安。
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半晌,不是听到衡月躺在这里时发出的哭泣声,便是听到她离开时迟缓又萎顿的脚步声。
还会忍不住想起,廖忠回禀的,她实在平静的将首饰交出来时的模样。
……实在是莫名其妙!
楚今安越发生自己的气,他实在不知自己在惦记什么。
便是从前那人,也从未让他这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过!
衡月这般乱他心神,实在该死!该死!
楚今安气急败坏的坐起身来:“几时了?”
“回皇上,马上寅时了。”廖忠站在床帐之外,躬身答道。
寅时,那是他要上朝的时辰。
难怪睡不着,从前这个时候,他都起了。
楚今安受到些些安慰,片刻后,却又怎么都不得劲,吩咐廖忠道:“去看看衡月在干什么。”
廖忠又“啊?”一声,感觉今日的自己已经跟不上皇上的想法了。
这个时辰,除了在睡觉,还能在干什么呢?
但楚今安就是想知道衡月是不是睡着了。
凭什么只他一人辗转难眠?楚今安不乐意。
他今日对衡月这般过分,她若还能如常睡着,那实在没心没肺极了!
结果她竟还真这般没心没肺?!
“屋里关了灯没动静,也不一定就是睡着了,进去看看。”楚今安冷声道。
廖忠:……
只得再跑一趟。
然而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哪怕衡月是刚睡着,落在楚今安眼中,那也是好睡一夜。
太气人了!
楚今安更睡不着了!
他还想不通,自己贵为皇帝,为了一个做奸细的宫女睡不着觉,对方竟还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凭什么?
凭什么!
楚今安聪慧的脑子大约第一次这么糊涂,当即做了一个最没有道理的决定:
他要让衡月喜欢上自己,然后再冷笑着告诉对方所有真相,让她狠狠伤心!
莫名其妙的决定,却让楚今安忽然安心起来,似乎为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找到个理由。
接下来,他要好好对待衡月,待对方一颗真心挂在自己身上后,再让她彻底伤心!
一觉睡醒的衡月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她被青寻叫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用完早膳后,左右犹豫还是没往紫宸殿去。
她想着,或许,皇上此时并不愿意见她呢。
谁料到,她刚拿出针线准备做些什么,便有人来催,说让她去上值。
第83章 猜不透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衡月有些不敢置信,愣了片刻才指着自己问道:“我?”
“对呀,皇上叫你呢,快去。”那人急忙忙来传了句话,便又赶紧走了。
衡月担心是有事,看看自己身上衣服也算妥帖,便连忙往前殿去了。
结果去到紫宸殿,殿中宫女太监一个不少,全都垂手等在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做。
衡月不解的站在廖忠身边,悄悄用眼神去询问他。
廖忠哪里知道?
只楚今安用完早膳后,非得叫衡月过来,圣心难测,谁又敢胡乱去猜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廖忠,也实在猜不透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而且不仅是今早这一次,昨晚讨回首饰已经够奇怪,还非得两次让他去查看衡月到底睡了没,都实在是有些太过奇怪。
但还是那句话,圣心难测。
廖忠便递给衡月一个眼色,让她莫要多想,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便是了。
其实也是,衡月便如其他宫女一般,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等着。
这一整上午,楚今安都并无什么特殊事情吩咐衡月去做,似乎真的只是当她做普通宫女那般。
只一次衡月给楚今安奉茶的时候,楚今安抬手恰巧抬手碰到她的手背。
不知有意还是错觉,衡月感觉楚今安的手指在她手背上停留了片刻,还摩挲了几下。
她疑心只是巧合,并没多在意,躬身行礼后退了下去。
下午原本是云萍来伺候在御前的,但楚今安特特又留下的衡月。
“这会儿你不该在这里!轮不到你当值!”云萍趁着楚今安不注意,专门拦住衡月,不满的斥道。
衡月道:“轮不轮到我当值,总归是皇上说了算的,姑姑还是顾好自己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上还特地专点了你这奴婢伺候不成?”云萍瞪大眼睛。
话音刚落,那边楚今安忽然唤道:“衡月!”
衡月连忙走过去,楚今安淡声道:“磨墨。”
那鲜红色的朱砂墨汁,在紫宸殿,如今只有廖忠和衡月才能研磨的。
一件原本很是平常的事情,却因为做的人少,便成了特殊。
衡月又有些看不懂楚今安了。
他并不如从前那般待她亲昵又温和,也不如昨日那般冷酷无情。
说是对待普通宫人那般,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衡月不由有些懊恼,为自己只因这一点点不同,自己便又要心乱。
“不能这样。”衡月暗暗告诫自己,但很快,这道心防便又被打破。
年初五,是祭财神的日子。
而且过完这一日,在宫中便相当于已经过完年,年初六开始,楚今安便要上朝了。
初五下午,衡月才回去午睡一会儿,便被通知让她换身衣服,陪皇上出宫。
“出宫?”衡月惊讶,“皇上要出宫?”
“是,衡月姑娘也不必再穿宫女衣服,咱家特地拿来一件寻常女子的衣着。”
廖忠递过来一个小包袱之后忽然想到什么,笑着说道:
“对了,青寻也去,待会儿来寻姑娘,等出宫后,姑娘和青寻一起扮作皇上身边的婢女便是了。”
有相熟之人陪伴,衡月自然更加高兴。
而能出宫,则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好事。
入宫八年多,衡月一次也没迈出过宫门,最远也就是到通明门门口见一见家人。
其余时间,莫不是围着膳房打转。
今日,她竟然要出宫了!
激动的换好一身衣服,衡月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又抬手将宫中常用的发髻解开。
只是外面都是如何梳头的,衡月却实在不知。
而且她年岁在此,若在宫外,应该是已经嫁作妇人,那便应该是梳个妇人发髻?
左右为难,衡月还是又重新规矩的将头发绾起来,还是只戴了一根素银簪子。
青寻来时,一瞧见她便说不行:“宫外没有这样的……姐姐快将发髻解了,我帮姐姐重新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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