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对了,上元那日的刺杀……”
“不是主子的,你做得很好,而且正好趁机得了那狗皇帝的信任。”
“衡月”温柔地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男子夸道:“只是听闻你受伤,我这心里难免不舒服,今日着急过来也是想看看可好些了?”
“只留一道疤,没什么的,你看。”配合着烛影,屋子里的女子宽衣解带,大方地将身体展示给男子看。
她还笑道,“不过一个刀口,却哄得那狗皇帝对我倾心以待,实在划算。”
实在划算。
这四个字,倒是四把尖刀,一下下将楚今安心口好不容易才愈合起来的皮肉一下下划开。
曾经的大皇子和彭云便是在获取他的信任又让他付出代价后,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带着嬉笑地说了这四个字。
不过是自伤一下,便能让他相信,实在划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实在划算!
楚今安脚步一挺,忽然笑了起来。
好好好,到底是他蠢,几年了还会被同一手段骗到。
只是他也万没想到,女子的真心真意,竟也可以演得出来。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言语,那样的反应……
原来沦陷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蠢。
愚蠢至极!
他笑声忽大,又一下猛地停止,然后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去。
只能说是老天都在保佑他,让他意外窥破真相,还没走到覆水难收那一步。
至于衡月,呵呵,哈哈哈哈。
一个贱婢而已!
如今落在他手上,还不是他怎么说怎么算?!
“皇上,若是将衡月姑娘捉到,皇上……准备怎么处置?”廖忠跟上来后,小心地问道。
楚今安面无表情的开口:“不必处置。”
廖忠不解,却见楚今安勾唇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来:“这般好的解毒工具,自然要好生使用。”
廖忠一惊,马上低头应是,不敢再看楚今安。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来禀,说在青寻的住处寻得衡月,两人正一起用午膳。
至于说面生的男子,整个大明宫并未寻到。
衡月被带到紫宸殿的时候原本还不太明白,见到面沉如水的楚今安,再听说他刚刚去了自己住处后,她顿时明白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
完了,肯定是刚刚那男子,恰好被楚今安碰到了!
过来这一路,衡月也看到侍卫和太监在搜查什么,难道就是,在找那男子?
楚今安误会了呀!
衡月当即磕了两个头,再抬眼时,虽然带了些忐忑不安,但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皇上,此事是个阴谋,求皇上容奴婢回禀一二。”
她的底气来源于这么久与楚今安的相处,来源于上元之夜的那一刀,还有……楚今安对她的态度。
衡月总觉得,楚今安不会不明不白的就罚她,多多少少总得由她辩解一两句。
而且……应该很大可能会相信她吧?
衡月想着,一双水眸怯怯抬起,飞快的看了楚今安一眼。
楚今安居高临下看着衡月,心中只觉好笑。
怎么,这会儿开始知道害怕了?只是看那表情,似乎还在思索怎么辩解吧。
楚今安心中暗自冷笑,倒是想听一听衡月的辩解。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这般想着,廖忠却蹙眉凑近,与楚今安低声说道:“皇上,青寻说,两刻钟之前,衡月便去寻她一起用膳了。”
两刻钟?
时间略有些对不上,但也不排除青寻记得有些不对。
若是从那破窗声算起,到找到衡月,也差不多将近两刻钟了。
楚今安看着衡月,慢慢开口:“所以,你要说什么?”
“皇上,此事奴婢完全不知情,是旁人算计奴婢,才做下此局的!”衡月看着楚今安,信誓旦旦说道。
第95章 “怎么?拒绝朕?”
衡月心中丝毫不虚,毕竟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楚今安心中自是一字不信,面上却做出若有所思的和煦模样,甚至偶尔点点头,鼓励衡月继续说下去。
衡月原不想提愉妃的,但中间看到楚今安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有些不信。
犹豫之后,她还是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原本奴婢也不信的,但是之前,上元夜那件事之后,云萍给奴婢悄悄送了个纸条……”
她不提还好,一说起上元夜,楚今安的拳头便猛的一握。
他如今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提起那一晚,用救命之恩来挟持他!
楚今安强忍着没有发火,但额头青筋直跳,也再听不下去一句。
他霍然转身,将一个紧绷的背影留给衡月,半晌才低声道:“好,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皇上?”衡月不明白楚今安这是什么意思。
“待朕再细查一番……不回去也好。”楚今安对着地面,露出一个阴沉的笑,“正好伺候朕午歇。”
衡月倒是越发惊疑不定了。
便是皇上肯信她,竟,就这般轻易么?
从前楚今安相信衡月,衡月还会觉得惊喜,但今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被重重按在床上,衡月才察觉,楚今安的情绪实在不对!
她惊慌失措的下意识去推他,却惹的他越发暴怒,连笑意里都掺杂了森森冷意:“怎么?拒绝朕?”
衡月才摇了一下头,楚今安便冷声道:“拒绝朕,你也配?”
衡月便一下不动了,只猝然瞪大眼睛看他。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重了。
她……她自是知道自己不配的。
但楚今安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最近……甚至算得上是温柔。
可此时……
若不信她,将她关押起来,再审,再查就是了,可他偏说相信她,却又这般对她?
他的动作粗鲁凶狠,眼神亦是沉沉的压抑。
衡月不明白,她颤抖着声音试图唤醒他:“皇上,奴婢……好疼……”
“疼?”楚今安抬眸,唇角划过一丝冷嘲,埋首咬住她肩膀上的疤痕。
这一口似乎又狠又快,使得衡月直接痛呼出声:“皇上!”
楚今安不为所动,轻轻探舌将那渗出的血滴舔干净,又深深看了那疤痕片刻。
愚弄他。
欺骗他。
利用他。
这女人,实在该死!
心思如此,楚今安却因衡月轻轻的抽泣再下不去狠手。
他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忽然一抬手掐住衡月的脖子,低声怒斥:“住嘴!”
说话间,动作越发急促用力,将衡月顶的一个字也再说不出。
破碎的痛呼很快因窒息而完全失声,衡月仰起头,一双眼睛渐渐弥漫上不敢置信的水汽……
为何,这般,待她……
楚今安却一边唾骂自己的心慈手软,一边却还是迅速松开手,又俯身用吻帮她捋顺了呼吸。
他一时恼怒,不管不顾就加大了力气和速度;一时又心疼,待她越发温柔细致……
冰火两重天一般,衡月被逼的从头哭到尾,最后连求饶都没力气,只能任由楚今安随意处置。
夜半,楚今安披衣从层层床帐中走出。
眉目餍足,脸上表情却依旧沉凝。
片刻后,衡月踉跄着也走了出来。
她身上衣服只胡乱裹着,走出来后拿起自己的披风,强撑着对楚今安行了一礼,用披风包好自己便往外走去。
只是楚今安想到她的住处,想起在那屋门前听到的话,便觉烦躁:“等等。”
衡月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回头看他时候,甚至下意识的目露祈求。
“先住在侧殿。”楚今安不去看她,目光下垂,却正好看到自己的手。
他顿了一下。
当时衡月似乎是完全失去了神志,上下牙都轻轻磕碰在一起。楚今安怕她咬到舌头,便将食指伸进她唇间。
如今那指头上浅浅的小小的齿痕即将褪去,一点残红留在指根部,瞧着格外显眼。
楚今安不动声色地搓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唤道:“廖忠。”
廖忠垂眸而立。
“让人去——”话没说完,楚今安狠狠顿住口。
他有些懊恼地抬眸,再出口的话带了几分冷意,“让人看住衡月,不许她回住处,也不许她和任何人接触!”
廖忠心惊胆战地应了一声,不敢多看楚今安,弯腰退了出去。
偌大一个紫宸殿顿时只剩楚今安一人。
他还在气恼刚刚的事情,沉默片刻,抬手将书案上的一摞书全挥到了地上。
“皇上……”
一道女声响起,楚今安头也不回,直接骂道:“滚!”
“……皇上,奴婢是云萍呀……”云萍小心翼翼地凑近,邀功道,“午后太后娘娘寻皇上,皇上……有事耽搁了,奴婢去与太后娘娘解释了……”
“衡月说,你曾与她说过,小心愉妃?”楚今安忽然打断她的话问道。
云萍心中一惊,她怕的便是这个。
当初一时的感激和提醒,如今却是绕不过去的证据。
好在,云萍来之前便想过此事。
她不知道衡月有没有留着那纸条,也知道贸然否认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便干脆地应道:“是,那几日奴婢恰好听到愉妃娘娘说起过,有些担心衡月姑娘,便提醒了她一下。”
“今日是你将她叫出房间的?”楚今安又问道。
云萍睁大眼睛,做出一副有些惊讶的模样:“这……这话是从何说起?奴婢是寻皇上才找到衡月姑娘屋前的,并未见到她呀。”
楚今安这才看向她。
云萍心中打鼓,面上努力保持微微疑惑地回望着楚今安。
片刻后,楚今安收回目光,却也没说信或者不信。
“皇上,奴婢对天发誓,所言皆为真!”云萍见他不语,连忙跪在地上,举起手指大声说道。
她说出来的,自然都是真话,却并不是全部的真话,因此也并不惧怕这样的誓言。
楚今安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这就是不想再听她说了。
云萍咬了下唇,识趣的告退。
楚今安独自在紫宸殿站着,夜深人静,原本应该是最好思考的时间。
但他心绪繁乱,竟一时实在不知该想些什么。
似乎气也气过,怒也怒过,甚至有恨有悔,但看到衡月,他却又实在做不得什么。
……怎会这般窝囊。
楚今安讨厌这样的自己,甚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而衡月在侧殿一觉睡到天亮,被人叫醒时,亦被通知——从今日起,她要离开大明宫,去浣衣局当值了。
第95章 唯独一人
衡月有些不敢置信:“浣衣局?皇上……命我到浣衣局当值?”
“是……”来报信的小宫女倒是有些不落忍。
浣衣局听起来像是个洗衣服的,但实在不是个正经好地方,只有罪人才会被遣到那里洗衣。
洗的,也是最脏最臭的老太君的衣服。
衡月不明所以,心中更是惊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去寻楚今安问个清楚。
她挣扎着下床,才站定便看清自己身上的情况。
白日里瞧着更是狼狈,尤其是她完全没收拾,便被送来了侧殿,连个清洗的水都没有,甚至衣服都是胡乱套在身上的。
她有些尴尬地拢进衣襟,连多看一眼那小宫女都不敢,只能徒劳的央求道:“这位姑娘……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那小宫女早就瞧见她的狼狈,再见她难堪的脸都红了,便也不忍心。
但,“皇上有吩咐,姑姑……不能回住处了。”
顿一下,小宫女低声道,“姑姑的住处已经被封了。”
衡月一惊:“封了?”
小宫女有些失言的窘迫,衡月没再为难她,片刻后才艰难道:“那能否劳烦你,帮我打盆水来?”
“那……我去问问,姑姑且等等。”小宫女很是好心。
而很快,她就给衡月带回一身新衣——不过是浣衣局宫女的衣服,最难看的浅灰色、也是宫中最低阶宫女穿的衣服。
“只有凉水……”小宫女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得不催促,“姑姑得快些了,皇上让姑姑今日一早就去上值呢。”
衡月只能连忙应下。
二月的天,乍暖还寒,尤其是一早的时候。
那水不知的小宫女从哪里端来的,与外面的温度一样,碰到手都会冰得人一哆嗦。
衡月强忍着清理好自己,又拿起那一身布衣。
这般粗糙的料子,她实在是许久未穿过了。
而且小宫女带来的只有外衣,衡月纠结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原本的里衣穿好了。
这套宫女衣服实在是单薄,一出殿门衡月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小宫女瞧见,到底叹了口气:“姑姑……不若将披风带上。”
“多谢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衡月低声道。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奴婢莞香,劳烦姑姑垂询。”
“多谢你,莞香。”衡月笑了笑,便随着莞香出了大明宫。
半路上,衡月几经犹豫,到底还是问道:“不知是否方便告诉我,青寻她……如何了?”
“据奴婢所知,她被廖公公罚了禁足,这几日大约都不能出来了。”莞香对衡月实在友善,她问了,她能答的都答。
衡月却是松了口气。
只要她的事情没影响到青寻就好,被廖忠罚,总比被楚今安罚得好。
却是不知这次楚今安为什么会这般生气,昨日……衡月还以为他信了自己。
她实在想去问一问。
不过刚刚衡月也想过了,这个时辰,楚今安应该正在上朝。
她还有机会再问问他吗?
还是说……
从此就万劫不复,再无申辩的可能?
顿住脚步,衡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莞香:“我……还想见见皇上。”
“姑姑,这个怕是不成了,皇上口谕是,不许姑姑再见任何人了。”莞香小声说道。
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楚今安自己。
衡月心灰意冷,启唇想说什么,却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上暧昧的痕迹还在,甚至腰腿的酸软都还那般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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