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嫔这个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
姚嫔却对着她挑眉:“对,太后娘娘有些事情想与衡月姑娘商议,但……”
“奴婢不知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劳烦太后娘娘和姚嫔,这般找到奴婢。”衡月小声道。
她心中开始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抿紧了唇看着姚嫔。
姚嫔却还是那般笑眯眯地看着她:“衡月姑娘是个冰雪聪明的,想来也猜到太后娘娘不方便与你相见。”
“本宫便托大,做这一回中间人,与衡月姑娘说几句话。”
衡月直觉想要拒绝姚嫔的话,她感觉接下来要听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但来不及了,姚嫔已经含着笑,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
“姐姐?怎么了?”
青寻看着从回来就坐在那里发呆的衡月,不由上前推了她一下,“吃饭呀?”
衡月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嗯……”
她食不知味地夹了一筷子,又顿住了。
青寻实在好奇的不得了:“姐姐,姚嫔娘娘找你到底何事呀?怎么你从回来就这般?”
衡月眼珠动了一下,她摇摇头,片刻后,放下筷子,启唇欲言,又止住,又摇头。
青寻是个急性子,向来心直口快,最受不了的便是这般要说不说的。
她围着衡月转了两圈,明显还想问。
衡月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无奈叹了口气:“我先想想……等捋顺了,再说与你听。”
青寻也只好作罢。
但衡月自己知道,此事,她绝不会告诉青寻的。
不,不止青寻,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便是衡月想破了脑袋,也万万想不到,苏太后会让人与她说出那样一番话……
睡前又泡了一次药浴,坐在温热的水中,衡月不由又有些出神。
姚嫔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诓她?
衡月想不明白,也不敢轻易应下什么,虽然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敲在了她心上,但……
她不愿意承认。
那不是真的。
衡月低头憋气,将脑袋也埋进了水中。
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去想所有那些,就可以当一切都不存在。
“这是在做什么?”
模糊的声音隔着温水响起,衡月感觉自己被人忽然抱了起来。
她大惊,回头却见楚今安正蹙眉看着她。
“你准备闷死自己?”楚今安丝毫不嫌弃她一身水还湿漉漉的,将人直接抱在怀里,还拿自己的袖子来擦她的脸,“做什么把头都沉进去?”
袖口精致的绣纹剌的衡月脸颊微疼,也让她回过神来。
“奴婢……”衡月长睫轻颤,垂下眸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也是这么一垂眸,衡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光着呢……
竟就这般被楚今安直接抱了起来!
她大惊失色,手脚乱动的挣扎起来,楚今安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直接将她抱到床上。
衡月更惊,这会儿又赖在他怀里不肯下去了:“不、不、还湿着……”
楚今安只好又抱着她回去,拽下浴帕将她包好,再整个儿放在床上。
衡月抓紧浴帕,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来紫宸殿的侧殿,还要与你通禀?”
楚今安应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还与衡月开了句玩笑。
而面对这般的楚今安,衡月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嗫嚅着应了一声,又想将自己藏起来。
巾帕就这般大,衡月努力低头,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对着楚今安。
她泡药浴不必洗头发,便将头发都盘在了发顶。
这会儿楚今安看着觉得好笑,抬手摸了一下,却不想衡月惊得一下子跪坐起来,然后嗖嗖嗖往床里面退去。
第112章 命令道:“张口!”
楚今安举起的手还僵在半空,衡月已经退到了床最里面,一双眼睛惊魂不定的看着他。
楚今安不解的皱眉:“怎么?”
“皇上……”衡月的身体轻轻打颤,牙齿也不由自主的磕碰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冷的,还是在怕。
但姚嫔的那些话,她不敢不信……
她咬着牙,努力强迫自己去拒绝楚今安:“皇上……奴婢想休息了。”
楚今安眯起眼睛。
衡月今日实在奇怪,倒有几分避他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模样。
只是瞧着那惊慌失措的眉眼,楚今安也未多说什么,只收回手背在身后,点头:“好。”
他举步做出要走的模样,果见衡月松懈了紧绷的肩膀,明显是松了口气。
为何会这般?
出了侧殿,楚今安便问道:“今日姚嫔见衡月,说了什么?”
廖忠被问懵了:“啊?”
“去查,去问,朕要知晓。”楚今安思来想去,大约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当时姚嫔叫衡月过去时,楚今安也是知道的,也有暗卫陪同。
但暗卫无法跟进殿中,也未听到姚嫔与衡月的对话,楚今安只模糊知道,两人相处的似乎还不错。
因着衡月之前对姚嫔之事的计较,楚今安忙完政事还想着来问一问,没想衡月却是这般态度。
皇上有命,廖忠只好去寻李得胜,但此时李得胜也不知晓呀,只能再去华彩殿打问。
这么一查问,便到了夜深时候。
衡月躺在床上,辗转之间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困意,却不想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个身影携着夜风闯了进来,直接坐在她床边。
衡月惊的才坐起身,就被来人捏住了下巴。
楚今安沉声问道:“姚嫔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一句话问得衡月心中惊骇,半晌不知道能说什么。
只楚今安目光灼灼,哪怕殿中没有点灯,衡月却依旧能看出他眼神中意思。
她不由瑟缩,猜测楚今安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所以才来这般质问她。
是的,质问,在衡月心中,她现在就是在被质问。
她不敢不答,结结巴巴开口:“姚嫔娘娘,并未与奴婢说什么……”
“一刻钟的时间,能说很多事情,你确定什么都没说吗?”楚今安越说,声音越发低沉,到最后几乎已经完全是压抑。
姚嫔是苏太后的人,楚今安早就知道,但他并不以为意。
苏太后在他身边安插的人还少吗?
况且这般直接的、光明正大的塞进来一个女人,他不要,倒还要费劲口舌去解释,或许还要被指责不孝,又要被催问子嗣之事。
不如直接收下,在后宫放着就好了。
而且这般光明正大送进来的人,更难使什么阴狠手段。
姚嫔身边,自也有他安排的人。
但姚嫔今日与衡月说了什么,竟无一人能知晓,便是伺候在姚嫔身边最亲近的宫女,也只得了模糊的几句,说应是与苏太后有关。
越是这般,越说明那些话的严重性。
可楚今安查来查去,只查到苏太后,安王,这样几个关键词。
再看此时,衡月又怕又惶恐的模样,楚今安沉了眼眸,再次逼问:“姚嫔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衡月眼泪都流了下来。
可她不能说。
她不能……不能让楚今安知道,她竟是那般的……
她拼命摇头,将泪滴都摇晃了出去,贝齿更是死死咬着唇瓣。
火光乍现,楚今安点亮了放在床头的灯,再看衡月时便瞧见了她满脸的泪,和红唇上被咬出的血丝。
他不由蹙紧了眉,抬手按住她的唇,命令道:“张口!”
“皇上……”衡月哭出声来,却还是摇头,再怎么逼问,也一个字不肯多说。
楚今安心中烦躁得很,想再问,但看衡月这般模样,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事情,竟让她下了这般大的决心,似乎他再问她就要一头撞在柱子上,也绝不肯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事。
能有什么?
无非是……
苏太后掌握了衡月是安王奸细的证据,通过姚嫔告知衡月,以此逼迫她来做什么事情……
楚今安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想,再盯着衡月看了片刻,他豁然起身,冷笑一声,扭头便要走出去。
走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
衡月还在无声地哭着,瞧着很是凄惨。
但此时落在楚今安眼中,却满是暴怒。
她为何就不想想,若她的身份已经被苏太后和姚嫔知晓,他又如何能不知晓?
在她心中,难道他就是这般无用的男人,这般无用的皇上?
相处这许久,她依旧觉得他不堪信任?
楚今安心中哽的难受,想告诉衡月一切他都已经知道。
若衡月……若衡月愿改邪归正,他不是不能原谅她,只要她以后莫要与安王的人见面,就乖乖呆着她身边,他……他便能试着原谅她。
只要她先开口。
哪怕是编个谎言,来告诉他。
当然,若她肯说出事实,自然更好……
楚今安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对她的要求降到最低。
但偏偏,衡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并未注意楚今安又走了回来。
她才揉了一把眼睛,将模糊的眼前擦得清晰了些,便看到楚今安还站在她床前。
衡月大惊失色:“皇上……”
他不是走了吗?
他怎么还在?
可楚今安不止还在,他甚至一把拽下自己的衣服,抬脚便要上床。
衡月一口气提起,下意识捏紧自己的衣襟,同时整个人开始后退。
她眼皮红唇,唇瓣红肿,脸上哭得泛起一层绯色。
楚今安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她就把自己弄得仿佛被欺负惨了一般,那他不做些什么实在可惜。
但今日,衡月却反抗得格外厉害。
从前,她或许是欲拒还迎,或许是半推半就,或许是试探着拒绝。
可今日,衡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真的不许楚今安的进入。
楚今安却越发恼怒,像是与她比赛一般,硬生生挤进她双腿之间。
险些便要冲进去时,衡月却崩溃大哭起来。
她哭的实在凄惨,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子,哭得毫无章法,龇牙咧嘴地丑得很。
一边哭,她一边还在喊着“不、不要”,喊的楚今安实在不忍心,烦躁的翻身起来,径直便离开了侧殿。
他走了许久,衡月的哭声都未能停下来。
她哭着,将身体逐渐蜷缩起来,又慢慢的、却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她再也不能侍寝了。
衡月这般想着。
第113章 她也不能再侍寝了
这一夜到底睡没睡着,或者梦到了什么,实在太过杂乱无序,衡月并不记得。
她半睡半醒,好不容易撑到寅时,听到隔壁正殿开门关门的声音便在床上坐起。
这一刻,衡月有些无措的。
她从回来大明宫后、住进这侧殿后便一直在生病,都未去伺候过皇上……
没尽到做宫女的本分,衡月如今想起,便觉得心慌。
她穿衣起身下床,打开门,却只看到一串儿灯笼远去的场景。
皇上已经走了。
如今紫宸殿依旧是冬宁她们轮值,衡月去了浣衣局半个月,回来后也无人来与她商议何时当值。
那她如今在大明宫,到底算个什么?
衡月颤抖着长睫,微微垂下眼睛,片刻后,吸吸鼻子,又轻笑一声。
她……或许回去浣衣局才合适。
反正她在大明宫也无甚事做,拖着病体,皇上也不需要她伺候。
尤其是……她也不能再侍寝了。
想起这件事,衡月还是觉得一阵心酸。
她低头擦了下眼睛,又嘲笑自己简直莫名其妙,怎么就觉得侍寝竟是这般重要的事情呢。
还是去浣衣局吧。
现在没有丁仁,浣衣局应该是桃红掌事了。
没有旁地琐碎事情,她去洗衣服也比呆在大明宫整日这般惶恐不安的好。
打定了主意,衡月回身收拾了些东西,想着回头与青寻说一声便离开了。
也是巧,这日青寻被廖忠派去处理些事情。
她给衡月留了纸条,但衡月被惊醒时没注意到,空等半晌才看见那纸条。
想了想,衡月也给青寻留了张纸条,说自己现在在大明宫无事可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浣衣局。
青寻选的位置很是显眼,将纸条放好,衡月再看一眼自己只住了几日的侧殿,狠狠咬了下唇,到底还是离开了。
她也想过,是不是与楚今安请辞,但……
昨晚楚今安的那般狠劲儿实在吓着了她,而在弄清自己身体到底是不是真如姚嫔所言那般之前,衡月不敢与楚今安有什么亲密关系。
所以还是悄悄地走吧。
只是到底有些舍不得。
她站在紫宸殿廊下,盯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殿门,看了片刻,才举步离开。
衡月当然是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暗卫跟着,她带着一个小包袱,悄无声息就出了大明宫。
只是衡月自己也没想到,她走后不久,却是云萍第一个敲响了侧殿的门。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应,云萍便自己开门进去:“衡月?”
殿中无人,云萍原还以为衡月只是暂时出去了。
她无所事事的转了一圈,目光一扫,正好看到衡月留下的那纸条。
“大明宫无事,我回浣衣局了。”
云萍念出纸条上的内容,眼珠儿一转,又寻了另外一张纸,模仿衡月的笔迹写了一句话:“别找我。”
怕写的多了露馅,云萍只留下这么寥寥三个字,又将衡月的纸条烧毁,便悄悄离开。
正是楚今安去上朝的时辰,时间又早,紫宸殿这边难免松懈些。
云萍来了又走,竟无一人察觉;而衡月也早就不在殿中,除了一直盯着她的人外,也没人察觉。
楚今安下朝之后还往侧殿看了一眼,却没想到那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午膳前后,青寻总算忙完回来。
她端了厨房新做的甜羹兴冲冲推开侧殿的门,原还想和衡月分享新听到的八卦,却不想迎接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
“姐姐?”青寻喊了一声,目光在殿中逡巡一圈,看到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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