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其中没有太后的授意,他廖忠愿意将自己头摘下来给皇上做球踢。
却没想,楚今阳站直身子,饶有兴趣的又往后殿方向看去:“那个衡月呢?让她来陪本王喝酒也行!”
廖忠笑意一僵,险些就要绷不住表情了。
他只能说道:“王爷莫要玩笑了。”
“玩笑?你算什么东西,本王有时间和你开玩笑?”楚今阳就是这般脾气,说怒就怒。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廖忠,大摇大摆就往后殿走去。
紫宸殿对楚今阳来说实在熟悉,他大步走在前面,廖忠追在他身后,不敢阻拦,也不敢命人去惊扰楚今安,只能徒劳的央求道:“王爷莫要这般吧……”
楚今阳哪里理会廖忠?
甚至瞧着他都像是专门打听过衡月的住处似的,直奔目标而且,毫不迟疑。
廖忠实在没办法,只能半路拦了个小太监,让他快去回禀皇上。
就明亲王这种一身蛮力的,若真对衡月做出点什么……那他廖忠死都来不及啊!
转眼之间明亲王便要推开衡月住处的门,廖忠不管不顾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腿,无奈道:“王爷,王爷诶!衡月姑娘如今已经是敬事房记档的侍寝宫女了,您不能这般啊!”
“侍寝宫女?那不正好,本王正想大婚,需要个来伺候人事的。”明亲王却勾起一抹混不吝的笑,完全不管廖忠,单腿拖着他就进了门。
而就这般恰好,衡月才泡完药浴出来。
她只穿了一件寝衣,细瘦的腰肢纤纤勒着,被青寻扶着往外走来,越发显得弱不禁风。
身后的热气蒸腾,衬得她脸颊白里透红,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水润和娇俏。
这会儿听到门响,她有些惊讶的看过来,眉眼水盈清透,让明亲王一眼就止住了脚步。
片刻后,他哼笑一声,两步上前推开青寻,抬手便握住了衡月的手腕!
他的动作实在快的很,似乎早就计划好要这般做了。
这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握住衡月便将她往外拉,青寻才惊呼一声,跑过来抱住衡月的另一只胳膊:“王爷您做什么!”
“做什么?她原本就该是本王的人!”楚今阳竟这般说道!
衡月刚刚猝不及防看到明亲王,整个人都彻底懵了,这会儿被左右一吼才反应过来,连忙便去推明亲王的手:“奴婢不是、不是王爷的人!”
“你原本该是本王的人,是本王先看到你的!”楚今阳执拗的说道。
他力气实在是大,只这片刻便将衡月手腕上握出一道红色印子。
衡月又疼又惊,用力往外挣:“王爷松手,松手!”
“公公!”青寻跺脚去喊廖忠,但廖忠已经完全挂在明亲王腿上都拦不住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大开的门中吹进的秋风满是冷意,衡月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
楚今阳常年征战,一身蛮力又岂是几个宫人能扛得住的?
便是两个拉一个拖,他也不过几息间便将衡月拉出了门。
大约觉得廖忠实在耽误事儿,楚今阳抬脚直接踢向廊下柱子,明显是要将廖忠撞伤好让他松手。
衡月看的心惊,连忙喊道:“廖公公!您快松手,快松手啊!”
廖忠也感觉自己整个儿被抬起来了,他连忙放开楚今阳的腿,落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
就这么片刻,衡月已经被楚今阳拖着走出很远。
“哎呀,哎呀!”廖忠急的要命。
他倒是不怕撕破脸直接让大明宫的宫人去拦住明亲王,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也不知皇上会是如何打算。
毕竟,明亲王身上既有战功又有从龙之功,还是当今太后的亲子、皇上明面上的亲弟弟,哪里能为一个宫女彻底与他翻脸呢?
大约楚今阳打的也是这般主意,就想趁着楚今安睡觉的时候直接将人掳走算完。
再加上太后撑腰,他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廖忠此时只后悔该早点让人去叫楚今安,眼睁睁看着楚今阳越走越远,他再没办法,大吼一声:“拦住明亲王!”
才喊完,就见明亲王阴恻恻回头看他:“狗奴才,竟敢这般对本王?活腻了不成!”
而便是有廖忠这般豁出去的一喊,大明宫的宫人也并不真的敢上前拦住这位杀神。
只小猫两三只的阻挡,对楚今阳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只几下就将人打散,然后对着衡月笑出一口白牙,却也不多废话,直接将人拎起来就要打横抱走。
“楚今阳!”
姗姗来迟的声音终于响起。
廖忠听的险些哭出来,拖着一身的疼快步到紫宸殿门口:“皇上,明亲王他……”
“楚今阳,朕的大明宫,竟是你这般想闯便闯,想带人走便带人走的地方么?”
楚今安语气淡淡,声音却又沉又缓,满是压迫。
他唇色发白,额头上的汗都还未擦干,也只匆匆穿了寝衣披了披风便出来了。
虽有些狼狈,但一身气势站在那里,便足以让见到他的所有人都想俯首。
趁着楚今阳愣神的机会,衡月在挣扎之中,猛的一口狠狠咬在他钳制她的手臂上!
第15章 改日再问皇兄讨人
楚今阳完全没防备衡月,只觉得手臂猛地一疼,身体自动就猛地将人甩了出去。
衡月一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砸在了地上。
她闷哼一声,就听青寻已经尖叫着扑了过来,却又手足无措地跪在她身边,完全不敢碰她,只带着哭腔问道:“姐姐,姐姐怎么样……”
“你这贱婢!竟敢伤我?!”楚今阳万万也没想到竟会伤在这么一个小女子手上。
他看着手臂上已经渗血的牙印,上前一步弯腰就要去掐衡月的脖子。
楚今安沉声呵斥道:“楚今阳!你再动一下试试!”
说话间,大明宫的侍卫终于赶了过来,冲过来团团围住楚今阳。
楚今阳和衡月被迫隔开,他这才懒散抬眸,看着楚今安嗤笑一声:“皇兄也不必这般阵势吧?臣弟只是与皇兄开个玩笑而已。”
衡月歪在地上轻轻咳着,眼神冰冷的看着楚今阳。
楚今阳力气何其大,将她直直摔在地上的那一下,震得她后背剧痛,此时除了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现在话都说不出,只能轻轻拍着青寻,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让她不必担心。
但衡月自己都不知道,她这般蜷缩在地上,衣衫单薄轻轻颤抖咳嗽、却还要强撑安慰旁人的模样有多可怜。
楚今安目光略过她时也是一顿,之后懒得和楚今阳理论,一挥手,便有侍卫围着楚今阳要将他挤出大明宫。
“诶,皇兄,没有必要这般吧!臣弟只是来寻皇兄喝个酒……”
“没喝酒便敢这般闹大明宫,朕可不敢与你喝酒。”楚今安半开玩笑的说道。
楚今阳马上“哈哈”两声,举起手来:“皇兄皇兄,臣弟真的只是来寻您一起用饭的……”
“朕今日身子不爽,朝都未上,哪里有心情与你一起用膳。”
楚今安淡声道,“改日吧,改日再与你好好喝一顿。”
亲耳听到他承认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楚今阳眸光闪了闪,又“哈哈”笑了两声。
他又垫脚指了指衡月:“皇兄瞧瞧,这贱婢都给臣弟咬出血了,臣弟实在气不过,皇兄不如就将她赏给臣弟呗?”
楚今安眸光淡淡扫过来,没有说话,却极具压迫感。
“好吧好吧,那臣弟再想想其他法子,改日再问皇兄讨人哈哈!”楚今阳竟这般说!
衡月轻咳着,不敢置信地回头,对上楚今阳兴味越发浓厚的目光。
似乎楚今安越不肯放手,她便越奇货可居,而他就越发要得到一般。
衡月下意识缩了缩肩膀,青寻赶紧弯腰抱住她,怒目瞪向楚今阳。
楚今阳冷笑一声,被侍卫挤着往外走,还在对着楚今安喊道:“那臣弟明日再来寻你饮酒啊皇兄!”
“皇上……”廖忠终于到了楚今安身边。
一切发生的太快,楚今阳像是有目的一般,来到大明宫确定了楚今安的情况后,便二话不说的往后殿去寻衡月。
楚今安微微低头,听廖忠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便是一声嗤笑。
看来,楚今阳今日是得了太后的意思,确实是要带走衡月的。
至于知道住处,那实在太简单了。
衡月如今住的是从前春容的屋子,楚今阳只要一问便能知道了。
“他的目的便是这些。”楚今安冷声道。
至于为何要带走衡月,大约还是昨晚太后计划之事未成,便将一切怪在一个宫女身上。
目送楚今阳的身影彻底从大明宫门口消失,楚今安再看被青寻半抱半扶拖起来的衡月,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寝殿。
廖忠给青寻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进去了。
宫人们这才散开,青寻扶着衡月,小心的进了紫宸殿中。
衡月一走动还是忍不住轻咳,她掩着口,在进门后才发现不对,想离开却已经被楚今安叫住。
楚今安情绪实在不好:“你就这般蠢?每日都要受伤一次才开心?”
衡月不知道能说什么,垂头不语。
廖忠忍不住:“明亲王过来的突然,谁也没想到……”
“不会躲?不会跑?腿长在你身上,又明知他是什么心思……”
楚今安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女子形容实在可怜。
一身雪白寝衣褶皱脏污,滚了一身的尘土,惨兮兮地裹住女子不住颤抖的身体。
她大约都没察觉自己在颤抖,一双眼睛红着眼尾含着眼泪,怯怯地自下而上悄悄看他一眼,又连忙移开目光。
似乎错的是她一般。
那张漂亮的唇咳到嫣红,唇角还带着一点点血迹,趁着雪白面颊的不知所措,让人实在不忍心多看。
楚今安无声叹了口气,甚至不知道还要不要请刘院判过来。
怎就每日都能受伤呢?
他身为皇帝,就在大明宫里,竟连自己御前一个宫女都护不住吗?!
自责的话说不出口,却让他更加烦躁。
他随手拿起枕边的玉如意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殿中三人不顾迸溅起的碎渣全都连忙跪下请罪。
“滚出去。”楚今安淡声道。
廖忠连忙带着两个姑娘就出了紫宸殿的门。
出去后,看着衡月和青寻两张吓白了的脸,廖忠启唇想安抚几句,却又无话可说。
三人相顾无言片刻,还是衡月忍不住的低咳打破了这份寂静。
廖忠犹豫又犹豫,还是道:“姑娘先回去,我这去请个太医来给姑娘瞧瞧。”
衡月却摆手:“只是摔了一下,并不如何严重,公公还是不必辛苦了。”
“我扶姐姐回去躺一会。”青寻也道。
廖忠看看她一身的土,再想想楚今安也没吩咐,只能悻悻点头:“那姑娘先好好休息……”
这一日,大明宫似乎格外寂静。
楚今安除了批折子见朝臣哪里也没去,衡月也乖乖在床上躺了一天。
第二日,衡月自觉咳嗽已经好了许多,泡过药浴后更是感觉浑身轻松。
于是傍晚时分,衡月便还是去了前殿伺候。
廖忠一见她进来就哎呀一声,引得正批折子的楚今安抬起头来,见到衡月也是皱起了眉。
“奴婢身体已无大碍……”衡月小心的解释道,见楚今安收回目光,并未说什么,便放心的站在原处。
她实在是怕,总也不做奴婢的活,会不会真的被楚今安塞进后宫啊。
也是她才站定,门又被推开,夏荷走进来对楚今安行礼道:“皇上。”
“嗯,送过去了?”楚今安抬眸,目光却又扫过衡月。
夏荷像是没注意到一般,笑道:“是,愉妃娘娘很是喜欢,说明日会准备好一切,等着皇上过去。”
第17章 在哪里都格格不入
这意思是……皇上准备明日翻愉妃的牌子吗?
衡月听着这些,不敢抬头。
她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有些许释然,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很快,衡月便调整好了情绪,让自己以欣喜为主,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今安点头让夏荷下去,然后想起什么,看向廖忠。
廖忠却没能马上理解他的意思,第一次呆呆地与他对视。
楚今安只能出声:“簪子。”
“簪子?”廖忠重复了一次,这才想起!
可不是吗,当时皇上还专门让他再找出一根簪子,就是为了给衡月的!
这几天一件事叠着一件事,倒把这簪子给忘了!
那盒子还在皇上的寝殿放着,廖忠连忙去寻,拿出来之后还犹豫了一下。
但看楚今安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廖忠只好自己给衡月递了过去。
衡月从听到楚今安说“簪子”开始便不明所以,直到廖忠将那盒子给她,她还在迷迷糊糊地问道:“是要奴婢送去给哪位娘娘吗?”
廖忠简直无言以对,只能回头去看楚今安:“皇上?”
“蠢死了。”楚今安眼也未抬,开口便是嘲讽,“给你的。”
衡月轻轻“啊?”了一声,又不解地去看廖忠:“给奴婢的?”
“皇上给姑娘的,姑娘拿着就好。”廖忠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衡月还是没搞明白,糊里糊涂地揣着那盒子没站一会儿就被楚今安撵回去了。
回到住处,她才终于想出来一点——皇上如今后宫四位主子都送了簪子,那皇上再给她一个……
是因为她也侍寝过?还是……皇上依旧想让她进后宫的?
衡月惊得不敢细想,越发觉得距离过年的四个月简直遥遥无期。
至于那簪子,她只打开看了一眼,只觉白玉雕花富贵又精致,实在不是她这等身份配戴的,便更害怕了,直接就收进了箱子最里面,再不肯将其拿出,更别说敢戴着了。
虽说楚今安给的休息时间还有,但经此一遭的衡月哪里还能在屋里呆得住?
她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前殿,楚今安还未起床,她便与廖忠并排等在了门外。
廖忠实在搞不懂她:“昨儿我听着姑娘还有些咳嗽呢,怎今日也不再歇歇了?”
衡月只摇头,不敢说出真正心思。
今日来伺候楚今安起身的是那日衡月见过一次的宫女,如今衡月已经知道她的名字,是从四品殿前尚宫冬宁。
冬宁不仅在大明宫中伺候楚今安,还能跟着到前朝,这便是从四品以上的权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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