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书姑娘也在,好久不见了。”江薏笑弯了一双眼,浅色的眸子一如初见时的清澈好看。
小书脸微红,“也没很久不见吧!”
几人回到茶楼,伙计重新换上新茶,又上了好几样茶点才退了出去。
墨文心把一碟浅黄色的糕点往江薏面前推了推,“江薏,你尝尝这个,这家茶楼的豌豆黄最是好吃。”
那时马车上也是这样,一碟糕点让饿了一早上的江薏填饱了肚子,也吃到了穿越后第一口甜。
江薏不辜负这份心意的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眼神一亮,“哇,真的不错诶!”
她自己吃,也没忘记关照小孩儿,“魏筝你也尝尝。”
一旁的魏筝从一进茶楼,就被茶楼中间的说书先生吸引了注意力,现在听到江薏叫她吃糕点,也只是随意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眼睛耳朵还是关注着着茶楼中间的高台。
注意到小孩的走神,江薏好笑的拍拍魏筝的小脑袋,也不管她了,自己和墨文心聊天。
“姐妹,你上次赶着回家,就是回陵京吗?”
“是,家中祖母病重,我赶回来看她,不然当日就可以和你多聊会儿了。”墨文心倒了茶,递到江薏面前。
江薏爽快笑笑,“那倒无妨,还是家里老人家重要。再说你看我们多有缘分,今日不就又遇见了吗。”
缘分吗?墨文心眸子颤了颤,敛眸轻笑,“是挺有缘的。”
“不过......”潋滟的凤眸抬起,眼底笑意似乎有些无奈,“我紧赶慢赶的赶回来看望祖母,却发现祖母根本没有生病,只是为了诓我回家才出此计策。”
“噗!哈哈哈!”没料到这一出,江薏喷笑出声,促狭的打趣墨文心,”你是多久没回家了,看把你祖母逼的,都要装病诓你了。”
墨文心无奈:“哪有很久,也就出去几个月而已,本还想多去看看各处山河,结果路还没走一半就转回来了。”
见墨文心这样,江薏只能安慰她,“唉,我们还年轻,时间还长着呢,日后多的是时间出门游历。”
墨文心好奇:“江薏你日后也打算出门游历吗?”
”嗯。“江薏利落点头,“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具体的等我夫郎京中事了了,看他怎么打算的。”
轰!!
脑子里炸开一声惊雷,墨文心突然一片空白。
“夫......夫郎!”
“你......成婚了?”
第50章 闹事
刚刚的一句缘分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拍了回来, 墨文心觉得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呃...”虽然不觉得自己成婚了有什么不对,但看着墨文心这会儿特别苍白的脸色,江薏还是有点担心, 小心翼翼的问,“姐妹, 你怎么了, 我成婚了有什么不对吗?”
墨文心苍白的不出话来, 小书赶紧上前站到自己小姐身边, 借着倒茶的姿势挡住江薏的视线。
口里还笑吟吟和江薏解释, “这哪能有什么不对,不过是惊讶江姑娘你看着年岁还小, 这么早就成婚了而已。”
“说起来上次见你也不过月余,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成婚了?还入了陵京。”
小书恰到好处的提出疑问,把茶杯递到江薏面前,拉回了江薏的注意力。
江薏接过茶,抛下疑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遇见你们那时我夫郎还没答应嫁给我, 后来经过我不懈努力他才同意的。为了让我娘爹走得安心,我们就在热孝期成了婚。”
“婚后家中来了客人,说有些要紧事必须要我夫郎来陵京一趟,我放心不下,就跟着一起来了。”
“哦, 原是这样!”小书做恍然状,心底却在着急小姐这会儿回神了没有。
江姑娘可还不知道小姐本是公子,一个女子若因另一个女子成了婚而大受打击, 这可是会被人非议的。
腰后被轻微的戳了戳,小书知道小姐回过神了, 也不再拖延时间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已经醒过神墨文心脸色虽然还有些白,但面上表情好歹已经正常了。
“那倒是错过了,我若多待几日,也许能喝上你的喜酒了。”
墨文心勉强笑着,心却一钝钝的痛,如果自己当时留下,是不是就不会这么......
思绪戛然截断,墨文心强迫自己收回那些遐想,已经错过的事想再多又有何意。
何况就是当时留下了,自己也许就不喜欢了呢,或者祖母也不同意呢。
各种消极的猜测极力打消这一刻疯涌而上的遗憾,墨文心努力的笑着,端正自己的心态。
“不知江薏你夫郎在何处,怎么没见和你一起出来?你妻夫二人在陵京可方便,可有需要帮助的?”
她扫了一眼听书正认真的魏筝,这女孩儿一身衣衫虽简洁,但料子极佳,便是勋贵家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而且二人身边跟着的护卫也不似普通的人。
江薏的夫郎,到底什么身份?
掩在袖子下手掌收紧,墨文心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
“谢谢你关心啦,不过帮助不用了。”江薏笑着揉揉魏筝的脑袋瓜,“我现在住她家,夫郎也在她家做事。待哪日空了,我带上夫郎请你吃饭。”
“就当感谢当日你的一帕之恩。”为了驱散怪怪的感觉,江薏调皮的一眨眼,墨文心果真笑了,只这笑里藏了多少苦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楼下突然一声叫好,两人回头望向楼下,楼下高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讲最近新出的话本,说的是边关战士英勇抗敌之事。
虽然故事中人名和地名都是未听过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说的是大夏与苍澜之战。
江薏啧啧两声,在两国议和的节骨眼上蹭这个热度,这茶楼也是够勇的。
楼下讲的热闹,墨文心收回神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凤眸微闪。
“江薏,你听过皇上新封的武县君之事吗?”
听书听的正认真的魏筝瞬间回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江薏。
人不大,却有了大人吃瓜的心态。
江薏一点不慌,谦虚一笑,“知道啊,武县君代母从军立下赫赫战功,战争结束后又淡泊名利辞官归乡,若不是苍澜议和发生了小王子这桩意外,他的事迹也不会为人所知。”
女子清透的眼底带光,墨文心心一颤,抬手摸着茶杯杯沿,压制着自己的紧张,“江薏,你不觉得武县君从军这事有悖理常,你是……赞赏的!”
“当然!”江薏毫不犹豫的回答,“世间女子男儿繁多,可又有几人能做到武县君这个地步。便是他辞官归乡是受男子身份所影响,可他战场军功不假,军中立下的威名不假,能引得苍澜小王子不顾身份倾心更是不假。”
“能做到这点上人,不管他是男是女,都是个值得钦佩的人。”
清雅的贵女怔怔的盯着江薏,凤眸愕然,自武县君封官,这还是他第一个听到对一个女子对武县君正面赞扬的评价。
他自己也好,祖母也好,都知男子从军的不易,但更多看见的是两国政治上的考量。
自诩男儿第一人的他,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一个男子做到这个地步,是有多大的能力。
他只看到了他们为家国立下战功,最后却也只能回归后院,把荣光都留给了女子。
“你觉得,男儿也不会比女子差?难道他们不该只留在后院相妻教女吗。”墨文心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他低下头不敢看江薏的表情。
“这话怎么说呢,能相妻教女也是一个家庭中不可缺失的事,一个能照顾好家庭也教育好孩子的男子,不会比一个在外打拼养家的女子差。但照顾家庭教养孩子不单单只是男子的事儿,也不是男儿唯一能做的事。”
“天下男子何其多,总有天赋异禀的男儿做事不比女子差,他们小能赚钱养家,大能上阵杀敌,更可以文入天下,以武走四方,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重的一笔。”
“虽能做到这些的男儿少了些,但也无法否认男儿在这些事上的光芒。”
“武县君,便是如此。”
能在兵法一道上有着极高天分的主君更是如此,只是他的功劳不被世人所知,江薏也不知这事能不能和墨文心说,便也没提。
但她对主君的钦佩,一点不会比对穆氿的少了。
雅间的几人彻底愣住了,便是小小的魏筝都说不出的震撼。墨文心蓦地手紧桌下的手,修剪得宜的指甲死死陷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就被他错过了呢!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江薏尴尬的扣扣手,刚刚还激昂四射的表情萎谢下来。虽然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但这种氛围多多少少让人发虚。
“哈哈,哈哈,激动了些哈。姐妹想来你也忙,我和小孩儿也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江薏想溜,忘记这是封建古代了,虽然觉得墨文心看着文文雅雅一派清朗的样子,但到底是女子,自己这话莫不是戳了女子的肺管子?
拉起小孩儿就要走,墨文心猛的站了起来挡在江薏面前,江薏一顿,稍稍有些惊慌。
墨文心该不会怒急跳脚的打人吧,毕竟文人之间骂不过撸袖管子的也不是没有。
虽然她也没骂,但这处境总让人有些发虚。
注意到江薏受惊的表情,墨文心很快恢复往日清雅的样子,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江薏,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
见江薏放松下来,墨文心才挂上温和的表情安慰的朝她笑笑,还学着刚才江薏调皮的样子,眨眼道:“我可不打人。”
这下江薏彻底放松下来,“哈哈,我可不怕你打人,外面还站着护卫呢,”
她笑着打趣,“不过就算你真的打人也不意外啦,毕竟我的这番言论,可没几个女子会认同。”
若不是她是从与这里完全相反的现代社会而来,又哪能有着这样的觉悟。
便是前世,也还多的是认为女子就该在家带孩子,再把女子的价值贬低得一无是处的男子呢。
墨文心低头笑了笑。
是了,若自己不是男子,江薏这话得多戳女子的肺管子,那些以自己女性身份为傲的女子,怕真得跳起来打人。
墨文心正想请江薏坐下来接着喝茶,楼下却一声惨叫,轰然喧闹起来。
几人愕然望向楼下,却见刚刚还说舌灿莲花的说书先生,正乌青着眼眶被个彪形大娘提在手里,周围看客的桌凳也砸到一片。
正惊愕时,雅间的门被敲响,随后被大力推开,守在门口的熊护卫走了进来。
她抱拳一礼,“小姐、江夫人,楼下苍澜的人闹事,烦请您们暂时就在楼上待着,不要下去。”
“苍澜的人?”江薏看向楼下。
除了庞侍卫,还有上次那个小少年,江薏还没见过其他苍澜的人。
但其实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苍澜和大夏的不同,苍澜的人体型更高壮,身上的装饰也更野性些。
底下茶馆的掌柜正满头大汗拦着苍澜的人,说书先生也哀嚎着求饶,看客们一边尖叫着躲避飞来的桌凳,一边骂骂咧咧指责苍澜的人无礼,整个大堂乱成一片。
但若仔细看,就能发现楼下除了倒霉的说书先生被打了一拳,其他没一人受伤,便是被打砸的桌凳都没坏一个,扶起来一样用。
所以,这是故意捣乱的?
不过想想也是,茶楼的人拿两国战争当故事讲,还给苍澜按上了反派的角色,苍澜一方不闹起来才怪了。
“这得闹多久啊,有人报官了吗?”江薏转头问熊护卫。
熊护卫自信的一笑,“江夫人您放心,不出一刻就能有人过来了,将军对这些早有了安排。”
将军?墨文心看了一眼熊护卫。战后朝中封了不少将军,她说的是哪一位将军?
几人在楼上等着,果真不出一刻就有大夏的军官过来了。
苍澜的人本就是闹事,见大夏的官员过来也就松开了说书先生,嘴里却不饶人的骂骂咧咧,说说书先生侮辱她们苍澜。
夏朝的官员一本正经的问过茶楼老板,老板一脸苦的喊冤,自家明明讲的是虚构的小说,哪里侮辱苍澜了。
苍澜的人正要反驳,却在大夏的官员中看到一张分外让她们胆寒的脸,大娘脸一僵,瞬间闭了嘴。
“算了算了,不是就好,出来这么久我们也得回去了。”彪形大娘招呼着自己的手下赶紧走。
“站住!”低沉的嗓音带着寒气,冻的人发慌。
大娘脸一僵,刚要当没听见直接走,一把刚匕却‘嗖’的一声插到她脚前一寸。
大娘不敢动了,背心冒出一层冷汗。
你爹的,你都恢复男儿身了,怎么还能这么彪,也不怕你妻主休了你。
大娘心里腹诽,面上却像是刚看见一样挂起笑来,“哟,这不是狼......武县君吗,今日怎么在这儿了。”
“呵!”穆氿一双幽深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这得问库将军你了。”
两国交战,双方各有大将,其中佼佼者不知繁多,有杀将之名的也不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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