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下来,落在未□□的睡莲上。
晚风拂过,吹得橡树枝叶哗啦啦响。
走到门口的一盏路灯下,温慕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面前的少年。
“谢逍,我进去了,你……”她顿了几秒,“你早点回去。”
“温慕寒。”谢逍嗓音磁沉,缓缓绕至耳廓。
他似乎很喜欢喊她的名字。
温慕寒掀眸:“嗯?”
“要接吻吗?”
“?”
还没等她反应,谢逍一把扯过她的手臂藏到路灯背光下的橡树后,塑料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和旁人的不同,温慕寒并不排斥。
光线昏暗,她抬头鼻尖就能蹭到他的喉结。
心跳停了一瞬,而后小幅度地震动起来。
抬眸,与谢逍的目光对上。
他眸色暗炙,像团化不开浓稠的墨,微翘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谢逍盯着她红润的唇,渴欲在骨血里缠绕,冲撞着四肢百骸。
抬起准备去扶她脸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紧张。
此刻的他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
温慕寒垂下眼,摇头:“不要。”
那只手停在半空,几秒后挪向女孩的后颈,冰凉的指尖刺得她一缩。
“你能亲我我不能亲你?”谢逍抬手往上提,逼近自己的脸,“耍流氓啊你。”
温慕寒往后缩,舔唇,闷出一句:“不是……”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多有诱惑力,唇色上染上莹泽,看着更加诱人。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联想到她之前的问题——“你谈过很多女朋友吗?”
谈过很多?
你没谈过?
是初恋?
想到这儿,谢逍气笑了,磨了下牙根,盯着温慕寒看。
秋风里带着凉意,夜晚有雾气的湿意漫入皮肤里,女孩眉目清冷,肤若凝脂,似乎能透过光来,可那双好看的眼睛太过通透,似乎把什么都看的清楚。
“温慕寒,”他指腹轻捻着她后颈的软肉,“你嫌弃我脏?”
“觉得我亲过那么多女生?”
温慕寒连忙摇头,否认:“没有。”
谢逍扯着唇角冷笑,有股火发不出来。
“屁的没有,再说一遍,老子是初吻!是处男!”
谁还不是个纯情大男孩了。
他有些气,咬牙切齿地声明着,见温慕寒一脸惊愕的模样,就知道她不信,说着那股火冲到脑子,说着拉着她的手摸向腰带就要解开证明。
“你不如帮我证明我到底纯不纯?”
温慕寒杏眼睁大,被他的动作吓到,手跟被什么烫到似的连忙往后缩。
“我信我信。”
谢逍这才放开她,收回手揣进兜里,掀起眼皮看她,嘴角勾着,漫不经心地挑眉:“你确定?”
“确定。”
她不信也得信啊,这么证明谁抵得住啊。
温慕寒只感觉自己的脸要烧起来,热到发烫,其实她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只是单纯地觉得进展太突然了,怎么突然就要接吻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心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信你。”
“呵。”
谢逍兀地笑了下,慢慢站直身体,懒倦地睨着她,弯下身凑近。
唇厚微苦的珍稀乌木,混合着寺庙里的烟粟挞香气息席卷她的鼻腔,像是有温度的拥抱。
“我当真了,所以温慕寒……”他停了几秒,那双桃花眼翘着促狭,嘴角的漩涡愈深:“你要怎么哄我?”
哄?撒娇吗?
让她对着谢逍她做不出来。
温慕寒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哄?”谢逍尾音上扬,“嗯?”
依旧无言。
他也没打算真的让温慕寒哄她,他哄她还差不多,就是逗逗她玩儿的。
谢逍擦着打火机的砂轮,点燃一根烟,烟味瞬间窜出来。
他吸了一口,将手指上勾着的塑料袋给她。
温慕寒:“?”
“拿回去吃。”
透过缝隙看过去,全是女孩子爱吃的零食,温慕寒眼尖地发现她喜欢的青梅也躺在里面,她垂眸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嗯。”谢逍淡淡地嗯了一声。
头上的光影从侧面打过来,他轮廓格外好看,就像那些画家一笔画出的美少年的侧颜轮廓,谢逍修长骨感的手指夹着根烟,低颈咬住烟,绯红的唇有种某名的引诱。
“冷了,回去吧。”他轻抬下巴。
“谢逍,”温慕寒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你低下来一点。”
“干嘛?”
听到这话,谢逍偏头看她,话是这么说,还是听话地弯下腰凑近。
“再弯下来一点。”
谢逍依旧听话照做。
柔顺的碎发已经遮住他的眉眼,透过缝隙能看清他发亮的眼眸,盛着翻腾滚烫的星河。
这是温慕寒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得连呼吸都顿住了,她笔下的人物不知亲过多少回,好歹也是写过车戏的,此刻却觉得舌根发麻僵硬。
谢逍扬了下眉,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眼睛,视线却不受控制下移,落在她唇上。
“你张嘴。”温慕寒眼睫颤了颤,被他盯着更加紧张。
他不明所以还是张开了嘴。
温慕寒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硬糖,拨开塑料包装塞进他嘴里。
她腕间红绳吊着的白色月牙儿晃晃悠悠的
菠萝味瞬间席卷整个口腔,谢逍舌尖抵了抵那颗硬糖,心上有些触动,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儿用来哄他……他还挺受用的。
“我这么好哄——啊。”他眉眼弯了弯,愉悦溢出表面。
话还没说完,“啊”字断在温慕寒下一步的动作上。
她抬头凑了上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下他的唇角。
第28章 霜雪
风吹起少女的衣角, 将她发梢的温度的香味一并传送给他。
谢逍愣住了,嘴角跟吃了什么爆辣的东西一般,灼烧的僵麻开始蔓延到整个嘴唇, 他听见自己鼓胀的心跳声, 快要从胸腔破蛹而出。
指尖的烟灰掉落, 烫到了手背都没任何反应,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分不清是他嘴里的甜味还是她的甜。
吻上谢逍的那一瞬间, 诗中那些抽象的画面具象, 一股脑儿地钻进她脑海里。
——“阳光之外,亲吻之外,原野的香气之外, 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微不足道。”*
——“那时, 在夏夜里,总能听到满载鲜花和死人的车辆还在那里颠簸。”*
太多太多,官方拗口, 晦涩难懂的文字才发现另有深意。
温慕寒浓密的睫毛像蝴蝶扑簌抖动,往后退了几步,抬眸看了眼谢逍的反应。
”我不喜欢有烟味的吻。“
说完自顾自地转身:“我走了。”
踏进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谢逍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江敛, 意气风发的少年举着一把红缨枪,风带起尘土逼向程枝意, 少女只是一个借枪翻身来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夺过他手里的武器逼近, 江敛就丢盔卸甲。
温慕寒的唇角不自禁弯起,像打翻了一罐气泡水, 滋啦滋啦地冒着气泡,庆幸自己选择了谢逍,他与江敛的适配度太高。
但喜悦之余,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
她不知道这股情绪从哪里而来,她于谢逍而言只是玩玩,以后提起来只是他历届女朋友里的一个名字。
倘若以后呢?他知道她只是利用。
不会,谢逍这人不会太上心的,温慕寒在心里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
温慕寒走后,谢逍在树下站了有一会儿,盯着她们宿舍。
指尖现在还发麻,漆黑的夜掩住了他耳朵的红,舌尖的糖也没有那么甜腻了。
或许是反射弧太长,他抬手握拳掩在嘴边低低地笑了起来。
拿起手机给温慕寒发了条信息。
[糖不错,下次记得亲嘴。]
-
在洛城细微蝴蝶的一小次振翅,那阵飓风已经吹到了平芜。
风吹草动,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往往更加迅速。
只是他们往往忘记了这是金钱与权力的时代,这是不被轻易驱散的黑暗。
洛局,怒火快要吞噬这里。
“我说,你们一个个胆子是真的大!”身穿常服的男人跺着拐杖,连门板都一震一震的。
他是局长张忠良。
“那里你们也敢查,知道那会所里有哪些人吗,查了你们一个个是不想混了吗?以为它背靠会是简简单单的家族吗,上面那些大人物哪里会是区区从商的,没有他们的应许,你觉得就靠他们那些人敢做吗?“
下面人都低着头挨训,为首的男人叫严嘉,年轻气盛。
“可他们违法了,就得收到制裁。”
“制裁你个头,”张忠良气不打一处来,气他是个愣头青,“说了那么多听不懂是吗?那是我们惹得起的人吗?”
“可是……”
严嘉还要再说,被他给打断了。
“别可是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到时候随便抓个底下的人交差就好,那个金盼,”张忠良想到这个名字,“她手下的人全抓了。”
“就这样,散会,别再来找我说这件事。”
严嘉双手握紧,垂着头,看着瓷砖上倒映着的白炽灯。
张忠良临走时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转而搭上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严,就算我们处在这个位置,也是身不由己的,有的时候警察不只是警察那么简单,不只是单纯地惩恶扬善,有的时候……”
他顿了几秒,接着说,只是更加无奈:“利益这个东西,会掩盖掉许多邪恶。”
“别想太多,明天还得你带队呢。”
走的时候,捏了几下他的肩膀,似是安慰。
那双眼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怜惜,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认为正义及唯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分别这两者的定义是什么呢。
——没有。
没有绝对的好与坏,现实教会他太多,才磨平了棱角。
-
第二天下午,温慕寒下课准备去找许从音,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打扮都很精致的贵妇,踩着细跟走了过来,身上的香味是偏成熟玫瑰香优雅又不失风情,风情但又有气质
一袭红唇,气势十足,压迫感很强。
“同学,请问你认识谢逍吗?”
女人的声音很柔和,唇角弯着温柔的弧度。
温慕寒点头。
听到这儿,沈佩雯勾起唇。
“那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要是放在寻常她还真不知道,恰巧谢逍今天给他发了信息,说他在西区的教学楼上台词课。
“可以。”温慕寒答应下来。
爬上四楼,下课铃就响了。
一群学生从教室出来,谢逍慢悠悠地往外走,身后还跟着几个男生。
他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身穿黑色夹白的棒球服外套,纯黑工装裤,上面的飘带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曳的,整个人放松又慵懒随性,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不错。
“同学,谢谢你了。”沈佩雯见到谢逍,转头跟温慕寒道谢就往谢逍那个方向走去。
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很难不惹人注目。
谢逍低着头准备给温慕寒发信息,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抬起头。
嘴角的弧度明明变化不大,但却能感受到此刻布满寒冰。
他收起手机,闲散地站停在那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谢逍嘲讽地扯开唇线,嗓音凉薄:“您怎么有空来了?”
温慕寒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打扰他们母子之间的事。
在他撩开眼皮的瞬间,一个巴掌就落了下来。
“啪”地一声,给周围人吓了一惊。
谢逍彻底掀开眼皮,那双幽深的眼眸瞬间变冷,戾气四起,四周的人立马作鸟兽散。
沈佩雯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火,疾言厉色地像在公司面对她的员工一般:“谢逍,你看的你干的好事?”
“你当初偷偷报表演的事情我是不是没找你,这回又查上你爸的事,你知不知道他的事情被爆出来,谢家得上多少负面新闻,股价得跌多少,你哥他——”
一听到谢怀的名字,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眼梢下拉,那副散漫悠闲在此刻折戟,手臂暴起青筋,指尖用力到泛白。
谢逍瞳眸漆黑,舌尖抵了下上牙,下颌绷紧,神情极沉极淡。
原来还是为了谢家,为了利益,为了……谢怀。
“别跟我提他!”
“你——”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巴掌要落下来。
谢逍没打算躲,就这么轻扬下巴睨着沈佩雯。
没人注意到的是,他眼里闪过的破碎。
就这样吧,他总是不被喜欢的那个。
没有所谓的第二选择,他根本就不在选择的行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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