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绑架夫人,然后想向谢董勒取赎金对不对?”
阿虎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讪讪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快跑!
“真当我傻啊,你们想逃跑?阿虎你居然叛变!”他脸色瞬间一变, 就准备拿起对讲机喊人。
“愣着干嘛,快跑啊!!!”阿虎喊了一声, 带着他们往后门跑。
“这边这边,车在这边!”傅翎指着不远处的黑影。
陈芯一路担惊受怕, 直到上了车那颗心还止不住地狂跳着。
阿虎没有一丝犹豫地跳进驾驶座,拉好安全带。
“坐好了。”
别墅瞬间灯火通明,好几个黑衣保镖追了上来。
汽车启动,一脚油门,几人惯性般往后一倒,车急速飞奔出去。
“哎呀妈呀,吓我一大跳。”许从音还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不过大哥,刚刚那种情况你不应该留下来说‘你们走,我善后’吗?”
“电视剧里演演的,我要钱也要命啊。”阿虎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手握紧方向盘,时不时地还要往后视镜看。
“……”
说得也在理。
一路风驰电掣,树木全在往后倒退,倒真有点电影里面追杀的情景。
直到回头再也看不了任何追上来的踪迹,温慕寒才放下心来。
陈芯的手机卡早就已经被谢振国给扔了,她只能拿温慕寒的手机跟家里保平安。
意料之中的冷静,报喜不报忧,把不好的东西带给父母,他们帮不到,睡不着,担心不下。
“嗯,妈妈,我没事的。”
“就是去了趟封闭训练,里面不让带手机。”
“我现在很好,慕寒也在我身边。”
“别担心,我明天就回来看您。”
……
温慕寒在车上就订好了机票,打算今晚送她回平芜,避免夜长梦多,在国内总比国外要安全。
车停在洛城机场,头顶飞机降落的声响轰鸣。
灯火通明,此刻归家的心尤为急切。
陈芯没什么行李要带走的,温慕寒给了她一些现金,陪着她到凌晨一点飞机起飞。
那抹白色消失在黑夜里时,温慕寒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落下。
下过雨的城市被风吹过,格外的清新。
傅翎负责送她们回宿舍,车窗半开,温慕寒靠在车窗吹着冷风,倦怠又漠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头有点晕,昏沉沉的,估计是雨淋的。
从宿舍洗完澡出来,已经快接近两点。
许从音嫌奔波的累,连澡都没洗都钻进被窝了。
空间寂静,饮水机在加热,发出轰轰的声响,红灯跳成绿灯。
温慕寒此刻却清醒得很,可头却止不住的晕眩,她去接了杯水来到窗边。
热气往上冒,模糊了眼前的玻璃,目光没有焦距地往下移动。
宿舍楼下的那颗橡树下,昏黄路灯照着一道身影,身着单薄,颓废地耷拉着脑袋,后颈的那抹白在黑夜里格外明显,有火光闪烁,她以为是烟,细看才发现是按响的打火机的猩红。
玻璃上的雾气渐渐散去,杯壁的温度传到指尖。
温慕寒眨了眨眼,过了几秒,那道身影慢慢抬头,两人对上视线。
客厅只开了盏小灯,光线不是很亮,昏暗中她看到谢逍穿着白天那件灰色卫衣,连外套都没穿,在温度个位数的深夜,温慕寒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不用猜也知道是谢逍发的。
她来不及换衣服,羽绒服套上睡衣,又从衣架上拿了件大一点的外套下楼。
下了楼,走到他身旁。
出乎意料的,没有浓烈到呛鼻的烟味。
谢逍,他真的没有抽烟。
刚一走近,他身上裹挟着晚间的朝雾扑面而来,激得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谢逍。”
谢逍抬起头来,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脸部下颌在暗寂的灯光下微动,他瞳眸漆黑,好似在森林迷失方向却没有北极星指引方向的人,没有希望了。
他睫毛起伏着,沾着些细小的雾珠。
此刻离得近了,温慕寒注意到他额头上包扎的伤口。
那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自然而然地就咽回了肚子,她抬手给他披上外套,却反手被他抱住。
带着冬日草木的清冷气息,还有他身体的微微颤栗。
谢逍的手指在收紧,将脸埋在她颈窝处,温慕寒穿的珊瑚绒的睡衣,格外的柔软,夹着点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谢逍突然感觉鼻尖发酸,忍不住蹭了蹭她颈部的皮肤。
明明,明明在面对谢振国、沈佩雯、谢怀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想哭,但此刻面对温慕寒却有点酸涩得疼,眼眶干涩得紧,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手的力度在收紧。
谢逍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依赖温慕寒了。
没了她不行的那种感觉。
所以啊,人一旦有了依赖的人或事物,就会开始胆怯、害怕、患得患失。
“点点。”他的嗓音带着被寒风吹过的低哑。
“嗯。”
温慕寒瓮声瓮气地回应着,她觉得头更加晕了,似乎是出来冷风吹的导致加重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渐渐变轻飘浮,头却格外的沉重,抬都抬不起来,此时的回应完全是无意识地本能。
谢逍敛了敛眸,脊背压得更低,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抵在她身上,手上收得更紧。
“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这一刻,意气风发的少年将赤忱却斑驳的心捧给她看,真诚却又带着不确定,想要许下某种幼稚又长久的承诺。
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和车轮压过减速带的声响。
“温慕寒?”他轻声唤她。
温慕寒此刻已经烧得糊涂了,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嗯?”
听出她声音不对,谢逍连忙松开她,查看她的情况。
温慕寒垂着头,脸颊红红的,眼睛紧闭着。
“你怎么了?”
她不舒服地嘤咛一声,谢逍摸了下她的额头,烫得很。
他想起估计是白日里淋雨淋的,弯下腰一手穿过她腿弯,一手从肋下穿过捞到胸前将她抱了起来。
脚步一刻都不敢停,也不住额角的伤口,用自己冰冷的额头去蹭温慕寒的额头,试图帮她降温。
已尽深夜,洛城的医疗效率更是不敢苟同,现在去估计拖到中午都不一定能看上病。
于是,谢逍带她回了家。
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谢逍拿来药箱,先给温慕寒量了下温度。
39摄氏度。
他倒了杯温水喂了颗退烧药,就开始给她物理退烧。
毛巾湿水冷敷额头,酒精喷在手心脚心。
就这么折腾到天边鱼肚泛白,温慕寒的烧总算是退下去了,谢逍一夜没睡,煮了点粥赶着早去买了点早餐。
奈何温慕寒没醒,他只好给粥温上。
客厅传来手机的震动声,谢逍走过去一看,是谢与秋。
期间谢振国和谢怀都打来了电话,他都没接。
他划开绿色的接通键,放到耳边又回到厨房。
“阿逍,吃饭了吗?”她问。
“吃了。”谢逍说。
“额头上去医院包扎了吗?”谢与秋在开车,准备过来看一下他的情况。
沈佩雯在这儿,她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这样会导致母子关系更差。
谢逍抬手摸了下后颈,将厨房的窗户推开,冷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他扯了扯唇角,不甚在意:“没呢,随便弄了下。”
她啧了一声,觉得这小孩真不省心。
“你就不怕破相?”
“那不正好如我妈的意,也不能进娱乐圈了。”谢逍嗤了一声。
“我侄媳妇也不在意?”她眉一挑,调侃着。
谢与秋向右打着方向盘,拐到谢逍公寓的方向,仪表盘发出“滴滴”声。
谢逍自然听到了。
“小姑你要过来?”
“嗯,”她踩了刹车,等红灯,“来看看你。”
“你侄媳妇在这儿。”他懒洋洋地靠在洗手池,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大理石台面上轻敲着。
“……”
谢与秋猛地抿唇,差点破坏小情侣的好事了。
“当我没说。”
“小姑,冰糖雪梨怎么做?还有生病的人吃什么?”谢逍眼眸微垂,盯着他买回来的食材。
“小姑娘生病了?”
“嗯。”
接下来这通电话维持了一个多小时,谢与秋说了冰糖雪梨的做法,一步一步指导他做的,还顺带教他断了个鸡汤。
她这个侄子从来没下过厨,家里的厨房都是摆设,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主动要求做饭呢。
爱情啊!
第35章 霜雪
发烧的时候, 温慕寒朦朦胧胧中做了个梦,又将她拉回了十年前的那个不愿回忆的下午。
那天,阳光很好。
万君姝在院子里修剪多余的残枝, 温书庭在凉亭下喝着茶, 看着报纸。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与宁静。
可一双黑暗的手伸向了在二楼伏案写字的温慕寒, 于是,窗外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她拼命大声喊叫, 野兽的面孔狰狞, 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球,眦着可怖的红血丝,他头顶的触角还在流淌着黏腻的唾液, 发出一股强烈的恶臭味, 那只鼻毛快要怼到下巴的鼻子凑过来嗅来嗅去,整排尖牙龇着,上面似乎还染着其余人类的气息。
脚下跟灌了铅似的, 温慕寒使劲全力往外跑,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好不容易跑出门口的时候,她看见温书庭也成了怪兽,她无路可逃,只能尖叫。
画面一转, 窗外依旧晴朗,放佛一切都是错觉。
没有野兽, 温书庭依旧在饮茶,可万君姝却躺在楼下的血泊里, 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血染红了地板,一直蔓延到楼梯口。
那么真实,就好像在经历一般。
“妈妈!”温慕寒惊醒地坐起来,喉咙因为发炎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听到声响,谢逍连忙走进房间。
“醒了?”
她还有些懵地点了点头,打量一圈才发现这里是谢逍的房间,她在谢逍家。
“我怎么在这儿?”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刚做完一场噩梦,加上被窝里很暖和,身上出了一身汗,不知是热汗还会冷汗。
烧是已经退下去了,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血色,恹恹的。
想起昨晚下楼找谢逍,好像自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你发烧了。”谢逍走到窗边,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看温度没升上去松了口气。
“起来吃点东西。”
温慕寒实在没胃口,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不想吃。”
语气软绵绵的。
“温慕寒,你是在撒娇吗?”谢逍蹲下身与她平视,望进她那双秋水潋滟的杏眸,轻笑一声。
“没…”她语气苍白地反驳。
“撒娇也没用,必须得吃。”不给拒绝的机会,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给她套上。
温慕寒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给她穿好外套,谢逍蹲下身,从胸口拿出一双白色羊绒袜。
“脚伸好。”
“我自己可以穿。”
温慕寒蜷了蜷脚趾,往后退,脸上写着拒绝。
这么大人了,还让别人给穿袜子,太羞耻了。
“嗯?”谢逍尾音上扬,带着威胁。
“我自己穿。”她又重复一遍。
他轻扯唇,懒得跟她纠缠,强硬地从被子里攫住温慕寒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给她套袜子。
袜子被谢逍捂过,暖暖的。
她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谢逍,长而直的眼睫垂下来遮着眼,下颌轮廓融合,头发乖而顺,温慕寒没忍住,抬手摸了摸。
毛茸茸的手感,像摸玩偶似的。
谢逍任她摸。
“摸够了?”他扬了扬浓密的眉。
温慕寒点了点头。
谢逍站起身,双手从她肋下穿过,虎口卡住她的腋下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洗漱去?”
“牙刷是昨天刚买的,牙膏我帮你挤好了,洗脸巾就在洗手池上。”
“好。”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实在是足,熏得脸和耳朵都烫,在洗手间里洗漱完,温慕寒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吹散了脸上的热气。
许从音没给她发信息,估计是谢逍提前打过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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