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先是愣了下, 而后恍然大悟道:“虚?怪不得靠生死契绑着你,原来是怕娶不到媳妇。”
乔五味:……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呢。
宋滇之倒也不恼, 甚至还十分配合乔五味所说的体虚, 在那轻咳好几声。
“承公子可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成?”
这承桑刚准备开口反驳,却被宋滇之的咳嗽给打断, 而每次想开口,每次都被打断,这明目张胆的故意为之气得他下握紧了拳头。
乔五味忍不住在心头面“啧”了声,承公子还是太年轻。
她开口打破这略微尴尬的气氛,对于住在村子里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去鬼门关,她心中大概也有个猜测。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鬼门关内是不是藏有什么宝物?”
承桑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嘴角两侧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乔五味还是第一次见男孩子有酒窝,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这一幕让宋滇之莫名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承桑开口解释:“并非宝物,而是鬼市!”
乔五味听到鬼市这两个字时,眼底露出诧异的神情,她记得在原著中的女主曾提到过鬼市这地方,女主的阿爹就是去了鬼市找镇魂丹,却不小心被阴差发现,并在女主出生的两年后离世。
想到这么多人想去鬼市,乔五味也有些蠢蠢欲动。
她忍不住开口问:“那鬼市是跟阳间的集市一样?里头都卖什么东西呀?用的是铜钱还是冥币?”
承桑想了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鬼市与阳间集市相同又不相同,若是要买普通阴器等东西,在百鬼摆的摊子上买即可,但若要买较为稀缺的玩意,就得上鬼行。”
“至于阴间要用的钱币。”承桑顿了下,而后继续道:“这鬼所用物,皆与人异,唯黄金及绢,为得通用,然亦不如假者。以黄色涂大锡作金,以纸为绢帛,最为贵上。”
乔五味没听明白,求助的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宋滇之。
察觉到乔五味的目光,他嘴角不由上扬,声音清润低醇的解释。
“亡魂所用的东西与活人用的不同,只有黄金跟绢帛可用,只是这假的绢帛更受亡魂喜爱,假的绢帛可用纸张替代,若要进鬼门关内的鬼市,白纸作银,黄纸当金来用。”
想到昨日买有一大叠黄纸的乔五味!!!!
在听到白纸作银,黄纸当金,承桑狐疑的看了眼宋滇之,他最后一句话并非这个意思,但鬼神冥道将为金用,剪白纸钱,鬼得银钱用;剪黄纸钱,鬼得金钱用,乃是鬼市的秘密,这男人又怎会知晓的?
乔五味想了想,伸手轻轻扯了扯宋滇之的衣角,她整个身子都依靠过去,那双如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并压低声音道。
“那鬼市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宋滇之都未察觉自己看向乔五味时,眼底含有几分笑意。
“若阿乔想去,那便去。”
乔五味却摇摇头,她对于鬼市很好奇,尤其是那鬼行,可想到鬼门关危机重重,稍不小心就会送命,这对惜命的乔五味来说,需要有人来说服自己。
她满脸认真:“不,你说你想去。”
宋滇之有些无奈,但还是开口道:“嗯,我想去。”
乔五味这才点点头:“既然是你想去,那我们只能去了。”
宋滇之:……
这一幕在承桑眼中莫名觉得碍眼,忍不住开口挑衅。
“鬼门关的入口可是在山顶那座废城隍庙内,这位公子如此体虚,今夜怕是半山腰都爬不不到吧。”
宋滇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劳烦承公子费心,有阿乔搀扶,应是能爬到山顶。”
承桑冷哼一声,越发看眼前男子不顺眼。
“可不单单的只需要爬到山顶那么简单,城隍庙进到鬼门关后,你们还要遮掩身上所散发的生气,若不然进去也是送死。”
乔五味连忙道:“这个我知道,待会我就去周边看看有没有四鬼树。”
其实遮挡活人身上所散发生气的法子极其简单,只需找到四鬼树,并从四鬼树上各折一根树枝,将其编成手绳将其戴上即可。
这五鬼树分别为柳树、槐树、杨树以及桑树。
承桑有些诧异:“乔姑娘竟也懂这些,可是修祟术的?”
乔五味想了想:“嗯,修的活祟。”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耍符的吧。
承桑瞬间恍然大悟,并好心提醒:“村口左侧那座山脚下的空地就有四鬼树,是以前所栽种下的。”
也多亏南方的气候,才让这四鬼树都存活下来。
乔五味立即站起身来:“多谢承公子告知这些,我们现在就过去采摘四鬼树的树枝。”
说完,她便拽着宋滇之的衣角,示意跟着一起去。
承桑看着乔五味的背影,也不知为何突然开口:“若乔姑娘不介意的话,采摘完四鬼树的树枝后,可来此暂住一夜。”
许是怕乔五味误会,他连忙道。
“因山顶那座废弃的城隍庙的缘故,原本住在这的村民早已经迁移离去,每到七月初一时,凡是修祟术者皆会赶过来,尝试着进鬼门关。”
“这座荒废的村子如今已住满了人,你们怕是找不到好的歇脚地方。”
乔五味想着有宋滇之在,这承桑就算想耍什么心眼她也不怕,脸上立即露出浅浅的笑意。
“那晚些就打扰承公子了。”
两人出院子走到村口那棵槐树前,微风将翠绿的枝芽吹得簌簌作响,而原本坐在那的孩童也没了踪影。
悬挂在苍穹之上的太阳已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不知是所谓的鬼门关在身后的山顶之上,还是七月初七快要到来的缘故,明明是七月初,却莫名感到几分冷意。
乔五味与宋滇之边朝着村门口左侧那座山的方向走去,虽看得离的很近,但走快有一炷香的时辰,才抵达山脚下。
只见那四棵品种不同的树木排排而站,如同神情严肃的侍卫兵伫立着。
乔五味走上前,将每棵树枝各薅四五根下来,因左手的骨折的缘故,所以她没办法将其编织成手环,似是想到什么,她侧身看向站在身后,神情淡淡的宋滇之。
“你会编手环吗?”
宋滇之冷声道:“不会。”
乔五味幽幽叹口气,也没多想:“那只能带回去,看承公子能不能帮我们了”
这话让宋滇之下意识蹙紧眉,脑海不由浮现那所谓的承公子看向乔五味那热切的目光,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拿过来。”
声音低沉,让人辨不出情绪如何。
乔五味先是愣了下,然后连忙小跑到宋滇之的面前,边将方才薅下的树枝给递过去,边疑惑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不会吗?”
宋滇之没吭声,垂着眸,抿着唇,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如展翅的蝶翼,似是下一秒就要振翅离去,那如玉色的修长指节缠绕着翠绿色的树枝,随着双手飞快的翻动着。
乔五味不由看愣神,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了,她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你也不是人,这四鬼树的树枝对你应该没什么用。”
宋滇之乃是罪仙,算是仙者。
也不知道仙者身上会散发什么味?能不能进这鬼门关。
乔五味歪着脑袋瓜子,神情严肃:“可不管有用还是没用,这手环还得戴上,免得遭人怀疑。”
宋滇之听着身边的乔五味自言自语着,嘴角缓缓荡漾一抹浅浅的笑意,并将手中编织好的四鬼树枝手环递过去。
“试试能不能戴上去。”
乔五味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过于精致的手环,很难想象这竟会是宋滇之编织出来的。
她伸出手,在察觉到那宋滇之那泛冷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自己的手背、手腕时,胸膛处那颗跳动的心不由加快,耳根子更是红的厉害。
那手环不大不小,十分合适。
乔五味不敢看宋滇之的眼睛,声音有些瓮翁道:“谢谢。”
明明不是第一次肌肤接触,可宋滇之心尖依旧微微发颤,待松开手后,还能清晰的感受到指尖那残留的温度,他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而后又慢慢松开。
宋滇之能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是生死契绑在一起太久的缘故吗?
那等生死契解开之后,会不会就能恢复正常?
乔五味哪知晓宋滇之在想些什么,边欣赏戴在手腕上的手坏,边感叹着宋滇之的心灵手巧,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哪能想到这祖宗还有这手艺。
她本想让宋滇之多编两条手环放在布包中,以防万一,可去惜遭到无情拒绝。
等两人赶回去时,已是午时,那厚厚的黑色乌云积压在上空,笼罩着整片荒废的村子,村子后面的那座山的雾气正从半山腰滚滚而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驱逐着那雾气般。
四周的鸟儿也开始莫名的悲鸣起来,听得乔五味忍不住蹙紧眉心。
之所以能看到这些,听到这些奇怪的声音,应该是戴上这四鬼树枝手环的缘故,四鬼树枝手环遮掩她身为活人的气息,故此有些东西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村内那荒废的屋子虽已经住满,但除承桑站在院外,其他人皆都躲在屋子里头。
还有六个时辰,便是七月初七。
承桑瞥见乔五味手腕上,已经戴上由四鬼树树枝的手环时,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村后面那座山的变化?”
乔五味点点头:“那雾气会不会淹入这村子里头?”
承桑侧目看向身后的那座被雾气掩盖大半的山,很难想象阴阳交汇的鬼门关会在这地方。
“那雾气看起来是来势汹汹,但只会在亥时才会彻底淹没那座山。”
乔五味蹙紧眉,并好奇问道:“那我们何时上山?”
承桑倒也没打算掩着藏着:“亥时。”
这让乔五味的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的神情。
如果按承桑所说的那般,那这雾气便是上山的信号,雾气彻底淹没那座山瞬间,便是众人上山之时。
承桑语气严肃:“等雾气落下来后,那座山才算彻底活了过来。”
“记住!别被雾气迷了眼,听到有人叫唤自己,也千万别回头,若夜半之时还未赶到那城隍庙,错过鬼门大开之际,便只能等明年的七月半。”
“这七月七鬼门开,七月十四鬼门关,人间七天,在鬼界却是三个时辰多,若是错过时间没出来,乔姑娘,那可就危险了。”
乔五味有些诧异,这承桑对进鬼门关内的流程未免也太熟悉了些,她十分好奇问道。
“承公子可是进去过鬼门关?”
承桑轻嗯了声:“每年都进去过一次!”
说完,他故意挑衅看了眼宋滇之。
乔五味则震惊的瞪大眼,万万没想到这承公子竟然是个大佬。
而在左侧的屋子内,那名白发童颜的老人正死死盯着站在院内的承桑,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他阴恻恻道。
“三十年过去了!相貌依旧没任何改变。”
“这副皮囊可真令人眼馋呀!”
第67章
白发童颜的老人名为谷凌子, 谷凌子是这具身体的名讳,至于老者真正姓氏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这百年来, 老者夺舍过太多具身体, 而每次夺舍之后, 他都要努力压抑残留在身体中的记忆与强烈的情感。
久而久之,老者也彻底遗忘自己的曾经,他也深知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迷失的, 直到碰到承桑。
英俊不凡的相貌, 生机勃勃的□□,高深莫测的实力,这些都深深吸引住谷凌子, 而在发现承桑的秘密后, 谷凌子更像是躲在阴暗臭水沟中的老鼠,死死的盯着这个不会变老的男人,企图有一日将其夺舍。
站在院外的承桑又怎会察觉不到, 那落在自己身上那阴恻恻的目光呢,他的眼底露出极其厌恶的神情。
“烦!”
话音落后, 承桑左手掌心向上,食指曲起,大拇指搭在上方, 呈弹射的手势。
那指尖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是在被弹开的瞬间, 一道紫色光团却直接飞射出去。
乔五味与那谷凌子皆都瞧不见, 唯有宋滇之眼底露出诧异的神色。
只见那如珍珠般大小的紫色光团,迅速的融入谷凌子额间内, 紫色的光团滚烫宛如烧红的烙铁,痛的谷凌子倒在地面上翻滚着,并痛苦的哀嚎起来。
乔五味被着哀嚎声吓的一激灵,并下意识朝着宋滇之所在的方向靠去,她侧目瞥向发出声音所在的屋子。
虽好奇,但并不想多管闲事。
对于那阵阵的哀嚎声,承桑似是置若罔闻,脸上甚至还露出极其张扬的笑意。
“这里藏有太多只老鼠,乔姑娘,我们还是进屋吧。”
从方才到现在,周边每间破旧的房屋中都有一道道窥探或者打量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只是在谷凌子发生凄厉的惨叫声后,这些目光也都消失不见。
三人回到屋内,四方木桌三人各占一个方向,乔五味抿着唇,看着左手边神情淡漠的宋滇之,又看了眼右手边笑意张扬的承桑。
她想了想,有些好奇道:“承公子,方便问一下你每年都去鬼门关是?”
承桑先是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抱歉,这是秘密。”
乔五味十分识趣的点点头,毕竟这做人谁没几个不可说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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