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犹疑地问道:“辛将军是有从龙之功的老将,她会背叛朝廷吗?”
应如风胸有成竹地说道:“都是姓应的,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又不是改朝换代。放心吧,有我那好姐妹辛似海在,辛将军没有其他的选择。”
戍边将领的家眷必须留在京中可以说是不成文的规矩。辛似海带着阖府老小从京中出逃,没了人质,辛无忧就是想投靠应如行或是太女夫,对方也不会信任她。
应如风又对江淼道:“至于程贾两大世家留下的势力,就派千影阁的人去接手吧。这些年你们把裴家经营得很好,再多上一些也没有问题吧?”
“请小主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江淼一口应了下来。
此次能事成多亏了千影阁和烛心殚精竭虑地替她操劳,应如风大手一挥,“两大世家多年来积攒颇丰,除开要入公中的那部分,剩下的拿出来赏给有功之人。”
“贾家的舞郎也不错,烛心,你挑些喜欢的收入房中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烛心一时间欢喜地找不到北,“主子,你不来几个吗?”
应如风想起最近时常作妖的后院男人,一脸痛苦地摆摆手,“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男人可不是越多越好。管五个男人比管五万兵马还难。”
烛心并不能理解应如风的痛苦。她只知道跟着主子有肉吃,快乐到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去跟全城人播报。
应如风交代完各项事宜后,烛心和江淼各自领命而去。
应如风独自坐在书房中,从袖里拿出从蓝潇手中夺来的玉笛。玉笛质地特殊,通体冰凉,不管怎么揉搓都捂不热。她挑起玉笛在手中转了转。蓝潇和自己命脉相连,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审讯,她得想一些别的法子套出他的话。
裴家私牢很少被动用,干燥整洁,并不似寻常监牢那般阴暗潮湿。
火盆中的火苗一下下跳跃着,照着吊在房梁上的蓝潇。
蓝潇的手腕被绑缚得结结实实,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中,拽得腕上的两只妖怪变了形,形貌更加渗人。他身上的短褂绷起,薄肌覆在根根分明的肋骨上,流畅地衔接起因为下坠而拉长的腰线。肚脐上嵌着的那颗宝石在火光中折射出耀目的红光,艳丽非凡。
脚腕上的银镯又一次在脚背上挂着,欲掉不掉的样子勾着应如风看了好一会。
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词,妖孽。
“又见面了,蓝潇。”应如风的目光停留在他先前被江淼刺伤过的地方。伤口早已愈合,只余下几条泛白的疤痕。她扯掉他口中的布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蓝潇垂着眼睛,闭着嘴不说话。
应如风绕到他的背后的台阶上,取出一条黑色的绫带,覆上了他的眼睛。
“你做什么?”蓝潇骤然陷入黑暗中,极为不安地晃了晃身子。麻绳顿时勒得更深了,他的腕间泛起大片深红。
“害怕吗?”应如风轻笑了一声。
她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麻麻的,蓝潇不禁仰起了头,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应如风拿出碧玉短笛,从他的人鱼线上滚过。尽管他穿得如此之少,皮肤却是温热的,在火光的舔舐下,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冰凉的玉笛碰到泛着柔光的宝石,发出清亮的碰撞声。蓝潇勾起脚趾,喉咙中发出两个无意义的音节。
黑暗无限放大触觉。蓝潇从未想过,这支跟随自己多年的笛子,居然能带给自己如此大的刺激。
第44章 吹笛御蛇
玉笛化做滚脸的玉轮, 在蓝潇腹部的沟壑间随意滚动着,不绝如缕的冰凉刺激得寒毛一根根竖起,小麦色的皮肤上渐渐泛起异样颜色。
红艳的朱果被催熟, 饱满多汁, 引诱着路过之人咬入唇中。
“我通过情蛊感应到你在这里。”未免自己的身体做出更多羞人的反应, 蓝潇颤抖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干哑, 像是将两片晒干后黏在一起的书页强行撕开一般, 听着十分难受。应如风倒了一杯凉茶,端到他的唇边,灌了进去。
应如风灌得太快, 蓝潇喝不下, 茶水从他的唇角流出,穿过短褂遮住的地带, 又从肋下出现,凝在肚脐边。
应如风用玉笛蘸着茶水在他腰上画圈,“你我的蛊虫是可以相互感应的?”
蓝潇的脚背绷成了负角度,“是。”
“京中事务繁忙,应如行居然还派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看来对拿下京城很有把握喽。你既然能感应到情蛊,就该知道我已经找到办法克制它,不会惧你。我对听话的男人一向很宽容,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否则的话,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应如风拿玉笛堵截着条条流下的茶水痕, 玩得不亦乐乎。
“我不知道。”茶水润泽过后,蓝潇的声音悦耳了许多, 先前被嘶哑掩住的颤声被放大,“我只是听令行事, 她没有告诉过我。”
“你是她最大的助力,会什么都不知道?你在骗三岁小孩呢?”应如风拿起玉笛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发出几声不连贯的笛音,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就是拿这个控制毒虫的吧。来教教我,怎么把它们召唤出来?”
蓝潇摇头,“你学不会的。”
“你不教,又怎知我学不会?”应如风手指按在玉笛的孔洞上,努力回忆着方大家教过的乐器知识,试着吹响一曲最为简单的小星星。
蓝潇黑绫下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与此同时,他脚腕上的银镯动了,扬起一颗小脑袋,变为一条银蛇在他脚腕上盘旋着。
应如风两辈子都生活在城市里,很怕也很讨厌蛇,这种滑滑的没有脚的生物,看着就很恐怖。奇怪的是,这条小蛇却并没有给她带来这种感觉。
它只有手指粗细,并不像普通蛇那样有着令人反胃的花纹,通体银光闪烁,天然去雕饰。难怪它一直化作银镯挂在蓝潇脚边,却从来没有被人看破过。
小银蛇在蓝潇的小腿上游来游去,两颗点漆般的黑眼睛一直看着应如风,犹如新生的婴儿一般,对陌生的事物充满好奇。
应如风惊奇地发现,小银蛇会随着自己的笛声移动。她试着只发出一个音节‘哆’,小银蛇立即向上游去。
应如风接着发出第二个音节‘来’,小银蛇又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了原位。
第三个音节是往左挪,第四个音节是往右移。
她手中的玉笛仿佛变成了游戏手柄,控制着小银蛇在蓝潇身上随意游动着。
当应如风吹响第五个音节时,小银蛇竟然吐出了信子,在蓝潇小腿肚上舔了舔,那动作神态不像蛇,倒像只小狗。
应如风不禁捧腹,也不知蓝潇怎么训练它的,居然能让一条蛇跟小狗一样听话。
她忍不住夸赞了一句,“比你主人听话多了。”
蓝潇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应如风控制着小狗蛇钻进蓝潇的裤脚里,摸索着缠绕上去,原本平坦的短裤渐渐变得不平。
当应如风试着去吹第六个音节时,蓝潇终于不再沉默,脸上显出惊惧的颜色,大叫了一声,“不要。”
“哦,这么害怕?不如你告诉我会发生什么,我再决定要不要吹。”应如风玩性大起,故意吹起别的音节恐吓着蓝潇。
蓝潇小腿疯狂抽搐着。若不是整个人被吊着,恐怕会立时瘫软在地上。原本红润的唇变得煞白,一分血色都找不见。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应如风也不着急,“不说的话,那我只好自己试试看喽。”
蓝潇艰难地说道:“它会……咬。”
“你不是他的主人吗?它居然会咬你。”应如风眼前浮现出尖锐的蛇牙刺进小孔中,虽然有点变态,但不得不承认,她想试试。
蓝潇小声道:“银子只听笛子的。”
“银子?名字还挺可爱的。它要是咬了你,你会死吗?”应如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许是怕惹恼应如风,遭到难以想象的折磨,蓝潇不再像之前那般讳言,微微摇了摇头,“不会。它的毒伤不了我。”
“那我倒是真的想试一试了。”应如风的声音中滑过跃跃欲试的期待。
“我真的不知道应如行的计划。”蓝潇并紧了腿,奋力挣扎起来,冷汗大颗大颗地滑落,声音变得像破布娃娃一般,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不要,求求你。至少不要咬那里。”
应如风对小狗蛇的印象也挺好的,不舍得它去咬那种奇怪的地方,于是用笛声操纵着它游到蓝潇后腰上。
小狗蛇趴在蓝潇腰间,仿佛一道巧夺天工的文身,与主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应如风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小狗蛇。
小狗蛇在应如风手心里顶了顶,仿佛早已认识她一般,并不抗拒她的抚摸,反而亲热地与她玩耍。
应如风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吹响了第六个音节。小狗蛇张大了嘴,露出如同细针一样的尖牙,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主人深陷的腰窝中。
“呃。”蓝潇痛叫了一声,纤瘦的背抽紧了,漂亮的蝴蝶骨狠狠地凸起,犹如要长出翅膀一般。
小狗蛇贪婪地吮吸着主人的血,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应如风啧啧称奇,“你居然带个会伤主的宠物在身上。”
“不,它很听话。”蓝潇出乎意料地反驳道,明明他的身体还在因为刺痛而瑟缩,语气里却一分责怪也没有,反倒有些宠溺熊孩子的意味。
“哦,听你这么说,我更期待最后一个音节了。”应如风不容蓝潇拒绝,笛音猝不及防地从玉笛中跃出。小银蛇刹那间变成了金色,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尖牙中流出,注入了蓝潇体内。
蓝潇的脸色剧变,他猛烈地挣扎了一下,就无力再动了。绷紧的肌肉瞬间软了下来,应如风心口一跳,担心自己玩得太过,连忙走到他面前,探了探鼻息。
他的气息绵软,先前被吓得苍白的脸颊渐渐蔓上潮红。小狗蛇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一般,偷偷游回主人脚腕边,重新化做银镯。它游过的地方浮现一条条红痕,蓝潇似乎变得敏感,仅仅是小狗蛇在他皮肤上游过的那几秒,都让他发出迷醉的轻吟。
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从私牢里不断传出,不明内情的人听了恐怕根本不会把它和审讯联系到一起。
应如风摸了摸蓝潇瑰丽的脸庞,那烧得像彤云一般的侧脸让她心生怜意。她伸出带着凉意的手背,贴上了他的脖颈。蓝潇竟然经受不住,哭了出来。
蓝潇哀哀哭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轻颤的眼睫坠落,他轻喃了一声,“九黎仙子,别再玩了。”
应如风浑身一震,“你喊我什么?”
蓝潇失去了意识,口中喃喃,胡言乱语,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九黎这个名字她用过,在苗疆的时候。那时候她随便遇着一个人都是苗疆的圣女圣子神子神仆,让她觉得区区五皇女很没有逼格,便起了九黎这个名字,自封仙子,糊弄苗疆人。
九黎是上古部落名,源于她上辈子那个世界的神话传说。这个世界没有,重名的概率非常低。
先前洛以寒猜她与蓝潇是旧识时,她还不相信,此刻看着与她似曾相识的小银蛇,再念着九黎仙子这个称呼,她顿时觉得自己肯定见过眼前的少年。
她陪母皇去苗疆的事才过去两三年。若是去的时候遇见过,不至于记不住。而且以蓝潇的年纪,长相应该和现在没有多大变化。
她把自己在苗疆遇到过的人和事疏理了一遍,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蓝潇存在过的痕迹。
应如风把他从房梁上放了下来,解开绳子,松开他红肿的手腕,把他放到了小床上。
蓝潇昏昏沉沉地抱着双臂,缩到墙角贴着,仿佛在狭小的空间里才有安全感。他完全不似醒着时那般诡异,变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应如风解下他脸上的黑绫,在手心缠了又缠。
难道他和应如行合作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他为何不直接来找她呢?
蓝潇,究竟是谁?
应如风把洛云澜叫来,让他看看蓝潇身上有什么古怪。
洛云澜检查了一番后惊叹道:“他体内有很多毒,普通人中一样都会一命呜呼,在他体内居然奇迹般地达成了平衡。难不成是苗疆秘术?但我从未听师父说过。”
应如风说出蛇毒之事后,洛云澜观察了小狗蛇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概是蛇毒与他体内的毒素产生了什么致幻反应,才会让他昏过去吧。”洛云澜凭经验猜测着,“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应如风召来守卫,让她们看管好蓝潇,带着洛云澜离开了私牢。
用晚膳时,应如风看着比昨日拥挤了许多的桌子,突然感到一丝丝尴尬。她坐在主座上,左边坐着红袖伊恒,右边坐着洛云澜和花见雪。他们一个个风格迥异,漂亮得让她不知道眼睛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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