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到她在手机上指点着,接着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便“叮、叮、叮”地响了三下,周品树立马知道她是在给他发信息。
“送你到奶茶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看都没看手机,他就猜到她要说的话。
时岚闻言,无奈地轻声叹气,只能由着他。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奶茶店,周品树看着时岚进了店里,这才离开。
然而,隔着玻璃,看着周品树的身影消失,时岚却从悄悄地从奶茶店出来,鬼鬼祟祟地绕进了前面的巷子里。
第12章 跟踪她
就在时岚身影没入巷子口的那一霎,周品树从对面马路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神情凝重地跟了过去。
他早就察觉到时岚的不妥。
前几天午饭后,她突然说要出门买奶茶。
喝奶茶不可疑,可疑的是,她到晚上九点才回家。
于是,周品树悄悄地找到保安查看小区门口的监控,发现她这种规律的生活,已经持续有一周了。
正好今日休息,他便谎称有约,跟着她一块儿来了。
穿过巷子,时岚又过了个红绿灯,最终进了一家小饭店。
周品树快步跟上。在门口徘徊了一小会儿,才进了饭店里,可是,他并没有在店里看见时岚。
小饭店地方不大,一眼望尽,时岚怎么进来就不见了?
想着,周品树找到收银台的老板娘打听起来,一听他的描述,老板娘便连点着头,笑说:“你找小岚呀,喏,她在后巷洗碗呢!”
“洗碗?”周品树眉头皱起。
“是啊,就在里面。”老板娘给周品树指了路,“你找她的话,直接过去吧。”
“好的,谢谢。”
掀开帘子,走过窄小的过道,周品树很快来到后巷。
湿漉漉的地面满是泡沫水,收起的轮椅就靠在墙边,而时岚背对着他坐在小板凳上,正十分专注地洗着碗,单薄的背影在这十二月的冬日午后,看起来可怜又孤独。
周品树感觉心中一阵酸涩,微微张嘴,唤了声:“时岚。”
时岚讶异地回头,紧接着是被抓包之后的心虚、窘迫与慌乱。
“你、你怎么过来了?”占满泡沫的手慌张地比划起来,“我、我还在忙,等我回去再说好ᴶˢᴳ吗?”
她尽量用最简单的表达,怕他看不懂,又补充一句:“你先回去吧。”
周品树吸了一口气,把要带她回家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而后挽起袖子,蹲到了她身旁:“我帮你。”
时岚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她抓住他的手:“我自己来吧,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时岚,我以为我们说好了。”
“我需要钱。”
“我没催你还。”
“不是的,我……”
“我都看得懂。”见她欲言又止。一双手踌躇在口袋旁,周品树言简意赅地解释,“前阵子正巧无聊,就学了一下。”
云淡风轻的语气里,遮掩的是他在每一个“无聊时候”里反反复复的学习。
时岚很是震惊,但并没有多问,只默默地用手语将难言之隐和盘托出。
早前她确实暂时打消了找工作的念头,然而,就在前不久,她遇到了一个自称是私家侦探的人,说可以帮她找到家人。于是,为了付这一笔报酬,她便偷偷找起工作,说来也巧,处处碰壁的她意外看见了小饭店招洗碗工的告示,慈眉善目的老板娘二话不说就聘用了她。
说起老板娘,时岚满脸笑意,毕竟她是她醒来之后遇见的少有的好人之一。
周品树静静地“听”完她的叙述,心中对那位私家侦探种下怀疑,嘴上却没有透露任何。
“你约他出来,我先帮你给酬劳,他要是真能找到你的家人,也是一件好事。”
时岚有些迟疑:“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他却笑着:“所以,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最终,时岚还是被说服,给私家侦探发了短信,约在附近一家高级餐厅见面。
然而,一个小时后,私家侦探却在他们面前被警察抓走了。
时岚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是个诈骗惯犯,在她约见面时,周品树已经报了警。
差一点上当受骗,时岚既难过又自责,见状,周品树跟服务员要来一份小蛋糕,推到她面前,慢悠悠道:“你只是太心急而已。”
“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好。”时岚看着眼前的草莓蛋糕,咬着唇,整个人闷闷不乐。
“也不是……”
“哪里不是?你说一样我做得好的事情来听听啊!”
“唔……”
“你看你都说都不出来吧!就连洗碗,我都洗不好,今天又砸坏了一个盘子。”
她很委屈。
周品树正想着安慰的话,餐厅里突然响起钢琴声,本应是美妙的音律,却因音色不对而大打折扣。
突如其来的钢琴声扰乱了他思绪,等他回神时,音乐已经停了,而时岚却在钢琴旁。
他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方才在弹琴的女生站在钢琴前,为难地看着周品树:“这位小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我不懂手语。”
时岚拉了拉周品树的衣角:“这钢琴需要调音,你帮我找找工具……”
按照要求,他很快找到简单的工具。
动作娴熟地给钢琴调了音,时岚试弹了一段曲子。
明明与方才女生弹奏的是同一段曲子,但,此时此刻,这曲子却宛如天籁。
周品树忍不住问她:“你学过钢琴?”
第13章 小奶猫
时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学过钢琴,她只感觉,当手放在钢琴上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好像会弹钢琴。”她告诉周品树。
“自信点,去掉‘好像’,而且你弹得很不错。”周品树笑笑,脸上不觉间挂上骄傲,“刚才你说,你什么都做不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钢琴弹得很好。所以,时岚,你要不要应聘这里的钢琴师?”
“啊?我?”
“你这双手,不适合洗碗。”
“可是,我能行吗?而且,这里是高级餐厅呢,他们愿意请我吗?”
“为什么不愿意?”
她的自卑紧张与他的从容不迫形成对比。
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时岚抿唇蹙眉,眼里有一丝生气。
见状,周品树嘴角一挑:“如果你不喜欢弹钢琴,那就算了,但多接触与过去有关的东西,对恢复记忆很有帮助。”
时岚顿时眼睛一亮。
还未等她再说些什么,周品树就招手唤来了餐厅经理,然后郑重其事地介绍起她。
末了,他说:“请她当你们维秘岛餐厅的钢琴师,绝对物有所值。”
经理不言语,上下打量着时岚,看得她很是紧张,一双手紧拽着衣角。
这时,旁边的女生挡在了时岚面前,面色焦虑道:“经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签合同吗?您不会毁约吧?”
“当然。”经理微笑着,眼神里却有着算计,“但我们还没有签合同啊。”
“经理……”女生急得红了眼,却又说不出话来。
时岚连忙拉了拉周品树衣角:“还是算了吧,要是经理请了我,那她怎么办?这是属于她的机会,我这样抢人家东西不好。”
周品树轻笑,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这不叫抢,这叫择优选择。”
听到这话,女生大概也明白,时岚是想放弃,但周品树却在为她坚持。再看向时岚,对上她满是歉意的目光,女生满腔的愤怒与委屈似乎得到了安抚,只见她脑袋一垂,低头丧气地转身。
下一秒,时岚抓住了女生的手腕。
再转头看向周品树,她一脸笃定:“我不要当钢琴师,除非,能跟她一起。”
周品树看看时岚,又看看一脸莫名的女生,语气里免不了添上几分无奈:“时岚,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时岚立马又扁起嘴,把“示弱”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拜托了拜托了!”
她示弱卖萌的样子,像极了讨要小鱼干的小奶猫,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周品树一时没忍住,任由笑意直攀上眉眼。
随即,他转身朝经理建议:“临时毁约,传出去对贵餐厅的声誉有一定的负面影响。既然经理已经口头聘用这位小姐在先,不如将她们一起聘用了。一个高级餐厅不应该只有一名钢琴师。至于薪酬方面稍作调整便是。”
听了这分析,经理微微点头:“如果阮慈小姐同意将一半薪酬让出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闻言,阮慈迟疑了一下:“那工作时间呢?”
周品树接道:“当然也要减半才算公道。”
一旁的时岚也连忙点头。
骑虎难下的经理不住哑然。
轻笑一霎,周品树又淡淡道:“其实,贵餐厅绝对有赚了,我虽然不是专业,但在音乐方面也有研究,以阮慈小姐一半的薪酬来聘用一个超过六级的钢琴师,贵餐厅有赚无赔,何况,六级还只是保守估计。”
大概是在心里盘算过这笔账,经理最终还是笑着与时岚、阮慈握手:“欢迎加入维秘岛。”
时岚十分开心,签了合同后,在周品树这个“称职的翻译”下,向阮慈自我介绍起来。
刚大学毕业的阮慈也表现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因为这份工作被分了一杯羹而觉得吃亏与愤怒。
与阮慈道别后,天已经快黑了。
时岚问周品树:“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就当做是你帮我找到工作的答谢。”
双手插兜的周品树嘴角一勾,瞬间俯身凑下去:“就一顿饭,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距离一下子缩短,时岚几乎可以看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一般,她忍不住咳了一声,脑袋下意识地往后仰,拉开距离。
她的小动作,在他眼中,仿佛多了一分欲拒还迎的姿态。
明明清楚,她没有欲擒故纵的心机,他却有了恶作剧的念头,故意往前,但偏偏手机在此刻响起,他只好急刹车。
看到手机上的那串号码,周品树的脸霎时冷了下去。
直接摁了挂断,正要把手机丢回口袋,可对方仍不依不饶。
连续挂了三次电话,时岚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试探着问:“干嘛一直挂电话?该不会是……难道我又坏了你的‘好事’?”
“你的小脑袋里能不能不要有装那么多有颜色的东西?”
没好气地戳了戳时岚的额头,周品树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声,对方温柔的声音已经响起。
“阿树,有空见个面吗?”
第14章 我可是被你宠坏的
时岚也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心中忍不住感慨:好温柔的女生呢!
再看向周品树,他皱眉蹙眼,似乎很不耐烦,可时岚却隐约从他的眼神里瞧见了不可言喻的情愫。
就在她思疑间,周品树一句“没空”,冷漠地挂了电话。
大概是对他眼神里不可名状的情愫耿耿于怀,时岚拍拍他的手臂:“你有约就去吧,不用管我的,我能自己回去。”
“没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周品树微微一笑,有意扯开话题,“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别想赖账。走,晚上吃日料去。”
话落,他绕到她身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推着轮椅往外走。
日料店也不远,没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店里。
还未到晚饭高峰ᴶˢᴳ期,日料店里的顾客只三三两两。
周品树选了榻榻米包厢,时岚还尚未来得及苦恼,下一秒,他已经蹲在她身前十分绅士地道:“我抱你吧。”
时岚没有理由拒绝,点头,然后张开了双臂。
面对面入座后,周品树负责下单,对于心水的菜品,他会着重地安利给她,而对于刺身一类的,他则会细心询问她的口味。
点好了菜品,周品树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时岚不经意的一个抬眼,看见了手机上的备注:哥。
原来他还有个哥哥的呀。
她心中正感慨着,周品树已经接起电话,没有刻意避开,只身子微微一侧。
“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不是,只是你贵人事忙,平时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怎么今天突然找我了?”
“别贫嘴了,你既然知道我忙,就应该回公司帮我。”周品望故作责备道。
“当我没说过。”周品树嬉皮笑脸的。
电话里头的周品望完全拿他没办法,摇头轻笑着:“我说你呀,什么时候能有个大人样,允谦都比你懂事。”
周品树仍是笑:“他是你儿子,得继承家业的,不懂事能成么?”
周品望无语,又辩驳不过他,只好回到这通电话的主题上,说:“我听你嫂子说,她约你见面,你给拒绝了?”
“嗯。”周品树点点头,嘴角一下子没了笑意,只语气还是插科打诨,“看来嫂子是告枕头状了。”
“行了,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她说你都没听她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先是责备,再是叹气,周品望语气温和,“你嫂子找你是真有事儿,明晚有个晚会,是春宴基金会成立的首次晚会,你陪你嫂子出席。”
周品树一听便要拒绝:“我没……”
“要不是我实在抽不出空来,她犯不着求你。”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周品望生生打断了他的话,“你以周家二少的身份出席晚会,她才能在这圈子里站得住。你说你,还非得要我亲自打这个电话来求你,是不?”
“哥,我一个小叔子,身份也不合适呀。”周品树看似嬉笑着,面上却仍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什么身份不合适,胡言乱语!阿树,从小到大,哥求过你一次没?”
“哥,我可是你宠坏的。”看似答非所问,实则是坚定的拒绝,周品树正身过来,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眼睛里满是精光,“我明天一早就要飞境外,先不跟你说了,这儿正春宵一刻呢。”
话落,他径自挂了电话。
旁听了许久的时岚瞪他一眼,气呼呼地比划着手语:“你又胡说什么呀?!一把年纪了,总是没个正经的!”
眉眼轻挑,周品树顺势将“没个正经”贯彻到底:“你的小脑瓜到底有多少马赛克的?”
时岚吃瘪,顿时脸红,眼神闪躲起来:“我、我才没!”
周品树不再言语,只盯着她,笑得意味不明。
着急着转开话题,时岚随口问道:“你哥哥嫂嫂找你帮忙,你干嘛拒绝?还撒谎骗他们?”
刹那间,周品树的眼神闪过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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