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蔚进了办公室,似乎中央空调的温度开得过低,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板台后,贺誉叠着腿抽烟,俊脸模糊在烟雾后,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男人的右手边就摆着那杯江蔚买的美式咖啡。
江蔚站定,叫了声贺总。
男人开口时,语气明显有所收敛,“和梁婧月起冲突了?”
江蔚平静地摇头,“没有。”
刚才那点事连一句争执都没有,她不觉得能叫冲突。
贺誉睨着她,抬手磕了磕烟灰,“她手怎么烫的?”
江蔚实话实说:“不清楚。”
话虽如此,可江蔚心里门清,贺誉这副质问的口气,八成已经给她‘定了罪’。
贺誉完全不想听女人拌嘴的过程,更懒得评判谁对谁错。
只吩咐道:“去买点烫伤药给她处理下。”
江蔚还对电脑损坏的事耿耿于怀,说起话来也带了几分恼火,“要不要再带梁小姐去医院看看?”
然而,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贺誉抽烟的动作一滞,分明看出了女人眼底藏着的愤懑不平。
大概是太宠惯她,才给了她这样的底气同他顶撞。
“江蔚,注意你的态度。”贺誉脸色沉了下来,眸底卷起一股凛冽的冷意,“人是你烫的,你但凡小心些,她也不至于来找我告状。”
第64章 荒唐
贺誉面露愠色。
他知道江蔚性子平和识大体,私心里也愿意袒护她,但她把梁婧月的烫伤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贺誉根本无心过问。
结果江蔚三言两语把他心里那点无名火全勾了起来。
江蔚低着头,即便委屈,脸上依旧云淡风轻,“贺总,不是谁先告状谁就有理。”
这是她的处事原则。
说完这句,江蔚不看贺誉爬满不悦的脸色,转身道:“我去给梁小姐买药。”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贺誉浓眉紧皱,掐了烟,烦躁地扯了扯衬衫的领口。
工位旁,江蔚面无表情地坐了会儿。
不知梁婧月是怎么告得状,显然贺誉先入为主了。
江蔚自认没有得罪过梁婧月,偏偏她刚来一周多,就明目张胆的针对她。
此时,坐在隔壁工位的梁婧月,正捂着听筒侧身打电话。
她的桌角,摆着江蔚买给自己的那杯拿铁。
梁婧月压低嗓音说着话,可要是真不愿意让人听见完全可以去无人处。
“不疼的,你不用过来,再说师哥已经帮我教训过了,下午还有工作,我不想请假。”
江蔚动作迟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荒唐。
无比荒唐。
有口难言的滋味儿,真是难受啊。
江蔚没有亲自去买药,而是叫了跑腿儿闪送。
她下楼取了药,顺便又在咖啡厅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偏偏今天走霉运,就耽误了这么几分几秒的功夫,梁婧月从写字楼大堂现身。
江蔚看到她的时候,余光里窜入了一抹红。
定睛一看,是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了楼下。
车上下来的男人穿着休闲装,走到梁婧月的跟前揉了下她的脑袋,又随手递出一个袋子。
是某药店的包装袋。
江蔚再次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膏,觉得讽刺又多余。
她下楼前就理清了思路。
梁婧月的手之所以烫伤,估计是她自己的杰作。
那杯热水洒在电脑上的同时,肯定也会溅到她自己。
可谁让她长嘴了会告状呢。
江蔚背过身,继续等咖啡。
这也导致她并没看到梁婧月扯着男人的手臂,往咖啡厅里指认的一幕。
董办。
江蔚回到办公室就把烫伤膏放在了梁婧月的桌上。
紧接着她去IT技术部,申请了一台备用电脑。
来来回回浪费了不少时间。
临近晌午,顾云恒和同事还在贺誉的办公室谈事儿。
洽谈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江蔚进去续了几次茶。
全程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贺誉一眼。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顾云恒几人开门走了出来。
顾云恒边走边道:“贺总,最新的技术开发方案我们会尽快做出来,回头我跟您助理约时间。”
到底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贺誉脸上少了些疏离的冷漠,耐着性子与顾云恒交谈了几句。
江蔚就在旁边站着。
谈完,顾云恒笑着与贺誉握手道别,“您留步吧。”
贺誉瞅了眼梁婧月的工位,发现空无一人。
他抿唇,又看向了江蔚,“你替我送送顾总。”
江蔚带领顾云恒往外走,两人的谈话声窜入耳畔:“你电脑的问题解决了吗?”
“还不知道,技术部的同事在看呢。”
等江蔚回到办公区,迎面撞上了梁婧月。
她点头示意,基本的礼貌而已。
梁婧月却目不斜视,径直去了茶水间。
下午三点,贺誉要外出。
余高扬带上资料跟着往外走。
途径梁婧月的工位,贺誉顿步,“手怎么样了?”
梁婧月扬起手背给他看,“好多了,我哥给我送了药膏,已经抹上了。”
江蔚从旁听着,眼睑低垂,透着几分默然。
“师哥,你下午还回来吗?”
“怎么?有事?”
“没什么大事,我爸下班要过来接我,如果你在的话,他没准还能上来讨杯茶喝。”
“不确定,看情况。”
“好,师哥慢走。”
直到下班,贺誉都没回来。
梁婧月犹如骄傲的公主一样,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走进了电梯。
江蔚稍晚几分钟下班。
离开时,视线掠过角落的垃圾筐,她看见自己买的那只没有拆封的烫伤膏静静地躺在里面。
回家途中。
江蔚接到了培训师的电话,“小江啊,实在抱歉,今天公司临时加了一节大课,我走不开,你今晚先自己复习做题,明天中午我去找你,给你把课时补上行不行?”
“可以的,不差这一天,你先忙。”
江蔚待人向来和气,培训师听她这样说,更是再三道谢。
若不是遇到了特殊情况,作为江蔚的一对一授课老师,肯定要以她为主。
江蔚已经填鸭式的培训了七八天。
趁着今晚老师有事,她倒是可以好好复盘下最近的课程。
谁知,过了八点。
余高扬的电话不期而至,“没睡吧?”
“没,怎么了?”
“刘哥已经过去接你了,贺总喝多了,在酒店,你过来照顾下。”
江蔚沉默了几秒,“我还在上课,要不……叫梁婧月过去?”
余高扬:“他让你来。”
话已至此,再多的借口都是枉然。
酒店。
江蔚站在套房门口,余高扬递出房卡,“你进去吧,贺总今晚喝了不少,估计……回不了家。我得去整理明天的会议议题,刘哥今晚会守在这里,有事你找他。”
余高扬交代完就快步离开。
江蔚拿着房卡心生叹息。
这是喝了多少酒,连家都回不去了。
开了门,豪华的包厢里沁着怡人的香调。
客厅无人,越往里走,越能听到酒后特有的粗重喘息声。
卧室没开灯,客厅里的光漏进去,能隐约看到平躺在床上的身影。
江蔚站在床边弯腰看了看,男人似乎睡着了。
右臂搭在额前,遮住了上半边脸。
江蔚没出声,轻手轻脚地准备退出卧室。
背后,骤然传来沙哑的嗓音,“去哪儿?”
江蔚脊背一僵,“吵醒你了?”
“把灯打开。”
江蔚旋即打开了另一侧的床头灯,暖黄的光不至于太刺眼。
她走到床边,视线扫过男人半敞的衬衫,朦胧的光线下能看到胸膛的肌肉线条。
江蔚垂眸,声音淡淡,“要喝水吗?”
第65章 伎俩
贺誉直视着江蔚白净的脸颊,半晌没有开口。
四目相对,他们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复杂。
江蔚转身去客厅烧水,动静不大,却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水烧开,江蔚端着杯子折回卧室。
冒着热气的滚烫开水,碰一下杯身都会烫手,更何况是喝。
贺誉心下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小心眼。
他闭了闭眼,声音哑透了,“头疼,给我揉揉。”
江蔚闷不做声地弯腰给他按摩太阳穴。
这个姿势有些别扭,没一会的功夫她就感觉后背酸了。
贺誉借势扯过江蔚的手腕,嗓音慵懒,“脾气不小,白天说你两句,不高兴了?”
江蔚:“没有。你说得对。”
“哪儿对?”
“是我态度有问题。”
贺誉抿唇,这是用白天的话来堵他。
男人的神色微微一变,透出几分不耐,“梁婧月不会在公司呆太久,你跟她计较什么?”
江蔚微笑,“嗯,我以后注意。”
她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贺誉心里不太舒服。
他喜欢江蔚听话,却不喜欢她压着真性情一味的伏低做小。
总归是矛盾的。
贺誉沉着脸搂过女人的身子。
江蔚猝不及防地被他拽倒。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被压在男人身下。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江蔚被吻住,带有惩罚性的深吻让她感到不适。
唇齿间俱是男人的气息。
“江蔚,我对你不够好吗?”贺誉贴着她的唇瓣,沙哑地问她。
江蔚睁开眼看着上方的男人,良久,“没有,你对我很好。”
给她买衣服、送礼物、上培训班,帮她解决疗养院的隐患。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得。
所以她在用自己偿还他的恩惠。
她认。
说到底,令她难以释怀的是,梁婧月污蔑抹黑,贺誉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帮亲不帮理。
小事一件,再次让江蔚认清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时,贺誉埋在她的颈窝,没看到那双眼里的空洞,“算你有良心。”
江蔚闭眼抱着他,心里却空的厉害。
这夜,贺誉特别难缠,疯狂了半宿。
血气方刚的男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难免不懂节制。
直接导致江蔚第二天走路腿都打颤。
到了公司,江蔚刚放下包包。
手边递来了一杯咖啡。
她诧异地看去,梁婧月倚着桌角,姿态总是高人一等的傲慢,“给你带了杯咖啡,昨天我手烫伤了,心情不好,你别介意。”
江蔚不可能对她没有芥蒂,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没关系。”
梁婧月指了指咖啡杯,“这是猫屎咖啡,我哥特意从城南买回来的。”
写字楼里长期靠咖啡续命的白领,谁不知道猫屎咖啡的价值。
她等着看江蔚没见识的局促模样。
但江蔚只是平静地笑了笑,“既然是你哥哥特意买给你的,我喝不合适,你拿回去吧。”
梁婧月没看到期待中的一幕,有些讪讪,“一杯咖啡而已,不喝你就扔了。”
江蔚自然没喝。
半小时后,这杯咖啡出现在了贺誉的办公室。
男人认识咖啡杯上的logo,望向江蔚淡淡静静地小脸,宿醉的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不跟我闹脾气了?”
江蔚低头整理文件,小声道:“我什么时候跟你闹了。”
贺誉想到昨晚上的一幕幕,心情更加舒畅,“想想晚上吃什么,下班前告诉我。”
江蔚:“我晚上有课。”
“不耽误。”
江蔚走后,贺誉拿起咖啡,深邃的眉眼舒展开,浅尝一口。
嗯……味道不太好,也不太对。
有一股速溶味儿。
贺誉平时喝咖啡以纯美式为主,对意式咖啡不太感冒。
但看在江蔚的份上,男人还是多喝了几口。
最后实在受不了意式咖啡的粘稠,随手搁在了一边。
等梁婧月进去找贺誉,看到那杯咖啡的时候,脸色僵硬的话都不会说了。
“师哥,这个……咖啡你买的?”
贺誉抬起头,见她面色不对,眯了下眸,“怎么,有问题?”
“没,我就问问。我也喜欢他家的咖啡。”
梁婧月又翻开小本子,绕过台面走到男人身边讨论起投资技巧。
只不过她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临走时,还撞倒了那杯咖啡。
梁婧月怄得要死,还得装样子赔不是,“哎呀,师哥,我不是有意的。”
女人的小伎俩,贺誉不是看不懂。
纯纯不想管。
但这杯咖啡本是江蔚给的,梁婧月却故意打翻。
若说没有小心思,贺誉不信。
他没说什么,挥手让她叫保洁收拾。
梁婧月出门后,径直来到江蔚跟前,语气不爽,“师哥的那杯咖啡,是你给的?”
江蔚点头,“我……”
梁婧月咬牙,“行,江蔚,你真行。”
说完,梁婧月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江蔚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照葫芦画瓢罢了,梁婧月昨天不也是这么做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受不了了?
另一边,梁婧月躲到茶水间打电话。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教训她?”
“别提了,她把那杯猫屎咖啡给师哥送去了。”
“怎么没问题啊,那、那杯咖啡我才不想给她喝,所以换成了速溶……”
“你才小气,你赶紧帮我想办法嘛,爸让我和师哥培养感情,可她在这里碍眼得很。”
“对了,你再给送我一杯新的猫屎咖啡来,快点啊。”
下了班,梁婧月见贺誉没走,她也留在了工位。
这时,江蔚收到了贺誉的微信:晚上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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