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事的女人看起来二十来几,想来也是个没头没脑的,什么人的宴会都敢杠,身旁有人拉她也权当没看见。
温听序莫名其妙品了一口的茶,正要走过去跟人近距离杠了,一道小身影抢在她前面冲了过去,令人措不及防。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小家伙向那个女人跑过去,不留余地地猛推她一把,无奈力气实在太小,女人只是向后踉跄了几步,而小家伙因为用力过猛的后坐力反把自己给摔了。
啪的一下,脸着地。
温听序登时跑过去抱起孩子,表现得比后面走上来的傅延承还急,她拍了拍小家伙身上沾的脏污,语气焦急:“没事儿吧,摔着哪没?”
小家伙抹了一把脸,猛摇几下脑袋,又奶凶奶凶地瞪向那个女人。
女人哪里知道傅延承的儿子会突然冲过来,明显护着温听序的行为好似她真是他亲妈似的,咬牙切齿地继续阴阳怪气:“傅总您这孩子也不好好看着,怎么随便推人呢。”
“ 我认为我儿子的教养没有任何问题,倒是你,这位小姐……”傅延承说着便朝那个女人逼近,气势凌厉,“今天我傅某的订婚宴,你刚才对着我的未婚妻出言不逊,那么你的教养又在哪里?”
“我……”女人满脸涨得通红,垂在腰侧拿着包的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难堪之际,身旁的中年男人一个大力把她拉到身后,忙陪笑着道歉:“那个、傅总,实在不好意思,我女儿她年纪小,说话冲了点,还请多多包涵。”
傅延承没有领情的意思侧过脸又叫了一声刘婶:“把小璟带进去,看看摔伤了哪。”
小家伙一听又拉下脸来,抓着温听序的手更紧几分,傅延承注意到他这个小细节,只好无奈垂头叹道:“把她也带进去。”
温听序再不愿也只能被小家伙黏着一块儿进了别墅,这栋独岛雅墅面积庞大,光是举办宴会的前院就占地广阔,气势恢宏,在上辈子温听序嫁进傅家后住的就是这里。
再次踏进这个地方,温听序只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昂贵奢华的装饰,金碧辉煌宛若宫殿的长廊,中央庭院的巨大石雕喷泉,进入大厅所见的复古墙画,一切都在彰显这里的华贵,于她而言,这里仅仅是困住她一辈子的牢笼。
可笑重生之后也没能逃过再次踏进这个无边牢笼的命运,她得是有多可悲才能两辈子都栽在同一个人手上。
“妈妈。”小家伙发着小奶音抬头呆呆看着温听序,“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小孩子纯真的安慰是触动人心最好的方式,温听序前一秒还在杂乱恼火的思绪瞬间如同齑粉般风吹即散,她注意到小家伙鼻尖因为脸着地而摔破了皮,一小块儿泛着红晕,估计还在隐隐作痛,可这孩子从摔到现在一句疼也没喊过。
还挺坚强。
温听序没忍住笑出声:“没事,你鼻子疼么?”
小家伙还是摇头。
刘嫂见状补了句:“那个创可贴好像在二楼客厅抽屉里,我去找找吧。”
“啊……”温听序想拒绝,“我去吧。”
她知道在哪,这好歹是她曾经的家,医药箱和创可贴之类的是她习惯放在客厅,没想到过了四年,还是那样。
刘嫂有些难为情,她知道傅延承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私人领地,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人是傅延承未婚妻,又跟上一个夫人同名同姓,没准傅延承就把她当成家人,又或者是上一位的替代品,上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应,温听序已经上楼去了,连着小家伙也跟着上去。
大概刘嫂也没想到小少爷会在见温听序第一面就这么黏她,从前傅延承从不让她们在小少爷面前提他妈妈已经死了的事实,因此小少爷自小被灌溉的信息就是妈妈去外地工作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在此之前,小少爷只看着温听序的照片认识自己的妈妈,今天遇到这个温听序,可能是她确实跟照片里的温听序有几分像,小少爷一见就认定了。
温听序熟稔地走到客厅在抽屉里翻找起创可贴,不出所料,还是从前的位置,在抬眼时,身旁空空如也,温听序摸不着头脑,刚才小家伙分明跟着一起上来了,怎么这一会儿就没人了?
然而就在客厅的另一边,通向另一个房间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窣声,温听序本着好奇的心思走过去,想着应该是小家伙乱跑了。
离声源越来越近,温听序发觉到这是去她房间的方向,而这个声音是没有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密码门的开锁声。
几秒钟后,温听序果然站在了自己上辈子所居住的房间门口,垂眸看了看那个拼命够着密码锁的小家伙,无奈苦笑:“你跑这来干什么?”
小家伙仍然不死心地扒着门锁,温听序以为他要进去,喟叹一声抬手在密码锁上输入几串数字,这是她的生日,上辈子她自己设的。
叮——
门应声而开。
漆黑的房内立时投进了一缕来自外头的微弱光线,里头空气清新,窗帘也是拉开的,温听序走进去顺手打开了灯。
这里丝毫不像荒废了四年的房间,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延承的性子,居然没有在她死后就立刻把她的房间搬空,弄成一个闲置房。
截然不同,这里所有摆件都和上辈子她住的时候一样,就连被子都只是经过清洗有轻微掉色,甚至没有翻新过。
这里被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但这很可笑不是么?
她生前时,他无时无刻不在冷淡她,在她死后倒是开始怀念,开始宝贵她所留下的一切。
温听序扫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床头柜摆着的,她的照片上。
傅延承还把它留着。
她不爱拍照,这张照片还是她大学毕业时被拉着拍的单人照,时间很久远了,以至于这照片已经有些泛黄发皱,相框也没有换过,但大概率是清洗过很多次了,她拿起来触碰到时,没有一点灰尘。
这让她想不通。
盯着照片良久,温听序的眉头也跟着紧锁,愁苦之色流露出来,喉中是说不出来的酸涩。
“你在干什么?”
温听序一愣,顿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用转身就可以猜出来人。
傅延承见她没反应,强忍着不适又沉声道:“需要我说第二遍么?”
温听序缓缓放下照片,僵硬转身,对上傅延承那张漠视凡尘般的冷淡面容,但现在她能感觉出,他有些余怒。
“小璟过来。”傅延承不容置喙的命令让小家伙也不敢反抗了,忍住继续黏着温听序的冲动,不情不愿走到了傅延承身边,傅延承眸光一转,冷厉地看向温听序,“还有你,别再进这个房间,也别碰我太太的东西,今天在前院帮你,只是看在温家的面子上,就算你嫁进来,也只会是个名义上的傅太太,契约一到,我会马上送你回温家。”
这话哪哪都是在维护上辈子的她,温听序那可笑的动容感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惺惺作态。”
她说的小声,傅延承听了个隐隐约约,直觉让他沉下了脸:“你说什么?”
第3章
第 3 章
温听序一惊,知道自己嘴快了,立马展颜笑着圆话:“我是说,你对你太太真好。”
室内灯光很亮,将傅延承眼底露出的阴戾展现地彻底,他侧目看向房间的密码门,再看回温听序已经有些掩盖不住的怒意:“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输密码进来的。
温听序自然不敢这么说,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她能怎么编?门自己开的?那个小家伙屁大点儿的个子够着门开的?
好像都不是那么合理。
一筹莫展时,那个刚走到傅延承身边的小家伙一下就不听话了,直朝温听序蹦跶着跑过去抱住她的腰身,嘴里含糊说着:“是我带妈妈回房间的!”
小家伙说的是“回房间”
这下两个大人都明白了,这是真把温听序她当亲妈了。
傅延承被自己儿子认错妈的行为覆盖了思维,一时也忘了计较温听序是怎么进来的,扶着额头纳闷,“小璟,她不是妈妈。”
“她就是!”小家伙很坚信自己的直觉,他把傅延承三番两次告诉他温听序不是他妈妈这件事归结于傅延承不想让他们母子相认,就像此前日复一日用妈妈只是去外地工作敷衍他一样,“是妈妈回来了……”
小家伙已经带上了哭腔,傅延承还想再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小家伙从小就没了妈,怕他太受打击,本是打算能瞒多久算多久,如今他倒好,自己认了个妈。
傅延承有些说不上滋味,或许这对小家伙也是好的?至少给他从未拥有过母爱的四年一个心灵慰藉。
于是傅延承没有再开口反驳,任由孩子黏着温听序,最后只是又一次无奈叹气:“都出去。”
晚宴结束后,温听序因为被小家伙黏着并没有赶上家里回去的车,甚至那一家人在走之前还不忘给她发了句令人作呕的短信——
-我们就先走了,反正以后也是要嫁进傅家的,你就在那呆着,求求傅延承,把你留下什么的,也好促进促进夫妻感情不是?
温听序对着屏幕给了个白眼,锁屏扔在一边,看着那个在她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她开始担心起回家的事。
这个地段是出了名的富豪区,且面积之广,也就是说她至少要走出这个地段才可能打到车,再看看将近凌晨一点的时间,希望又落空了一层。
难不成真要去求傅延承?
温听序想地烦,索性先小心翼翼把小家伙放回到床上,刚才闲聊时她才得知这孩子叫傅璟,还在心里小小抱怨了一下,跟那家伙一样,名字没一点近人情的意思,小孩子不都该取名阳光点吗?
怪她了,当初该咽气前先把孩子名字想好。
小家伙一直都很乖,乖到傅延承这可恶的东西在小家伙四岁这么小时让他自己睡一个房间,晚上睡着了也不哭不闹,就算要起夜上厕所都会礼貌地叫醒睡在隔间的奶妈。
一时真不知道该说傅延承教得太好,还是教得他丧失了很多同龄孩子在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真和无知。
温听序捻手捻脚把房间灯也关上,临到门口时撞上了刚要进来的傅延承。
温听序下意识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毫不见外地把刚进来半个身子的傅延承推出去,又轻轻带上房门。
整个过程傅延承都是懵逼的状态,没想到这个温听序可以自来熟到这种程度,真以为他儿子乱认了个妈就真是他妈了?
简直异想天开。
傅延承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温听序松下了紧绷着的身子:“小璟睡着了,小孩子睡眠都浅,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傅延承被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堵得没话说,只好转个话锋:“你家里人走了。”
一提这温听序就黑了脸,“我知道。”
想到那条短信上的话,也是要她留宿傅家的意思,温听序也摆烂了,这就打算开口:“要不——”
“要不我让司机送你。”
“嗯,嗯?”温听序懵了,话还没说完反被带着走了,还想委婉点圆回来,“会不会太麻烦,那么晚了……”
“那就送的附近的酒店。”傅延承一脸严肃正经,话说的不留余地,“这边附近坐落的酒店都是高档次,不用担心环境问题。”
温听序吞了口唾沫,强笑着应下:“那就谢谢了。”
“不用谢,当你照顾小璟的报酬。”
“……”
被送到酒店办理好入住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温听序几乎一整天都过得恍恍惚惚,草率洗了个澡就瘫死在床上了。
像梦一样。
她和上辈子一样被迫联姻,甚至嫁给了同一个男人,见到了自己上辈子没能看到一眼的儿子,像一部点了加速键的默片 ,各种离谱却又真实发生的事情在她脑中如虚梦幻影般重播。
极尽奢华的酒店房间内,沉寂的空间连晚夜中凉风钻着没关紧的窗户,刮蹭狭小缝隙的轻微声音也隐隐约约听得见,思绪远飘良久,也不知呆到了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温听序是被杜若的夺命连环call电话从梦里拉醒的,不明事实的温听序只知道自己昨天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被闹钟以外的声音吵醒简直不要太烦。
电话连着响了得有十几次,温听序不情不愿撑开眼皮,接起电话后又不看承受闭上了眼,语气不耐,“谁。”
“你还睡得着?”经纪人的声音温听序几乎是下意识就辨认出来了,她在医院醒来后的三天里也就经纪人跟她联系最勤了,想不记住都难,而此刻的经纪人似乎语气不善,“你不是前一天还跟我说在医院?”
“啊……”温听序大脑还处于待机状态,含糊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结果今天就订婚上热搜了?”
“嗯?!”清晨暴击,温听序一下就精神了,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你说什么?”
“有人拍到你昨天在傅延承订婚宴上跟他站一块的照片传网上了,现在一早就有一大堆狗仔记者在公司门口堵着,你还不知道?”杜若说话急成那样差不多就是要气炸了。
“怎么可能?”那种宴会场,且不说去的都是些什么身份显贵的人,光是保镖也该一堆站岗了吧?还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溜进去拍照曝光?
思考片刻后温听序只能得出是来宾中有人故意透露的可能。
“这件事到公司在慢慢说清楚,你来的时候长点心,那外面一堆都是蹲你的。”
听得出杜若很着急了,可温听序也是第一次当艺人没什么经验,只可惜上辈子被安排地明明白白,工作也只是塞进了傅延承的服装公司当了个挂牌财务,悠闲得很,没什么机会接触别的业务。
对于杜若说得来公司长点心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退了房就匆匆打车去了鼎星娱乐传媒公司,这还是她上网搜名字才知道自己是哪家公司旗下的艺人。
温听序在车上的时候还在不停回复经纪人消息,基本没怎么注意车外光景。
直到司机突然的一句:“诶,这前边还一堆人呢。”
温听序条件反射抬头,透过车窗,她眼睁睁看着车子慢慢朝公司楼下的记者狗仔门靠近。
在心底狠狠骂过自己,温听序赶忙要司机就地停车,手机胡乱给司机扫过去百来块的车费就慌忙下车跑路。
按照杜若说的,温听序穿得严丝合缝,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她起来也没好好打理头发,从侧面跑走时太过慌乱把帽子都蹭飞了,一惊之下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下不仅看见了帽子,还看见了发现她正朝她追过来的记者狗仔。
“快追!是温听序!”
“快点儿别让她跑了!”
……
一堆人看见温听序就好似狼群看见了羔羊,举着相机就追了上来。
温听序平生第一次体验“逃亡”的感觉,疯了般往侧边员工通道跑,刚跑过去又要命地发觉那边也蹲了几个在门口,直接一个弯道大拐弯往公厕跑过去,她上学那会儿接力赛都没跑那么拼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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