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果结婚,我们就会搬出去。”
怪不得这么积极。江菀柔恍然大悟,没有戳破。
“我可以接受这个挑战。”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社会的难题之一,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她可从来没有幻想过遇到天使一般的婆家,毕竟和自家亲爸妈还要时不时地相互嫌弃一番呢。
“第三,女方在必要时为男方提供必要的技术研发支持。”
原来是看上了我的才华,江菀柔轻笑一声,“如果我真的能帮得上忙,这个倒是没问题。那我也能提一个条件吗?”
“你说。”
“如果我经营江南稻失败,你能帮我一起善后吗?”她挽了挽额边的垂发,有些不好意思。
“你爸妈不是还没退下来嘛。”陆迦南说道,“如果有个万一,我也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对于未来,江菀柔并没有过多担忧。唯独对老字号的江南稻糕团铺子,她并没有信心从外公手里取过交接棒。
“未尽事宜秉承诚信平等互惠原则,今后再补充吧。”江菀柔伸出了右手。
“江小姐。”招待在一旁轻声唤道。
江菀柔转过头,一大捧粉色的玫瑰映入眼帘,但细看全是花蕾。
“千叶玫瑰!”江菀柔惊呼,正要抽手去捧,悬在半空的右手却被陆迦南轻轻握住。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原产自法国的千叶玫瑰是最高级别的食用玫瑰,花期短暂且次年老枝不再开花,数量稀少。不同于江南稻青团所用的滇红玫瑰,千叶玫瑰花瓣淡粉,着色并不显著,加上成本极高,并不是目前国内食用玫瑰的主流。
千叶玫瑰极其娇贵,对花蕾采摘的要求十分精确,香味早一天出不来,晚一天散尽,还非常容易变色,从法国空运过来很是费事。
鲜嫩的花苞含羞而立,浓郁的香气瞬间就溢满了整个房间,正适合制作成香茶。
“谢谢你。”江菀柔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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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枣泥核桃喜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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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到家之后,江菀柔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电话另一边先是掉线似的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就响起了妈妈明快的笑声,“好呀,准备什么时候领证呀?”
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新一轮反对和盘问,江菀柔悬着的心反倒落不下去了,“你们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就问你们什么时候领证呀。”
“这个还没说到。”
“既然决定了,那就尽快吧。要不你这周回一趟海州,把证领了吧?”爸爸认真地建议道。
“你们的态度是不是变得有点快?”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江菀柔更加无所适从。
“你回上海之后,我和你爸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是好事呀。”
“没错。”这次是夫唱妇随。
“等你回了海州,哪里去找比陆家还好的婆家?迦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我应该给你外公磕个响头,给你说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亲妈就是亲妈,半点儿情面不留。
江菀柔也不见外,“我也是这么想的。”
“趁着人家还没反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爸爸补刀。平时虽然总把女儿夸上天,关键时刻还是保持清醒的认知。
“这个你们倒不必担心,他离不开我。”为挽回面子,江菀柔夸大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哈哈哈。”可能是妈妈大笑时,脸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关机键,电话猛然挂断了。
与此同时进来的是云阿姨的电话。
“菀柔啊,我是你云姨。”云阿姨的声音十分亢奋,“迦南和你谈好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海州呀?”
“我和上司说了,工作到五一。”
“哎呦,还有好久呢。你中途还回家吗?”
“暂时不回了吧,到时候打包搬家,还有得忙呢。”
“那些不要紧的呀,找个搬家公司,全部弄回来。你不回来的话,让迦南去找你吧。”
“找我干嘛?”
“领证呀。领了证,我们五月在海州办婚礼好不好呀?”
“还要办婚礼?”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办婚礼呢?你们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人生大事。”
“那,”江菀柔一直想不出妥当的借口,“那我再和我爸妈商量一下吧。”
“没事没事,那我直接和你爸妈讲,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第二个电话也在笑声中戛然而止。
虽不知两家究竟是如何商量的,但事情的结果就是,隔了一周,陆迦南带着户口本来上海了。
现在是早上十点,陆迦南和江菀柔刚刚递交了《结婚登记申请书》和所需材料,正坐在闵行区婚姻登记处的等候区。
“为什么选闵行区的登记处?我户口在静安,跨区没问题吧?”
“有几个区可以跨区登记。”
“静安不是更近吗?”
“这里是网红登记处。”
“领个证而已,还有什么网红不网红的?”江菀柔想不明白。
“我也是看网上写的,”陆迦南远远地望了一眼室外绿茵一般的草坪,“听说这是第一个设在公园里的登记处。”
“你上网查这个干嘛?”
“不查怎么知道要带哪些资料?不知道怎么提醒你?”
“我就说等我回海州再说嘛,怎么大家都这么着急?”
还没等她仔细追问,一旁的陆迦南就朝着滚动提示屏幕抬了抬下巴,“到我们的号了。”
她赶紧起身,跟着陆迦南走到服务窗口。
登记处工作人员将他们先前递上去的证件和材料退了回来,最上面是两本大红色的结婚证。
“材料已经审核完毕,这是两位的结婚证,请收好。接下来去宣誓厅宣誓,往那边走。”
“谢谢。”
陆迦南打开最上面一本结婚证,看了看名字和照片,确认无误后将另外一本和退回的材料交给了江菀柔,“这是你的。”
另一位引导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为他们指路,“宣誓厅往这边走。”
里面有两间宣誓厅,中式和西式两种风格,可供新人选择。
不结一次婚还真不知道,连领证的地方都已经卷到了这个程度,不愧是大上海,江菀柔再次长见识了。
西式厅则是以紫色和白色为主,宛如一个迷你版的礼堂,满满的少女情怀,同样审美在线,不愧是火遍全网的最美领证点。
中式宣誓厅是沉稳的朱红色为基调,背景墙前面的木架上缀满了红粉色调的明艳花团,陈列着灯笼、瓷器等传统摆设,古典优雅。
“选哪个?”陆迦南侧过头问身旁的江菀柔。
“不能两个都选?”江菀柔陷入了选择困难综合症。
“拍照倒是两边都可以拍,”工作人员早就看惯了新人的纠结,耐心地解释道,“不过,宣誓只有一次。”
江菀柔想起先前进入西式厅时,正好与台上下来的女生擦肩而过,似乎选西式厅的新娘都自备了一顶头纱,为了显得应景。再看看自己,一身素雅的裙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那就在这里吧,中式厅。”
“好,听你的。”
“有请两位新人走上宣誓台。”工作人员指了指正前方。
二人在宣誓台前站定,背后是偌大的国徽,面前放着两张A4纸。
“接下来你们要读一下宣誓词,读完之后拍照留念哈。”
陆迦南拿起纸,瞧了一眼,小声念道,“我们今天自愿结为夫妻。”
“小伙子,你声音大一点,”工作人员在前面指挥,“还有新娘子呀,不要害羞,你要一起念的呀,不能让你老公一个人啊。”
江菀柔戳了戳陆迦南,“你声音大一点。”
“人家说了你也要念。”
“我念,我跟着念。”江菀柔回头看了一眼国徽,又看了看面前的誓词,忽然有了结婚已成的强烈实感,“重新来。”
“我们今天自愿结为夫妻。”二人开口,不整齐也不响亮,甚至气息也不平稳,似乎都有些许颤音。
出门一顿饭的功夫,就实现了从妙龄单身女子到有夫之妇的身份转变,江菀柔顿时慌张起来。下午还怎么安心上班?
由于是网红婚姻登记处,陆迦南没能在APP上预约到周末的登记名额,只能选择平日。上午,江菀柔请了半天事假,下午有一个实验项目,晚上还有和同事的饭局,领完证该回办公室了。
可是,强烈的虚无感和真实感轮流冲击着她的心灵,一直伴随着她回到办公室。
伴随着离职前的交接工作,最近前来关心江菀柔离职之事的同事渐渐多起来了,饭局也是。
今晚和是研发组的小A,大后天和同期进公司的小B,下周20代同好会,月底最后一周则是部门的送别会。
看着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江菀柔愈发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在离职前宣布自己的新身份呢。
掐指一算,还有不到两周就要离职,似乎没有说明的必要,更何况其中的来龙去脉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
可是藏着掖着不说难受,扭扭捏捏不是她的风格。如果邀请个别关系要好的同事参加下个月的婚礼,还是得提前说明。
再加上这几年里里外外送了不少份子钱,关系不错的倒是无所谓。不顾,有一些以部门为单位的凑份子,纯粹是被迫送人头,江菀柔甚至没有和那些准新郎准新娘同事讲过话。对于没什么交情和来往的,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白白花钱,总得抓紧时间收回来才安心。
午休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有几个趴在桌上午睡的已经在闹铃声中抬起了头,哗地抽出面前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江菀柔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指环,陆迦南在民政局门口给她戴上的宝格丽,款式简洁,没有镶钻,说是订婚戒指。
都要领证了,还订婚戒指?江菀柔嘴上问着,心里却想得开,并不推辞。
陆迦南似乎不打算签订婚前财产协议,反正以后他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也是他的。
暂时还没有被同事发现新添的物件。如果被谁问到,到时候再说吧。江菀柔打开电脑,赶紧将注意力转回工作。
刚看了几分钟邮件,部门电话就响了。
负责接线的同事拿起话筒,“喂,您好,这里是艾吉食品开发部研发一组。”
不知电话那头讲了些什么,同事不自觉爆发出一声响亮的“诶”声,追问道,“不好意思,您能再讲一遍吗?确定是研发一组吗?您贵姓?好的,请稍等。”
话毕,她按下座机上的等待键,防止声音传播出去,抬起头来朝着江菀柔的方向,“菀柔,你有人找,说是你老公?是不是打错了?你要接吗?”
江菀柔抓起了面前的座机话筒,“帮我转一下。”
“什么事?你怎么不打我手机?”
“手机连续打了两三个,一直没人接。”电话那头传来陆迦南的声音,“我好像把身份证落在你那里了?半路上才发现,能去你那边拿吗?”
“等一下,我找找看。”江菀柔伸出另一只手,在包里翻找刚刚在登记处窗口陆迦南递给自己的一沓证件。
还真在,他的身份证,当时不小心放错了。
“嗯,你身份证确实在我这儿,你现在是在我们公司门口?那我送下去,你等一会儿。”
挂了电话,江菀柔拿起身份证,立刻起身。
“菀柔,你什么时候有的老公?!”同事在身后大声问道,“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
“我先出去一下,回来再说,”江菀柔抱歉地笑了笑,举手示意,“不好意思,一会儿就回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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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枣泥核桃喜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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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江菀柔伸手,把身份证放到了陆迦南的手里,“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谢谢。”
“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和同事讲,现在好了,你一个电话人家都知道我成了已婚妇女。”
“我不说,人家也会知道的,”陆迦南托起江菀柔的右手,“这明晃晃的证据呢。”
江菀柔没好气地打开了他的手,“那你也是故意的。”
“我一没撒谎,二没夸大,都是实事求是的客观描述。”陆迦南思路清晰地自我辩护,“木已成舟,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不能说,”江菀柔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连忙挽尊,“我这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嘛。”
“需要什么准备?”
“毕竟我昨天还母胎solo,今天忽然就成了已婚,我同事都惊呆了。”
“彼此彼此。”
“还是有些仓促。”江菀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你看,照着我们海州的习惯,订婚得送喜饼吧,这样大家也能有心理准备,之后才是结婚。”
“没错。”陆迦南点头表示赞同,“怎么能少了喜饼呢?”
“对啊,我们家成天给人家新人做喜饼,到我自己这里就全给忘了。”
“忘了别人也不能忘了你呀。”陆迦南拿出遥控器,按下后备箱的按钮,“你看看,是自己搬上去还是我帮你拎上去?”
“诶?”江菀柔绕到车后,着实吃了一惊。
后备箱整整齐齐摞着二十几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红色纸盒,盒子上印着烫金双喜的字样,用红色丝绦系成的绳结柔顺地垂挂在盒子的侧边。
她再熟悉不过,是江南稻特制的订婚喜饼。
“这是什么口味的?”
“枣泥核桃。”
老主顾都知道,江南稻家提供婚丧嫁娶乔迁升学生子等各种场合的糕团定制服务。工厂生产的流水线产品,配方口味提前定好,没法儿调整。若是去总店预约,现场的师傅可以根据顾客的口味进行定制。
比如同样是甜口,有人爱豆沙,有人爱伍仁,甜度也不一样,虽然价格和时间都上去了,不过顾客们为了那一口最合心意的糕团,都甘心乐意。
枣泥馅儿耗时最久,难度也大,先煮软才能去皮去核,没办法通过机器完成,去了皮和核之后重新回锅,调成慢火蒸煮,等汁水收得差不多了,再加入黄糖。
别人家的枣泥大多是红枣做的,江菀柔不喜欢,她从小只爱吃黑枣。和红枣相比,黑枣的果胶和膳食纤维含量更高,质感和口感比干干的红枣更软糯,细嚼还带筋道,熬出来的泥不用多加糖就自带粘合度。如果用红枣,就需要另外加澄面,也就是做虾饺皮的那种小麦淀粉,以增加稠度。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馅儿。”江菀柔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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