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夏晴话音刚落,两位美女就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夏晴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两位名媛说了一遍,只见两女生异口同声:“这很好办,你们等着啊!”说着就分别拿起自己的电话联络了起来。
经过几番周转,两人都得到了同一个结论:“那个医院口碑还不错,之前也确实有过类似的成功案例!”于是她们都赞成我尽快带小荷去武汉。
看到朋友们都很热心的帮忙,我的心中暖融融的。
我又试着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依旧是无人接听,我打算晚上再打了试试,如果还联系不上,明天我就请假回去看看。
第36章 胭脂终于碎落了,成了一地残骸。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电话依旧联系不到,我的心就有点毛了,那种不祥的感觉又再次的漫过了心头。“不行,天亮了一定要请假回去看看!”我在心里下了决定,然后数着羊尽量让自己安睡。
早上醒来,寝室里格外的热闹,三位女生欢闹着在讨论穿什么衣服好。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次的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终于,这一次等了四十多秒之后,姐姐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妍妍!”一声哭喊阵痛耳膜。
“怎么了姐?”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小……”姐姐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姐,你说话啊?别吓我……”我心中冒着冷气,冥冥中感觉小荷一定出了大事了!可我姐姐还在那边泣不成声,我急的几乎抓狂:“你哭什么呀,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啊?”我察觉自己的声调都变了。
我的异样,让宿舍立刻安静了下来,三双眼睛齐刷刷的仰头看着我。
“妈,妈……她不让……不让我跟你说,可是……可是……”姐姐还在那边吞吞吐吐的抽噎,我只觉着身子都虚了,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棉花,毕竟在我的记忆里,姐姐从未这么崩溃过,即便是得了肾衰竭,被丈夫遗弃,也并未这个样子过。
“你快来医院吧!”姐姐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字字珠玑。
“怎么了?”我喉头哽咽,森森的冒着凉气。
“小荷……小荷……要见你……最后……”姐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小荷要见你最后……”整句话连接起来,那不就是“小荷不行了,要见你最后一面吗?”
“什么?”我带着最后的希冀,缓缓吐出了疑问。
“最后一面,她快不行了!”姐姐强压着眼泪,声音僵硬。
“啪!”紫色的胭脂从我手中滑落,在床边完成了一个优美的弹跳,最后快速的从高空坠下,掉在地上,成为两截!
“庄妍!庄妍!庄妍!”模模糊糊中,我感受到几只手在摇晃我的手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说话啊?”
“小荷要见你最后一面,她不行了!”
“小荷要见你最后一面,她不行了!”
无数个“小荷要见你最后一面,她不行了!”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盘旋。
我瘫软的滑落了下去。
等我稍微有些意识的时候,才察觉自己像一具尸体一样,被三位女生驾着换衣服,洗脸,然后又被她们驾着上了的士,我完全失去了一个人应该有的自理能力,好在,我的身边,还有她们,这就是好朋友的力量,好朋友就是能在你崩溃的时候,为你遮风挡雨的人。
谢谢,友情万岁。
那块胭脂碎落了,成了一具残骸。
她们用我随身包里的电话本,打电话过去给我姐姐,问到了小荷所在的医院和病房。
马不停蹄的悲痛,我站在了小荷的病房前。
我想起一个月前离家的时候,小荷滑着轮椅送我出门,带着灿烂的笑容对我挥手:“小姨,再见,我会想你的!”
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么的健康爽朗,可是现在……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的突然?我想起武汉的医院还在等着她的到来,全身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的手,颤抖着推开病房的门。
远远的看见灰发的母亲,和华发的奶奶,以及黑发的姐姐,簇拥在床头,床上的小小身体被遮挡的密不漏风。
我的脚步却有一点退却,像是有一个磁场对我排斥,我想要走进,它却把我推得更远。常常听人说人走的时候,有一个弥留之际,可是真的到了让自己来面对的时候,脚步却无比的沉重,短短的几米距离,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界。
身后的三位女生,也怯怯的跟在后面。
见我们进来,母亲奶奶和姐姐纷纷的转头给我腾出空间。
好让我和小荷进行最后的告别。
我一步步的走近,内心里几番挣扎,近了,更近了,床上的人儿小的可怜,被白色的床单遮得只剩下一张脸,我仓促的扑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骇住,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然后整个身子虚飘飘的滑落了下去。
夏晴正好跟在后面,顺手就拉住了下滑的我。
“庄妍!庄妍!”大家都有一点哗然。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乱七八糟的呼喊,便打起了精神站了起来。
“小荷还在等你!”姐姐的眼睛红红的,掺扶着我往小荷身边送。
我实在无法把目光聚焦在那张脸上,从前那种美好干净的脸庞,如今到处都是水泡和药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抓住姐姐的手质问,这才发现姐姐的手上有打过点滴的白色胶带,还有姐姐,她穿着一身病号服,但这个时候,我已经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也穿了病号服了。
“呜呜呜……”母亲抽噎起来:“是我的错啊!我卖什么劳什子冰糖水啊!”
母亲这话一出来,我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小姨……小姨……”小荷气若游丝的望着我。
“小荷……”我仓促的爬过去,抓住小荷伸出被单的一只手,还好,这只手仍旧白皙,丝毫未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此刻,除了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小荷的声音已经无比艰难和难以分辨:“不要……说……对……不起,小……姨,谢……谢你!”听的我的心,纠了又纠,我泪流满面,然后,我看见小荷的眼睛也留下了两滴清澈的泪水,“生……在这……个家庭,我……很幸……运,我真……的好……幸运能……有你……们爱……我……疼我,我快……不……行了……我走……之后,记得……把我的……肾移植……给妈……妈,让她……健康的……活下去……妈妈……”
我早已泣不成声,看着小荷将眼光困难的转移到姐姐的方向,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也穿着病号服了,她这是在等着女儿反哺啊。想到这里,我的心疼的简直不能呼吸。
“妈妈……原谅我……我从未……喊过你……妈妈,但我……从未恨过……你……,不论……”话还没有说完,小荷忽然间表情苦痛,像是在与什么做强烈的斗争,见过太多生死的母亲和奶奶泣不成声,我的心也跟着痛苦万分,然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只小小的手,就从我手中滑了下去,我知道她走了,我也知道,她后面的话是:“不论怎样,你都是我最好的妈妈,你生我,又没丢弃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愿下辈子我还能做您的女儿,只是我希望我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好好的爱你报答你……”
是的,我知道,因为,我也算是她的妈妈,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女儿和妈妈。
小荷安详的闭上的眼睛,今生所有的痛苦都随着生命的消失而去,我看见她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永恒的微笑。
小荷走了……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走的很释然,脸上带着微笑,因为天堂里,没有残疾,没有贫穷,没有没完没了的压力……
也因为,生前一具臭皮囊,死后终于挥余热……
只是直到走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手术的机会就在眼前。她不知道,姐姐不知道,母亲不知道,奶奶更不知道,我不会说,因为我说了,只能让她们更憎恨自己……
病房里响彻了悲怆的哭声……
第37章 一个人离去了,成全了另一个人健康的活。
然而,医生并没有让这哭声泛滥下去。
紧接着,病房里想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家属请节哀,我们马上安排下一场手术!”
我们都抹了抹眼泪,看着小荷的身体被推着往手术室里走,奶奶哭的喘不过气来,我赶紧上前扶住她,用手在她的胸前不停的抹来抹去,奶奶,你可千万别再有什么事儿啊!
身着病号服的姐姐,也很快的被送入了手术室。
我们所有人,等在走廊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暗暗的祈祷,希望幸运能够降临在姐姐的身上,是呀,上苍,你看,这个家庭已经蒙受了太多太多的不幸,就请你给与我们一点点开心的事情好吗?好吗?好吗?
我望着空虚里的神灵,不停的询问,希望他们能够看到并且不要无视这个家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越长我们的心越慌……
终于,在黄昏的微光中,手术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位主治医生模样的人,疲惫的从走了出来,我们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迎了上去,等候命运的公判。
“手术非常的成功!”医生来不及摘掉眼睛,揉一揉疲惫的双眼,就赶紧向家属汇报。
“成功了!成功了!”母亲紧紧抓住我的手,热泪盈眶。
“谢谢你啊医生,您辛苦了!”我的脸上泛起了欣慰的神色。
真的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奶奶喜极而泣,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在身边扶着她的雨婷,话说雨婷蛮有老人缘的,从姐姐进入手术室后,就一直体贴的充当奶奶小孙女的角色。
而我则高兴的和母亲拥抱在一起。
“不客气,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现在呢,病人刚进行了大的手术,还需要一个隔离的过程,为的是防止细菌感染,还有足够的休息,包括饮食的注意事项,都需要相当的在意,具体的细节,等一下护士会跟你们做一个详细的交代。”医生说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
“嗯嗯嗯。”我们全家人对着医生的背影感恩戴德。
一个人离去了,成全了另一个人健康的活,作为亲人,我们为逝者哀痛,又为生者欣喜若狂,这两种情愫在我们的心间来回激荡,那种奇妙的心情,实在无法述注笔端。
还记得高二时候我们的班主任说过的一句话:“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以前我不懂,只觉着好玄妙,现如今,我终于彻底的懂了,有些事就是冥冥之中定好的,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为另一些人做准备的。
但愿小荷下辈子投胎,能成为一个健康的人,在一个家境不错的家庭里成长,被呵护,被视作掌上明珠,然后遇到好的婚姻,长命一百岁,最好是,把这辈子的一切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姐姐手术之后,雨婷就把我奶奶和母亲接去了她家,她那套房子还真巧,就在医院的隔壁,走过去也才十五分钟。
雨婷说她一直住学校,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姐姐做了手术,要在医院调养很长时间,饮食上又要求的严格,就让我们在她家住在她家做饭。
这可以说是给我们帮了一个大忙。
想起我们从遥远的晋城镇过来,在偌大的昆明无亲无故的,姐姐在住院,能有一个私人厨房在身边是何等的艰难,可是因为有了她们,一切都这么的容易了。
“庄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第三天我去水房打水回来,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微微一怔,然后转头,蓦然回首,我看见云帆学长站在那里,神色凝重的望着我。“你怎么来了?”虽然很微讶,但旋即我就知道,肯定是荣雨婷那个大嘴泄露出去的。
“怎么?我不应该来吗?你说你啊,还是朋友呢,怎么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呢!”男生嗔怪着走过来,这时我才发现他手上还提着一个水果篮子和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你今天没上班啊?”看到他,我还是回想起从前那一幕,尴尬让我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才好,为了掩饰自己,我连忙低着头做出一个引路的姿势。
“今天休息。”学长说着就大喇喇的进了病房。
然后,就像是看望家里住院的亲戚一样,见面极其的自然,什么阿姨好了,奶奶高寿了,姐姐你气色看起来很不错了,等等等等,简直就是八面逢源。从前我只知道他这人博闻强记,如今总算发现,他每次出来见人的时候,嘴巴上还抹了蜜。
就是这个样子,一回生二回熟,云帆学长很快就轻车熟路,争取每天都设法来医院探视我的姐姐,把我家的所有成员都笼络的对他一天不见心慌慌,两天不见苦思量了。也不知道他这样到底是图些什么。
很快,姐姐的情况就稳定了。
我这才想起武汉医院的事情,小荷不在了,去不了了,我总得谢谢人家的好心,于是便拨电话给那位何志辉秘书,很快电话就已接通。
在耐心的听完了小荷的故事之后。
何秘书相当的惋惜:“真的很遗憾,也请你们节哀!”
“嗯,谢谢您,所以让您费心了,请代我谢谢院长和专家们。”我的喉头有点哽咽。
“哦,不不不,准确的说是我们很遗憾才对,这样子吧,麻烦您给我一个银行的卡号,我把钱给您汇过去!”
“什么?您问我要银行卡号?”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请您提供一个银行卡号给我们,我们把三十万给您汇过去。”何秘书的语句相当清晰。
什么?我的脑子忽然有点乱,这个之前说要给我侄女免费做手术的医院,现在手术不但没做成,还要给我一笔高达三十万的钱款,我这不会是没睡醒做白日梦了吧。
“您没有搞错吧?我不在您那治病,您还给我三十万?”我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是这样的,之前有一位姓宋的先生联系了我院,说让我们给一位叫庄小荷的女孩做手术,我院专家看了一下他手上的资料,跟我院之前遇到的病例类似,所以我院就答应了,于是宋先生询问了大体的费用,就在我这儿大大方方的留了三十万,并告诉我说,到最后如果多出来了,就让我想办法不留痕迹的给你。他还教我安排好说城市医院的福利,好让家属没有负担,但是现在手术没有做成,而我们又不知道宋先生的联系方式,宋先生说庄妍小姐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们只能把钱退给你了!”
“他是不是叫宋葵野?”宋先生?我就只认识一个宋先生,也只有这个宋先生可以傻乎乎的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是他放钱在您那边让给我们治病用的?”我的脑子嗡嗡的。
“具体叫什么,我们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他姓宋,所以麻烦庄妍小姐您给我一个卡号,好方便我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何秘书说的有些谄媚,仿佛钱放在他那儿很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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