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在专署大院的岁月
本书作者:毛若眉
本书简介:此文讲述了男主和女主一九五三至一九八六年,在专署大院生活期间的爱情故事。他是一个出身言情书网,智勇双全,多谋善断,会写文章的军队干部;外表文静,性格儒雅,却有着坚忍不拔,不惧困难的特质。解放初期,他随部队南下至某县任县长。一次会议,他对苗族女土改队员一见钟情,请求组织包办他和她的婚姻。她出身农村,长相清丽,虽性格骄纵,自…此文讲述了男主和女主一九五三至一九八六年,在专署大院生活期间的爱情故事。他是一个出身言情书网,智勇双全,多谋善断,会写文章的军队干部;外表文静,性格儒雅,却有着坚忍不拔,不惧困难的特质。解放初期,他随部队南下至某县任县长。一次会议,他对苗族女土改队员一见钟情,请求组织包办他和她的婚姻。她出身农村,长相清丽,虽性格骄纵,自我意识强烈,但心地纯净,乐于助人。她与未婚夫感情甚笃,哭闹着不肯嫁给他。他虽如愿娶到她,可婚后却发现,因民族、出身不同,年龄悬殊大,两人矛盾不断,但他却越来越喜欢她那种独特的个性。她后来对他也有了感情,但却一直不明白,已是国家干部的她,为何不再被安排工作。
第1章 土改会议不寻常,赵彬爱上苗族女
一九五二年十二月五日,群山环绕的竹萱县城,白雾弥漫,天气寒冷。
这天,县政府在大礼堂召开全县土改队员会议。县长赵彬正站在大会主席台上,用浓重的山西口音在做报告:“……竹萱县土地改革工作,是从一九五一年一月五日开始……现在全部胜利结束!”赵彬的讲话,在会场上引发了雷呜般的掌声。赵彬扶了扶眼镜,微笑着向台下做了个双手向下压的手势,会场即刻安静下来。“……本县土地改革工作,是有领导、有组织、有秩序地进行的……目前我们土改工作,虽然取得了胜利,但由于运动发展不平衡,个别乡村,群众发动得不充分,使得少数地主,公开拒交钱粮,还打击报复农民……为解决这些问题,会议结束后,要抽调部分干部和土改积极分子,组成土改工作检查组,到各乡进行土改复查。”
赵彬作完报告,会场又哗哗哗地响起潮水般的掌声。赵彬面带笑容向大家鞠躬致谢,随后转身朝后排席位走去。
这时,台下那些坐在横头凳上的土改队员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赵县长的北方话,好懂,他做报告,一点都不啰嗦。”
“赵县长打过仗吗?”
“没打过仗,怎么当县长。”
“我看他戴个眼镜,像教书的。”
“赵县长好瘦哦……”
“听说他还没得老婆。”
“不对吧,南下来的干部好像都成家啦。”
“……”
“……”
县委组织部部长手持讲话稿,走近发言台,会场立即安静下来。组织部部长扫视了一下会场,说:“……这次啊,把大家集中到县城学习,主要是总结成绩,揭露问题,再就是要求啊,要求每个人,把这个——这个自己的政治啊,历史啊,做一次审查……”
赵彬刚在椅子坐定,旁边的副县长郑勇就对他偏头耳语:“下面中间第三排,那个记笔记的女孩子,你看下。”
“怎么了?”
“漂亮啊!”
赵彬推了推眼镜,朝台下望去,果见三排有个穿花棉衣的女孩,手里拿着笔,正专注地望着部长,不时低头把部长的讲话,往膝上翻开的本子上记。
赵彬将身子向前倾了倾。郑勇靠近赵彬,轻扯他的衣服,低声说:“看不清楚吧,下午开讨论会,我带你去见她。”
赵彬复又坐直身子。
中午,会议工作人员把礼堂里的凳子移开,在泥地上生起一堆堆篝火。下午两点钟,土改队员们步入礼堂,分区坐在火堆旁,讨论上午领导的讲话。不久,赵彬和郑勇来了,他们在柴烟弥漫的礼堂里,来回巡视。赵彬见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心中十分欣慰,他对望向他的人,含笑点头。郑勇则四处张望,起初他只朝女同志看,女同志少,又大多穿红、绿、花衣服,很容易从那些穿黑、灰衣裳的男人中区分出来;可是,他把会场来回扫视了几遍,都没发现要找的人;他不得不又从前往后,逐组逐人地看,把整个礼堂像过篦子样地细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她。咦,怎么回事?请假了?不应该呀,会议有规定,任何人不得无故缺席或请假;再说,这次会议要从农村土改积极分子中,提拔一批干部,充实到基层或县直机关单位;在这节骨眼上……
“你没看见那个女孩子?”赵彬侧头轻声问郑勇。
“走,到那边去说话。”郑勇往前指了下说。
两人来到离大门不远的一根柱子旁站住。郑勇摸着头,望赵彬说:“你说奇不奇怪,她不在会场。”
“你没记住女孩子的模样吧?”
郑勇连声:“那不会,那不会!我眼睛好,我只要看别人一眼,就能把这个人的模样,记得一清二楚,像刻在脑子里一样。”郑勇接着说,“我是侦察兵出身,凭我的眼力,莫说找个人,就是找只蚂蚁……”
正说着,忽听咣当一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前望去,只见大门右侧那扇门被推开,一个女子手里拿着笔记本,从外面盈盈然地走进来。郑勇定睛一看,兴奋得用胳膊连连碰赵彬:“她来了。”
赵彬忙把目光投向那女子,女子不望别处,一进来就沿东墙根,疾步朝前走去,背后垂至臀部的两条长辫子,随着走路摆来摆去,她走到靠主席台那个讨论组,站住了。郑勇对赵彬说:“走,我们过去。”
两人刚行几步,县政府办公室的小张,从门外匆匆跑进来,喊了声:“赵县长。”
赵彬转过身,小张近前,把一份材料递赵彬:“王主任把这份材料写好了,他说,你过目签字后,要我马上油印出来。”
赵彬接过材料,逐字逐行地看,看完,取下别在上衣兜的钢笔,签上名后,递给小张。
赵彬转身不见郑勇,便独自往前走,没走几步,看见郑勇从主席台方向,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郑勇一走拢,就对着赵彬耳朵悄声说:“快去,她在发言。”
赵彬忙随郑勇朝那边走去,一面问道:“是哪个区?”
“玉梅区。”郑勇说。
走近玉梅区讨论组,赵彬果见先看到的那个长辫子女孩,手里拿着笔记本,正精神焕发地站在火堆旁在发言:“……还有些地主,他们不甘心放弃剥削……”
玉梅区区长,见大家都望向他背后,就也转过头来看,原来是赵县长和郑副县长站在他身后的,于是赶忙立起身。赵彬打了个手势,示意区长坐下;见发言的人停下来,就笑着对她点头:“你继续讲。”
郑勇碰了碰赵彬,低声道:“我过那边去下。”
发言的女子正要接着讲,忽然噼啪燃烧的柴火中,蹦出几颗火星,溅落在她棉鞋上,她跺了跺脚,见火星没抖掉,就赶忙弯腰“噗噗噗”地拍打棉鞋,直到把沾鞋上的火星,全拍掉后,才直身,将滑到胸前的辫子,往后一甩,接着发言说:“还有些地主,他们不甘心放弃剥削,不愿意把土地房屋分给贫苦农民,还搞打击报复……如果这次,我被抽到土改工作检查组,一定按领导说的去做……”
赵彬站在区长旁边,望着篝火对面的女孩,见她上穿一件蓝底碎花布棉罩衣,下着灰色布裤子;脸是略有点方的鹅蛋脸;眼睛虽不特别大,但却有着很深的双眼皮;鼻子又高又挺,像座小山耸在两眼之间;她讲话吐字清晰,声音清脆。赵彬看到这里,指着女孩说:“你过来下。”
女孩见赵县长突然打断她的讲话,不由得愣在那里了。
区长忙对女孩说:“小冯,赵县长叫你,快去!”
围坐火堆前的数十人,除区长外,都向女孩投去羡慕的眼光,都以为她讲得好,引起领导重视了。女孩回过神后,也以为是自己讲得不错,赵县长才叫她过去,他可能是要看她的发言稿;其实自己文化不高,为写这篇稿子,中午休都没休息,一直趴在招待所寝室的桌子上,写了好久好久,才写起,结果开会迟到了。女孩喜滋滋地转过身,抬腿跨过长凳,从大家背后绕了过去。
赵彬微笑着向大家挥了下手:“你们继续讨论。”
赵彬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站在那里,摘下上衣口袋的钢笔,把笔帽拧开,扣在笔杆末端,再从兜里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见女孩已走近,就一手握笔,一手托着本子,和蔼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冯宝珠。”女孩大方地说。
赵彬点头记下,抬眼又要问时,见冯宝珠闪着漆黑的睫毛盯着他,就微微一笑,问道:“我的话,你听得懂吗?”
“听得懂。”冯宝珠一脸认真地说。
“好,我再问,你是什么成份?”
“贫农。”
“年龄?”
“二十岁。”
“住那里?”
“住玉梅区莲塘乡石溪村。”
“什么民族?”
“苗族。”
“苗族?”赵彬停笔,疑惑地问道,“你是苗族?”
“嗯。”冯宝珠点头。
赵彬含笑道:“你怎么说的汉语?”
“我们家没住在苗寨。”
赵彬唔了一声,继续问道:“家里有几口人?”
“就我和父母。”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爸爸是木匠,妈妈做家务,有时干漆匠活。”
赵彬问到这里,合上本子,对冯宝珠说:“好了,你回座位吧。”
冯宝珠怔了下,随即心里想,怎么就只问这些……
赵彬望了眼神态有些天真的冯宝珠,抿笑着去了别处。
冯宝珠怅怅然地回到座位。
赵彬在礼堂转了一圈,没看见郑勇,想着还要赶写一份材料,就步出礼堂,朝办公大楼走去。
县政府大院,以前是一个资本家的宅邸,面积几千平方米,四周用土墙围着,院内正中间对着大门那栋二层楼房,现作政府办公用;大门左边那排木板平房,是领导的寝室;右边的简易房,是警卫员的住处;办公楼后面的住宅房,分别设为工作人员的宿舍、食堂、招待所等,礼堂是新建的;与办公楼正对着的院墙,有道小门,是通往县委的。
赵彬沿一条两旁栽着樟树的甬路,来到办公楼楼口,然后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板梯向二楼走去,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进来,走到屋中央,俯身拿起火盆架上的火钳,把埋在灰里燃着的碳,一个个刨出来,又从旁边竹筐里夹了几块木炭,交叉叠放燃炭上,随后拿张报纸,来回煽,煽了会,见炭火熊熊地燃起来,就立起身,走到办公桌旁,在椅子上坐下,拉开面前的抽屉,取出一本信笺纸,和一支不漏墨水的钢笔,接着低头在纸上迅速写下“关于土改复查注意的几个问题及建议”,写好标题,笔尖下移,开始写正文。起初他写得很流畅,笔尖像牵着一根线似的,一行接一行,很快写满两页纸,可写到第三页纸时,手中的笔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他伏在桌上,凝视着笔尖,像尊雕塑一动不动。约过一刻钟,笔重新动起来,可写两行,笔又停滞不前。这次,他搁下笔,直起身子靠向椅背,凝望着窗外,此时,思想像摆脱约束的小鸟,立马飞向礼堂。
傍晚,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崇山环锁的小山城。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赵彬抬腕看表,见五点半了,就合上钢笔,把笔和稿纸放进抽屉,起身挪开椅子,正要去埋火盆里的炭火,警卫员这时推门进来了。赵彬对警卫员说:“晚饭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去食堂打饭。”
警卫员哎了一声,走到墙边,提起茶几上的两个暖水瓶出去了。
食堂在办公大楼后面的左侧,与招待所邻接,跟礼堂相对。赵彬下楼,不抄近路,而舍近求远的从院子右边那条三合土路,向后面走去,走到礼堂门口,见散会的人陆续从礼堂里走出来,便放缓脚步。
“赵县长好!”
“赵县长去吃饭啦。”
“……”
“……”
不停有人跟赵彬打招呼。赵彬微笑着频频点头回应。走了一段路,赵彬心里想,她看见我,会打招呼吗?可能不会……也许会吧……怎么没看见她?记得她穿的一件蓝底起碎花的棉罩衣……大约去前面了吧,或者还在后头……赵彬将脚步再放慢些。走了一阵,感觉后面没什么人了,这才放开步子穿过球场坝,朝食堂走去。
赵彬从食堂打饭出来,想着,今晚无论如何要把那份材料写起,不能再有丝毫分心;决心一下,他便端着饭盒,从路边一条岔道,径直朝办公室走去。可是,命运好像有意捉弄他似的,他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两个并肩走着的女同志,右边那个穿花衣服的,身后的长辫子,随着走路一甩一甩的……是她?没错,是她!一阵惊喜瞬间涌向赵彬心头,他马上就在心里酝酿,怎样跟她打招呼?这样:不要贸然上前喊她,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最好是我超越她们,她若喊我,我就慢慢转过身,跟她说话;假如她不叫我,我就走到前面寻一地方,站在那里,装做等人,待她们走近,就主动问她们去哪里?或是……“赵县长好!”
赵彬还没把说词完全想好,前面那个“长辫子”无意地朝后望,当看到赵彬,立即喊了他一声。
赵彬仔细一看,不是冯宝珠。那个短发女同志,也转过身,站在那里,跟赵彬打招呼。赵彬应着走到她们跟前,和蔼地问道:“你们吃了饭没有?”
两人齐声说:“吃啦。”
“感觉伙食怎么样?”赵彬又问。
两人格格地笑着说:“比家里好多啦!”
“听说明天还要打牙祭。”
赵彬点了点头,又问她们去哪里。她们说去街上买东西。赵彬便笑着说:“你们去吧。”
第2章 苗家女子身世明,县长赵彬欲提亲
赵彬晚上在办公室马不停蹄地赶写材料,待写起,看表已十一点,便放下笔,端起桌上的茶缸,一口喝到底,嘴里喝进两片茶叶,就起身走到门边,把茶叶吐到痰盂里。正这时,忽听有人敲门,他把门拉开一看,是郑勇。“你下午到哪里去了?”赵彬问郑勇。
郑勇走到火盆边,抬脚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坐下说:“我去妇联了。”
赵彬诧异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赵彬给郑勇倒了杯茶。郑勇捧着茶杯,呵呵地笑道:“有事啊。”
“你最近的工作,与妇联有联系吗?”赵彬边问郑勇,边在火盆边坐下。
郑勇仰头哈哈大笑道:“有联系啊,联系还大得很!”
“唔,什么事?”赵彬拿起火钳,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问道。
“你猜。”
“我哪里猜得到。”
郑勇抿了口茶,把杯子放在火盆架上,然后翘起二郎腿,说:“肖静前几天调妇联任主任,这事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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