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一扭,不打算和他说话。
“容儿。”苏靖远讪讪地把怀中的女儿放下来。
云曦月脚一沾地,就哒哒地往云朝容身边蹭:
“娘亲,月月来给您请安, 爹爹送我来的。”
云朝容摸了摸女儿滑嫩嫩的小脸蛋,别有所指道:
“娘的瑶芳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有些不知错的人,可别趁机溜进来。”
苏靖远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先是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咳得眼角绯红,哑声道:
“容儿,为夫知错了。”
那委屈的语气又上来了。
“实在是我心疼月月……那糖人我只是买回来给月月看看,逗个乐,不是给她吃的。
前几日,我见月月为个糖人想得伤心,实在是不忍心。
月月说只想要几串摆在房里看看,不会吃,我自然是信月月的,没想到……
唉,都是我一时不察,做错了。”
云朝容听了之后,敛起笑容问女儿:
“是这样吗?”
被问到关窍的云曦月一下子缩了脖子,眼珠子滴溜溜转。
买糖的那天,爹爹确实问她,是想要个糖人看看吗?
她当时只顾着点头了。
云朝容看云曦月那心虚的眼神就知道了,声音沉下来:
“云曦月,你为了吃糖,还对爹爹撒谎。
今天不放风筝了,你回去思过,过两日再去放风筝。”
“娘亲!”云曦月的纯真大眼一下就蒙上了雾气,水汪汪地看着可怜。
云朝容看看女儿,再看看苏靖远。
感情这装可怜的本事也能遗传?
“好了,先和玉嬷嬷回去吧,娘亲之后在和你单独说。”云朝容把女儿往玉嬷嬷手上递。
“娘亲,爹爹……”
满眼迷茫的云曦月被抱了出去,看着屋子里的爹娘,脑子里很懵。
明明开始受罚的是爹爹呀。
怎么现在受罚的变成她,爹爹反而留在娘亲的院子里了?
想不明白啊。
云曦月被抱走后,云朝容低头继续喝粥。
苏靖远见她没赶自己,就会意地坐下来,给云朝容布菜。
“容儿别光喝粥,吃些小菜。”
云朝容舀起一勺粥,把小菜放在上面,然后张嘴送进去。
水润饱满的粉唇开开合合,灵巧香软的小舌含住糯粥。
苏靖远直直地望着云朝容,冷白的指节忽然覆上她的嘴角,蹭了一下。
在云朝容瞪他之前,把手收了回去:
“嘴角沾了些东西,刚擦去了。”
云朝容不疑有他,苏靖远平日常这样做。
走到屋门口的映夏正巧瞧见这一幕。
公主那嘴角干净得很,哪有什么东西?
驸马这一招“无中生有”使得好。
“我知你宠她,可好歹要一个度。”云朝容放下勺子,责备地跟苏靖远说,“她一个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做爹的也不懂吗?”
苏靖远一脸郑重:
“容儿教训的是,为夫铭记在心,下回不被月月骗了。”
他今日身着靛蓝竹枝纹锦袍,头发上束着云朝容送他的蓝宝石发冠,身子挺阔,面庞白皙,深邃的眼如湖如海,眼尾还残余着方才咳出来的薄红。
几年过去,虽然已为人父,他却风姿不减,反而如去了尘的明珠般更加夺目。
云朝容定了两息,不让自己落入美人计:
“别光甩锅给月月,你下次再装糊涂,明年就你一个人回越国。”
“好。”苏靖远答得毫不犹豫。
反正容儿要是不和他去,大不了明年他就不去。
过了会儿,见云朝容吃完了早膳,拉着她问:
“容儿上次说好久没骑马了,月初从越国送来了几匹好马,今日天气正好,我们一同去马场?”
云朝容见外面日头明烈,确实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便点头:“去吧。”
两人饭后各自换了骑装,一同前往马场。
“公主、驸马,这是前阵子刚从越国从来的宝马。”闻棋介绍着。
以往闻棋管着清溪别庄,但苏靖远成婚后,去别庄的时间少了,马场就业交给了闻棋管理。
听着闻棋的介绍,云朝容见几匹马确实毛发油亮,四肢粗壮,皆是雄姿勃勃的样子。
“我骑这匹。”云朝容选了一匹带白点的赤马。
苏靖远则骑上了一匹纯黑的大马。
初秋,风和日丽。
马场后的小山头空阔无垠,夏日丰茂的草地还未枯黄。
风来,绿野摇曳。
云朝容骑着马畅快地飞奔,脸颊带着薄汗与红润,紫色的披风高高扬起。
她正跑得耳边风声阵阵,却见本来在她后面的苏靖远加速超到了她前面。
“驾!”云朝容起了胜负心,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往前追赶。
就在快赶上时,前面的身影猛然一顿,往马头的方向倒去。
还好及时勒住马,否则整个人像是要从马上栽下去。
“阿靖!怎么了?”云朝容见此情况,拉着缰绳停下来。
苏靖远脸色发白,阳光下,如琥珀般的眸子显出痛楚。
“容儿,我有些难受,不知是不是旧疾犯了。”
云朝容见他样子不似作假,脸色严肃:
“不是很久没发作了吗?”
“不知,许是太久没骑马,今日有些过急。”
云朝容握住他的一只手:“咱们回去,你还能骑马吗?”
苏靖远点头:“可以。”
可是手刚要去拉缰绳,身子就又差点歪到。
“你别逞能了,我来骑!”云朝容把缰绳从苏靖远手里抢过来,然后翻身上了他的马。
夫妻之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娃也三岁了,两人共乘一骑也没啥问题。
“抱好我,别摔下去了。”云朝容叮嘱了一声,就调转马头往回去的方向。
下一瞬,身后的高大身躯覆上来,长臂交叠着穿过云朝容的腰间,将她圈在怀中。
苏靖远的胸膛紧贴而来,低头窝在她的颈窝。
云朝容感到身后的鼻息挠的她脖子痒,扭扭身子道:
“松开点,太紧了。”
“抱送了,怕摔下去。”虚弱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抚在耳边。
云朝容没再多说,继续骑马。
然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柔软的唇瓣贴在她的后颈,左蹭右蹭;环在身前的两只大掌也开始上下游移。
“苏靖远!你干什么?”
“为夫胸闷,亲亲容儿便不闷了。”他的唇齿贴在暖香瓷肌上,发出的声音如瓮。
似乎还觉不够,唇瓣咬开了衣领,暧昧蔓延。
手掌也从衣摆下面挪去……
云朝容忍着旖旎,想着先赶回去再说。
可是当察觉到异样,她实在忍不了,恼怒地往背后一撞:
“你骗我的是不是,你给我下去!”
苏靖远被她撞得闷哼一声,却不是因为痛。
他垂眸看见她白腻的脖颈,贴在上面的几缕青丝,俏丽如芙蓉的侧脸,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几日没碰她,一时有些情难自持。
“你、你……想……啊!”云朝容脸上怒色转羞,娇声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媚意。
苏靖远俊美如玉的脸上似是云淡风轻,耳根到耳尖倒是红了。
红归红,一点不影响他继续。
“停下~”云朝容声音已经发颤。
苏靖远轻啄她的耳垂,唇角勾起:“容儿明明很喜欢。”
云朝容全身都泛上酥酥麻麻的痒意,檀口微张,娇喘不断。
手里的缰绳不知什么时候被另一只大掌接过掌控。
马头再次调转,冲向无人的山坡。
良驹疾驰,璧人相依。
风声吹过,传来远处的鸟鸣,又带走灼热的气息和嘤咛声。
云朝容趴在马背上,披风被垫在身下,罗衫层层堆叠于腰间。
疾风拍打树木,撞的满树枝叶摇晃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减弱,骏马驻足。
云朝容汗涔涔的,绵软得仿佛从温泉池里被捞出。
她没好气地瞪着埋头在她身前的人,声音还带着娇软柔媚:
“又来这套,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小娇夫?”
苏靖远按着她背后的蝴蝶骨,眼中墨海翻涌,似呢喃也似诱哄:
“只要容儿喜欢,无论是大丈夫还是小娇夫,于我皆可。
你吃哪一套,我便做哪一套。”
说罢,他又紧拥住她,疾风卷土重来。
云朝容在秋日艳阳下,山风绿草间,身体再次软成一汪被搅动的春水。
她闭上眼,男子身上的药香和竹香拨动她的心弦。
算了。
她真的就吃他这套。
这辈子都吃这套。
第142章 番外·笨蛋夫君沈卿之
“……土敝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鳖不大……”
沈府小院内,夜间有朗朗读书声回荡。
沈卿之手握书卷,眉头时舒时紧。
他居家念书多日,之前因总在外玩闹晒黑的脸,此时都白皙了许多。
一头黑发用素色布带系好,布带的另一端绕过房屋顶梁打了个结,仿效古人悬梁刺股之勤勉。
这场面,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
沈府上下对此震惊得无以复加。
沈卿之订亲之后刻苦他们知道,毕竟对方是林相之女,他被激起读书斗志也正常。
而自从上月初,沈卿之和林桐伊开始书信来往后,沈卿之更加斗志翻倍地读书。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拿着书,到晚上抱着书卷睡去。
那样子已经不单是勤学了,简直是一副和经书死磕到底,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老太傅想说又不敢说。
生怕一劝,就把孙子又劝回成从前的那个无赖懒散样。
沈老夫人倒是日日笑眯了眼,嘴里念着:“和林家这门亲事,真是订得好。”
腊月夜寒。
书房内只放了炭火,没有烧地龙。
因为沈卿之怕太暖和,看书就会睡着。
“啊——!”
他眼睛有点迷糊,头一低,头皮就被扯痛,瞬时清醒过来。
下一刻,继续读书。
旁边伺候的小厮都看不下去了:
“公子,您先歇下,还有两日您就要大婚了,读书也不急这一两日吧?”
沈卿之被这么一打断,揉揉眼下的乌青:
“还有两日……不行,今晚必须复习完这一本,明晚再好好睡。”
小厮:……
“气衰则生物不遂,世乱则礼慝而乐淫……”读书声又随着烛光回荡起来。
读着读着,沈卿之的眉眼露出丝丝笑意。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了刺激,要奋发图强明年春闱上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实原因。
桐桐给他的信里都说了,大婚之夜,她要考核他的背诵。
只要他过了,她会好好夸奖他,犒劳他……
沈卿之红了脸,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埋头苦读。
……
两日后。
沈林两府布置得大红喜庆,锣鼓声声,爆竹满天。
沈卿之一身新郎喜袍,将花轿从林府迎回沈府。
他骑在马背上,如浮云端,一双桃花眼里满满是笑意,嘴角一路上就没放下来过。
任谁一看,都知这少年新郎官是娶了梦寐以求的心上姑娘。
新娘被热闹又郑重地送进了喜房。
沈卿之挑开她头上的鸳鸯红盖头时,见她朱唇粉面,双颊艳若春日桃李。
他眼都看痴了,恍惚以为身在梦境。
直到林桐伊含羞唤了一句:“夫君该去前院陪客了。”
沈卿之这才回神,朝她灿烂一笑:
“桐桐先歇会儿,我等会就回来了。”
人走到了门口,又回头望了一下,支吾道:
“桐桐,今晚的……经书,我都记着。”
碧宁掩唇在旁边低笑:“小姐,姑爷被您鞭策得真是好学上进,今个儿还想着念书。”
林桐伊眸光颤动,红着脸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腊月里的日头沉得早。
酉时便天黑了。
屋内地龙烧得正暖,梳洗好的林桐伊卸下了钗冠,披下的乌发拿一根丝带松散地系在脑后。身上的红色寝衣衬得玉白小脸少几分端庄,多了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沈卿之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红衣美人,坐在床边。
“桐桐。”沈卿之一进来,屋内伺候的人就都出去了。
林桐伊一双泛着秋波的杏眼看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宾客都走了?”
“早?我还嫌他们把我耽误晚了呢。”沈卿之靠近几步。
他也是沐浴好才过来的,白日的喜袍脱下,换了条浅色的外袍。
因饮了酒,眼角似有微醺之色,看过来的眼神别样深情。
“桐桐,我、我准备好了,你考我吧。”沈卿之心痒痒的,急着去握住了林桐伊柔嫩的手。
林桐伊感受着沈卿之掌心的热度,垂眸轻声:“时辰还早,要不晚些?”
“不行不行,就现在,你说怎么考。”
沈卿之抓着林桐伊的手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口上放,在她耳畔问,
“还有……怎么赏罚?”
林桐伊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脸还是红得滴血:
“你,附耳过来。”
沈卿之一下就把侧脸凑到林桐伊嘴边。
待他听清林桐伊说的话后,只觉得全身紧绷,沸腾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那就这样,桐桐不许反悔。”沈卿之松开了林桐伊的手。
林桐伊开口:“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
“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摄。”沈卿之立马接上。
他喉结滚动,看向林桐伊,小声问:“可以吗?”
林桐伊脸色绯红地点头。
沈卿之嘴角上翘,伸手先解了美人头发上的系带,在她发间吻了一下,心猿意马。
“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林桐伊将他推开一点。
沈卿之反而更靠近了,又接上了后半句:“别同异、明是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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