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摇摇头,而福来立马赶到陛下跟前去看,陛下睡得很安详,他探了探鼻息,随即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而指尖还悬在空中,往后退了几步。
福来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没有赵青岚的踪影,便问道:“世子呢?他去哪了?”
小宫女咬咬牙,“是世子!是世子害死了陛下,这是奴婢亲眼看见的!”
还没等福来反应,罗寅舟就带着一帮侍卫,将养心殿围了起来。
他快步走近陛下,挤出了两滴眼泪,无视了面前的福来,“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福来微微眯起双眼,这五皇子来得可真是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来人,将福来押入大牢!”
福来微愣,“五皇子这是何意?!”
“是你将罪人赵青岚带入养心殿,害得父皇驾崩,你该当何罪!”
一行侍卫走了进来,将福来压了下去,不久后,李贵妃面容憔悴,行色匆匆地赶到,跪在龙床前。
梨花带雨,那双含情眼已经哭肿了,拉着陛下的手,“陛下!您怎么就走了!”
罗寅舟轻轻地安慰着李贵妃,“母妃,儿臣必定会将那罪人抓回来!以慰藉父皇在天之灵!”
入秋后,难得下了一场小雨。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潮湿,沈娆的医馆里没有人,她正算着这些日子的账。
安掌柜一天都不在,沈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所以只好自己亲自上阵,不然堆积久了,账目便不好算了。
不一会,安掌柜便神色匆匆,脸色都不大好,回到医馆收拾东西,又是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沈娆见状,赶忙叫住他。
“诶,安掌柜,您这是做什么?”
安掌柜摆了摆手,“沈姑娘,你快回府里吧,老爷出事了。”
“什么?!叔父怎么了?”
沈娆不解道。
安掌柜长话短说,将江仲书一早出去上朝,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事告诉了沈娆,随即还发愁道:“老爷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啊,况且我听别人说,好像宫里出了什么事,具体的也不知道。”
沈娆放下算盘,没有片刻犹豫,赶忙回了江府。
果不其然,江家的人都说老爷从今早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出去的时候只有管家跟着,但现在管家也不在。
江绪风头都大了,抓耳挠腮,见沈娆,立马起身。
“娆妹妹,我爹他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他这么大年纪的,不可能玩离家出走那种把戏啊,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沈娆巴不得江仲书出了事,但见江绪风这个样子,她又只能安慰道。
“你先别急,已经让人去找了嘛?”
“嗯,让府里的人都去找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样……”
沈娆猜,也只能是李松岩那人了,除了他,江仲书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但突然又想起来,安掌柜提到,宫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沈娆便问他。
江绪风闻言,那脸皱了皱,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陛下,驾崩了。”
“!”
沈娆难以置信,“怎么会如此突然?”
“我听人说,今早陛下上朝时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然后晕了,之后……之后有宫女看到陛下被世子害死了。”
一片枯黄的树叶从枝丫上落了下来,原就不剩几片叶子的树,显得更是光秃秃的。
“过来,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侍卫提着刀,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百姓问道。
而那百姓看着画上的人,挠了挠头,随后说道:“没见过。”
侍卫有些嫌弃地摆摆手,“要是看到此人了,一定要记得上报,不得私下瞒着,否则这就是死罪。”
那人急忙点头,“是是是。”
自陛下去世后,原是被众多大臣属意继位的三皇子莫名暴毙而亡,而按立长立贤制,只有五皇子适合了。
白竹堂又重新开张,甚至打着更便宜的旗号,把沈氏医馆的生意都抢了过去,医馆内冷冷清清,安掌柜在不久之前便离开了医馆。
现在整个医馆只有沈娆和云烟两个人在打理。
“姑娘,生意都被白竹堂抢了去,我们医馆也不知道还能开多久。”
沈娆打着算盘,突然停了下来,想了一会,随即又接着写在账本上。
“那也没办法,现在外头乱成一片,江仲书也不知道被李松岩抓去哪了,是死是活,哎,咱们医馆没了经济来源,关门是迟早的事。”
赵青岚被冠上了弑君之罪,若不是长公主和朝廷一些大臣以命担保,恐怕国公府早就被抄家了。
沈娆也奇怪,现在赵青岚在哪。
整个京城都被李家的人围个水泄不通,想要离开京城,难如登天。
“咚咚。”
沈娆和云烟同时抬头,见两个风尘仆仆,穿着浅灰麻衣,脸上也有许多疮疤。
“请问是抓药还是看病?”
沈娆问道。
其中一个高大的人,一把关上了大门,然后对着沈娆道。
“是我。”
沈娆怔了怔,“世子?!”
她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约莫十四岁的小孩,“这是?”
“这是七皇子。”
沈娆让云烟赶忙给两个人倒上一杯茶,递给两个人后,赵青岚才说道。
“我这些日子东躲西藏,想带着七皇子去找齐将军,但是根本出不了京城,目标太大了,守门的侍卫一个一个盘查。”
沈娆点点头,七皇子看上去像是饿坏了,目光呆滞,沈娆去给他拿了些吃了,七皇子这才眼前一亮。
“你们这些日子都没吃过东西吗?怎的七皇子看着这么饿啊。”
赵青岚有些无语道:“我可没敢让他饿着,一天快五顿了,这孩子就是饿的快。”
沈娆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长身体也正常,”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你突然就被通缉了?”
赵青岚摇摇头,“那日陛下让我去拿密旨,我就离开了,而当时殿内并没有任何人,突然冒出一个宫女说我害死了陛下,现如今福来公公也被关了起来,我现在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娆这也听明白了,是有人故意害死了陛下后,又把罪名安在了赵青岚身上。
“那七皇子呢,你怎么把他给带出来了。”
七皇子名叫罗寅祁,生母就是个不太受宠的答应,而且生母早早去世后,也不得陛下宠爱,在宫里就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罗寅祁看着就瘦小,明明已经是十四岁的年纪,但看着却只有十岁的样子。
赵青岚从包裹里拿出一道密旨,上面还盖着玉玺。
沈娆这才知道,原来陛下早就安排好了,让七皇子继位。
说来也可笑,平日里对七皇子不管不顾的,在宫里还受尽宫女太监的欺负,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却又想到自己还有这个儿子。
“五皇子也真是等不及,生怕三皇子会拦了他的路,幸好陛下让我带七皇子离宫,否则,”赵青岚看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罗寅祁,叹了口气。
沈娆看了一眼他们,又环顾四周,对赵青岚道:“你们不如就躲这吧,现在医馆的生意不好,基本没什么人,你们只要躲好了,侍卫是找不到的。”
“嗯,多谢。”
赵青岚感激道。
沈娆摇摇头,“不客气,毕竟你也帮过我不少。”
等让云烟安置好罗寅祁后,沈娆便跟赵青岚道:“江仲书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生死未卜。”
赵青岚挑眉,“李松岩啊李松岩,他可真是一个都不放过,不过也好,你不是恨极了江仲书吗,若是他死了,岂不痛快。”
沈娆苦笑,“我是想报复江仲书,但我更想自己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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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江湖满地一渔翁
国丧没多久,罗寅舟便急着要让礼部的人去准备登基大典,连龙袍也让尚衣局的人加班加点的赶制。
可说是让他登基,事实上,宫里掌权的还是李松岩。
罗寅舟十分不满,因为李松岩到现在也没有说要办继承大典的意思,礼部也被李松岩把持着,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的意思。
他派人去催过几次,便被那边的人敷衍过几次。
李贵妃靠坐在贵妃椅上,看罗寅舟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看得都心烦了,喝了几口茶,摆了摆手,让宫女都下去了。
随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很有眼力见,一形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生怕会触了主子的霉头。
李贵妃上前,将罗寅舟一把拉下,让他好好坐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茶。
“行了行了,别再绕了,绕得本宫头都晕了。”
罗寅舟喝了口茶,有些着急道。
“母妃,你说舅舅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是真的支持本王当皇帝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礼部那便也就罢了,就连尚衣局那的人都来给本王说,现在赶制龙袍不合规矩,怎么?难道是要本王登基的时候穿父皇穿过的吗?!”
罗寅舟似炮仗般,一句都不带停歇地说着。
一双像极李贵妃的眉眼,又带着男子的硬朗,有些不太高兴的皱着眉头。
李贵妃也是觉得疑惑,她也想传哥哥进宫,但总是被李松岩说公事繁忙为由挡了过去。
让她出宫又不合规矩,况且若是被底下那些本就不太支持她儿子登基的大臣知道,那不得唾沫淹死她。
李贵妃也是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又道。
“这本宫也是奇怪了,你舅舅也不愿意进宫见本宫,按理说,现在只要让你登基,大局已定,出不了岔子的。”
可偏偏李松岩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绝口不提,仿佛自己从来没有要支持罗寅舟登基一样。
“这宫里就三个皇子,罗寅尘已经死了,除了本王,谁还能当这天下之主。”罗寅舟想到这,阴险地笑了笑。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虚伪的皇兄。
平日里只会在父皇面前讨好卖乖,在夫子面前也总是装作刻苦用功的模样,朝中那些迂腐的老东西,还总是支持他。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罗寅舟突然又想到,宫里一共三个皇子,罗寅尘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呢?
“母妃,罗寅祁那个小杂种呢?”
李贵妃一愣,这罗寅祁平日里也不在陛下跟前,住的行宫里后宫也远,她早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本宫平时也没有关注过他的去向,不行,本宫这就派人去查,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妨碍我们。”
罗寅舟点了点头,随即又愁眉苦脸,李贵妃见他那副模样,恨铁不成钢般拍了他一巴掌。
有些愠怒道:“你又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好事全让你给吓跑了,多大人啊就总皱着眉头,难看死了。”
罗寅舟有些委屈,道。
“母妃,罗寅祁不过就是个答应生的下贱胚子,不成什么气候,但舅舅可不一样,我怕他……”
李贵妃挑了挑眉,纤纤玉指放了下来,见罗寅舟迟疑,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母子连心,李贵妃自然是明白罗寅舟的意思,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从小也是疼着自己的,这一步步也是哥哥铺着来的,他没理由啊。
“你是怀疑你舅舅根本不想让你登基,而是想自己登基?”
罗寅舟沉着脸,点了点头。
李贵妃见他又是这个样子,瞪了他一眼。
“都让你别皱着个眉头了,听到没有。”
罗寅舟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李贵妃那乱成一团,而赵青岚这却很是平静。
他很少能有这种时候。
闲暇时候帮沈娆算算账,时不时把药材拿到院子里晒,等傍晚又收回来。
很奇怪,明明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他原以为会很枯燥,但却意外的让他感到很惬意。
他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
长公主想把他培养成陛下手里的利剑,能够为皇室,为他们罗家守好天下,而他也不负众望,只要是陛下不想看到的人,不想做的事,他通通都替他做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
许是意识到,陛下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开明,会畏惧王权落入他人手中,而把替他打天下的将军调离京城,不得召令用不回京。
许是意识到,陛下会为了王权,哪怕是牺牲一个无辜的家族。
沈娆见赵青岚想得入迷,走过去,问他道。
“世子是有什么心事嘛?账已经对了三遍了,我们医馆这几天没什么生意,不用对这么多遍。”
赵青岚回过神来,见沈娆打趣他,于是摇摇头。
“没,只是在想一些不太重要的事。”
“对了,刚刚让小祁写的那些他已经写完了,你要检查嘛?”
罗寅祁在宫里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受过学,只是如答应还在时,教他识了几个字。
但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能只识得几个字,赵青岚便日日让他读书写字,不然怕他登基后会闹不少笑话。
“你看过了吗?”
“嗯,字写的还行。”
赵青岚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去看罗寅祁学的如何。
沈娆突然想起江绪风今日跟她说的事,便对赵青岚道。
“绪风哥哥说,如今五皇子还未登基,就连礼部那也没有任何消息,李松岩这般沉得住气嘛?”
赵青岚微微一愣,“说起来,乌图不是曾说过,突厥大军会在突厥王子继位时攻城,但我也让人去突厥到京城的必经之路打探过,并没有任何突厥的士兵经过。”
“你是说,乌图撒谎?不可能呀,宴安也曾说过此话,想来应该不会有误。”
赵青岚只是觉得奇怪,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太不走寻常路了。
但随后,又被沈娆那句“宴安”所吸引了注意。
“宴安?我怎不知,你与齐家公子这么熟了?”
沈娆被他这很是突然的询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好,之前在梧桐镇的时候,我见他奄奄一息,便带他回奶奶那休养,住了一段日子,之后便消失了,也就前些时候让人给了我一封信件,便是提到突厥一事。”
赵青岚点了点头,“说到此人,想来也是不简单,竟然能在陛下和李松岩眼皮底下离开京城,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边疆去。”
沈娆回想起自己与齐宴安见的第一面,那时他便觉得此人看着就是个脑子灵光的,步步为营,平日在京城也装得和一般的纨绔子弟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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