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麻烦您了,但娘娘爱吃宫外的桂花糕,御膳房做的实在是不如外头的,我也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小小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原是很不耐烦的侍卫,一收到那沉甸甸的金子,喜笑颜开,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但还有别人在,他不好太过直接,嘴上还很是为难地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但既然是舒嫔娘娘的意思,我们自然也会通融通融,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我们也不好做。”
见那侍卫应了下来,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态度,挽月冷笑,但为了不耽搁时间,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赶忙回到马车,让宫人驾马进去。
“挽月姑娘,事情可办妥了?”
挽月点点头,终于是过了这关。
沈娆抬眸,还想多问些事,但见眼前人不欲多言的模样,便歇了心思。
今天一早,挽月便到江府,说是舒嫔有要事找她。
自从上次流产问诊一别后,沈娆便没有再见过舒嫔,连她的消息也不曾听闻。
而江绪风却告诉她,自先帝不再追究舒嫔流产一事后,舒嫔便把自己关在寝宫,不见任何人,而先帝觉得她不识抬举,舒嫔也便失了宠。
等刚进舒嫔寝宫,里边与沈娆所想不一样,并没有任何失望之人所带来的灰败感,这一花一草都被精心地打理过。
那海棠芍药开得格外艳丽,娇俏的花瓣微微绽放,露水滴在绿叶上,平添一份清雅。
“沈大夫,里边请。”
挽月伸手引着沈娆进去,舒嫔见沈娆进来,抬了抬眸,轻笑。
“沈大夫,好久不见,来人,赐座。”
沈娆向舒嫔行礼后,便坐了下来。
舒嫔气色红润,一身水蓝色锦衣,没有繁琐的头饰,只戴了一支白玉簪子。
“不知娘娘叫民女来,所为何事?”
沈娆开门见山,陛下驾崩后,李贵妃和五皇子没法掌握前朝,也就只能在后宫做做文章。
可舒嫔看上去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模样,沈娆倒是有些好奇了。
舒嫔见沈娆的目光不时地过来,扬了扬头。
“沈大夫,本宫今日叫你前来,不为别的,也只是想关心关心七皇子的安危。”
沈娆怔了怔,强装着镇定,她看向了舒嫔,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算计之心,好似随口问候一般,但事关重大,她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舒嫔娘娘此话倒是让民女不懂了,七皇子的安危怎么会来问民女呢?”
那挽月倒的茶水,沈娆是一口也没敢喝。
而舒嫔看在眼里,也知道沈娆必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自己,所以并没有觉得冒犯,只是摆了摆手,吩咐挽月将东西拿上来。
沈娆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她实在是不解舒嫔的用意。
等挽月再上来时,沈娆抬头一看,挽月手里竟然端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块铁雕成的老虎,但好像只有一半。
过了一会,她猛的一看,微微张了张嘴,很是惊讶,“这……这难道是虎符?”
舒嫔点了点头。
“陛下驾崩前两日,便偷偷让福来传本宫觐见,本宫与陛下已经很久未见了,陛下也早就厌弃了本宫,”说着,舒嫔便换了称呼。
“我那时还很奇怪,堂堂一个九龙至尊,竟然如此谨小慎微。”
舒嫔不情不愿地行了礼,她打心底埋怨陛下,觉得陛下不愿意为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讨一个公道,心里还有怨言。
但陛下并没有怪罪她礼数不周,而是让福来将一个精巧的盒子递给她,让她细心保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的下落。
“既然陛下让娘娘好好保管,那娘娘为何还要让民女进宫,还告知民女。”
沈娆不解舒嫔的用意,抬起头来,与舒嫔对视。
舒嫔闻言,笑了几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深宫里,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舒嫔起身,缓缓地靠近沈娆,纤纤玉指搭在了沈娆肩上,让沈娆莫名觉得阴冷。
沈娆正想偏头,而舒嫔却突然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
“沈大夫,我这虎符自然也不是随便就能够给你的,我也知道你与世子关系密切。”
沈娆见舒嫔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只怕是打击太大,精神恍惚,但见舒嫔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便点了点头,让舒嫔说有什么条件。
舒嫔看她如此爽快,冷哼了一句。
“我要让李芜渠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命丧黄泉,我要让她尝尝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
舒嫔恶狠狠地说道,沈娆没有说话,只见不一会,挽月便把那块虎符递给了她。
“娘娘,我先告辞了。”
舒嫔摆摆手,让挽月送沈娆离开,刚踏出宫门,挽月便有些心疼地回过头去看了舒嫔一眼,自顾自地说。
“自娘娘落胎后,她便一直这样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沈娆了然,一个并不受宠的妃嫔,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有了慰籍,却被人害的如此下场,也是可怜。
还没等沈娆出宫,便看见李承宗便大张旗鼓地带着一帮人进宫。
沈娆赶忙绕到拐角处,李承宗好似把这宫内当成自己家一般,见挽月有几分姿色,走上前来。
“这位姑娘不知是哪位娘娘宫里的?”
挽月有些鄙夷,但压在了心底,脸上挂着笑。
“李大人,奴婢是舒嫔娘娘宫里的。”
李承宗上下打量,让挽月很是不适,就在李承宗打算开口调戏几句,不料罗寅舟竟然出现在这。
他脸色阴沉,见李承宗把宫里当成李府一般,火大的很,可又想着有重要的事还要面见李承宗,只好忍了。
“表哥,母妃还在等你。”
李承宗挑了挑眉,没有丝毫敬意地向罗寅舟行礼。
“五皇子安,好好好,我们这就去见姑姑。”
说罢,还想着要去问问挽月的名字,但罗寅舟让挽月赶紧退下,挽月点点头,李承宗只好作罢。
“不知表哥最近在忙什么,母妃总是惦记着你和婺华妹妹,但总是见不到你们。”
李承宗一听,笑了笑,“最近实在是忙碌,劳姑姑费心了。”
“忙?哈哈哈哈,表哥在忙什么呢?是忙着纳妾吗?”
罗寅舟的语气毫不掩饰地嘲讽道。
李承宗脸色一沉,面对罗寅舟的嘲讽,他也没有让着,扬了扬下巴,轻蔑地笑了笑。
“不知殿下和姑姑最近又在忙些什么呢?听说殿下急着让尚衣局的人做龙袍,也不知道做好了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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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澹澹长空今古梦
罗寅舟脸色沉得如墨水一般,本来他就对尚衣局的人有所不满,阳奉阴违,对他的吩咐也是敷衍,那龙袍迟迟没有开始制作,每次叫人去催,也是打发下边的人去糊弄他。
他再蠢,也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
“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寅舟停下脚步,冷冷地盯着李承宗。
而李承宗见罗寅舟那副模样,料到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随便说两句就会生气,连忙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开玩笑似的。
“哈哈哈哈,殿下,您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哎呀,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殿下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总不会因为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而急了眼吧?”
“哼,继承大统?舅舅是真的想让我继承皇位吗?那为何礼部到现在都没有动作,莫不是舅舅有了别的心思。”
罗寅舟和李贵妃已经料定,李松岩怕是根本就没打算将皇位给他。
李承宗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辩驳,就见罗寅舟冷哼了一句。
“怎么会呢,是本王想岔了,舅舅一个姓李的,怎么可能坐上罗家人的位子,怕是会被天下人骂,指着鼻子骂乱臣贼子吧?舅舅这么聪明,自然是不会如此了。”
说罢,罗寅舟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李承宗盯着罗寅舟的背影,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随后跟上了罗寅舟的脚步。
他对这个表弟的印象,还停留在脾气差和没脑子这两点中,看来他这个表弟也没让他失望,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沈娆看着两人走后,这才走了出来,而挽月则一直在前边等她,直到送她出宫后,这才又回到宫里向舒嫔复命。
医馆。
虽然医馆没法再开张,但也正因为起过火,墙残断堰,来来往往地人都避讳着,更是清冷许多,反而让赵青岚和罗寅祁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沈娆忙不迭地将虎符护送回了医馆,将它拿给赵青岚。
赵青岚拿起虎符细细端详,沈娆见他神情有所不对,便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有虎符不是好事吗?若是现在想办法将虎符送出去,让齐将军回京,便能解决现在这事了。”
赵青岚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这不是真的虎符。”
沈娆一愣,“怎么会,这是舒嫔娘娘给我的,她说是陛下给她,让她好好保管的,若是假的,舒嫔娘娘的目的是什么?”
赵青岚起身,走进了厢房,不一会又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块不大的令牌,单看颜色,像是和虎符是一个材质的。
“你看,这个令牌与虎符都是青铜制成,但是这个虎符颜色并不纯,还有些新,边角处的划痕像是特意做旧一般,我之前见过那虎符,与这个确实不同。”
赵青岚心道,怕不是舒嫔有什么目的,而是想利用舒嫔达到什么目的。
沈娆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若是如此,恐怕是有人故意借舒嫔之手,想要引出赵青岚和七皇子现身。
“不如这样,等我再找个时间,想办法进宫,试探一番舒嫔娘娘,看看能否知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赵青岚点点头,“麻烦你了。”
看着这个假的虎符,赵青岚突然又觉得,既然有人想用这个假的虎符引出他们,那倒不如以身试险,如了他们的愿。
他附耳轻声,与沈娆说道。
沈娆听罢,应道:“好,那我便去找他。”
翌日。
清晨的京城,雾蒙蒙的。
难得下了一场雪,厚厚的,整座京城白茫茫一片。
马车压在雪地上,一路下去,留了一条痕迹。
沈娆怕路滑,便吩咐车夫开得慢些。
“姑娘,上次找人打听过,小蝶他们已经搬了,不在城隍庙住了。”
城隍庙太过破旧,入了冬,实在是难以忍受,于是达叔便带着一帮丐帮的弟子,搬迁到了城东的旧宅。
这里偏僻,房子虽然很旧,但胜在没什么破损的地方,勉强够住。
“这样啊,也许久没见过他们了,等一会把这些肉包子分给他们。”
云烟点点头。
不一会,她们便到了。
沈娆被云烟扶着下了马车,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斗篷,很是艳丽。
“咚咚。”
门开了,小蝶看着门外的人,愣了一会,随后眼睛一热,朝着里边喊道。
“达叔,是沈姐姐!是沈姐姐来了!”
沈娆跟着她进去,云烟又把那袋热乎乎的包子递给小蝶。
沈娆见小蝶长高了许多,也不再是以前瘦瘦黑黑的模样,本就是美人胚子,现在更是出落的水灵了。
达叔听到后,也很是惊讶,走出屋子迎接沈娆。
“沈姑娘,好久不见啊。”
沈娆笑了笑,也与达叔问好。
一行人进了屋子,点了炭火,暖和不少
那炭火是他们丐帮的人捡富贵人家用剩的,所以炭火的质量不错,火烧的旺,也没什么烟雾。
“许久不曾拜访过您,也不知达叔最近过得如何?”
达叔笑了笑,让人给沈娆和云烟倒了一壶茶,他们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也是以礼相待。
“我倒是过得很好,劳沈姑娘记挂,不知这些时日,沈姑娘是去哪儿了,都不曾听闻沈姑娘消息。”
沈姑娘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番,随后四周观察了一番,有些不解。
“怎么不曾看见爷爷呢?”
听到这里,其他人面上都露出难过的神情,小蝶更是泣不成声。
“爷爷,爷爷他已经走了。”
沈娆和云烟都是不可置信,但生老病死,实在是没办法预料的。
“节哀。”
达叔点点头,摆摆手,问沈娆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便好。
沈娆就是喜欢与达叔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不用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既然达叔这么说了,那我便开门见山了。”
沈娆从袖子里拿出虎符,递给了达叔。
“这是……”
达叔并未见过此物,只是觉得这东西造型奇特,摸着也不像凡物的样子。
“这便是能够号令三军的虎符。”
“?!”
达叔闻言,赶忙让人锁好门窗,生怕被别人听到。
“沈姑娘怎么会有如此重要的东西?”
达叔虽然是丐帮的人,但丐帮遍布京城,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都说自先帝去世后,还未有人继位,如今的五皇子监国也不过是空有个名头,实际权利都账务在宰相李松岩手上。
而虎符这般重要,怎么会在沈娆一个弱女子身上。
“我是如何拥有的,还麻烦达叔别问了,我想请达叔帮我将此物送出城,带到边疆,将此物交给齐将军。”
达叔沉吟片刻,若是别的事情,他自然不会犹豫,直接答应便是,可这事如此重要,若是办不好,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沈娆见他有些为难,便道。
“若是达叔觉得难办,那便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便好。”
说罢,沈娆便以不打扰的名头,正想起身离开,却被达叔拦下。
“沈姑娘,即是沈姑娘的意思,那必定有你的道理,放心吧,某一定会竭尽全力,促成此事的。”
沈娆闻言,点点头。
“多谢达叔相助。”
等达叔送沈娆出去后,房檐上的那人称他们没注意,飞快离开。
云烟眼神示意沈娆,沈娆接收后,对着达叔道。
“告辞,下次再来探望。”
摇摇晃晃的马车,让沈娆昏昏欲睡。
她托着腮,靠在马车上,眼睛微张。
云烟道。
“姑娘,那人一直偷听我们说话。”
“嗯,我就是要让他听到,这样才能告知他背后之人。”
云烟一怔,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会让达叔做这样有些为难之事,原来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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