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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
阿宁下意识抵住辞朔越凑越近的胸膛，身子不住地向后仰，辞朔顺势一推，便将瘦弱的少女压制在床上，待到她完全动弹不得了，辞朔才慢悠悠地开口：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你总是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莫非我方才对你还不够温柔吗？”俊美的脸慢慢凑近少女完全展露出来的脖颈，凌乱的发丝搔得人心里痒痒的，
“还是说，我们家阿宁有心上人了？”辞朔的利齿正要一口咬上阿宁发红的脖颈，却感觉到身下的少女猛地惊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就像是突然被戳中少女心事一般，真实而隐秘。
辞朔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漆黑的瞳眸死死地盯着少女竭力忍住泪意的脸，上挑的杏眼里浸染着莹莹的泪光，发红的鼻子控制不住地抽起气来。
“那个人是谁，你们两个见了几次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有没有碰过你？！！！”辞朔抑制不住地怒吼道，见阿宁不住地摇着头，嘴里一直念叨着：
“不，不是的，大王，是我，是我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少女涨红了脸，紧紧咬住红润的嘴唇，后面那半句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了。
“他，他不喜欢我，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放，放过他吧大王，就看在，看在我的份上。”少女再也止不住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若是放在平时，辞朔这个温柔的郎君必定是第一时间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再和她说几句笑话哄哄她，不过现在，辞朔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想到她的眼泪是为别人而流的，眼底的怒意就再也控制不住。
“为什么，”辞朔狠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背叛我！阿宁，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身下的阿宁全身都被对方禁锢住了，她拼命想要挣脱这个恶魔的怀抱，却进一步刺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狂暴。
辞朔慢慢地抬起一掌，手中渐渐凝聚起深厚的灵力。阿宁紧紧抓住他另一条胳膊，用尽全力咬了下去，却依旧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抗无果后，阿宁又转过来死死地盯着辞朔的脸，上挑的杏眼原本如小鹿般清澈，此刻却被浑浊的泪滴搅动得面目全非。
“大王，求你，放过我吧......”少女最后一次发出嘶哑的呐喊。
“阿宁来世，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不知怎的，辞朔突然笑了起来，一滴细小的泪珠从他泛红的眼角淌出。
“我放过了你，谁又能来放过我?”
阿柠，阿柠，你还要再藏我多久，是不是要等我成了孤家寡人才能让你称心如意？
“乖，闭上眼睛，很快就能解脱了。”辞朔的右掌已然化为深黑，似乎凝聚起了难以想象的怨气——
“住手！”一道惨白的光束朝辞朔举起的手臂追去，辞朔目眦欲裂，将这狠辣的一掌送了出去，一道清冷的白影从床前的书架闪过，那架子上整齐摆放着的藏书一瞬之间便随这脆弱不堪的矮架一同化为灰烬。那道白影突然冲向辞朔，闪电般的剑影顺着辞朔的肩头刷过，逼得对方猝然收回了手，跳入大堂和对方缠斗，就在这时，已近昏厥的阿宁忽的看清了对方的背影，只见白战魔一边抵挡辞朔猛烈的攻击，一边朝着床上的阿宁大喊：“阿宁姑娘，你快跑出去，这里交给我。”
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是被吓傻了，杜若晴只好继续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离开这里！”
辞朔双目充血，粗犷的纹路自他的脖颈逐渐蔓延到脸上，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齿道：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杜若晴奋力抵抗，手上的千霆随着抵挡的动作磨出了巨大的火花，恍惚间，杜若晴仿佛又听到阿宁哭着恳求的声音，脚下生风，当即便朝着辞朔送去一击，在这短暂的间隙，杜若晴迅速朝后望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胸口如受重击，杜若晴猛地扑倒在地上，不禁吐出一大滩鲜血。
辞朔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纯黑的巨大镰刀，锋利的刀口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在她的身上砍出一个血口，仿佛笼罩在永夜里的少年魔王面露寒光，浓黑的暗纹如绞丝一般密密麻麻地爬满整张脸。毫不迟疑，辞朔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仿佛这一刻，杜若晴真正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今天就在这里终结你好了，白战魔。”镰刀挥下，仿佛死神收割狡黠的亡魂——
一抹粉红的身影忽然挡在杜若晴面前，娇小的身躯就这样被那把硕大的镰刀斩成两截。
血肉横飞，方才还十分鲜活的少女此刻只能无力地垂下双手。
“阿宁！！！”恍惚间只能听见少年撕心裂肺的大喊，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样。
杜若晴伸手接住了阿宁残缺的上半身，她那如桃花般嫣红的脸庞如今已完全褪成惨白，娇小的双手紧紧攥着杜若晴沾满血污的衣袖，似乎这具年轻的生命下一刻就要在杜若晴的怀中消逝。
“为什么？”杜若晴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干涸的嘴唇奋力地张开，杜若晴隐约能够听出几个音节：
“谢谢你......救我.......”这是她最后一次开口。
生命，又一次朝她敞开了冷漠的怀抱，彻底的麻木到了最后，似乎余下凌迟般的痛苦。
怀中的尸体忽然被人抽走，杜若晴只见辞朔像个疯子一般用力抱着阿宁一分为二的身体，他狠狠地瞪了杜若晴一眼，而后又飞也似的逃离这方如修罗场般的密室，在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前，杜若晴只听见他甩下了一句话，那句简短的话语表明着他正逐渐逼近崩溃的边缘：
“你听好了，她若是死了，我辞朔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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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杜若晴迈着步子从魔宫出来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下次再看到这样淅淅沥沥的雨，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蜿蜒的长廊上，冗长的血痕将坚实的地面浸透成诡异的暗红，地上的血污恣意冲刷雨后的清爽，回廊四周蔓延着浓重的魔气，仿佛方才经历了一番风卷残云般的杀戮。杜若晴身后跟着两个面容丑陋的魔卫，以杜若晴的修为，处理掉这两个杂碎并不在她话下，此时的她却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图，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着前方移动着，辞朔离开后，便下令逮捕白战魔，将她关押到魔界大牢的最深处。那两名魔卫正要进入魔王的寝殿之时，却发现昔日威风凛凛的白战魔此刻面如死灰，自己走了出来，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比大开杀戒的时候还要令人害怕，就像是一个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一般，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开启疯狂的报复。
阿宁最后还是死了，辞朔一怒之下杀尽了魔宫的医官，也许他下一刻就会出现在魔族的大牢里，狠狠折磨杜若晴一番，然后再一把抽出杜若晴身上的魔晶，彻底破坏她的□□和灵魂。
解咒的术法付之一炬，无辜的生命为她而死，真正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她却永远无法再将手中的武器挥向他的命门。此刻的她浑身枷锁，耳畔是厉鬼的哀嚎，脑中是恒久的屠戮，好似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语，她只能像那些被割去舌头的怪胎一般发出呕哑的低吼。强烈的挫败感深深侵入了她的骨髓，那些枉死的生命不断出现在她漫长而连续的梦魇中，有一些人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把锋利的剑，不断地刺入杜若晴千疮百孔的胸前——
又有谁会原谅她呢？她已将那些曾经对她好过的人伤了个遍。
重新睁开双眼时，杜若晴感受到面前那人灵力的波动，于是她干脆再次闭上了眼睛，嘶哑的声音已然失去了任何生气：
“杀吧，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杜小姐。”月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杜若晴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憔悴的脸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杜若晴心生恐惧，仿佛死亡的镰刀在她脆弱敏感的耳边不断操练着。
“我是来救你的。”月澄坚定地说道，下一刻，捆在杜若晴身上的枷锁便尽数落下，月澄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赫然便是千霆！
月澄道：“对不起，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把你们牵扯了进来，该死的人是我。”
杜若晴怒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月澄道：“知道，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
“月澄，”杜若晴深深地望着他，眼底的不甘如同噬人的猛兽“我还是那句话，错不在你，不管那天我在不在那里，阿宁都难逃一死，辞朔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成月柠的替代品，若是有略微不合他心意的地方，辞朔便会立马把她杀掉。”
说了这么多话，杜若晴好像恢复了些力气，望见月澄缄默的神情，杜若晴接着说了下去：
“阿宁原本就要死了，是我忍不住冲了出去，引得辞朔一把火烧了所有的典籍，最后她又为了救我而死，或许是让辞朔回想起了一些悲痛的往事，触发了他仅有的怜悯，总之，他是不会放过我的，若是我不死，还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牵扯进来。”
“辞朔应该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就算他对你起疑了，迫于战事，他暂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月澄，你没有必要救我，就让我在这里继续待着吧，反正只要辞朔一眨眼，体内的那块魔晶便会将我吞噬，我......是逃不掉的。”
沉默半晌，月澄忽道：“不，你错了，就算你死在了他的手上，对于辞朔来说也只是替阿宁姑娘报了仇罢了，杀了你之后，辞朔依然会杀害更多的人，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只会多不会少，三界若是一直被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嗜杀成性的人统治着，迟早会有覆灭的那一天。辞朔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华宸的命了，他的野心，早就膨胀到了你我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
杜若晴道：“即便如此，难道我逃出去之后，那些仙家正统还会承认我吗，辞朔知道了之后，难道还会留着我这个祸害吗？”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仙门百家容不下你，可是上天庭有一个人还在等你。”月澄淡淡道，仿佛这一切早已成为既定的事实。
“星复就在天魔城外，他是冰族后人，有他在，辞朔伤不到你，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出去看看。”
杜若晴冷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她不相信星复会这么傻，也不相信他会为了自己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他是天之骄子，是光风霁月的翩翩上神，自己只是深渊里的一滩烂泥，一具浑身沾满血污的傀儡，在很多很多年前，她就已经想通了这一点。
“若是你不信......”
"你走吧，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的生命注定被不幸包围，在我身边遭殃的人已经够多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我不想拖累你。"杜若晴伸手握住千霆的剑身，流转的光波霎时间黯淡了下去，见月澄仍然没有做出回应，杜若晴只好催动灵力，将身后的架子震个粉碎，外头的守卫感受到里面的异常，连忙大喊道：“发生什么了，快进去看看！”
月澄见状只好隐身起来，藏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两名守卫突然闯了进来，看见杜若晴神色平静，身后的枷锁连带捆人的架子一同变成了粉末，不由得抓起武器便要喊来援军，只见杜若晴伸手制止，面带笑意，客客气气地开口道：
“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间牢房有些小了，能否牢烦你们帮我换一间大一点的？”
......
两个长相凶狠的狱卒面面相觑，心想反正他们俩打不过白战魔，对方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况且如今这间牢房也关她不下去了，又不能就这样把她放走了，干脆就给她换一间更大更豪华的吧，虽然这整座大牢似乎都关她不住。于是乎，其中一个狱卒便跑去报告他们的头头，另外一个则胆战心惊地守在原地，眼珠子却一直在白战魔周身打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对上她的视线。
没过多久，这间小小的牢房里便挤满了人，十余个身材魁梧的资深守卫此刻围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魔来到隔壁那间设施更为齐全的牢房，这间牢房原本是给天界派来的那些细作使用的，内里的刑具也更加适合天界那些神仙的体质。给杜若晴全身套上施了恶咒的枷锁之后，那群虎头虎脑的守卫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间牢房，仿佛在这间废弃了许久的刑室待久了就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一样。
面前的铁门被重重地关上，杜若晴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猜想月澄必定是被她逼得没辙了，只好找准时机偷偷从这座大牢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铁门又一次响起了笨重的开门声，映入眼帘的是方才那个长相丑陋的狱卒，那狱卒只敢弱弱地扫了杜若晴一眼，便立马离开了这座牢房，接着，杜若晴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白战魔，新换的牢房喜不喜欢，还捆得习惯吗？”辞朔面带冷笑，款款而来，浓黑的长袍勾勒出修长瘦削的身形，半白的长发被他罕见地束了起来，只微微垂下了几缕银白的碎发，他今日的神情似乎还有些愉快，一点也不像是几天前那个如发了疯一般厮杀的可怕魔头，也许是因为他很快就把那个令他短暂发狂的女人放下了，抑或是因为他很快就能为那个因她而死的少女报仇了。
杜若晴道：“多谢魔王，这间牢房比上一个好多了。”
辞朔扫了眼她身上的束缚，接着说道：“哦，是吗，好在哪里，回头我叫人翻新一下这座大牢，就按你的标准来。”
杜若晴笑了：“牢房更宽敞，空气更沉闷，刑具更完备，防线更森严，更重要的是，恶鬼哀嚎的声音更少，待在这间牢房里更清净。”
“好，本王会按照你的要求改正的。”辞朔双手抱胸，满脸笑意。
“遗愿说完了，现在该我问你了，那日你潜入本王的房间，所为何事，难不成是专程去看我和阿宁调情的吗。”
杜若晴闭口不语。
辞朔突然笑了一声，而后接着说道：“好，假设你是闲着无聊，想去看看我和她平日里是如何翻云覆雨的，那你又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跟进来，反而是附在阿宁的身上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又在本王的寝殿里四处游走呢？”
杜若晴道：“不为什么，就是想杀了你。”
辞朔恶狠狠道：“那倒是让你失望了。”
杜若晴盯着辞朔意气风发的脸庞，这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上一秒还沉浸在误杀床伴的悔恨中，下一刻便立马恢复了那副既爽快又阴险的样子，她清了清喉咙，无视身上被笨重的枷锁紧紧勒着的痛感，吃力地抬起了头，杜若晴扬声说道：
“三千年前，在清云宫中一剑刺死我和恪儿的人，其实是你吧。又烧仙宫，又要忙着杀人，又用自己的修为灌注傀儡，又要想办法编出几个看似天衣无缝的理由让你的剑下亡魂心甘情愿地为你效劳，这些年来，大王可真够忙的。”
辞朔爽快地承认了：“对，没错，是我，我原以为还能再瞒你个千把年的。没想到杜小姐你这么聪明，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么翔实的信息，这么准确的描述，辞朔真是佩服佩服，想必杜小姐你早在上天庭的时候，便已经和星复上神解开误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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