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寻个机会解释一番。
冬日夜晚来得早些,宋杬卿估摸着是时候该回去了,丁珴又送他至门口。
“你记着我说的话,”宋杬卿又嘱咐他几句,捏了捏他的脸,“要对自己好点,吃胖些。”
“好,我记下了。”丁珴认真点点头,他想明白了,他不能一直这么软弱地活下去。
宋杬卿刚上了马车,听得身后有人道:“宋公子留步。”
这声音……
不是宣王是谁?
宋杬卿刚坐稳,不想再动了,只得拉开窗帷,露出半张脸来:“见过宣王殿下,不知殿下叫住臣男,所为何事?”
凌陌玦缓缓走近,在离他有一丈远时停下:“我今日来丁府,并非为了丁大公子。”
宋杬卿眨眨眼:“宣王为何同我说这话?”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陌玦声音低了些:“不想你误会。”
宋杬卿勉强笑笑:“宣王说笑了,臣男怎会误会。”
宣王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他自作多情吧?
凌陌玦眸间微黯,衣袖下双拳暗自握紧,缓缓说道:“我心悦宋公子。”
“若公子愿意,我入赘并无不可。”
话落,四周寂静无声,其余人借敛声屏气,垂头看地,只是耳朵竖得贼高。
宋杬卿被她一记直球弄得瞳孔一震、心慌意乱。
她刚刚说了什么?
凌陌玦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又道:“若公子同意,我愿入赘。”
这回宋杬卿终于听明白了,扯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宣王殿下说笑了……”
“我并未说笑。”凌陌玦忍不住抢声说道,声音闷闷的,浑身气压都低了起来。
宋杬卿收了笑,一下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声音冷淡:“宣王殿下,我不喜欢你,请你离我远一点。”
上回桥上,凌陌玦也没直接说喜欢他,只说让他别从传闻中认识他,他也没理由拒绝她不是。
如今凌陌玦向他告白了,他不喜欢她,而且恨不得和她没有丝毫交集。
话落,他放下窗帷,冷声道:“青栀,走。”
青栀应下:“是。”
白马打着响鼻带着车厢离去,独剩凌陌玦一人驻足原地,因带了面具看不清神色。旁人只觉得她身边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青栀有些发愁:“公子,你刚刚说的是否过了些?我怕……”
“怕什么?我实话实说罢了,她难道还想对我做什么不成?”宋杬卿颇有些色厉内荏道,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怕,原书里女主可是一言不合就将原身关.小.黑.屋里头了,不知道这个人设崩了的宣王会不会。
“赶紧走!”宋杬卿催促道。
青栀随意往后一瞧,脸色大变:“公子,宣王驾马追上来了!”
“什么?”宋杬卿不禁瞠目。
“宋公子,”凌陌玦骑马追了上来,扬声道,“道中残雪未尽,公子马车莫要太疾。”
“我已知晓公子意愿,日后必不再打扰公子,只愿今日……能护送公子一回。”
宋杬卿其实不在意她是否护送,但是将她的“不再打扰”一句话听入耳中。他连窗帷都不曾撩起,只道一句:
“还望宣王殿下说到做到。”
凌陌玦手攥紧缰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她口中吐出二字: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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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一个小bug,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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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新年将至, 商家纷纷锁门回家,道路上十分清冷,行人寥寥。
马车缓缓行驶, 凌陌玦驾马跟在一旁, 四周寂静无声。
凌陌玦心头一跳。
不对劲。
下一瞬, 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现,一齐朝凌陌玦攻来。
“上!”
“杀了宣王!”
这一切变化, 不过瞬息之间。
“公子,有刺客!”青栀等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吓得脸色煞白。
宋杬卿自然听见那气势汹汹的声音, 一手扶着窗沿, 心中立即生起不安来。
他好像听到,对方说的是“杀了宣王”,那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刺杀”吗?他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 没想到这回自己也亲自感受了一下……
马车后的护卫纷纷上前, 牢牢护住马车周身。
有人嘱咐道:“公子千万别出来。”
凌陌玦抽出佩剑迎上去, 出手狠辣, 一击毙命,看着十分冷酷无情。
她心里却是窝火至极, 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
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黑衣人一开始的确是只攻击凌陌玦, 可是却未伤到她分毫,自己人却是折损了不少。
有人注意到, 凌陌玦频频望向马车那边, 似乎极为在意那车里的人。她心生一计, 拿出箭弩, 目标对准马车中心。
“嗖——”
凌陌玦呼吸一滞, 那个方向——
她觉得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只记得一个念头:要拦下那支箭。
宋杬卿只听见一阵破空声,一支弓箭穿透窗帷射向他来。
那一瞬间,他只觉毛骨悚然,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下一瞬,他见那支箭硬生生停下了,与他眼睛近在咫尺!
“别怕。”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弓箭随之消失不见。宋杬卿渐渐回过神来,又闻到了一股铁锈味,面上血色尽褪。
瞧见凌陌玦的动作,黑衣人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所有人,听我号令——”
“攻击马车!”
……
宋杬卿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不过是参加了丁珴的及笄礼,然后如往常一样乘马车回家。
为什么会碰上一场刺杀?
他没有出过马车,却一直都能听见。
刀剑相接的碰撞声、□□倒地的哀嚎声,甚至还有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一下一下,都在刺激着他的耳膜。
他又想起那支快要射中他的箭,依旧是惊魂未定。
这是他第二次离死亡那么近。
第一次……似乎也是在冬天,也下了雪。
马车外,地上凌乱地倒着数名黑衣人,血液将大半的雪地都染成红色。
白雪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浓浓的铁锈味,十分刺鼻。
刚才迟方与符竹带人及时赶到,都是凌陌玦的亲卫,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将刺客杀得片甲不留。一行人此刻正在处理尸体,还留了几个活口。
青栀见事情终于结束,才敢撩起帘子来看:“公子,你……”
“公子!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他惊呼出声。
凌陌玦拾起那块在打斗中碎裂的面具,扔给迟方:“让人重新做一张,尽快。”
迟方恭敬道:“是。”
凌陌玦走到马车旁,青栀等人正扶着宋杬卿下马车。
宋杬卿此刻还是怔怔的,面无血色,精神恍惚,下最后一阶时腿蓦地一软,就要跌下去,凌陌玦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公子小心!”
待青栀等人将他扶稳了,凌陌玦才松开手。
宋杬卿微微偏头,想看她一眼,入眼却是一具黑衣人尸体被人拖走,眼睛瞪得很大,鲜血流了一地。
他瞳孔骤散,下一刻,一双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我送你回府。”凌陌玦眉头紧皱,似乎能夹死两只蚊子,她却尽力放柔声调,赤瞳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宋杬卿能感觉到眼睛上这双手的温热,粘上了一丝血腥味。
他骤然回过神来,眼珠动了动,用力推开凌陌玦:“你离我远点!”
凌陌玦被他推得猛然向后退一大步,踉跄了下,极快地稳住身形,拳头紧握。
她知道宋杬卿力气很大,如今却是亲身体验了。
她看着宋杬卿,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无措,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宋杬卿面色惨白,身子在颤抖,眼睛红红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离我远点……”
我差点又死了。
“如果不是你 ,我才不会——”
宋杬卿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
凌陌玦将人送回宋府,随后就被人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听见里面人仰马翻的动静,她有些惶然地站在宋府大门处。
她急迫道:“符竹,去把府中最好的药材拿来。”
符竹立即应下:“是。”
凌陌玦在门外站了很久,满身颓然。她低垂着头,一双赤瞳黯淡无光,像罩上一层漆墨,心中也泛着细密的痛意,如万千蚂蚁啃食一般。
“他在怪我……”
“我是不是该离他远点。”
“……我是不是……该放手。”凌陌玦低喃,似乎在自言自语。
若没有这场刺杀,她便可以安全地护送他回府。
凌陌玦此刻突然无比憎恶自己这双赤瞳,若她没有这不祥之物,他便可能不会遭遇这一切。
下一瞬,她脑中又想起他曾说过的那句话,心中的愤恨尽数褪去,只余下满心痛苦。
他不喜欢她。
他要她离他远点。
他记性不好,也许早就将她忘了。
从前说的话,也通通都——
不作数了。
左手突然有些刺痛,凌陌玦抬起一看,原来她刚刚是握得太紧,挤压到伤口。本来已经结痂了,如今却又渗出了血。
刚刚为了截住那支箭,左手手心被划出的一道伤口。
其实也不是很疼,不及心疼万一。
良久,她听得身后迟方道:“殿下,下雪了。”
凌陌玦:“……回吧。”
他那般晶莹剔透的人,唯有白雪最衬他。
『得赶紧查出对方是谁……』迟方心道。
凌陌玦赤瞳中划过一丝冷芒,无论下手的是何人,她绝不轻饶!
……
古太医被人火急火燎地请来了,见着宋杬卿面无人色,心中也是一慌,忙给人诊脉。
随后她眉头一散,狠狠地松了口气,说他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又吹了冷风,只需好生调养,不出半月,便会痊愈。
众人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宋宥这才唤来青栀等人,询问事情缘由。
在听到刺客只是冲着宣王来、她家元元是遭受无妄之灾后,素来温文尔雅的宋丞相当即是破口大骂,气得面色涨红,毫无形象可言。
其余人吓得闭口不言,白溪吟忍不住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妻主慎言。”
宋宥大骂一场后,心里舒坦了些,随后又听见有人来报:“家主,宣王派人送了上好的药材来……”
“她还敢来?!给我轰出去!通通轰出去!”宋宥气又上来了,竟然亲自出手拿了扫把,将人尽数打了出去。
“那点破药材本大人不稀罕!”
“告诉你家主子,以后别想再进我宋府的门!”
她家元元胆子多小啊,生来体弱,性子又软,全家人当瓷娃娃宠着,对他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他如今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一场刺杀中,那得受了多大的惊吓?
小脸白成那样!
落下病根怎么办?
以后不敢出门了怎么办?
宋宥越想越气,怒不可遏,随后眼一翻,竟也晕了过去!
幸好古太医在里间喝茶未曾离开,不然又得派人请一趟。
宋杬卿再次睁眼,有些茫然。他撑着头坐起来,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公子,你终于醒了!”青栀眼泪汪汪地扑过来,连忙给人披上一件衣服,掖紧两边被子,杜绝一切进风的可能性。
宋杬卿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水……”
“公子稍等。”青栀忙起身去倒了杯热茶来,递到宋杬卿嘴边。
喝了杯茶,宋杬卿也渐渐回过神来,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被卷入一场针对宣王的刺杀。
嘶,真是飞来横祸。
他好像对宣王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其实应该也不算。那场刺杀本来就是冲着宣王来的,他抱怨几句,不算过分。
那根箭离他的眼睛就几厘米的距离了,他那时真的以为他要死了。
他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心惊肉跳的,瘆得慌。
他轻声问着:“我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是宣王送回来的。”青栀想到那个场景,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时候宣王脸上没带面具,一张脸冷漠无比,眉头紧锁,赤瞳中似含着万年寒冰一般冷厉,却又似乎夹杂着别的情绪。
他没看清,也不敢看。
青栀继续道:“那时公子突然晕过去了,宣王将你拦腰抱起,往宋府方向,‘嗖’的几下,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当时丞相大人也在,当即就让人将宣王赶了出去,连她后来派人送来的药材也都扔了出去。”
宋杬卿“哇哦”了一声,母亲胆子真大。
不怕得罪宣王?
算了,他说的话……应该也已经得罪她了。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就这样吧。
宋杬卿眼巴巴地看着青栀:“我饿了。”
“我马上去取!也该到晚膳的时辰了。”青栀脚不沾地地跑了。
晚上的菜同宋杬卿心里想的一样,都是些清淡的菜。
每次叫了太医来后,他吃的都是这些菜。
没有一点辣味,不开心。
他心里抱怨着,然后将饭菜全部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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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努力!完结完结!
招赘倒计时。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宣王遇刺一事很快传了出去, 凌帝大怒京城内竟发生此等恶行,下令让人尽快查明真相!
在诸多人的隐瞒下,宋杬卿的存在被抹去。他人只知宋小郎君参加完丁大公子的及笄礼后便病了一场。
正月初六是宋杬卿生辰, 宋宥等人专门告了假, 一齐举办他的及笄礼。
前院人声鼎沸, 好不热闹,宋杬卿窝在自己院子里, 吃点心听八卦,十分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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