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再等等我,这辈子,我定会让你脱离苦海,幸福一生。
宋杬卿突然觉得脖子一冷,停下脚步,莫名地看了下左右,然后加快了脚步。
宋杬卿终于走到丞相府外,松了口气,转头看过去,正瞧见迟方扯着缰绳让马掉头的一幕。
宋杬卿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宣王莫不是在送他回府?
他愣了下,下一秒就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虽然剧情有点乱了套,可是女主人设应该不可能从残暴皇女变成翩翩君子的。
他回去便把马车事情原委告诉了爹爹,结果显而易见,爹爹大发雷霆,立即给他换了个车妇,也派人去骠骑将军问了,势必要寻个结果。
宋杬卿省略了宣王出现那一段,尽量少牵扯上原女主。
晚上,宋杬卿已经沐浴完毕,半倚在床上,拿着话本在看。
白溪吟走进来,坐在他身边。
“爹爹?”宋杬卿放下话本。
白溪吟皱着眉道:“元元,查出来了,是平南王四子诸芷儿,他派人暗地里给马喂了九阳草。”
宋杬卿低下头,挡住眸中的了然。再一抬头,眼尾泛红,眸中泪光点点:“竟是他,我与诸四公子只在裴公子宴会上见过,他为何要害我?”
“也许,他是……”宋杬卿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偏过头去,身子微颤,似是伤心极了。
“也许什么?”白溪吟追问,只觉不是什么好话。
“没什么的,爹爹。”宋杬卿摇摇头,闭上眼,似是不愿再说。
他将手搭在白溪吟手臂上:“爹爹莫要担心,许是我宴会参加的少,不太懂得相处之道,我会多向爹爹请教的。”
白溪吟垂下眼帘,掩下眸中掠过的一丝寒厉。他柔声安慰宋杬卿:“元元,此事你莫要放在心上,交由爹爹我来处理。”
宋杬卿委委屈屈地点点头:“嗯。”
白溪吟让他好生休息,随后又把青栀叫过去,让他仔细说说今日骠骑将军府上发生的事,要求事无巨细。
青栀一下来了精神,添油加醋地描绘那诸芷儿如何盛气凌人贬低他家公子的。
“什么!简直是悖言乱辞!”白溪吟猛然站起身来,极怒反笑,“好!好!平南王真是好教养!”
青栀最后还不忘补一句,说崔家郎君一直护着公子。
白溪吟听到这儿脸色微微缓和,缓缓道:“白月,是个好孩子。”
他摆摆手:“你且回去吧,好生照看元元。他心思细腻,怕是会多想。”
“是。”青栀行礼退下。
晚厢阁。
青栀入门便喊道:“公子。”
“回来了?”宋杬卿翻了页书,“都说了?”
青栀利落地点点头:“是,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半点没有透露。”
宋杬卿知道爹爹肯定会把青栀叫过去问,早就和青栀通了气,只要不说宣王的存在,其他随他发挥。
亥时三刻,宋宥才回到府中。
今日杂事太多,回的晚了,吟吟是否还在等她?
宋宥穿过廊道,瞧见梧桐苑的灯光,心中也暖了起来。
她的吟吟果真在等她!
她喜滋滋地推开门,然后看见端坐在软榻上,拉着一张脸的白溪吟。
宋宥的心咯噔一下,犹犹豫豫道:“吟吟……”
白溪吟扯了扯嘴角:“妻主,你回来了。”
宋宥提起的心放下一半,还叫她“妻主”,看来这怒气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凑过去牵着白溪吟的手,轻声道:“今日是为妻回来晚了,发生了何事?”
白溪吟冷哼一声:“元元被欺负了!”
宋宥眉头一皱,还不待她询问,白溪吟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一想到今晚宋杬卿哭得如此伤心,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真是岂有此理!”宋宥大怒,“枉她诸文宣看着是个洒脱之人,竟然教出来这么个儿子!”
宋宥握紧白溪吟的手:“此事交给为妻,定不让元元白受这委屈!”
“嗯,有妻主在,我便放心了。”白溪吟缓缓靠入宋宥怀中,“晏之和于修今日怎的还没回来?”
夫郎的投怀送抱,宋宥心里欢喜极了,说道:“听说昨日晏之得了一份书卷,估计不看完是不会回来了。至于于修,不是在和那些女郎斗酒便是在军营里舞枪弄棒,不用担心。”
白溪吟眉间微蹙,有些不满:“晏之早已定亲,于修也快及冠,亲事还不见着落呢。”
宋宥倒不怎么担心:“吟吟,于修早和我说了,她的亲事不急,她要寻个自己喜欢的。”
“如此也好,两情缱绻总好过相敬如宾。”白溪吟松了眉,又道:“对了,我让你新寻的名单,可寻好了?”
“吟吟,哪儿有这么快?”宋宥面露愁色,“之前寻的都是家世相当、才貌俱全的好女郎,后院有人的我可一个都没看上。如今想寻愿意入赘的,可不好找。”
自从那日马车上宋杬卿显露出对嫁人的惊惧后,白溪吟便和宋宥琢磨着为他招赘,入了宋家,便不用担心待他不好了。
不过这人选的确不好找,凌朝虽民风开放,郎君二嫁亦非罕事,不过入赘却依旧少有,毕竟入赘后孩子随夫姓,许多女郎以为不齿。
特别是宋宥眼光高,觉得那些女郎个个配不上她家元元,挑来拣去没几个人选。
宋宥暗叹:“若是元元有了心仪之人,那便好办了。”
威逼利诱、强买强卖,手段多的是。
只要元元能幸福,她使点手段又如何?
“不过,“宋宥略一停顿,捏了捏白溪吟的指尖,“许是我近日动作大了些,大姐今日下朝后来问我,是否在寻儿婿,还说只要元元乐意,她家涵煦随时都可入赘。”
“哼,”白溪吟锤了下宋宥,“元元从小便同我们说,他当几位表姐只是表姐,并无男女之情。”
宋宥徐徐叹气:“可惜了,涵煦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喜欢追着元元,若能成,也是一段佳话。”
白溪吟嗔了她一眼:“你若是把这话说给元元听,看他会不会恼你。”
宋宥继续道:“大姐还说,若看不上涵煦,涵彦也成。”
白溪吟:……
他直起身来推她:“快去沐浴,不然今日别想上床睡觉。”
宋宥忙道:“是是是,为妻这就去。”
之后的一段时期,平南王府状况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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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父爱情也好甜啊。
第7章 第七章
先说这平南王,最近他发现这宋相对着别的官吏都是和和气气的,对上她时总要呛她几句。朝堂之上也是,宋宥总是找理由反驳她提出的议策,弄得她多次下不来台。
再说她长女,不知是惹到了什么人,只不过沾了点人命官司,分明只要出点银子就能处理了,偏偏让人捅了出去。如今长女进了狱中,她也被陛下斥责。
还有她次女,在风月之地遇上个喝醉了的泼皮,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人到现在都还没抓着,现如今她次女还顶着一头的包在家修养呢。
她正君也和她抱怨,说最近给他递帖子参加宴会的都少了许多,这让向来爱出风头的平南王正君极其憋屈。
平南王被诸多烦心事弄得焦头烂额,受不了跑到烟花柳巷之地住了几宿,平南王正君气得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诸芷儿本来也为着家里的事不痛快,后来某次出门时马受了惊吓,差点出了人命,闹得平南王府人仰马翻。
六月初五,凌帝在宫中设宴,其一为了庆贺宣王战胜归朝,其二为了宣王的生辰。
马车上,白溪吟在同宋杬卿讲宫中的规矩,因为此次是宋杬卿第一回参加宫宴。
白溪吟笑着拍拍宋杬卿的手:“元元,此次宫宴,来的女郎定有不少,你可仔细瞧瞧,若有了心仪的,只管来告诉我。”
宋杬卿无奈点点头:“我知道了爹爹。”
虽然与原书略有出入,不过他还是参加了这场宴会。
原书里诸芷儿可是弄了些幺蛾子,害得原主受尽白眼。
他看着膝上的包袱,嘴角缓缓上扬。
不过这次可不一定了。
马车在宫门处停下,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王君公子们。
宋杬卿看见了众星捧月般的诸芷儿。
他今日也是一身莹白,头上带着繁复的白牡丹玉簪,再配上山矾的披帛,整个人恍若天上的仙子。
宋杬卿暗自点头,男二的颜确实没的说。
白溪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这诸芷儿也没什么脑子。”
“嗯?爹爹何出此言?”宋杬卿有些疑惑。
不是挺好看的?
“今日是什么日子?”白溪吟有些哂笑地摇摇头,“宣王生辰,凌帝设宴,他竟同往常一般穿白衣。”
宋杬卿猜他是为了维持人设,毕竟京城人都知道他喜欢白衣。
白溪吟温柔地看着宋杬卿:“都说诸芷儿是京城第一美人,依我看,不及元元十一。”
宋杬卿面上微红,没忍住翘起唇角。
家里人就喜欢夸他。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好看,就是皮肤有些太白了,看着柔柔弱弱的。
宋杬卿听到“第一美人”这四个字,下意识问道:“爹爹,你们当年的第一美人是何人呀?”
白溪吟抬手替他扶正发间的珠花步摇,缓缓说道:“是墨贵君。”
“那位才是个精妙的人物,”白溪吟言辞中带了几分怀念,“容貌,才情,绣艺,皆是一绝,京城主君们谁不夸赞?都盼着他能做自家女儿的正君,却没想到,他竟入了那九重宫阙。”
宋杬卿垂下眼帘,他记起来了,墨贵君,不就是宣王生父么?
白溪吟见他恬静的乖巧模样,心中却一阵恍惚,想到第一次见这孩子的场景。
刚出生不过月余的幼儿,被他生父放在雪地里,一张小脸冻得乌青发紫,哭声都细如幼猫……
宫门开了,白溪吟摇摇头,甩开那段记忆。他携着宋杬卿,跟上众人。
皇宫很大,一群人在女侍的带领下,绕过许多廊亭,才到达青昭宫。
这期间无人胆敢大声喧哗,就算是有人极小声地说些什么,都会被自己父君给予一记警告的眼神。
女眷已经入座,俊秀的女郎比比皆是,让不少公子郎君羞红了脸。
宋杬卿乖乖走向宫人指引的座位上,青栀捧着包袱紧紧跟在他身后。
崔白月冲他招手:“元元。”
“你看,”崔白月冲他笑得神神秘秘,“诸芷儿在看谁?”
宋杬卿依言望去,见诸芷儿正望向一个方向,脸上带了几分酡红。
他看的是一个样貌风流、英姿飒爽的华服女郎。他突然想起秋舒曾说过,诸芷儿是喜欢翟云世女来着。
宋杬卿放低声音:“那位可是翟云世女?”
“正是!”崔白月眸中放光,小声说着:“这翟云世女可是京城多少郎君意属的妻主人选。诸芷儿喜欢她,多少小郎君看他不顺眼?”
宋杬卿含笑瞧他:“白月哥哥莫不是也曾心属翟云世女?”
“不曾不曾,”崔白月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可是自小就和你长姐定了亲的,又怎会心属她人。”
他又道:“元元,你看这翟云世女如何?”
宋杬卿想了想曾听到过的传闻,道:“翟云世女容颜俊秀,才学出众,向来洁身自好,是个好女郎。”
古代这种女子还是比较稀有的。
“那你嫁给她怎么样?气死诸芷儿!”崔白月捏紧拳头,小声嘀咕:“谁叫他拿你出身说事。”
“咳……咳咳……”宋杬卿被唾液呛到了,连忙拿锦帕捂住口,看着说出“惊人之语”的崔白月。
他原本略显苍白的面颊倒是因此染上几分血色。
他缓缓道:“没必要。”
为了气诸芷儿,把自己搭进去。
崔白月狐疑道:“这翟云世女可是良配,元元你当真没想法?”
宋杬卿点点头,翟云世女好像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虽然前世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依稀记得自己是没谈过恋爱的。
“陛下到!”
殿内传来年长女侍的声音,众人皆行礼。
宋杬卿悄悄抬眼看了眼当今陛下。
凌帝是个快五十岁的女子,皇家之人的样貌都是不错的,凌帝亦然。只不过她面色略白,眼下青黑,看着身体似乎不太好。
他还瞧见凌帝身旁与之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几位女郎,应当就是那几位皇女了。
凌帝让众人平身,又说了好些话才开宴。
宋杬卿是极为期待宫宴的饭菜的,御厨做的菜,定是珍馐美馔。
殿中还有伶人跳舞,个个都是风姿绰约的美人,动作妙曼,体态婀娜。
殿内不知有多少女子眼睛黏在他们身上,或许宴会后就会有些人入了某位大人的后院。
凌陌玦今日可是这场宴会的主要人物,坐在凌帝下首第一位,排在大皇女之前。
就算是宴会,他今日依旧身着玄衣。面色淡淡,不带一丝笑意。那双赤瞳依旧深幽淡漠,无人敢与之相视。
凌陌玦虽然在喝酒,但是目光却总在不经意间瞥向男眷那边。
今日宋杬卿身着苍葭衣裳,一半青丝扎成个高马尾,再插上一支品月珠花步摇。余下发丝尽数垂在脑后,平添几分温良。
他一心只扑在眼前的菜肴上,时而与身旁的崔白月交谈几句,没注意到越来越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宋杬卿样貌出众,即使并未刻意打扮,他还是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
许多女郎想着京城何时出现了这般精妙的人物,一些王君们也将其记在心里,暗想回去了要打听他是哪家郎君。
白涵煦直直地看着宋杬卿,想同他打个招呼又觉得不合礼数,便只一个劲儿地喝酒看他。
凌亦紫拿起酒杯碰了下她的:“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涵煦冲她示意一个方向,笑得特别自豪:“我表弟,好看吧?”
凌亦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小表弟?哪一个?”
“人群里最好看那个,穿浅绿色衣服的,头上戴了支珠花。”
凌亦紫看了看,点点头道:“是个美人。”
“我觉得,”白涵煦悠悠地晃着酒杯,“我表弟比那劳什子‘第一美人’好看多了。”
随后她一脸警惕地看着凌亦紫:“你可不准打他的主意,不然我会狠狠地揍你一顿!”
凌亦紫:……
她一挑眉,又看过去:“本世女可看不上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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