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瑞不在你那儿?”谢渊立刻打断。
李亦骋冷笑一声:“她在不在你心里不清楚?我说她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合着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告诉你,非法囚禁是要坐牢的,你……”
“李亦骋!你上午没来接她吗?!”谢渊严厉质问。
李亦骋被他的语气激得一愣,再开口气势就弱了几分:“我我今天有三场会议要开,哪有时间去接她,再再再说她也没让我接啊,我给了她地址,还给她微信上转了钱,她自己打车过来……”
“放屁!”谢渊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爆粗口,“她连手机都没拿,你给她微信转钱有屁用!你知不知道外面下着大雨,还有逃犯流窜?!”
李亦骋怔了怔,正要开口反驳,手机里突然传出嘟嘟的忙音。
他茫然看着手机,半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坏了!
谢渊黑着脸大步往外走,因为走得太急,身子一晃一晃十分不稳,全然不合他平时对自己的要求。此刻的他却顾不上这些,只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蒋格打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全周城的安保公司,让他们召集所有员工,全都出去给我找人。”
“她没有钱,应该走不远,叫人沿着路调监控,看看她在什么地方躲着。”
“一切事宜保密进行,不要人还没找到,找人的消息就先传出去!”
谢渊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管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脸色这么难看,猜到可能和纪瑞有关,于是赶紧叫另一个司机开车过来。
谢渊坐上车,司机小心地问:“谢总,现在去哪?”
谢渊沉着脸,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尽可能开慢点。”
“……好的。”
轰隆隆——又一道霹雳的雷声,闪电短暂地将天空破开一条缝,乌云又很快密不透风地缝补完毕。
这场暴雨仿佛没有尽头,天气带来的变化映衬得人和物是那般渺小。谢渊透过流水模糊的玻璃看向外面,隐约有种脖子被勒紧的窒息感,但他没有闭上眼睛,只一味地盯紧车窗外任何一个可疑的影子。
才不过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漆黑一片,汽车在积水的路面上缓慢行驶,可视度极为有限的情况下,几乎看不清路边的任何场景,这样找下去效率实在太低。
谢渊静默良久,突然打开了车窗,雨水顿时飞溅而入。
“谢总……”
“提速。”谢渊擦了擦脸,只觉视线清楚多了。
司机只好加大油门。
汽车一路往前,每隔几分钟蒋格就会打来电话,告诉他监控上的内容,
第三个电话时,蒋格语气控制不住地沉重起来:“她坐的那辆出租车,刚到六环就把她放下了,那边全是仓库,连个人影都没有……”
“说重点。”谢渊冷声打断。
蒋格沉默一秒,道:“好在当时只下了一阵小雨,她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最后坐上了一辆快报废的破车,往西郊去了……查了车牌号,不是网约车,没有载客资质。”
挂掉电话,车里的气氛愈发胶着。
震天的雨声里,车载广播不断播报那伙逃犯的流窜方向,‘六环’‘西郊’等字眼时不时出现。司机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了谢渊一眼,并未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纠结半天后小声说:“瑞瑞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谢渊不语,只是淡漠地看着车外。
接下来的一路,蒋格时不时还是有电话来,司机根据新消息及时调整路线,一路找一路看,汽车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农家乐外面。
虽然还下着雨,但撑着巨大凉棚的农家乐院子里依然干燥,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火堆,年轻的人们有的三五成群围在火堆旁,弹着吉他唱歌跳舞,有的围在烧烤炉子旁边,分享刚烤出来的热腾腾的美食,也有的单独在角落里讲鬼故事,一道雷劈过,激得众人惊叫连连。
而有的人先是伸着脑袋听故事,再是凑到火堆旁跳舞,最后烧烤炉子那吃东西,花蝴蝶一样满场乱飞,给她忙得鼻尖都沁了汗。
她的快乐还真是如有实质,连脚步都轻快。
农家乐老板笑呵呵盯着她看了半天,余光突然瞥见院门外有人,她赶紧过去询问:“您好,是要住宿吗?”
“不住,”谢渊声音凉凉,“我找人。”
“找人?”老板不解。
谢渊抬起冷透的手,点了点某个全场飞的小姑娘:“就那个,那个花蝴蝶。”
老板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但还是抬高声音喊了一声瑞瑞。
纪瑞闻声欢快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泛着凉意的眸子,她先是一愣,回过神后震惊地睁大眼睛:“小叔叔?!”
“难得啊,”谢渊浑身湿透,垂在额前的头发还在滴水,一开口连声音都在打颤,“还记着我呢?”
第17章
一听到谢渊略带嘲讽的言语,纪瑞干笑一声:“我、我脑子又没坏,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
谢渊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农家乐老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默默走到纪瑞身边低声问:“认识?”
“啊……这是我叔。”纪瑞连忙介绍。
老板捂嘴一笑:“帅哥辈份挺高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叔长得挺帅啊,就是脸色不太好,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你债主呢。”
某种意义上……纪瑞更加心虚了,正要说点什么,谢渊突然不耐烦道:“过来。”
“谁?我?”纪瑞呆愣愣地用手里的烤鱿鱼指了指自己。
谢渊面无表情:“不然呢?”
纪瑞干笑一声,默默躲到老板身后:“我不去,李叔不是已经把钱还给你了吗?我们俩扯平了。”
谢渊没想到她敢拒绝,顿时周身冷气嗖嗖直冒:“纪瑞,过来!”
纪瑞见状缩了缩脖子,有点想过去,但又不太敢,只能小小声重复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我们扯平了。”
“谁跟你扯平,”谢渊耐心耗尽,整个人反而透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赶紧滚过来。”
院子里玩闹的年轻人们察觉到这边不同寻常的气息,纷纷往这边偷瞄,气氛都没有之前热闹了。老板被谢渊的眼神冻得难受,忍不住和纪瑞再次确认:“他真是你叔叔?”
“真的。”纪瑞偷看谢渊,对上他的眼睛后又赶紧收回视线。
老板无奈:“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不然你可能就没叔叔了。”
纪瑞刚才光顾着紧张了,加上院外灯光不太好,她看得也不太清楚,现在被老板一提醒才发现谢渊身上湿透了,一时间什么紧张心虚都顾不上了,三两步冲到谢渊面前。
“小叔叔你没事吧,你的手好冷!”纪瑞握住他的手,一股冰凉直接刺破她的掌心抵达心脏,她连忙回头看向老板,“麻烦开一间客房,我小叔叔需要洗个澡。”
“203。”老板丢给她一张房卡。
纪瑞拉着谢渊就要往里走,结果某人雕塑一样纹丝不动,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因为惯性被扽了回来。
“小叔叔?”她不解抬头。
谢渊凉凉开口:“都扯平了,你还管我干什么,冻死不是正好如你的意……”
“其他的事之后再说,”纪瑞伸手搓了搓他的脸,试图给他带来一点暖意,可惜几乎没什么效果,“你先去洗澡换衣服。”
纪瑞说完,本以为还要被他嘲讽两句,结果谢渊被她搓了两下,直接搓没了大半火气,最后只是冷沉沉地看着她,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纪瑞见状讨好地笑笑,立刻拉着他上楼了。
开门、开暖气、放水一气呵成,浴室里很快暖和起来,纪瑞去柜子里找了条干燥的浴巾,直接放在了洗手台上。
“这边是老板自家房子改的民宿,条件简陋一些,但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了,”纪瑞推着谢渊进浴室,“小叔叔你赶紧冲一冲,着凉就不好了。”
说着话,谢渊已经被她推进了浴室,她当即扭头就要走,却被谢渊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小叔叔饶命!”纪瑞假哭。
谢渊:“少废话,给我老实待在这里。”
纪瑞突然有点害羞:“不好吧,孤男寡女的,你又要洗澡……”
话没说完,浴室门卡哒一声响,已经被谢渊锁上了。
纪瑞一愣,刚回头就看到谢渊在脱衣服,刚才装出来的害羞一秒变惊恐:“你来真的?你让我在这里看你洗澡?!”
谢渊淡定拿起浴巾,兜头盖在了她脑袋上。
“这样就看不见了。”他语气平静。
纪瑞:“……”
沾了水的衣服又沉又黏,很难从身上脱下来,加上手指已经冻僵,谢渊用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才脱下外套和衬衣,正要解皮带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纪瑞不知何时已经从浴巾里钻出来了,正双眼放光地盯着他。
谢渊:“……”
诡异的安静之后,纪瑞由衷夸奖:“小叔叔,你身材真好。”
宽肩窄腰,背肌分明,未干的水珠子蓄在锁骨里,蓄在腹肌的沟壑上,也从无瑕紧实的皮肤上划过。平时总是西装领带一本正经的人,此刻衣服一脱却是荷尔蒙爆棚,刺得人眼珠子都疼了。
纪瑞自认从小跟着混娱乐圈的妈,也见识过不少顶级美貌的男男女女,可身材和脸都这么好的,也只有她小叔叔一个人。
“小叔叔,我能摸摸吗?”纪瑞指着他的腹肌礼貌询问。
十秒钟后,小色狼被踹出浴室。
“给我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再敢跑就打断你的腿。”浴室里传出腹肌男冷酷无情的声音。
纪瑞吸了一下鼻子,靠着浴室门坐下:“我没打算跑,小叔叔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下呢,虽然你觉得我是个骗子,还要报警把我抓起来,但是我还是要孝顺你的,你跟我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就是愚孝型的,《二十四孝》要是有现代版,我肯定就是其中一个……”
谢渊听着她的废话,掏出手机给蒋格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他不等蒋格说话,就先一步开口:“人找到了。”
蒋格隐约听到纪瑞的声音,总算如释重负:“好的,我现在就联系安保公司,让他们可以撤了,李亦骋那边呢?他好像还在找,我们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他勾搭纪瑞的时候通知我了吗?”谢渊反问。
蒋格:“懂了。”
打完电话,谢渊走到淋浴下,热腾腾冒着白烟的水淋在身上,带来近乎刺痛的感觉。他在水下站了许久,直到身体渐渐回温,才真正开始洗澡。
虽然只是简单洗洗,但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原本在浴室门口喋喋不休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不大的房间一览无余,根本没有某人故意藏起来的可能。
谢渊眼神渐渐冷了,拿出手机就要给司机打电话,结果号码还没拨出去,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他下意识回头,恰好与纪瑞对上视线。
“咦,小叔叔你洗好啦,”纪瑞眨了眨眼睛,看了眼他身上的浴袍,“这个浴袍有点硬,你先凑合一下,我刚才叫司机先生去附近的商场给你买衣服了,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才回来。”
谢渊眼眸微动:“干什么去了?”
“打水呀,”纪瑞把门开到最大,扭头去门外端了一桶水回来,“这个泡脚桶……是我刚才在楼下超市现买的,又跟老板借了驱寒的药包,你泡一下发发汗。”
说着话,她吭哧吭哧地把水抬到床边,扭头看向谢渊。
谢渊在她的注视下勉为其难坐下,将红肿得厉害的左脚踩进水里。纪瑞看到他因为受寒淤肿的脚踝,顿时心疼又紧张——
心疼是心疼小叔叔为了抓自己受的苦,紧张是因为……小叔叔不会把这笔账也算她头上吧。
“有点烫。”谢渊轻启薄唇。
纪瑞失笑:“烫一点才好出汗,小叔叔你等着,我等会儿就回来。”
她扭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反覆叮嘱多泡会儿,千万别出来。谢渊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突然心思阴暗地想,她不会是想用这个泡脚桶禁锢他,然后趁机逃走吧?
这种阴暗的想法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纪瑞却迟迟未归而不断放大,正当他快要忍不住心里逐渐膨胀的怒气时,房门又一次开了。
“小叔叔你泡二十多分钟了吧,赶紧出来,”纪瑞一路小跑,把手里的碗放到墙边小桌上后立刻双手捏住耳朵,大呼小叫地喊着烫烫烫。
谢渊火气倏然灭了,淡定走到桌边坐下,看一眼碗里黑乎乎的汤水问:“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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