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你点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天我买单!”
李亦骋扬眉:“不是说工资太少,要省着点花?”
“不省了,请李叔吃饭绝对不能抠抠搜搜!”纪瑞那点工资早花完了,现在兜里的钱全是小叔叔给的。
当然,这事儿绝不能告诉李叔,免得他掀桌子。
虽然纪瑞表现得相当豪气,但李亦骋还是没点太多东西,纪瑞见状又添了几个,便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火锅总是上得很快,五分钟的时间锅底和菜就全来了,两人一边往里面下东西,一边随口闲聊,聊到纪瑞和谢渊这次闹别扭的事时,李亦骋顿时皱眉。
“吵架归吵架,你不该说走就走,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你那个朋友不可靠怎么办,别忘了你在那些坏人眼中不仅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还是富甲一方的谢家孩子。”
难得他这么正经地教训人,纪瑞默默坐直了身体:“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下次再离家出走就给我打电话,我亲自去接你,我们一起气死他。”李亦骋话锋一转。
纪瑞:“……”你这一句才是重点吧。
锅已经开了,牛油混着辣椒香料翻滚沸腾,引得人食欲大开。两人短暂地安静下来,相互配合着往里面下东西。
一直到吃完两盘羊肉卷,两人才又开始慢慢闲聊。
“对了,你那个朋友是酒吧驻唱吧,我那天去找你的时候看到她了,她也是吴越酒吧的老面孔了。”李亦骋给她捞了块牛肚。
纪瑞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到李家有三分之一的产业都在文娱圈,她心头一动,连忙补充道:“她其实也是演员,就是这几年一直没什么资源,只能拍一些小角色,目前也没签什么公司,李叔你有时间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你想让我签她?”李亦骋闻弦而知雅意。
纪瑞一脸委婉:“如果合适的话……”
“行,下周一我让秘书拟一份合同,你直接带她来签约。”李亦骋相当爽快。
纪瑞愣了一下:“这么简单?”
“不然呢?”李亦骋扬眉,“我见过她,虽然妆很重,但看得出来是个美女,最主要的是我会通灵能算命的大侄女亲自推荐,她将来肯定是大火的命。”
“……你对我误解太深了,”纪瑞最初的欣喜过后,又开始担忧起来,“万一她不像你想的那样大红大紫,你不会雪藏她吧?”
李亦骋乐了:“放心,我那是正经公司,捧不起来就不捧了,所有损失公司承担,不会让她赔上什么的,到时候她要是不想在公司待了,李叔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可以随时跟她无痛解约。”
纪瑞听明白了,李叔的意思是红了就双赢,不红就他自己赔钱,非姐没有任何损失……这不就巧了么,李叔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赔点钱跟没有损失一样,两全其美,纪瑞欣然答应。
两个人在不告知当事人的情况下,把签约的事暂时敲定了,李亦骋这才想起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没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叶非。”纪瑞在桌上写了一下。
李亦骋皱眉:“这个名字不好,不吉利,签约的话得改个艺名,最好是连身份证上都一起改,我找大师合计合计,看改什么名字更合适。”
“……哪不合适了?”纪瑞无语。
“非啊,一听就很容易生是非,而且还容易物是人非,”李亦骋见她不当回事,当即严肃表示,“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你看纪老,以前叫什么纪风波,就是很容易生出风波,自从改了现在的名字,那是身体越来越硬朗了,AI项目也十分顺利,可以说是五十多岁老来俏。”
纪瑞嘴角抽了抽,虽然觉得人名跟运势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想到面前这个搞封建迷信的人,很可能会是非姐的未来老板……他喜欢搞就搞吧,职场第一守则,就是不要跟老板对着干。
火锅越熬越辣,尽管店里冷气开得极低,两人还是很快热出了一身汗,服务员见状立刻来推销自家店酿的米酒。
“我们的米酒甘甜解辣,味道极佳,但是度数略高,差不多有百分之十左右,二位如果不开车的话,可以尝一尝。”
李亦骋闻言,调侃地看向纪瑞:“不是未成年吧?”
纪瑞默默端起杯子喝了口冰水。
服务员在李亦骋的示意下很快送了一大瓶来,李亦骋倒了两杯,跟纪瑞碰杯后一饮而尽。
“你慢点喝。”纪瑞忙道。
李亦骋满不在乎:“十度而已,小意思。”
一个小时后。
李亦骋晃了晃脑袋,看向纪瑞时双眼不自觉发直:“大侄女……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
“因为你喝了两大瓶米酒。”纪瑞无奈。
明明服务员来提醒过两三次,他却不当回事,说这种甜饮料跟他平时喝的酒比简直差远了,这下好了,两大瓶下肚,神仙也要醉。
纪瑞叹了声气,低头发了条消息。
李亦骋捏了捏眉心,尽可能保持理智:“走吧,叫个代驾,送我们回家。”
“你先别急,小……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们了。”为免喝醉的李叔突然暴走,纪瑞识趣地没有提谢渊的名字。
李亦骋蔫蔫地趴在桌上,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纪瑞叹了声气,先叫人把单结了,然后和他一起等小叔叔的到来。
今晚独自寂寞的谢总在收到消息后,穿着家居服就直接来了火锅店,一进门看到两人头对着头趴在桌子上,就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
纪瑞若有所觉,在他假装不认识之前开心招手:“小叔叔!”
看起来完全没有放他鸽子的愧疚感,谢渊扯了一下唇角,拄着手杖朝她走去:“你也喝了?”
“没有。”纪瑞立刻道。
谢渊眯起眼睛:“不信。”
“真的,你闻闻。”
纪瑞突然踮起脚尖,结果因为用力过猛,迳直朝他扎了过去,谢渊下意识伸手去扶,扶住她的瞬间,她的唇也在他下颌上轻轻擦过。
谢渊愣了愣,回过神时就看到她一脸狡猾:“闻不出来吧,我刚才漱过口了!”
谢渊:“……”酒鬼。
旁边的服务员主动解释:“她刚才看到瓶子里还剩了点,怕浪费,就全喝了。”
谢渊:“……”还是个很节约的酒鬼。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直接让司机把李亦骋扛走,自己则看向纪瑞:“能走吗?”
“嗯!”纪瑞点点头,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
谢渊叹了声气,带着她跟在司机身后。
出了门,把李亦骋塞进跑车,又把钥匙交给代驾,正准备彻底撒手不管时,李亦骋突然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喂,谢渊。”
“干嘛?”谢渊站在车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亦骋:“抛开咱俩的恩怨不说,我是真喜欢瑞瑞,我要跟你打官司抢抚养权。”
“你喝多了,回去记得吃点头孢解解酒。”谢渊把他塞回车里,示意代驾把车窗锁上。
晕乎乎的纪瑞:“……”真是好歹毒的关心。
解决了李亦骋,谢渊就带着纪瑞上车了,大概是真的有点晕,纪瑞一坐进车里就开始哼哼唧唧,不多会儿就抱着谢渊的胳膊睡了过去。
谢渊看着把半张脸都埋进自己袖子的某人,淡淡说了句:“难受了吧,活该。”
纪瑞又一声轻哼。
谢渊垂下眼眸,帮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路边的景色飞快倒退,明灭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与夜色同化。谢渊很快也困了,半梦半醒之间,被羽毛抚过的下颌突然生出一分痒意。
他倏然睁开了眼睛,一低头就对上了纪瑞堪比探照灯一样的两道视线。
谢渊:“……”
“小叔叔,外面空气真好。”纪瑞一脸期待。
谢渊沉默良久,问:“你想开窗透气?”
“我想下去走走。”
谢渊冷笑一声:“你做梦,老实待着。”
一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拄着手杖,和纪瑞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叔叔,开心一点嘛,多走路对身体好。”纪瑞哄他。
谢渊扫了她一眼:“纪瑞同学,你跟一个瘸子说多走路,不觉得很恶毒吗?”
纪瑞没有回答,但纪瑞身体力行地证明,她还能更恶毒——
走了两百多米后,她往地上一蹲,坚持要瘸子叔叔背她。
谢渊闭了闭眼睛,自认已经冷静后开口:“起来。”
“背我。”
“起来。”
“不要。”
“纪瑞……”
“小叔叔背我。”纪瑞朝他张开双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谢渊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纪瑞眼睛一亮,立刻轻盈地扑到他背上,还非常识趣地接过他的手杖。
谢渊把人往背上颠了颠,两只手托着她的膝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纪瑞心满意足地趴在他的后背上,渐渐有点犯困:“爸爸总是这样背我。”
“我不是你爸。”谢渊提醒。
纪瑞:“我知道,爸爸背得比你稳。”
谢渊停下脚步,纪瑞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大笑着抱紧他的脖子:“我错了我错了,小叔叔背得最稳!”
“撒谎,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得稳。”谢渊在说出这句话时,就像每次自称瘸子一样心平气和,可不知为何,又隐隐生出一分遗憾。
不应该的,他早已接受自己的残缺,也从未因此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生出遗憾这种情绪。
纪瑞察觉到他突然的安静,默默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小叔叔,你这样背着我,我觉得好开心哦。”
“比你爸背着还开心?”谢渊眉头微挑,那些突然生出的隐秘情绪,也强行烟消云散。
纪瑞笑着闭上眼睛:“对呀,比爸爸背着还开心,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就此刻,就现在,感觉比对爸爸的喜欢还要更多一点,就算爸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从你身上下来!”
谢渊被她奇怪的形容逗笑,正要说什么时,一抬头便看到自家庭院门前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和他同款的大奔,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此刻正随意靠在车上,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大约是察觉到了谢渊的视线,他抬眸看了过来,谢渊看清他的长相后突然停下脚步。
纪瑞唔了一声,正要问他怎么不走了,一抬头便看到了路灯下的男人。
同样清俊斯文的一张脸,却要比记忆中更年轻。
她愣了愣,从谢渊身上滑了下来,双脚踩在地面的刹那,双手还下意识揪着谢渊的衣角。
男人站直了身体,视线在与谢渊交接后,又轻轻落在了纪瑞的脸上。
“请问是谢总和纪小姐吗?”路灯下男人眉眼温和,一开口透着浅淡的书卷气,“你们好,我叫褚臣。”
第45章
直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纪瑞才有了一点点真实感——
她没有找到爸爸,但爸爸主动找来了。
“瑞瑞,喝水。”管家看出她的不对劲,给她拿了杯温水。
纪瑞本来想拒绝的,但对上小叔叔的视线,还是乖乖把杯子接了过去。一口温水下肚,她的心平定了些,于是悄悄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褚臣,她如今年仅二十九的亲爹。
比她那个时空的爸爸年轻许多,眼角少了几条皱纹,头发也没有掺杂自然的灰,身材……唔,身材倒是没差太多,妈妈身处娱乐圈,每天不知道要见多少好身材的男人,爸爸活得很有危机感,一周三次健身房风雨无阻,五十岁了还是挺拔的。
除去外貌上的差别,那份平和的气质倒没有太大区别,说起话来依然是轻轻慢慢的,举手投足间透着良好的教养与态度,端方温和,是她记忆里那个天塌下来都会继续给她讲故事的淡定爸爸。
“瑞瑞,这个年轻人跟你是亲戚吗?”管家压低声音问。
纪瑞眨了眨眼:“我们是不是长得很像?”
“眼睛不像,鼻子嘴巴有点像。”管家笑道。
纪瑞闻言,又偷偷瞄一眼年轻版的爸爸。
她自认为的偷偷打量,在对面两人看来,都可以称得上是肆无忌惮,谢渊直接无视了,褚臣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笑得纪瑞脸都红了。
没出息。谢渊不近人情地在心里给出这三个字,强行压下心里那点翻腾的情绪,垂着眼眸翻看褚臣给的资料。
管家已经叫上其他人离开,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安静之中,翻页的挲挲声极为明显。
等谢渊翻到最后一页时,褚臣适时开口:“深夜拜访真是冒昧了,但我实在心急,还请谢总见谅。二姐用我和纪小姐的血样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显示我和她是父女关系,可我问过二姐,她说纪小姐已经是成年人……”
他又一次看向纪瑞,纪瑞立刻乖巧一笑。
褚臣也笑了,相似的唇角弧度让两个人看起来更像。
“以我的年纪,想来是生不出纪小姐这么大的女儿的,所以我想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总算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谢渊神色冷淡地看着褚臣:“从采血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了,你现在才开始心急?”
“二姐一开始没有采纳谢总的建议,先是用了我爸的血样做对比,发现有血缘但不是父女关系后,这才找我要血样,但也没有说要用来做什么,直到今天才告诉我这件事。”面对他的质疑,褚臣不急不慢地解释。
这解释挑不出毛病,谢渊沉默三秒,问:“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褚臣察觉到他不甚明显的敌意,顿了顿正要说话,那边的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开口了:“我的确是你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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