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许你惺惺作态,恶心本王妃,还不许本王妃有脾气了?”
林云倾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心口,憋火得不行。
“云倾多解释一句,不过也是想王爷不要误会王妃,王妃莫要曲解云倾的心意。”
“你的心意,本王妃看得清清楚楚,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王爷过来的时候落水,还装模作样地为本王妃说话,不就是要王爷误以为是本王妃故意推你落水的吗?”
“云倾没有,王妃要这么想,云倾也没有办法。”
林云倾说着,委屈地看着萧宴玄。
萧宴玄看向湖面,懒散的声音骤然染了几分阴沉:“王妃背对着湖面,站在湖边,你站在王妃面前,她若推你,你应该往后倒,摔在地上,又怎么会落水?”
林云倾神色一僵,一点一点变得煞白起来。
方才,她看见萧宴玄正往这边走来,只顾着怎么算计沈青黎,却没有顾虑周全。
萧宴玄眸色极黑,仿佛一眼就能把她看穿,凉声道:“既然这么喜欢跳水,本王成全你,溟一,帮林小姐好好跳。”
“王爷......”
林云倾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萧宴玄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噗通!”
林云倾被扔进水里,没多久,又被拎起来,又是扑通一声,再次被扔进水里,又再次被拎起来。
林云倾脸上和头上粘了不少残叶和淤泥,狼狈至极,哭哭啼啼道:“王爷,云倾......”
萧宴玄掀了掀眼睫,慵懒神色隐见不虞:“水花太大了,别砸坏了本王的荷花。”
溟一笑着道:“属下换个姿势扔,绝不伤湖里的荷花分毫。”
林云倾的心,撕裂般得痛。
王爷未免也太无情了。
没有他父亲,又哪来今日的玄甲军?
她又被扔进湖里,砸起的水花,倾泻在荷叶上,荷叶摇动,又亭亭玉立。
散乱的水光中,她再次被拎起来,随后,又再一次被扔进湖里,如此反复十数次,终于扛不住,昏了过去,被送去了紫薇院。
沈青黎愣了一瞬。
萧宴玄这是在为她撑腰?
府里上下不是都在传他会纳林云倾为妾吗?
萧宴玄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走了。
沈青黎跟上去:“王爷怎么来湖边了,要一起摘莲子吗?”
萧宴玄没说话,淡冷的眸光扫向溟一。
溟一赶紧道:“王妃,这湖深得很,还是属下来吧。”
沈青黎颔首。
溟一撑着小船去湖中心摘莲蓬。
湖风吹来,波光粼粼,萧宴玄身上镀了一层潋滟的水光。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向沈青黎:“你明日要去长公主府?”
湖边只有两人,沈青黎想起先前做的事情,有些不自在,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小心景宁郡主。”
景宁郡主是长公主和宁国公唯一的孩子,她出生没多久,宁国公就战死沙场了,晋元帝对她十分纵容,比公主还得宠。
沈青黎和她并未相处过,不清楚她的脾性,但能让萧宴玄特意叮嘱,说明,景宁郡主就不止骄纵那么简单。
萧宴玄的目光落在她明艳的脸庞上,色若桃花,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他收回了目光,道:“景宁郡主最厌恶有人比她长得好看,上一个,是沈青鸾。”
沈青黎懂了。
她比沈青鸾还好看,景宁郡主一定会更憎恶她。
“她对沈青鸾做了什么?”
“找土匪绑架了沈青鸾,想要剥皮萱草。”
如此有恃无恐,又疯又变态。
明日若是遇到景宁郡主,从今往后,岂不是都替沈青鸾吸引火力?
沈青黎不爽了t。
她凑近萧宴玄:“王爷有什么高招吗?”
第32章 王爷护短不讲理
沈青黎微扬着头,模样有些乖巧,不似在外人面前那般沉静疏冷。
她直勾勾地盯着萧宴玄,嗓音又轻又软,娇柔得好似在撒娇,落进耳朵里,就像有羽毛从耳蜗里拂过,痒痒的。
萧宴玄眸色深了一分,低眸看着她,声线清淡,懒散又骄矜:“一个废物草包,有什么好怕的?”
“我没怕,”沈青黎翘起唇角,明丽灵动的笑容里,有藏不住的狡黠,“我这个人最重情,我不想抢二妹妹的风头。”
萧宴玄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章,扔给她。
玉章有些沉,触手温润,底部刻着“玄”字。
这是萧宴玄的私印。
是他身份的象征。
沈青黎讶异地睁圆了眸子:“送我了?”
萧宴玄淡冷道:“本王的人,哪怕是只狗,也轮不到别人放肆。”
虽然,脾气臭,说话也不好听,骨子里,却很护短。
他静立在漫天晚霞之中,身形颀长挺拔,如同矗立的玉山,沉稳可靠。
沈青黎把玉章系在腰间,轻轻摩挲了一下,眼里笑意璀璨,一点一点透出来:“长安城中,我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萧宴玄看着她眉眼间流转的光华,好似被她的喜悦感染了一般,微抿的唇,在这一瞬淡不可见地微扬。
溟一摘了莲蓬回来,看到两人站着暮色之中,身上蒙了一层绚烂瑰丽的光,他们的发丝被风卷起,时而轻轻触碰一下,时而又缠绕在一起,这画面美得令人屏息。
溟一不敢上前惊扰,冷不防,看到沈青黎腰间垂挂的玉章,脸色都变了。
这玉章,不但能调动府上的侍卫,还能调动暗卫,王爷就这么给了王妃?
......
翌日。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王府大门前,已经备好了马车,十来个侍卫分立两旁。
沈青黎心道,王爷真是厚道贴心。
这阵仗,只要长了眼,都知道萧宴玄待她不一般。
锦一站着马车旁,看到她过来,撩起车帘。
沈青黎带着紫炎草去往长公主府,一下马车,就看到一个长相威严的嬷嬷候在门口。
沈青黎一眼就认出来,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的仆妇。
她眼中并无惊讶。
那日,就已经猜到救的人是长公主。
赵嬷嬷上前见礼,引着沈青黎往府里走,笑容慈和:“那日还要多谢王妃救了长公主,王妃医术精湛,远胜太医院。”
那日实在是凶险,若非沈青黎护住长公主的心脉,根本等不及请太医令。
江陵几人没找到紫炎草,长公主本也想请沈青黎医治,只是没想到宴王府先递来了帖子。
沈青黎微笑:“嬷嬷谬赞了,是长公主福泽深厚。”
“老奴性子急,那日唐突了,老奴给你赔罪。”
赵嬷嬷说着,要给沈青黎行大礼,沈青黎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嬷嬷关心则乱,一时情急罢了,何罪之有。”
赵嬷嬷是宫中女官,曾是太后身边的人,长公主出嫁后,太后担心长公主身边没有可靠的人,让她出宫伺候长公主,这么多年,一直帮长公主掌管内务,在长公主心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堪称半个主子,那些诰命夫人看到她,都得客客气气的。
沈青黎自然不会受她的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到了正厅。
长公主脸色苍白,身上透着一股浓厚的病气,却仍不减半点风华,一身气度雍容,尊贵不凡。
沈青黎朝她福身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端详着她,温和笑道:“宴王妃不必多礼,那日若非遇到你,本宫恐怕寿数难长,本宫欠你一个人情。”
“殿下折煞晚辈了,身为医者,见死不救,有违本心。”
沈青黎笑意温婉,一句“晚辈”,让人顿生亲近之感。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看她的眼神中,尽是赞赏:“这世间,为求锦绣,多得是狗苟蝇营之辈,宴王妃这心性,当真是难得。”
“晚辈可没殿下说得这般好,晚辈是世间人,也会有私心,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前两日,晚辈得到一株紫炎草,想与殿下换一物。”
长公主眸色微动,心中隐隐有猜测,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宴王妃想换何物?”
沈青黎轻轻地笑道:“菩提藤。”
赵嬷嬷神色微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长公主静默片刻,垂眸喝着茶:“本宫既知紫炎草在你手中,只要请陛下下旨,一样能得到。”
长公主所有的尊荣都来自晋元帝,晋元帝厌恶的,她不该亲近。
更何况,萧宴玄是晋元帝的心腹大患。
这菩提藤,她也不该给。
沈青黎沉静的眼眸淡笑清浅,缓缓道:“请旨逼迫,乃下下策,殿下一心为了大晋社稷,绝不会如此行事。”
晋元帝因忌惮萧宴玄,将他困在长安,已经让玄甲军寒了心,若再拿权势压人,玄甲军虽还是大晋的玄甲军,却永远不会是景氏皇族的玄甲军。
长公主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锋芒。
那是和萧宴玄身上一模一样的凌然风采,更是乾坤在握的自信笃定。
最终,她答应了。
长公主看了一眼赵嬷嬷,赵嬷嬷出了屋,没一会儿又抱着个锦盒进来,递给沈青黎。
沈青黎接过来:“多谢殿下。”
长公主道:“你医术高明,日后,就由你来替本宫诊治吧。”
沈青黎颔首,给长公主把了脉,又行了针:“每两日,我会来府上为殿下施针,平日里,情绪不可太过激动,亦不宜多思多虑。”
赵嬷嬷看向她:“有紫炎草入药,是不是就能治愈了?”
“殿下这是陈年旧疾,很难根治,但好好调养,再活几十年不是问题。”沈青黎开了药方,又写了一个日常调养的方子,道,“紫炎草我先留下一半,剩下的另一半,等炼成药丸,再给殿下送来。”
“有劳王妃了。”
沈青黎留下一半紫炎草,就告辞了。
赵嬷嬷让侍女送她出府。
她担忧道:“殿下把菩提藤给了宴王妃,陛下若是怪罪,该如何是好?”
第33章 奇案
长公主神色淡淡:“世间之事,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或许,是该换一条路了。”
赵嬷嬷不敢接这话,拿起桌上的药方一瞧,不由惊叹:“宴王妃这字可真好看,京中多少世家贵女,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宴王妃聪慧端庄,进退有度,不知为何会传出那样的恶名来。
长公主轻叹道:“也是个不容易的。”
赵嬷嬷深知沈青黎的医术在太医令之上,但还是谨慎道:“可要把方子给太医院看看?”
长公主道:“她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蠢事。”
晋元帝正愁没借口对付萧宴玄,她若不尽心尽力,岂不是送上把柄,让晋元帝对宴王府发难吗?
“同是沈家的姑娘,论相貌,论才智,论心性,沈二小姐可差远了,沈家怎会弃珍珠不要,拿鱼目当宝?”赵嬷嬷神色古怪,提起沈青鸾露出一丝厌恶。
长公主嘲讽地笑了:“机关算尽,总有失算的时候。”
同为百官之首,沈家比起当年的叶家,可真是差远了。
想起旧事,长公主眼底闪过怅然。
她本就虚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露出疲态,赵嬷嬷扶着她回屋歇着了。
......
沈青黎一路往外走,以为不会碰到景宁郡主,谁知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一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
那姑娘的五官极其精致,眉心点了绯色的花钿,一身美衣华服,浓烈而艳丽,是一种十分张扬的美貌。
看到沈青黎时,眉眼微微挑起,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只有受尽万千宠爱,才能养出来的骄贵高傲。
沈青黎一眼就认出她是景宁郡主。
景宁郡主也看到她了,眸子眯了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你是何人?”
沈青黎从容淡笑:“沈青黎。”
“原来是沈家人,难怪如此面目可憎,你来长公主府有何事?”
“为长公主医治心疾。”
“外人都传你能起死回生,若一个人的皮被扒下来,还能救吗?”
不关心长公主的病情,反而想着扒她的皮,果真是个疯子。
沈青黎微微一笑:“这世上从来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我还要给长公主炼药,就先告辞了。”
侍卫已经把马车牵了过来,锦一扶着她登上马车。
景宁郡主看了看那些面容冷肃,一身锋芒的侍卫,道:“宴王和宴王妃还真是感情甚笃,可惜了。”
玉梳看着将要走远的马车,问道:“郡主在可惜什么?”
景宁郡主摸着指尖上鲜红的蔻丹,道:“可惜不能扒了她的皮,做美人鼓。”
玉梳脸上并无半点惊色。
“等她治好了长公主的心疾,便也没什么用处了,郡主想如何,便能如何。”
景宁郡主摇了摇头。
长安城中,谁不知道萧宴玄极其护短。
惹到他,没道理可言,亦无情面可讲。t
萧宴玄一日不死,她那张美人鼓就一日做不成。
景宁郡主转身往府里走:“去看看母亲。”
主院。
长公主正躺在软榻上,看到她来,起身坐了起来,露出温柔的笑容:“又去暄王府了?”
景宁郡主挨着她身边坐下,亲昵地抱着她的胳膊:“四哥府里冷冷清清,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那些奴才惯会捧高踩低,我不放心。”
知女莫若母,长公主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从小就喜欢粘着景暄,左一句四哥,右一句四哥,缠人得很,后来,景暄去了药王谷,她也跟着每年都要去住一段时间。
如今,景昭风头正盛,朝中不少大臣上书恳请晋元帝立储,景暄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人心更加浮动,这朝堂怕是要乱了。
景宁郡主身后,不止一个长公主府,还有个宁国公府,若她嫁给景暄,晋元帝势必会以为长公主想要扶持景暄。
这么多年来,晋元帝对长公主敬重有加,就是因为她从不掺和党争。
长公主敛下心绪,慈爱地摸着景宁郡主的头发:“暄儿身子不好,你别扰他静养。”
“药王谷的神医都是废物,这么多年了,也治不好四哥,听说宴王妃医术不错,改日让她去给四哥瞧瞧。”
长公主神色陡然沉凝起来,握住她的手,叮嘱道:“若非陛下下旨,你万不可自作主张。”
景宁郡主皱眉:“为何?”
自然是因为帝心难测。
以晋元帝多疑的性子,见到沈青黎为景暄诊治,定会猜疑景暄和萧宴玄是不是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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